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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杀的人是谁！”
秦空呼吸急促。
他的双眼集中在‘黑蛇’的尸体上，想要看清，努力的看清！
“给我看清！”秦空一声嘶吼。
眼前的人，陡然一变！
他所杀的人……
并非黑蛇。
看到自己金帝拳穿过心脏的人，秦空的瞳孔，霎时间一个剧烈的收缩，那本是跳动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一息。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满是水的双眼，似乎可以溢出鲜血来。
他脸上，头发上，衣衫上，沾满了血液和血迹，被雨水冲刷，难以分辨出最初的模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巨吼！
一拳穿心……
一拳穿心！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黑蛇，而是……而是那双眼中依旧掺杂着难以置信的宁缘洁！
缘洁！
那一袭白裙，那可爱的面容，那嘴角溢出如花朵一般璀璨的鲜血，那他幻想着在解决袁家之后就回归迎娶的女子！
宁缘洁！
他瞪大的双眼看着自己右拳穿过的女子。
两行血泪！
呼吸急促！
雨冲破！
心脏的跳动。
痛痛痛！
难以压抑的痛，席卷全身！
无法抗拒，无法忍受！
他不敢看着自己的右臂，因为一旦他看到自己的右臂，他那一直认为的幻象，就会瞬间瓦解而变成真实，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只是，那双眼睛，却依旧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看到了自己的右臂，穿过了宁缘洁的致命之处！
看到了……
是自己手刃自己最爱的女子！！
手刃！
“秦空哥哥！”
“我不，我还想要……再多看秦空哥哥几眼。”
“秦空哥哥，我想跟着你一起走，我想永远的跟秦空哥哥在一起，以后秦空哥哥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我不怕！”
往日之言！
在这个时刻，犹如一只只蚂蚁，撕咬着他的内心。
“秦空……哥哥！”宁缘洁强忍着身体的剧烈疼痛，一口鲜血吐出，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
“缘洁，别说话！”秦空看着宁缘洁苍白的面容，强使得自己的冷静下来，但那血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下。
“小姐！”
“小姐！”
这时，红月山庄的人已然赶到。
那与宁缘洁情同姐妹的红衣婢女看到这一幕，心脏猛的一个急速的跳动，迎着滂沱大雨，红月山庄的人群密密麻麻，却皆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事实，映入他们眼中的是……
秦空那金色的拳头。
生生的穿过了宁缘洁的身体！
“秦空！！”红月山庄的庄主看到这一幕，看到秦空那拳头穿过宁缘洁的娇躯，脑子一瞬充满杀机，此刻一步步踏上前来，道：“秦空，我女儿如此多年，始终钟情于你，而你！今日……我定要让你千刀万剐！”
狂吼！
说话之时。
宁缘洁的父亲，便挥刀斩来！
“爹……爹爹……住手！”
这时，宁缘洁微弱的声音响入了自己父亲的耳中。
红月山庄的庄主咬了咬牙，最终停下了手来，但是脸上遍布的杀意，却是始终没有停止下来，看着那似乎定格的一幕，他知道这种伤势，他女儿的生机，等同为零，想到这，他心中的杀意又更深了一分！
他要将秦空生不如死！
他要让秦空感受到这世间最惨烈的痛楚！
恨恨恨！
至于那黑蛇，早已经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秦空哥哥……”宁缘洁忍住心与身的两种剧烈伤痛，鲜血直流，她吃力的展现出一丝笑容：“缘洁……缘洁很想再多看秦空哥哥几眼呢，只是，意识有些远离了，我有些……有些感觉不到秦空哥哥的存在了。”
噗。
一口鲜血吐出。
“缘洁！”秦空自问镇定！
但这一刻，却慌乱无措！
呐喊！
唤醒！
他手无足措！
宁缘洁面色苍白，嘴唇轻动，喉咙一阵吃力，想要说话，却又放弃。
她努力的绽放些许笑容。
抬起玉臂，那沾染着血液的小手渐渐的靠近着秦空。
只是……
在抬起的刹那，她的身体仿佛不由自己的控制，意识在远离。
蓦然。
落下。
最终的微弱呼吸声，消失。
滂沱大雨淋湿了宁缘洁的墨发，身体在生机全无的时刻，轰的一声，重重的倒在了秦空的怀中。
瞳孔，一个收缩。
那倒下的声音不大。
却犹如一声惊雷。
而秦空的双眼中，在宁缘洁倒下的一瞬间，唯有那一片死灰，这一刻，他听不到半点声音，他感觉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
他的双臂，不自觉的搂住了宁缘洁。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感觉到宁缘洁的一丝温暖。
只是，他从躯体上，感觉到的只有冰冷。
心……
痛！
痛不欲生。
“秦空，我要你死！”红月山庄的庄主看到自己的女儿死去，已经无法压抑自己脑子里的杀意，手中灌注通玄力道的离力，猛的朝着秦空杀来。
直至头颅！
似是感觉到了这些。
秦空缓缓闭上了双目。
感受着那凌厉的杀意朝着自己的致命之处驶来，他知道自己下一刻，就会死亡，只是死亡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畏惧可言了……
坦然接受了死亡。
冷厉的狂风接近。
他紧闭的双目，始终没有睁开。
宁缘洁死了……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已然。
一心求死。
第五百五十六章：只因一丝执念！
已然。
一心求死。
闭目……
寂静的可怕。
只是，等待了许久，那死亡的感觉与痛楚，却是迟迟没有来临。紧闭的双眼，他方才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他无比渴望割破他喉咙的索命冷厉狂风，仿佛时间定格在了一线那般，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死？
缓缓的睁开血红的双目，他抬起头，看着那没有落下的朴刀，看着那不远的死亡。
他知道……
红月山庄的庄主，宁缘洁的父亲，在即将杀死他的最后一刻，停手了。
“为什么……”秦空轻声说道。
不悲不喜。
不掺杂丁点感情。
这轻声，在下一刻，转变为了嘶吼。
“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
撕心裂肺的巨吼。
他自己手刃了他自己最爱的女人！
大雨……
哗啦啦的下着。
淋湿了全部。
人在，面目全非。
“窝囊！”红月山庄的山庄满含杀意的一声冷喝，与秦空长发近在咫尺的朴刀，在其强忍着杀意的同时，缓缓收回，他双目中的血红尽管不如秦空，可依旧看出他遍布脑海的惊人杀意。
他恨不得随时随地将秦空千刀万剐。
只是他强忍住了这个杀意。
看着倒在秦空怀中的可爱女子，他紧握朴刀的手掌不时的颤抖，他咬牙说道：“秦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个黑袍人，多半就是刺客组织的黑蛇，我无法原谅你的无能，但这个世界上，能够帮缘洁报仇的就只有你一人。让你多活几日，待得你报完仇之后，我再来取你首级，去祭奠我那女儿！”
说罢这话，红月山庄的庄主一声冷哼。
秦空没有说话。
已经无力言语。
双眼一片寂静的死灰。
找寻不到一丝色彩。
“你走吧！”红月山庄沉声说罢这最后一句话，便一挥手，渐渐远离了此地。
他害怕……
他多呆在这里一刻，就会忍不住杀死秦空。
“庄主，为何要留他的性命，是他杀死了小姐！”
“哼！”红月山庄的庄主紧握的双拳发出劈啪啪的骨头碰撞声，道：“我女儿的死，我绝对不可能原谅秦空，只是千万不能中了刺客神宗的计策。我红月山庄始终是刺客神宗的一根眼中钉，刺客神宗打的好计谋，接了袁家的天玄晶，又想靠着我们去杀了秦空，从而让我红月山庄和秦空决裂！”
“只是，秦空资质虽高，可又怎么可能和刺客神宗相抗！”一人问道。
红月山庄的庄主杀意依显：“秦空的资质的确没办法威胁到刺客神宗，但他的悟性，却是截天地难寻的，可别忘了当年能够唯一答对龟岛老人问题的人！只是刺客神宗千万万算都没有算到秦空已然一心求死，既然刺客神宗如此针对我红月山庄，那么我就将他求死的恨意转变为杀意，去指向刺客神宗！”
……
彼此的算计……
秦空没有听红月山庄的话，将刀锋指向刺客神宗。
死灰的双眼看着那怀中的冰冷玉人很久，终究离开了此地。
秦空的背影。
以及那双臂间抱着的女子。
一步一步。
终究定格成了一副绝美的画。
一晃，十余年。
秦空模样未变，只是脸上，多了些许的胡渣，布衣布衫，有着凌乱的豁口。
头发糟散，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清洗过一次，赤足站立，如同一个乞讨的乞丐。
然见他那难寻生机的双目，始终聚集在那躺在冰床上的女子。许久……不曾眨一下眼睛。
“有希望么……”
黑暗中，秦空开口说道。
冰冷的话语，带有期待。
“你花费五千万天玄晶，在老夫山下苦等三年，不论结果，就让老夫去救一个死人？秦空少皇，老夫虽然被世人称之为千手针医，但救一个死人，还不在老夫的医术范围内，你回去吧。”
冰床的一边，坐着一名灰白色衣衫的老者，为宁缘洁的尸体把脉半晌，最终摇头叹道。
秦空本是绽放些许生机的双眼，在千手针医话音落下之时，又陡的恢复了最初的黯然。
木讷的点了点头，挥手间，通玄力道聚集在宁缘洁的尸体上，抱着，转身离开。
“罢了，老夫看你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次的为这女子花费五千万天玄晶。给你一个指点，这世间还有一人比老夫医术要高明许多，此人名为毒蟒老人，你去万蟒领寻他，传言他能够将死人医活，不知真假。你对这女子的执念深重，想来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也会抓住吧。”千手针仙一声长叹。
这话落下，秦空的身体猛的一颤，僵硬了片刻，最终点头说道：“多谢……”
一步踏出。
身影渐渐消失。
为了怀中女子，为了怀中那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犹如天价一般的五千万天玄晶来救此女，哪怕希望渺茫，又何妨。
“可惜了一名天才……他的资质若是在高一丁点，加上他那几世难寻的悟性，怕是这世间达到玄武六重的最强之人龟岛老人，都会忍不住收为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吧。只是现在，为了一名死去的女子……”
“袁家的手段……如此这般，便废去了一名天才。”
“可惜了……”
“可惜了。”
……
秦空眼中看不到光明的死灰，活着的唯一执念，便是那怀中的女子，十年如一日，他站在高空中，眼睛望着前方，喃喃道：“缘洁，等我去找毒蟒老人，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他不会犹豫。
如千手针仙所说，前往万蟒领。
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只是……
一晃二十余年。
秦空见过毒蟒老人，得到的却是毒蟒老人的一句话。
近乎断去他所有希望的一句话。
“将死之人，灵魂没有远离，还有许多执念没有散去，我的毒蟒也可以闻到，倒是还有渺茫的希望可以救活。但这女子已然死去多年，灵魂早已经不在体内，断然不可能还有希望救活此人！”
为了闯过毒蟒老人的万蟒领，秦空耗费二十余年，将实力强行提升到玄武三重，达到了自己平生的极限，这才闯过万蟒领诸多毒蟒，来到了毒蟒老人的居所。
只是得到的结果。
却是这般。
黯然离去。
秦空没有放弃希望。
带着宁缘洁的尸体，找！
他说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
五十年如一日。
一丝执念！
他只因那一丝执念！
尽管。
恍惚百岁！
秦空模样未变，还是保持着青年的时候。
但那双目中，却满含沧桑之色，五十年的时间……他找遍大江南北，寻遍山河天地。以至于几乎世上所有的医师之地，都留下过他秦空的影子。然而得到的话，却多数雷同。
死人……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