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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帅府的两位少爷保持好距离,也知会父亲一声,莫要那二位走的太近。”身上烧得火辣溪亭暮辣的疼,他睁开眼,整个屋顶都在旋转,“大哥的事情一并交给父亲,让他千万别信肖上将的说辞,张领事那边也要小心为好。”
“三爷。”
“快去。”
“是。”
“我的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官场上的那些个事。”老夫人眼中含泪,不停地用手帕抹着眼泪,“你大哥现在身处险境,你又病倒了,为娘心里那叫一个疼呐,跟针扎似的。”
说着,又垂头流泪。
“母亲,我无碍,病了也好,省的夹在帅府的五少和九少中间不好做。”三爷阖了眼,等眼前的眩晕轻了些,才再度开口,“她呢?”
那个她,指的自然是毛不思。
“一早就去厨房为你熬药去了。”刘老夫人拭干眼泪,手心手背分别谈了下三爷的额头,“这个时候,她倒是个懂事的。”
懂事。
她要真懂事就不会连头都不露一下。
这场病,不过是那人对他的一个警告而已,他在提醒他越界了,他知道他所有的秘密,甚至能左右他的身体。
“母亲,我想见下夫人。”三爷声音有些低哑。
“好,我这就让林妈妈去去寻。”老夫人连忙应下,脑子里只想着毛不思的命格,或许多少有些用处,抵个病,消个灾什么的。
“你找我?”毛不思鼻子上还挂着一抹锅灰,等周围的人都离开了,才抱着药碗踱到三爷床边,只见床上的人神色萎靡,嘴唇翘起了透明的白皮,少了往日的红,越发的苍白,不忍道,“你要不先把药喝了咱们再谈?”
“他是谁?”三爷撑起身子,努力与毛不思平视,不管是谁,左右不会是他,他就算疯了,也不会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这个关头开玩笑。
“什么是谁?”毛不思端着药碗放到他唇边,“您别胡思乱想了,等喝完药发发汗,就好了。”
“你对着他敢耍小脾气,使小性子。”手腕上她咬的牙印已经不见,可三爷不知为何,总能感觉到莫名的酸疼,“怎么对上我就这么小心翼翼。”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毛不思端着碗。
“你们不傻,我也不傻,我在明,敌在暗的戏码也演了这么久,该散场了。”三爷就着毛不思的手,把碗中的苦药一饮而尽,“纵然我现在缠绵病榻,可只要我一句话,准保你活不到天黑。”
这算什么?赤裸裸的威胁?
脖子被一只手环住,三爷病中,力气不算大,毛不思被他拉着缓缓靠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是谁?”
“我也不晓得他是谁。”幸好马明义早有准备,老早就教了她一套说辞,仿佛是早就料到他和三爷无法和平共处似的,“那晚你院里在听戏,我因着腹饿,气急的去寻你,结果你一见我就拽住,差点抱了个满怀,这事你院里的下人们皆可作证,结果没多久,我便发觉你有些不对劲,你也知道我是会术法的,套问了他许久,方知道他是一抹无主之魂,醒来时,便已经生在了你的体内。”
“撒谎。”三爷拇指摩挲着毛不思的后颈,每一下都让她背后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是个谨慎的人,怎会什么都与你说。”
“我说的是实话,他说我模样可人,性子活泼,像极了他的夫人。”毛不思这话说的十分有底气,她跟马明义好歹有着二十多年的婚约,虽然后来双方家长一拍说散了,但也算曾经的未婚夫妻,“他之所以之前四处搜罗戏子琴娘,也是因为他夫人极爱听戏听曲,这才睹物思人,对,睹物思人。”
“夫人惯会说谎,早在为夫与夫人初见时便领教过。”手下的肌肤细滑,令人忍不住多摸几下。
“那你说为什么?”毛不思被他略显亲昵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舒服,纵然是马明义的容貌,可到底与他有些不同,毕竟,马明义再生气的时候,也没威胁着要弄死她,连带着对三爷的印象又差了几分,“你不信我,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讨厌我?”三爷是个敏感的人,察言观色是他在官场上练就的看家本领,只不过他一向不怎么用在身边人身上,这会儿等他静下心来,才发觉,那个总是刻意讨好他的小女人,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一般,她对他,似乎有着本能的排斥。
这不是废话么?毛不思恨不得当场甩给他两个大白眼,就他做的那些个事,是个人都会讨厌他好么,自己也不是没有向他示好,只可惜,每每都是得两道鄙夷的目光,时间一久,她也就不太愿意热脸贴冷屁股了。
“往日是我待你疏离了些,可……”后半截话戛然而止,刘寻忽然觉得,哪怕他现在与毛不思说了实话,她也是不会信的,在他与那人之间,那人早在一开始写下‘唯求一人心’的时候,便占了先机,三爷收回落在她脖子后的手,再度靠回了床垫上,“可你认为信得过的人,也会欺骗你。”
“你说晚上的那位?”毛不思瞬间反应过来。
“时间一久,你自然明白。”三爷垂着手,眼神直视前方,“他可不是个多善良的人,心机的很。”
这简直是跟小母鸡科普黄鼠狼有多可怕。马明义是什么人,毛不思能不清楚么,她的人生过了二十五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和马明义一起度过的。
她也不是没讨厌过他的,小时候没什么存在感,再长大些简直就是她的童年噩梦,上学的阴影,她想,要是真按着小学时候的性格下去,等长大了,马明义八成跟现在的三爷一模一样。可就在她被欺压的最黑暗的时候,马明义走了,被一张机票打包送去了大洋彼岸。那日之后,她的世界阳光普照,鸟语花香。
再后来,他从国外回来,比起小时候多了份稳重,虽然嘴巴依旧毒的很,但总归不再把欺负她当成人生中最大的乐趣,他开始尝试着理解她,尝试着走进她的世界,他在她心中的印象,逐渐从恶霸二世主变的更加立体,更加富有生命。
他逐渐成了她的朋友,成了她的搭档,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在厌恶父母的指腹为婚。她是个捉鬼师,看遍了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也见多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马明义或许在别人眼里不善良,在商场上勾心斗角满肚子算计,可是毛不思扪心自问,他对自己算得上仁至义尽,即便是再危险,再绝望的情况下,马明义也未曾舍弃过她。
这就足够了。她不奢求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世上也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人。
“或许吧。”毛不思起身,不想和三爷继续这个话题。
门被带上,室内再度陷入寂静之中。
三爷伸手从被褥下摸出一张字条,上面只有短短的“距离”二字。
是他想的太多,也防的太多,不想那人,一开始,就奔着毛不思去,初次的‘唯求一人心’并不是他的妥协,沉不住气,而是下了个先手,从此把他的白天与黑夜彻底割裂成两个人,并且在毛不思的心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距离,竟然是距离。”三爷靠在床榻上,忽然觉得那个未知的存在好可怕,他能算到他的真心,算到他的动摇,在他还懵懂不知的时候,给他一记当头棒喝。
等天色暗下,马明义才在床上缓缓行来,头有些晕,手中仿佛握着什么,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楚,“棋高一着。”
他实在太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了,不累。两个字他就明白他的意思,也间接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毕竟是我的一魂。”马明义把字条折起来,撑起身子,就着桌面上的烛火烧了个干净,“我喜欢的人,你也一定会喜欢。”
刘寻现在走的路,不过是他曾经走过的而已,一旦明白过来,便会如他一样。
如果没有他的话,可是上一次,刘寻与毛不思之间,的确是没有他的……
“布谷布谷。”马明义想的入神,门外忽然传来毛不思的声音,两声鸟叫就这么传入他的耳中。
“进来吧。”马明义收回思绪,又觉得有些好笑,房门顿时被推开,毛不思就这么挎着小食盒,三步并作两步蹦了进来。
头发上有几片晶莹,她随意拍打着身上的白色,兴奋道,“马明义,外面下雪了,好大好大的雪。”
“瞧你这副模样,跟没见过下雪似的。”随手抛了桌上温热的手炉给她,“暖和下,省的感冒了,这儿可不像咱们家,吃个药挂个水就好的差不多,现在感个冒,搞不好能送掉半条命。”
说着,还配合的咳嗽了两声。
“那你还敢下地。”毛不思放下食盒,想要伸手扶他,一想自个刚从外边回来,指不定和冰块谁比谁凉呢,也就没敢上前,只跟赶鸭子似的挥舞着双臂,“去去去,上床上呆着去。”
“他都躺了一天了,我要是再不活动活动,非得僵死在床上不可。”马明义被毛不思强行按在床上,只好披了件厚衣服盘腿而坐,探着脑袋冲她道,“毛毛,你带的什么好吃的?”
“碧玉米粳粥,还有两份素炒青菜。”毛不思端出食盒里的东西。
“没了?”马明义简直不敢相信,“你的呢?”
“这不。”毛不思指着眼前的清粥小菜,“跟你一样。”
忽然间,一只大手就探向了毛不思的额头,“毛毛,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这是看你是病号,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大鱼大肉,省的你看得见吃不着,眼馋。”毛不思拨开马明义的手,不乐意的盛了一碗粥给他,“你这表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日里有多虐待你呢。”
“这不是一日日,只有你陪着聊天说话,闷得慌么。”马明义搅拌着碗里的清粥,“要是再不跟你开开玩笑,我真以为自己才是那条无主的生魂,是别人的影子了。”
马明义一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示弱,这点毛不思清楚得很,如今看他这么说,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心酸。这事原本就是她当初办事的时候留了隐患,害的马明义生魂逃离不说,还把他卷入到了这个境遇之中,做了见不得太阳的一方。
想来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只是平日里顾念着她,开开玩笑,闹腾下逗着她开心,如今病了,心底的不安也就跟着病气一起冒了出来。
毛不思难得看到马明义这样的一面,多少有些无措,她又靠的他近了些,把下巴放在他肩头,环着他的手臂轻拍了两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完完整整出去的。”
是了,这才是她来的目的。
几张纸人被毛不思施了法咒,在桌子上表演着节目,那是毛不思最喜欢的一个小品,想了许久,才把台词全忆起来。
自己则和马明义一起坐在床上,披着厚厚的棉被,被几个纸人的小品逗得东倒西歪。
“马明义。”毛不思笑的抱着肚子,眼眶红成一圈,她突然开口,“快要过年了。”
“是啊,快要过年了。”以往每到快要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下很大的雪。
“我每年都和爸妈一起过的。”年前年后的的两个月,她和老毛都会不约而同的停下手头的生意,一家人极少有相聚的时候,只有那两个月,毛不思可以什么都不顾不想,像个孩子一样腻在家里,过着日上三竿醒的生活,妈妈的回锅肉,糖醋排骨,老毛酿了半年的青梅酒,一家三口大半夜的包着饺子看春晚,外面是不绝于耳的鞭炮声。
一脑袋扎到马明义怀里,毛不思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多的可怕,仿佛不是几个月,而是几年,是无数个日日夜夜,这种感觉,真实的令她胆怯。
“我想回家。”这四个字从毛不思口中说出,像是第一次,又像是说了无数次。
“为什么,这里不好么?”
耳边有个声音回答,惊得毛不思瞬间抬头,正对上马明义的眼睛,他张着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听不到,脑海中只有方才的声音在不停地盘旋。
“你说什么?”她靠的马明义又进了些。
“我说,咱们一起回家。”毛不思的表情看上去不算好,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那如果必须要留下一个人怎么办。”这是个什么傻问题,毛不思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可心底不知为何,却隐约觉得这个问题非问不可。
“那就把你送回去。”马明义捏着她的脸,揉揉捏捏,“我这么优秀的人,搁那都能过得好,不像你,除了捉鬼的时候闪闪光,其他时候都笨的跟个包子似的。”
桌上纸人的小品还在继续,毛不思视线又重新透了回来,只是怎么也找不回一开始的笑容,心底隐隐升起莫名的不安,可她又不明白,这份不安究竟从哪里而来。
正月初一。
毛不思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屋的福字出神,丫头婆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