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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箫-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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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保留的再次出现在眼前,那样刺痛心神的画面,不啻于凌迟削骨。

    那个让她记恨了万年的女子,那个夺走庭泽的爱的女子,在她愤恨的踏出清源谷的那一天,变回了自己原本的真身。

    而真身则是,庭泽的弟弟,也就是这一世的祈回。

    庭泽看着雨秋暝走远的身影,久久的站在他们初识的那一棵桃树下,天空下起了纷绵的细雨,微雨浸湿了眼角的余温。

    那是雨秋暝不知道的事实,是庭泽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实。

    他本是为了救好他弟弟而去清源谷,初识雨秋暝,只是想得到她身上的千年桃枝,只是后来,不知不觉间互生欢喜,便再也不愿从她身上拿出那千年桃枝,所以便去求了清源谷的老桃妖王,从他那里得到一支千年桃枝,救了弟弟。

    但是唯一的代价就是,老桃妖王要他拿他那张脸皮交换。

    庭泽的弟弟劝说庭泽无果,气愤之余回了两兄弟长大的山谷里,再也不愿出来。

    庭泽不知道他弟弟后来如何,他弟弟也不知道他哥哥后来如何,其实在庭泽弟弟回到山谷不久,山谷便起了一场大火,那场火来的莫名其妙又来势汹汹,庭泽的弟弟,护住庭泽的那棵树,即便如今那已经是一棵再普通不过的栒木,但他弟弟依旧是死死的护住,大火活活的将他烧成灰烬。

    双生的栒木,一根两枝,终是同为灰烬。

    这边的庭泽,将脸皮给了老桃妖王,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然后他便离开清源谷去找雨秋暝。

    看到这里,雨秋暝再也无法看下去了,她捂着自己的嘴痛苦万分的蹲下身,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天空也跟着下起了雨,薄薄的雨丝打在身上,不疼,却伤人。

    挽姜抬手结束那些画面,谛言石恢复平静。

    她仰起头看着乌濛濛的天空,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声。

    这里是神界,眼前的景色及苍穹都是她一手变幻出来的,显然此刻受到了她心里情绪的影响,方才还晚霞万里的苍穹,此刻乌云密布,透着阴沉的窒息。

    伸手抹去这恼人的细雨,天空依旧阴沉,她缓缓垂下眼,雨秋暝瘦弱的身体瑟缩成小小的一团,她看着她,忽地开口道:“后来庭泽去找你了对不对?可是你并没有将他认出。”

    雨秋暝原本压抑的哭声,在她浅浅淡淡的一句话下,终至溃不成声。

    “他还是爱你的,自始自终只爱你,可你却恨了他这么久。”

    “我没有恨他!”

    雨秋暝忽地站起来,双眸红肿,眼神愤恨,整个脸因为痛苦扭曲变形,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挽姜,吼道:“他在找我,我也在找他,他离开清源谷后我便回去找他了,可是他已经走了,我找不到他,到死都没有找到他,我原以为他已经带着那个女人远走高飞。。。”

    “可是。。。可是。。。”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挽姜说得对,庭泽找到了她,可是她没有认出来是他。

    她最爱的那个人,出现在她眼前,她却丝毫没有认出来!

    那时候她已经死了,是冥界的孟婆,日日夜夜守在奈何桥前熬汤,庭泽是在她当孟婆的几百年后出现的,她整日整夜的熬孟婆汤,他便陪着她整日整夜的待在奈何桥。

    她在等着庭泽死后的鬼魂出现,他在等着她将他认出。

    那时的他,依旧是无脸的,在冥界被其他阴司戏称为无脸鬼,说是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太多不要脸的事情,所以死后才没了脸,不管那些人怎么说他,他始终都是一言不发的,后来她才知道,他在来冥界的路上,一直大吵大闹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还反抗冥兵,冥界的鬼差忍受不了,一怒之下将他的舌头割了,把双手也砍了。

    所以他说不了话,写不了字,也没有生前雨秋暝熟悉的那张脸,即便日日相对,依旧相望不相识。

    他在奈何桥边陪了她整整一百万年,守着她一百万年,奈何桥上过去了很多人,又来了很多人,不断的重复,不断的更迭,她始终面无表情的熬着汤,他始终一句话不说的陪着她。

    雨秋暝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每每想起庭泽最后选择的结局,她便疼的噬骨。

    那样不堪回首的结局,是她一手促成的。

    庭泽等了她百万年,等的绝望,没有等到她将他认出,却等来了再世为仙的仙界二皇子祈回。

    他上一世双生的兄弟,这一世成了仙界尊贵无比的二皇子,多么可笑,即便是换了身份换了地方,那张脸却是丝毫未变。

    所以雨秋暝在看到祈回的第一眼便已经疯了,她毫不犹豫的朝祈回冲了过去,却没有看到,她身后的庭泽,那一刻的眼神是多么的绝望而破碎。

    庭泽最终,跳了忘川河。

    在祈回被仙界贬到冥界的那一天,那一天忘川河边的彼岸花格外鲜红,像血一样的红,所有人都去看祈回,他站在忘川河边,连选择轻生,都是那样安安静静的。

    可是雨秋暝是知道的,她甚至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下去的,即便这个无脸鬼陪了她百万年,她也没有伸手去拉住他,那时她心中还可耻的想着,这个无脸鬼离开也好,免得以后让祈回产生误会,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祈回,都是那个与庭泽长得一模一样的祈回。

    可是她哪里知道,真正的庭泽,就在前一刻永远的离她而去。

    “我用了一百万年的时间去等待去寻找,到头来只是见证自己这一生,多么的荒谬可笑。”她缓缓的放下手,头发凌乱眼神飘渺,似在说给挽姜听,又似在自言自语。

    风很轻,话更轻,那些往事太沉重,她已经绝望到无力,连声音都透着森森的死寂。

    雨秋暝不再痛哭,也不再流泪,她只是跌跌撞撞的走到谛言石边,抬手轻抚着光洁的石头,对着挽姜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会,你能不能离开这里?”

    挽姜心里担心,但看着雨秋暝坚持的眼神,她终是点了点头,缓步离开了这边。

 第一章 嗟叹执迷深

    她不敢走远,只能站在暗处看着雨秋暝,她心里很不踏实,此刻也有点懊悔自己为何要让她看到过去那些。

    雨秋暝努力的睁大眼看向苍穹,她的眼睛哭的红肿,此刻睁大颇为费力。

    那乌云遍布的苍穹上,渐渐有灿烂的阳光自云层中射出光芒来,一点点的将乌云驱散。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哪怕那阳光刺眼的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都一直看着那阳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扶着谛言石站着,周身裹着温暖的阳光,可她心底里是那样的森冷,那样的寒彻。

    她想起在清源谷初见庭泽的那一天,那一天像今天一样,下过雨之后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里面金灿灿的暖阳来。

    在暖当当的日头下,她刚修成人形,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他。

    ‘唔,原来是一个刚刚修炼成人的桃花精,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呵呵,秋雨方歇,日出而暝,繁花洗尽三千丽,你日后,就叫作雨秋暝吧,可好?’

    ‘……好。’

    ‘你长的真好看。’

    ‘一副皮囊罢了。倘若日后我变了模样,阿暝会认出我吗?’

    ‘会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阿暝都会找到你。……你要走了么?’

    ‘不走。方才,只是与阿暝开个玩笑,阿暝莫要当真。’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阿暝都会找到你。

    ——阿暝莫要当真。

    莫要当真。

    可她终究,当了真。

    雨秋暝惨然的笑了起来,心口一阵痉挛。

    庭泽啊,阿暝从来都是傻瓜,你不该骗她的,不该骗她的啊。

    她高高的仰着头,迎着灿阳泪流满面,吹着微风满心荒芜。终是在得知原本的真相后,伸出苍白瘦弱的两指,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眼睛。

    她空有一双可以视物的眼睛,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认不出,执着于自己看到的一切,执着于错误的等待。

    这双眼睛,她再也不愿要它。

    “不可!”在远处观望的挽姜心悸的看着雨秋暝,惊得大声呼喊,却已经来不及阻止雨秋暝的心意已决。

    古有妖花,名为妖巽,长于北地荒山,枝叶血红,如婴儿拇指粗细,花瓣莹白,如婴儿雪肌,饮露而生,吸月辉而绽,露朝霞而陨。

    上古传说,每逢月满盈亏,月辉倾洒之际,妖巽饮活者鲜血半碗,则可变幻人形,其形无常,其性无定,活者心之所向,妖巽显其本真。

    然此花极为娇弱,又花性极妖,故极其难以存活,上古之后,世间再难寻一株。

    北地的荒山,早已经不存在,那上古妖巽花,亦是见所未见。

    舞邪尘没想到,这些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事物,他竟真的有见到的那一天。

    依旧是青余山,却不再是曾经的青余山。

    他站在青余山面前,眼里流露出浓浓的震惊和惊悚。

    曾经的青余山,树广叶厚仙泽缭绕,百兽穿林千禽栖息,那样欣欣向荣的一座仙山,如今哪里还寻得到当初的半分影子。

    树木皆枯,原本郁葱的土地上长出了数不尽的仙草灵药,而如今的青余山土地上,却是寸草不生。

    确切的说,那荒芜的几近干裂的土地上,种了大片的妖巽花。

    迎风摇曳的妖巽花看上去格外的怜弱,格外的惹人怜惜。

    现在正是夜晚,所有的妖巽花都绽开了花瓣尽情的吸收着月华,在这样静谧的夜色下,一朵朵花瓣展开,他甚至听见了一道道脆生生的嬉笑声。

    “怀衣。。。”

    他看着那个衣袍脏乱,低着头蹲在地上用手挖着坑的怀衣,脚步仿若千斤。

    怀衣上仙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他目光专注的挖着坑,而后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一株妖巽花放入坑中,合上泥土,怀衣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瓶里装着他今早收集的晨露。

    他轻轻的倒入半瓶露水到花的根部,而后拿出手帕郑重而小心的擦去妖巽花枝叶上沾染的泥土。

    那样呵护的姿态,看的他眼睛发酸。

    他终是走了过去,缓缓的在怀衣面前蹲下,扯了扯嘴角,轻松的笑了起来,“嗯,这青余山是该换换样子了,我早就看腻过去一层不变的样子,现在这样就挺好,我说怀衣啊,这些花你从哪里弄来的?比彼岸花可美多了,送我几株吧,我回冥界也栽栽看。”

    怀衣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挖另一个坑,对舞邪尘的话不闻不问。

    舞邪尘依旧扬着大大的笑脸,哪怕嘴角早已僵硬。

    他看着怀衣额间那一点朱砂痣,曾经艳红似血的朱砂痣,如今黑的像一块烙在额间的烙印。

    “值得吗,怀衣。为了一个女人叛佛,值得吗?”

    舞邪尘站起来,他仰起头去看天,阴沉的夜幕下,冷风袭来,刮起心头愁绪万千。

    “临止,若是当初在天玑柱倒时便说出实情,事情或许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那些,就不会牵扯出后来那么多事情,老实话,我有点后悔了。”

    舞邪尘幽幽的叹息一声,那一道叹息,沉沉的将思绪带回了最初祸起的日子。

    那时天玑柱已倒,四海八荒蒙受了难以言表的灾祸,这一场灾难,不仅毁了无数仙灵的性命,更是开启了后来巨大的波折和祸乱。

    怀衣奉命去查探天玑柱突然倒塌的原因,可是舞邪尘知道,怀衣告诉天帝的那个原因,并不是真正令天玑柱倒塌的原因。

    他隐瞒了事实,隐瞒了真相,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舞邪尘,为了兑现当年对他父王的承诺,为了保住冥界不受牵连。

    天玑柱倒,不是仙界有了反骨之人,而是六界中有人,出了逆反之心。

    那四根天玑柱都是被人推倒嫁祸到挽姜身上,怀衣查出来这些,却是查不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他站在四根倾倒的柱子前,看着柱子上赫然写着的‘挽姜’二字,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后来,后来便是如先前发生的那般,他回去禀告天帝,天玑柱倒塌的原因是仙界有反骨,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顺利的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推波助澜,迫使他们所有人一步步的朝着那人设计好的方向越走越远。

    舞邪尘低头看着蹲在地上久久没有动作的怀衣,忽地一笑,笑意寒凉。

    “临止,其实你心里清楚,当初挽姜与随璟的婚事根本无需你千里迢迢跑去妖界送信给西钥云里,送给西钥云里是幌子,那封信你其实是给西钥云襄的,你料定以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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