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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浑噩噩地走向办公桌,缓慢地坐下,摸出手机想给岑溪打个电话,刚拨完号码她立即后悔了,慌忙挂掉。隔了三五分钟,电话响了,岑溪拨了回来,李时珍看着屏幕上岑溪那张露出八颗牙齿和一大段牙龈的照片,终于一抬头,摁断了电话。
晚上下班后,照例坐上公交车回家,照例将脸埋在夜晚公交车特有的光与影的糅合里。她失神地望了一会儿窗外稍纵即逝的画面,觉得这一切仿佛缺失了画面感,她甚至有些分辨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她回到家里,从杂乱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是钱钟书的《围城》,这本书她从前看过许多遍,从初中的时候起,一直到去年,断断续续看了不下五遍。再次翻开,扑面而来的依旧是新鲜,她随手翻上几页,看几行并不华丽的文字后,她合上书去洗澡。
她吹干头发,坐在床上,再次掂起《围城》草草一看,看了一会儿,她把书扣在小腹上,闭上了眼睛。
她忽然意识到,自从陈可汗、徐超人、顾诗厚、黎明笛、徐朱等等,甚至是岑溪,这些人出现后,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座城,渐渐地、慢慢地、甚至相当熟练地从一个局内人,变成了局外人。
作者有话要说:
☆、拥抱与吻
是夜,李时珍不期然地醒来,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她翻来覆去,才发现,是再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看了一会儿无聊的电视节目,忽然找到外衣,穿上外套,逃离般地走出家门。等了有一刻钟才拦到出租车,她钻进烟雾缭绕的车厢中,清晰地报上一个地址。司机听到地址后,高兴地吹起了口哨。
不久后,李时珍下了车,钻入一个小区的某幢楼里,很快,她站在了一扇熟悉的铁门前,她毫不迟疑地咚咚敲响了门。
出乎意料,竟然很快有人应门。陈可汗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和一条蓝灰色的棉布睡裤,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但脸上肌肉却留有很明显的兴奋的痕迹。他看见一身仓促与倦怠的李时珍时,忽然猛地关上了门。仿佛隔了十几秒,总之很快,他再次出现在门口,趔了趔身子放她进去。
“一个女人三更半夜闯入一个男人家里很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陈可汗些微地愠怒。
“给我一杯热水,外面太冷了。”屋内开着暖气,李时珍瞬间被热气包裹,她打了个喷嚏,一边说着话,一边赤着脚走进屋,盘腿在沙发上找了个缝隙坐下。她注意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三盒录像带,顿时明白了。她抬抬手,拿起录像带旁边的薯条,嘎吱嘎吱地吃起来。
“给你。”陈可汗把水放到她掌心里,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不耐烦。
“你还需要看这些吗?”李时珍指了指录像带,话语平静。
“我有洁癖。”陈可汗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他收起桌上的录像带,随手放到电视柜的一格抽屉里,回过头问她:“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她抿着水,像只刚经历过大迁徙的小鹿,“我失眠了。”
“拜托,李时珍,”陈可汗跳起来,“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我这里也不是收容所!”
“我知道,”李时珍点点头,又说:“能再给我一杯水吗?”
陈可汗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确定她是认真的,这才骂骂咧咧地到厨房拿了水壶砰地一声摔在她面前。
“问你个问题,陈可汗,”李时珍一边倒着热水,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当你放弃你最心爱的东西时,会是什么感觉,心痛还是解脱?”
“你喝酒了,李时珍?”
“回答我的问题。”她强硬道。
“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为什么?”
“我最心爱的东西,我不会放弃。”陈可汗的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那束光一下子弹射进她的眼睛里,她感觉到有那么一瞬的失明,眼前一片花白,又好像刚上完一节思想品德课,被人醍醐灌顶地教导了一番。
“不,你说过,你曾经放弃了广告策划。”
陈可汗怔了怔,有些不自然地张了张嘴,最后才说:“也许是绝望,但是,有绝望才有希望。”
李时珍的嘴角这才浮起笑容,“你知道吗?当我烦恼、迷茫、哀伤、疑惑时,除了岑溪之外,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
陈可汗恍若闻所未闻,他咽了口唾液,反问道:“那你痛苦、绝望、歇斯底里的时候,会想到谁?”
李时珍起先是一愣,而后,她笑了起来,道:“我大概,只能想到我自己吧。”她看到她说完后,陈可汗眼睛复又黯了。然而,她站起身,赤着脚走到陈可汗的身边,她挨着他停下,半跪在他的身边。她听见陈可汗逐渐加重加粗的呼吸声,尽管如此,他还是停留原地,脸上摆出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险些骗过了她。
李时珍在他眼皮底下开始脱衣服,她先脱掉外套,深蓝色的毛呢大衣被甩在了远处,接着,她扬起两条细长的胳膊,脱掉了米白色的套头毛衣,露出一件淡蓝色的薄薄的衬衫,大红色的内衣虽隔着衬衫,但若隐若现。
“李时珍。”陈可汗轻轻唤着她,他的口齿已经有些不利索了,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然而,他却极其自制地将身体缓缓地向后挪动。
李时珍并不理会他,而是缓慢地一粒一粒解着颈间的衬衫扣子。陈可汗已经将眼神放低,不敢再看她。李时珍松开三粒扣子后,扒开自己的左肩,露出一段雪白的皮肤,她唤他,“我曾经有过一个纹身。”
陈可汗这才抬头去看,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衣冠整齐,只是左肩袒露在外,其他地方遮地严严实实,他忽然脸红了,本以为她是要……他羞涩地笑了笑,之后才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纹身。
蓝色的图案相当模糊了,但是仔细看还能辨认出几个字母,是一个S开头的单词,他很确定。经过一番推敲后,陈可汗问道:“是SAINT吗?”
“不,”李时珍摇摇头,“是SAILOR。”
陈可汗听到那个单词时,心神不宁地转着眼珠,眼睛却紧紧地盯在她左肩上那个模糊的纹身上。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纹这个单词吗?”李时珍问道,她很快盖上了左肩,扣上衬衣的扣子,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若想告诉我,我自然会知道。”陈可汗终于恢复了冷静。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痴迷一个叫菠菜水手的人,所以我在肩膀上纹上了他的名字,瞧,我的确很痴狂吧?不久前我才知道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更甚,他还是个已经放弃了广告策划改行做国家公职人员的男人,这倒跟你有点像……你说,放弃了广告策划,即使当了大官、拥有很大的权力,他会觉得幸福吗?”
陈可汗咕咕咚咚喝了半杯水,他口干舌燥,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喷火了。
“今天中午……不对,是昨天中午,我听说了一个故事,相恋七年的一对璧人分手了,女人嫁给了男人的上司,因为什么呢?因为过了七年,她的男人都不肯娶她,所以她宁愿嫁给一个她不爱但肯娶她的男人;男人知道她爱他,但是男人却选择了放手,陈可汗,你说,你说,怎么会有人这般轻易地放掉最珍贵的东西呢?坚持了七年了,就不能再多坚持一分钟、一秒钟吗?”
“你太多愁善感了。”陈可汗往李时珍身边挪了挪,伸手将她耳边垂落的一辔头发拂到脑后,他轻轻地说:“你太善良了,你不知道吗?进入社会后,本来就很难保持原本,也很难坚持下去。”
李时珍悲伤地看着他时,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李时珍看着他,不,是端详着他,她看到他脸上的沟沟壑壑,以及时常笑留下的鱼尾纹和法令纹。她轻轻地靠近他,将头贴在他的肩膀上,说:“陈可汗,不如我们拥抱一下吧。”说罢,她的双手已经穿过陈可汗的腋下,牢牢地箍在他的后背上。陈可汗愣了愣,来不及多想,一双手已经环绕着她的背部,脸已经贴在她的耳朵旁边了。
他们紧紧相拥着。
约莫半分钟过后,两人同时松开。李时珍离开陈可汗的怀抱,绾了下垂在肩上的发,这才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笑容明媚地说:“我饿了,你想吃泡面吗?”
“吃一点儿吧。”陈可汗跟着站了起来,脸上稍显不自然。
“那我就煮一袋吧,”李时珍缓步踱到厨房,打开冰箱,边问:“有鸡蛋吗?”
“好像有一颗。”陈可汗也束着手赤脚走到冰箱旁边,伸直脖子向里望着。
“真有一颗!”李时珍在一堆塑料袋里找到它时,高兴地像个小孩子。陈可汗恍若被她感染,也天真地笑了起来,他们真心笑起来,真像两个孩子。
李时珍很快煮好了面条,端到桌子上,两人跪在桌边,共食一锅面,白花花的鸡蛋絮飘在橙黄色的汤里,十分诱人。
“啊,真好吃。”李时珍吸了一根面条,在口中细细地品着,吞咽后,赞叹道。
“其实我不喜欢吃泡面。”陈可汗忽然说,“一个普通的三十岁男人,恐怕都在家里享受着妻子带来的美食吧。”他神色黯淡。
“你终于想成家了?”李时珍犹豫道。
陈可汗摇摇头,却说:“也许吧。”
她不再接话,而是埋头专心吃面条,放了一整袋辣椒包,所以汤又咸又辣,辣得她有些消受不起,甚至眼眶中也开始渐渐浮起一层水雾。
吃完泡面,李时珍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待下去,时间已经指到了凌晨四点,窗外,漆黑的幕布已经褪了色,被遥远的日光洗地有些泛白了。李时珍匆匆忙忙穿上毛衣和外套便往门外走去,陈可汗追着她到门外。
“你要回去了?”陈可汗说。
李时珍点点头,说:“天快亮了呢。”
“我送你?”陈可汗说。
“不用了,我坐出租车回去。”
“现在出租车不好打吧。”
“没事,那我慢慢散步回去。”李时珍很坚持,陈可汗只好送她到电梯口,快要进电梯口时,李时珍问他说:“你为什么不结婚?”
陈可汗耸耸肩,“也不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只是,没有到合适的时间吧。”
李时珍“嗯”了一声,点点头,叫他:“陈可汗,你能亲我一下吗?”
陈可汗的心脏几乎从胸膛里跳了出来,他稍稍稳住心神后,慢慢地凑近李时珍,他捧起她的脸——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微凉,他这才意识到,不是她的额头微凉,而是自己的嘴唇太灼热。
下一秒,陈可汗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嘴唇已经朝李时珍小巧红润的嘴巴贴了上去。他轻轻含着她的唇瓣,蜻蜓点水似的一吻,那凉丝丝的唇促使他很快清醒。
他松开了嘴唇,也松开了捧住她的脸的手。他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晚安,陈可汗,做个好梦。”李时珍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摇着手儿走进电梯,接着,很快,电梯带走了她那张唇齿含笑的脸。
陈可汗呆若木鸡地回到屋中,坐在李时珍方才坐的位置上,从桌上拿起她方才喝水用的杯子,轻轻地端起,放在鼻尖。一缕极淡的清香四溢开来,萦绕在他头顶,久久不愿散开。
他闭上双眼,很快,睡倒在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吻
一夜奔波,睡眠不够,自然精神不济。
李时珍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忽然听到头顶上一个响指打起来,她举头一看,是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至于她是谁,李时珍却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提示。或许是看她满脸疑惑,对方自我介绍,道:“我是Judy,徐总监派我到女排项目里来。”
啊,Judy!李时珍的脸上立即换上了惊喜与喜悦,平日里她常听到这个名字,只是从未见过她罢了,她伸出手,满面春风,笑道:“久仰大名,终于见到真人了!”
Judy有节制地笑了笑,她显得有礼又不至于谄媚,“我跟你是同龄,所以,我叫你‘珍珍’吧。”
“当然,当然。”李时珍显然是爱才之人,见到个如此良将,竟有些魂不守舍了。
“珍珍,能给我介绍下女排项目的具体情况吗,因为我手头还有两三个案子,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好,好。”李时珍真是爱死了Judy这干练的样子,她飞快拿出策划案,详细讲解起来。Judy果然是一把好手,只草草翻了翻策划案,又听李时珍讲了约莫一刻钟,便立时明白了李时珍想要达到的效果,她一束手,道:“珍珍,我最迟明天下班之前把初稿呈现出来,如果你有了新的创意,请随时通知我,我的办公桌是220,就在徐总监办公室的后边。”Judy带着标准的笑容、迈着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