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超人腼腆一笑。
“忘了跟你说,”忽然他低下头对李时珍说道,“我跟陈可汗不仅从小一起长大,甚至学业都是一起的。”
“他也在英国留学?学的也是广告?”李时珍不禁诧异起来,现在一些疑问得到了解答,怪不得陈可汗写的需求书那样简洁准确、一针见血。
“我们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所读书,他念的是传播与心理。”
李时珍勉强一笑,背地里问他说:“干嘛跟我说这些。”
“加深了解嘛。”徐超人颇有深意地轻声说,他轻咳一声,正声道:“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好像请客的人是我吧。”李时珍小声提醒他道。
“是。”徐超人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行,李时珍,有本事待会儿你别求我给你友情价。
知道这是徐总监的饭店,林淼和Joe自然毫不吝啬地赞赏,她们异口同声地说从没吃过如此的美味佳肴。尽管她们的表情极尽恭维,毫不掩饰,然而,徐超人竟然当真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以后常来啊,这里老板跟我很熟,给你们打八折优惠!”他高兴地说,“哦,对了,来这里吃饭要出示邀请卡的,待会儿叫人一人送一张,你们要常常光顾哦。”
三人皆被徐超人的热忱惊住了,待到侍者将烫金的邀请卡呈递到她们手中时,她们才回过神来,口中啧啧感慨着。
“我现在就可以用这个卡吗?”饭后,李时珍结账前小心翼翼地问徐超人道。
熟料他竟然坚毅地摇着头,拉着李时珍走到吧台,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白金色的会员卡,对她道:“用这个卡,五折。”
李时珍高兴地险些跳起来,她真想像抱住宠物一样地抱住他,猛地亲一亲,不过,她显然没有那么做。
结账后,四人错落着走出庭院,饭店里仍旧是稀稀落落的人,不过,照菜品的价钱看,店里的客流量只要达到每天100人,差不多就能维持生计了,说不定还稳赚不赔呢。
徐超人执意要将三人分别送回家,三人自然坚决不肯,林淼和Joe飞快地跑了,李时珍因为有两箱东西还在徐超人车里,所以不免走得慢些,之后,她发现脱不了身了,只好麻烦徐超人送她回家。
说实话,跟徐超人单独坐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李时珍感到些微的不适。她把车窗打开,冬日将至,夜风还是有些寒的,她任凭风刮在脸上,吹得她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但是,她喜欢这清冷的寒风,吹得她冷静清醒了许多。这段时间,她跟自己的顶头上司之间的发展实在有些迅疾,关系也实在过于亲密了。她当然知道这不正常,她虽然纯真,但并不会天真地以为所有对她好、向她示好的人都怀揣善意,于是,她决定还是跟徐总监保持距离为妙。
“你是C大毕业的吗?”大概是觉得气氛过于清冷,徐超人暖场问道。
“是啊,新闻传播学院的。”
“我也是C大毕业的。”徐超人慢悠悠地说道。
李时珍惊得眼珠子险些落下。
“我读到大二的时候,家里出了些变故,就转学去英国了。”徐超人轻描淡写地说着,然而,李时珍不知为何竟嗅出了一丝无奈,也许他口中的变故其实是天崩地裂吧。
“陈可汗也是C大毕业的,你知道吗?”
“啊?”李时珍失声叫道。
“他在C大毕业后去了英国读硕士,我们一起在英国待了三年,三年后总算回来了。”
“回国后,我们俩联手成立了一个广告公司,刚开始的时候,也像现在的你一样,没什么活儿干,没人信赖我们,自然都不愿意把活儿交给我们,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真的很绝望。”
“后来呢?”
“后来……”徐超人看她的眼神有些疏离,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停靠在路边,说:“我抽根烟。”
李时珍摇摇头,表明自己不介意。
“后来,终于通过朋友接到了一个电动车广告的策划案,我跟可汗兴奋不已,欲大显身手,于是连夜做出了五六个自以为非常绚丽、非常新颖的案子,第二天拿去给客户看的时候,客户当面什么也没说,却默默地撤掉了我们,当时只签了试用合同……”
他继续说道:“我们这才意识到,在英国学的那一套东西可能在中国并不适用,可是,在英国的三年中,一年的理论学习和两年的实践使得一些原理在我们心中根深蒂固……后来,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重新学习国内的理论,反复研究经典案例,看一卷又一卷的广告带子,现在想来仍然觉得不堪回首;大约过了一年完全没有休息的日子,市场终于渐渐打开,我们每个月能迎来至少10个案子,我们当时的原则是,不论大小,悉数接收,渐渐地,我们做出了口碑,有大影响力的公司找上门来,艰难的日子终于过去。”
他叼着烟,火星在幽暗的夜里忽明忽灭,虽然与他近在咫尺,李时珍却把握不了他的情绪,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我们做得很成功,后来还被邀请到C大去做过报告,那是在2004年。”
“2004年?”李时珍忽地直起身子,她记得那一次听菠菜水手作报告也是在2004年,“那一年学院里请名人作报告特别多。”她说。
“是啊,”徐超人回想道,“那个家伙真是个奇才,报告的反应空前地好,我们公司也借机在C大里开了宣讲会,招了一批广告界的新人。”
李时珍听到这里,眉头越皱越深——倘若徐超人说的是真的,按照他的说法,他跟陈可汗曾经一起开过公司,那么,难道微型摩登就是他俩联手开的公司?!李时珍失声尖叫出来。
“怎么了?”徐超人掏了掏耳朵,眉头紧皱。
“没什么,”李时珍迅速恢复常态,问:“后来呢?”
“后来啊……”他猛吸了一口烟,再恣意地向窗外吐着烟圈,“后来,陈可汗忽然不干了,跑去参加了什么狗屁公务员考试,没想到那傻小子居然考上了!”
“考上了如何?”
“他就去上班了呗。”
“再也没有搞过广告策划?”
徐超人看着她,并没有说话,李时珍顿时明白了。车子从高架上下来,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李时珍租房的社区了。徐超人把她送到社区大门口,她下了车,拿了东西,向徐超人挥手作别,“今天晚上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还要谢你!”
“总之,”李时珍腼腆道,“谢谢你,小心开车,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失物招领
李时珍搬着重重的箱子一步步往三楼挪去,二楼走廊的廊灯坏掉了,她只好一手擎着箱子,一手摸索着楼梯扶手,艰难地上楼。她几度想停下来扒开箱子看看,到底是什么贵重物品这样重,压弯了她的腰。她也实在想知道,在与林蓬的这段感情里,到底是什么让她弯下腰,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摸出钥匙开门,屋中漆黑一片。她将箱子踢进屋里,反手关上门后,便一头栽倒在沙发边厚厚的绒布地毯上。
好不容易喘口气,她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接着去洗澡,吹头发,再是喝水。终于闲下来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她终于走向那两口箱子,甩掉拖鞋,在箱子边上坐下。
其实,她本可以二话不说把箱子扔进楼下垃圾桶的,然而,她终是不忍。箱子里虽然只是些普普通通东西,比如遗落在他家中的单只手套、他们两个用过的情侣杯、她的洗面奶和润肤露、她的睡裙和袜子、她爱看的枕边小说等等等,但是,在这些平平凡凡的物件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旺盛的生命力,这里好歹书写着自己曾经的故事,无论如何不舍得扔掉。
李时珍打开第二口箱子,眼见到那只相框时,忽然泪如雨下。她无声地哭着,任由眼泪不听使唤簌簌坠下。
相框里是他们三个人的照片,她,岑溪还有林蓬。
李时珍永远忘不了那一幕,而为了纪念那一幕而留下的这张照片,是她最珍贵的纪念。现在回想,记忆甚至有些模糊了呢。
那是在她跟林蓬交往一周后,清晨,他俩相约在后山上跑步,那是个夏天的早晨。后山上繁华似锦,满山的翠绿与姹紫嫣红交相辉映。那一天,林蓬第一次抓住她的手。李时珍是个体力菜鸟,在平地上跑上八百米已是艰难,更何况爬坡跑步,对她来说比负重跑步更加困难,她刚跑了不到百米,就哀求林蓬停下来休息片刻。她还记得林蓬对她笑的时候露出的洁白的、但长得并不规整的一排牙齿,他善意地嘲笑道:“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体力是怎样追到我的?”李时珍懊恼地轮番揉着肚子和小腿。不知何时,她的眼前多了一只麦粒儿色的手,抬头看去,林蓬一脸洒脱地说:“来,我带着你跑。”李时珍几经挣扎,终于将手放到他掌心中,她这才发现了林蓬的秘密,原来他同她一样紧张,紧张到牵着她的那只手不停在哆嗦,不止如此,她的手被他汗津津的手背攥湿了。
他们跑完步,林蓬将李时珍安置在一大片草地上,他则去买饮料。待他买饮料回来的时候,他的身后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岑溪。那个时候,她跟岑溪还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岑溪胸前挂着一只笨重的单反,她二话不说,紧靠着李时珍坐了下来。林蓬将一瓶雪碧递给李时珍,解释道:“买饮料的时候遇上的,她非要跟过来。”李时珍仰脖喝了口雪碧,什么也没说,却听见身旁那女孩用不卑不亢的嗓音说:“橙汁,果粒橙。”林蓬看了看李时珍,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林蓬将本属于自己的果粒橙给了岑溪,又对李时珍道:“我去去就回。”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曾经一时敌对的两人。
李时珍想到这里,嘴角渐渐上扬。
“你干什么?!”听到咔嚓一声,李时珍回过头愤怒地瞪了眼岑溪,只见她正端着镜头在偷拍她。
“你的侧脸很好看啊,”岑溪毫不知耻地说,“主要是你身后那片绿油油的草地造成了色彩的反差,所以显得你的侧脸真好看。”
李时珍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扭过头去。
“等照片洗出来了,我一定给你一张。”岑溪继续道,现在回想起来,她好像始终都是大喇喇的,像个男孩子一样,也从未见过她显露出羞耻心。
咔嚓,又是一声。
李时珍那张愠怒的脸扭过来的时候,再次对上了一只黑乎乎的镜头和一张笑得极其灿烂的脸,李时珍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一阵反感,“你再偷拍别怪我夺了你相机毁了它!”她恶狠狠地说。
“瞧,我就说嘛,尽管咱俩挺像的,可你比我爱生气多了。”对于李时珍的威胁,岑溪丝毫不以为意。
“的确,咱俩挺像的,你比我豁达,我也承认,但我比你的性格好多了。”李时珍有了一决高下之心。
“你是比我性格好,可是我比你有人缘多了。”岑溪不屑一顾地回敬她。
“你是比我有女人缘,可是我比你有男人缘多了。”李时珍道。
“你是比我有男人缘,但我比你快乐多了。”岑溪道。
“也是,你比我活得潇洒,自然是比我快乐些的。”李时珍忽然道,岑溪愕然,怎会想到李时珍如此轻易认输,然而,紧接着,她立马悟出一个道理,李时珍,比她想象地更加豁达和包容——那个人居然在热火朝天的争辩中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并且勇于承认。在这点上,岑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岑溪是豁达的,然而,她的豁达却是建立在完整的尊严的基础之上。倘若谁伤害了她的尊严和她的骄傲,她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较之我自己,我还是更喜欢你。”李时珍更没想到岑溪会如是说,她愣了愣,忽地被一个人抱住了,她惊呆了,然而,半秒后,她反手回抱住了岑溪。这是无声的友谊,在日常的对决中慢慢衍生出来的感情,这才是最真挚的友情。
三个人一直在草地上从早晨坐到中午,中午的阳光实在灼热,终于将他们逼进竹林深处。在竹林的小径上,岑溪拉住路上的陌生人,请他帮忙拍一张合影。于是,这张珍贵的合影诞生,而李时珍珍藏了它多年。它是她和林蓬爱情的见证,更是她跟岑溪友谊的标志性起点——尽管她们很久以前已经在心中将对方视为朋友。
抽离出残片的记忆,是很痛苦的,因为好的记忆虽然美好,却与坏的记忆互相粘连,抽离出美好的,必定扯动着丑恶的。
这口箱子中大多数是恋爱期间李时珍送给林蓬的礼物,从小纸条到贺卡,从自己织的手套和围巾到攒钱买下的一条万宝路香烟和一只zippo打火机。李时珍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真是纯情得可笑!几乎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