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绷的生生做疼。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的左臂,朦朦胧胧中,她只看见自己的手臂被几根筷子粗细的麻绳胡乱的捆绑着吊在半空中,每当她尝试挣扎,她无所依靠的身子便会开始悠悠的打起晃儿来。未免转的头晕,她只得努力放弃挣扎,就那么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身下的房间到处都是老婆婆尖叫的回音,窸窸窣窣的声响更是络绎不绝。只要她一低头,她便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整个房间。
房间里到处都是手指粗细、宛若藤蔓和游蛇的乌黑绳状的黑影。阵阵凉风自洞开的房门外涌进房来,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那些黑影就那么不停的延展伸曲着,如同活物一般缓缓探向各个方向。
如豆的灯火的光辉着实有限,除却它所在那一小片区域,房间里的其他部位皆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在成片的黑影之中,那对老夫妇正一前一后的在灯光下扭着一起,那老婆婆不停的朝着屋角的方向伸手叫道:“啊啊啊——娃娃——娃娃——”
☆、133|130。120。6。8。
而那老汉则是死命搂着老婆婆的腰往门口的方向使劲儿,口中更是阻止道:“婆婆——等一下——我们先出去——”
“不——我的娃娃还在那里——”老婆婆抵死不肯听从,老汉越拦,她越是挣扎的厉害起来。
大抵劝阻的人永远都是争不过有决心的人,老婆婆一心只有她的娃娃,便是刀山油锅她要跳下去,一个气衰力末的老汉又如何能拦得住她呢。
只见那老婆婆一咬牙,硬是掰开了老汉的手朝屋角飞奔而去。
青衣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老婆婆如同一头灵敏的山猫一般,径直朝着屋角扑去。
那里灯光微弱,青衣凝集了所有注意力,方才隐约瞧出一个仿若秀秀那般大的小娃娃的身形来。
老婆婆一见娃娃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似在等她过去,当下就激动的大张着手臂要去搂她。谁知她的手才碰到娃娃的身体,便有一道飞鞭狠狠的抽上了她的胸膛。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木偶一般,无力的飞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青衣居高临下的瞧着老婆婆呼的一声着被甩到了屋子的另一面,叫她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
飞舞的藤蔓掀起几阵冷风来,原本就摇晃不止的火烛登时噗的一下就灭了。
在火光消失的刹那,青衣看见娃娃缓缓抬起头,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望向了她。
世界陷入黑暗中之后,青衣的眼睛便再看不见黑暗以外的东西。但与此同时,她的听觉便变得越发敏锐起来。
她听到整个房间里都活物蠕动的声响,地上,墙壁上,头顶上,以及……手臂和耳边。
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压抑而混乱的心跳声,那个老婆婆如同破旧的火箱般刺耳又嘈杂的喘息声,老汉焦急担忧的低语声,以及秀秀越来越近的哭喊声。
当秀秀哭喊着青衣出现在了门口的时候,青衣便压低了声音喝到:“别进来——”
“青衣姐姐——”秀秀下意识停下脚,就那么站在门口,一面哭,一面叫道,“他们去叫人了,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
“秀秀——做的很好——”青衣被那些蠕动的窸窣声弄得精神紧绷,她仿佛觉着有几根触%手正顺着她的小腿缓缓往她身上攀爬,那种似有若无的碰触叫她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她在心里拼命的说服自己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为转移注意力,她便颤声对着秀秀道,“边上……有仆从吗?”
“没有——”秀秀很快就答道,“不知道他们都去哪里了,秀秀一个人也没看见。”
青衣闻言十分奇怪,之前她和秀秀一路走来,有不少仆从来来往往的走过,其中还有不少个跟她行礼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竟是统统都消失了?
正当她认真揣测原因的时候,一阵粘腻的触%感忽然就自她的小腿外侧缓缓地滑向膝盖内侧。
那种感觉太过清晰,激的青衣一下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夹紧了膝盖,待发觉那微带寒气的触%手还有向上蠕动的趋势,她的脑中登时就嗡的一声炸开了。
她猛地蹬了几下腿,企图将那些叫人恶心的不知名东西甩开,但那些触%手被甩开之后,马上又缠了回来。
“秀秀——秀秀——”青衣一面挣扎,一面惊慌失措的胡乱叫道,“去叫人来,叫温玉来,叫他来——”
秀秀听青衣的声音满是惊恐,当下也跟着着急起来,她连忙答应一声,果然跑去找温玉了。
房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莫名被困的青衣叫那满是淫*靡触&感的触*手弄得是心中作呕,待要求救,三郎也不在这里,那将自己截了回来的温玉也不在这里。那个老汉只顾着不明生死的老婆婆,便是听见青衣害怕挣扎的动静,也不曾伸以援手。
藤蔓和触&手越发猖狂起来,求救无门的青衣怨念一生,一时心中大恨:先是恨黑三郎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不见踪影,以致她被轻易劫走;再是恨那莫名出现的温玉,虽然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的胞妹,却将不顾她安危硬是将她掳到这种魑魅魍魉遍生的古怪地方来,还不知他们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叫人无法信任;最后是恨自己,心无主骨,手无利刃,当不得智者,做不得恶人,驱不得鬼,杀不得妖,偏又天生至阴之躯,叫各路妖怪虎视眈眈,每每遇险,无力自救,唯有等他人来救耳。
青衣素来对自己的无力之处颇为愁苦,奈何又没有法子改变。就如同被器皿所困的蝼蚁蛾虫一般,再怎么想出去,都不得其门,最后只能半死不活的委顿在低微的尘土之下。
青衣恨啊,她恨这个世间不公,为何偏偏叫她生做了如今这样的人物,而自己又偏偏冲破不了这个牢笼。
她轻颤着身体,恨得眼前阵阵发黑,心中的怨念如有实质的要破体而出,她用自由的右手狂乱的抓挠着自己的胸膛,喉中溢出支离破碎的低吼声。
透骨的寒气自脚踝和左臂飞速的往心口涌去,青衣脑中一片混沌,各种狠厉怨毒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帧帧分明的闪过。
黑暗中她猛地睁开眼睛,往日清明的眼中透出丝丝红光来。
她用力撕开胸口的鲛丝薄纱,屈指如钩的猛地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滑腻的藤蔓忽然缠上了她的手腕。狂躁中的青衣手一偏,却是将那根白玉簪从怀里勾了出来。
温润细腻的玉簪顺着青衣的手心滑了出去,她心神一晃,却是顿住了动作。
藤蔓交缠蠕动的声响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黑暗中,她感觉有一双小小的冰冷刺骨的手轻轻抱住了她的小腿。
那刹那,她仿佛听见了铺天盖地的花朵盛放的细微声响。
“心悦你——”一个如同鬼魅的空灵声音自那花开的声音中飘散开来,青衣仰起头,既愉悦又憎恶的听着那声音轻轻道,“跟我们一起——”
她没能听那声音说完它想说的话,冷硬的锁链声如疾风一般席卷而来。那双环抱住她小腿的冰冷小手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紧跟着她觉得左臂的张力一驰,整个人便猛地往下堕去。
她会堕去哪儿呢?在这无比的黑暗之中,她许是要堕入地狱去吧?
熟料迎接她的既不是无边的地狱,也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满是血气的怀抱。
明亮的灯光忽然自黑暗中闪现,一瞬就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青衣叫灯光一刺,当下就惨叫一声低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嘘——没事的没事的——”被轻拥在怀里的她听见季父温柔的安慰她道,“只是一点点魍魉透进你的眼睛里去了,你睁开眼,让光一照,它们便会散去了——”
青衣咬牙呜鸣一声,却是不信他的话。
然后她听见季父在她头顶轻轻叹息一声,她却觉得畅快,未等她冷笑一声,便有一只手忽然从边上冒了出来,就那么用力的捏住了她的下颔。
“做什么娇娇滴滴的模样,叫你睁眼就睁眼,你要是想要瞎掉尽管闭着。”季琦手腕一转,便硬是将青衣的脸抬了起来,她手里抬了一盏怒燃的灯烛,当青衣颤巍巍的睁开眼的时候,她便将那灯烛猛地朝她的眼前晃了一圈。
青衣只觉眼睛里头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弄得她眼睛痒痒的厉害,不等她闭眼,季琦就又喝道:“瞪大眼睛,闭上就糟了!”
青衣无法,只得轻颤着睫毛努力睁大眼睛。
黑暗就像是雪花,在她的眼中一点点融化,她感到眼中缓缓淌下两行冰冷的泪水来,当那眼泪滑到腮边的时候,季琦便松开了她的脸,然后道:“成了。”
青衣坚持不住的闭上了眼睛,待她重新睁开的时候,她便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她看到那老汉抱着半死不活的老婆婆静静的缩在墙角里,数个毫无生气的人偶叫黑色藤蔓穿透了身躯,咋一眼瞧去,竟像是专门为那些黑影藤蔓做的人型花皿一般。
满屋子都是漆黑的黑影,相互纠缠在一起,将墙壁、门窗以及天花板尽数都严密的遮盖住了。无数猩红的山茶花点缀其上,微黄的花芯之中,正隐隐淌下点滴红色的血泪来。
青衣隐约觉得左袖中似有异物微动,即时心神一晃,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呆呆的望着那些红色的山茶花,想起自己之前如疯如狂的阴暗感觉,以及那伴随着花开的声音出现的缥缈声音,心中阴晴不定的轮转数回,却是再度意气翻涌起来。
季父见青衣煞白的面上隐约闪过几丝黑气,登时眼眸一沉,手下一个用力,迅速唤出数根玄黑的锁链。
只听见哗啦啦的一阵响后,那些锁链便将青衣紧紧束缚在其中。
青衣大惊失色,她怒视季父,口中恨恨道:“你们为什么要锁我?你们定是都在骗我!哄了我来这里,要杀我吃肉——”
季父似被青衣言语刺痛,眼中掠过一丝痛楚,但他马上又恢复如常,只是对着青衣温柔道:“并非如此,是有些魍魉入了你的体内,以至于你心志易转……别怕,爹爹这就帮你将它们祛除出去。”
青衣用力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便又怨怒道:“你们都不是好人,都是骗子,快放开我——放开我——”
☆、134|130。120。6。8,
季父搂紧了青衣,心中又是急又是痛,偏那魍魉死活不肯出来,单叫青衣平白受那阴寒之气的苦楚。
季琦也急道:“怎会如此?青衣体内虽有玉凉的血脉,但究根结底,仍是季厘国的女子,按说是不惧鬼神的——”
“魍魉乃影外之影,淮南子有云,‘浮游,不知所求;魍魉,不知所往’。可见它无形无体,素来渺茫无物可依,只能在龙湖和虺湖边上飘荡徘徊。顶多算木石之怪,算不得鬼神。”季父很是不解的说道,“且平日里它最多是迷人眼,偏转人心,因它最善放大凡人心中的阴暗,叫中招的人心生阴影,轻则多惊多疑,重则就伤人伤己了。”
“瞧着你乖儿如今这模样,只怕是重的了。”季琦神色一转,却是责备季父道,“阿兄,我早说叫你不要与玉凉结姻,如今一个心思多变,难避鬼神;一个心志不坚,易受妖精鬼怪迷惑。一双儿女,竟没有一个能保得住的。”
季父默然搂紧了青衣,神色平静,并无悔意。
季琦急的满地乱转,正无头绪,脚下一垫,却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奇怪的低头一看,却瞧见了一根白如凝脂的玉簪。
季琦一眼认出那是青衣宝贝的白玉簪来,俯身捡起来细细品鉴一回,却是马上觉出这玉簪的好处来。
“原是玉精。”想到法子的季琦心头一松,连忙转身凑到青衣边上道;“这玉精入手温暖,定是驱阴散寒的好东西,那魍魉原就是阴气所化,用玉精正好相克。”
说罢她就将白玉簪簪到了青衣的发间。
青衣身上一暖,心头的戾气却是压制了下去,再想起方才的情状,又惊又疑的她连忙低下了头。
季父见青衣面有悔意,还道她是为方才的无心之言而难受,于是他便松开了那些锁链,然后又温柔的摸了摸青衣的头发,口中柔声道:“不要紧的,有爹爹在这里,不会再叫那些魍魉迷惑你的心神了。”
虽然被魍魉迷惑了心智,但神识五感却未曾被迷惑的青衣分明听见他们之前说过,这魍魉最善放大凡人心中的阴暗。青衣本就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亲人心存疑虑,再加上温玉言行举止多有诡异,偶然间流露出的狠厉更叫她惧怕,是以她虽然貌若顺服,心中实则计划着等黑三郎来救她出去。不料被这魍魉一弄,竟是露出了破绽来了。
青衣心中懊恼,越发对这个诡异的地方惧怕起来。自来此地,不过短短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