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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新柏立即摇头晃脑:“室外夜里如此寒凉,邱使臣难道就不能收留在下一晚么?”嘴上这么说着,贼眼不住往叶秋嬗身上瞟,见她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甚至比好些女子的身形都要纤细。便情不自禁在脑中意/淫起来……
叶秋嬗是握紧了拳头才极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将袖中毒针射穿白新柏的淫眼……她的定力真是被磨练得登峰造极了。
“白使臣,我不喜与人同寝,望您自重。”终是冷下脸来,抬手毫不犹豫合上门,将门栓子扣了上去,任白新柏在外头如何气急败坏大吼大叫,她也拒不打开。
天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秋嬗知道他定有急事要报,怕外头的人听出异样,只得伸手握住天乙的手腕,示意他在心里传达给她。
天乙没料到她会如此,指尖轻颤,结结巴巴地说着:【叶、叶大人,这驿站是个黑店,外头帐篷里的人全被他们掺了药的饭菜给迷晕了,如今只剩几个使臣和郡主还清醒着,大概是要谋财害命。】
叶秋嬗听完,倒算冷静,沉吟片刻便松开了他。走至门前,又将门打开来,外头的白新柏哪儿吃过这等闭门羹,正要破口大骂,见她开门,刚要出口的污言秽语又生生咽了下去。
“邱某思来想去,还是不忍让白使臣在外风餐露宿,今夜咱俩便一同住下吧。”
白新柏听此,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毫不客气地踏入房内,找一凳子就坐下来。
“烦劳小二哥给我们送些水和饭菜。”叶秋嬗怕他听不懂,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动作。
那店小二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乐呵呵地应下了。
没过多久,他便去而复返,手上还提了一篮子饭菜,一进门便见叶秋嬗二人在桌前坐的好好地,只不过一个气定神闲,一个脸色发白。
店小二不知其中内情,将篮子里的饭菜一一摆上桌,而后直直杵在房间里也不离开。这是他主子交代好的,得亲眼瞧着这些人吃下饭菜才可安心。
背对着店小二的叶秋嬗倒了一杯茶水,送到白新柏面前,笑得人畜无害:“白使臣,喝点水吧,连这三日赶路,莫要病了才是。”
白新柏瞪大了肿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里想的是:这人方才才告诉了他这是家谋财害命黑店,怎么这会儿就变卦了,还劝他喝下掺了迷/药的茶水,这不是害他么?!
见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叶秋嬗心里舒畅了不是一星半点。
“白使臣不喝水么?”
“我、我还不渴,邱使臣不必管我,请自便吧……”白新柏脸色比他的名字还白。
叶秋嬗状似遗憾地收回了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低头凝视,杯中茶水清香扑鼻,并无异样。她却发出一声疑惑:“噫?小二哥,这茶里怎么有虫子?”
店小二正翘首以盼,听她如此说便心急地上前来查看,凑拢到桌前,还未来得及定睛去瞧,就觉颈间一痛,连一声惊呼都不曾发出便一命呜呼了……
叶秋嬗敏捷地接住店小二的尸身,不让他磕碰到桌上发出声响。而后又将其拖到桌下,用桌布遮挡住。手脚麻利地做完这些,抬头一看,却见白新柏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顿时生出恶意:早知便该将这混蛋也一起杀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兴许是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戾气吓到了白新柏,他肥胖的身子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邱、邱使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那毒针还剩多少?可能将黑店其他歹徒也刺死?”
叶秋嬗轻哼一声,没搭理他。天甲天乙两人应该是去解决剩下的人了,他们只用在此处等候便是。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便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由远及近,最后一声竟已近到离他们一墙之隔。
察觉到外间没了动静,叶秋嬗果断要开门出去,白新柏本要躲着的,但见唯一可靠的叶秋嬗都出去了,他也怕孤立无援,终究还是双腿打颤瑟瑟缩缩地跟了上去。
还未开门,他二人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可以想见外头的场景是多么可怕。
叶秋嬗刚要出去,又想到万一天甲天乙还未收拾干净,让白新柏撞见就暴露身份了。正犹豫要不要开门,然那门却被外力陡然一踹,从门框上脱落下来……
外间犹如地狱罗刹般的场面随之撞入眼帘,而踹门的那人,端方如玉,纤尘不染,若不是那滴血的剑、赤红的眼瞳和那周身摄人心魄的杀气,几乎能让人误以为他只是路经此处,还能闲谈风月。
时隔两月有余,叶秋嬗从未设想过此生她还能与谢芝重逢,且还是这等情形下想见……她轻易察觉到谢芝脸庞消瘦了许多,眉宇间却更显风骨,纵使是满目戾气也如游走竹林一般叫人如沐春风。
他乡遇故知,偏这故知还曾被她蒙骗,叶秋嬗生不出半点激动之情,只一心纠结着该如何面对谢芝。
是装傻充愣绝不认错?还是涕泪横流痛心疾首?
诚然这两种态度她都装不出来,正纠结得脑袋疼,偏偏旁边那个蠢如猪的白新柏还不省事,肿泡眼瞪着眼前的血腥场面,蓦地尖叫起来:“邱、邱使臣,我晕血!”
而后两眼一翻,肥胖的身躯便就势倒在了叶秋嬗的身上……
叶秋嬗:“……”
谢芝:“……”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眼前雪光一闪,那柄淬亮的血刃便抵在了白新柏的脖颈之上……
第73章
“谢、谢芝你干嘛?”
叶秋嬗瞪着近在咫尺的利刃惊呼道; 这般来势汹汹是冲着白新柏,还是冲着她啊……
谢芝不答; 抵在白新柏脖颈上的剑也未挪动半分,剑气森寒贴紧他的皮肤; 激起一阵战栗。叶秋嬗立即察觉到白新柏或许是在装模作样,本来就不愿扶住他的,这下子更是理直气壮地将他推开去。
白新柏虚胖的身子倒在门框上; 传出一声令人肉痛的闷响; 只听他倒抽一口气,捂着大脑袋佯装苏醒一般翻身坐起来。
装腔作势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指着谢芝惊问:“谢少卿你怎会在此处?这些人难不成都是你杀的?”
然问了也是白问,谢芝连余光都不曾留给他半分; 神色阴郁得让白新柏都误以为他们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我倒要问你怎会在此处; 邱使臣?”谢芝终于开口,却不是对白新柏说的,而是冷眼看着叶秋嬗。
“呃……”
叶秋嬗被问得一噎; 明明白白看出他眼中的讥诮,竟一时拿不出适当的说辞来。
这次不告而别的确是她的过错; 且还不知谢芝南下一趟是不是为了自己,若真是那她罪过可就大了。如今人都追到了大漠来,她再藏着掖着有什么意义?
决定要如实相告的叶秋嬗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扫了一眼白新柏缓声道:“这说来话长……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机,先救了其他人再详细告知你吧。“
谢芝看着她,眸中幽深如墨; 轻启唇刚要说什么,身边那煞风景的白新柏却向他靠了过去。
“邱使臣说得对,谢少卿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郡主的安危吧。这驿站可太黑了,趁我们不备在饭菜里下迷/药,还好我与邱使臣同住一间客房,两人互相照应才识破了他们……”白新柏话未说完便察觉到背脊一凉,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谢芝此时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若说他方才看叶秋嬗的目光是讥诮,那么此时看白新柏的眼神却是彻彻底底的冰冷了,有如数九寒冰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谢、谢……”白新柏被他看得心里发怵,结结巴巴连谢芝的名讳都说不清楚了,正心惊肉跳时,蓦地传来叶秋嬗急切的呼喊。
“谢大人小心身后!”
变故只在一瞬之间,白新柏迅速转头往叶秋嬗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一个未死透的贼党正举着大刀要往谢芝背后砍来。
白新柏大呼一声,敦实的身子吓得一抖,毫不犹豫就往谢芝身后躲,然身还未动,便觉一股外力扯住了他的后领,而后便被人拔山扛鼎般轻易提起,往往那提刀而来的歹人飞去……
惨叫声与肉体落地的闷响先后而至,目睹全程的叶秋嬗呆在原地,也不知惊讶更甚还是惊吓更多……
在她神游天外时,谢芝已悄然走近,身上的血腥味愈发浓烈,直往鼻间钻。叶秋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芝是真的杀人了,并非平日里的小打小闹,而是真的以一人之力灭了一伙贼党……这人的武功该是多么深不可测啊……
目光略过他灼人的目光,看向他带血的手,指节修长,纤隽如竹。这样一双好看的手本该是用来提笔作画、烹雪煮茶的……如今却不能说是暴殄天物,因为这双手执起剑来似乎更加彰显其主人的英姿。
那双手随着她的目光抬了起来,手的主人抿着唇,状似疑惑地伸到她眼前:“你在看什么?血?”
叶秋嬗急忙摇头,并岔开话题:“你可有受伤?”
“有。”
“哪里!?”
“这里。”谢芝指了指自己左胸口处,嘴角向下撇着,没了素日的闲逸散漫。
叶秋嬗一惊,当真要替他查看伤势,但细瞧一眼却发现他胸口上衣料齐整,浑身上下别说血迹就连一点褶皱都找不出来。
她又犹豫了,一种猜测从心头萌芽,还未待去证实便听谢芝又开口道。
“怎么,不信我?那你读读我的心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不容置喙地擒住叶秋嬗的手,指尖冰冷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冷噤。
这样咄咄逼人的谢芝还真让人感到陌生,知道他必然是因为她不告而别的事置气了,愧疚心作祟,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带了点心虚和畏怯。
“抱歉,我……”
想到天甲和天乙可能在暗处,叶秋嬗又及时打住,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这番欲言又止看在谢芝眼里却成了因后悔而生出的不知所措,似乎取悦到了他,神色中的嘲意渐渐敛去,片刻,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手心,轻哼一声道:“怎么?这就怕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小骗子……】
…………
叶秋嬗与谢芝的别后重逢便是以这番对话结束的,此后两日,叶秋嬗深切感受到了谢芝那句‘算账’对她造成的无形压力和困扰……
……
驿站那窝贼寇并未对和亲队伍造成多大的损伤,只除了被谢芝用来泄愤的白新柏断了一条腿外,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安心歇息了一晚,翌日清早便整装启程,进入羌国境内。
叶秋嬗是送嫁使臣,需妥善安排郡主的衣食住行,眼见着距离羌国外城墙越来越近,她特地派人让队首的士兵停驻片刻,而后亲自取出霓裳华服给白若虞送去。
他们一行人穿山越岭而来,为了轻便,白若虞一直轻装简行,这会儿入了羌国国境便不可如此随意了,毕竟她代表的是靳朝颜面。
将华服呈给白若虞的陪嫁侍女,此处没有屋舍,只能委屈她在车内更换。叶秋嬗十分尽责地守在车外,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的城墙出神,一道玄色身影忽然从她眼前闪过。
“谢大人!”叶秋嬗立即反应过来叫住他。
谢芝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钻入前头的车厢里去。被彻底忽略的叶秋嬗挠了挠头,纳闷不已。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但见那马车的车卒是谢家丁,猜测那定然是谢守义的车,便又作罢了。
没过多久,谢芝就从车上下来,又经过叶秋嬗所站之处。
叶秋嬗望着他再次提起笑轻声道:“谢大人可有时间?我有话同你说。”
然谢芝又像先前那般,对她的热情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走回自己的马车。
“……”这下子任叶秋嬗再是迟钝也明白过来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算账’吧……
望着门帘紧闭的马车,叶秋嬗瞠目结舌,难道谢芝是想同她决裂了?
一直到入城门时,叶秋嬗也没再见着谢芝的身影,料想是因为他并非靳帝官面上钦点的送嫁使臣的缘故,擅自露面实为不妥。连他的恩师应宪亲自来城门迎接,他都未现身行礼。
应宪一身绛红官服,仍不减当年英姿,与几个将头发盘成辫子、浑身挂满银饰的男子站在一起,四周是同样做异族打扮的羌国人,他们人手捧着一个银瓶,瓶内插着几根色彩艳丽的飞禽羽毛。
见叶秋嬗几人下车便陆续上前来,将羽毛别在他们的发髻上。
给叶秋嬗别羽毛的是个羌国少女,丝毫不见未嫁女子的羞赧之意,踮着脚给叶秋嬗别好羽毛后,目光停在她俊俏的脸上打转,大胆又热情。
然而奈何妾有情‘郎’无意,媚眼抛了半响也不见叶秋嬗有什么反应,气馁地娇哼一声,回去了。
叶秋嬗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是怪她见识太少,这些羌国少女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