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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随之响起的是龙魂震怒的咆哮,有凌厉到了极点的剑气陡的冲天而起,刺亮光芒几乎穿透整个夜幕。金光与红芒在山体上疯狂地转动盘旋,龙魂怒吼,巨剑现世,整座八卦峰动荡不堪,是那些被镇压了上万年的怨气要出来了。
八卦峰这一动,当即整个蓬莱仙岛,乃至是整个东海之天,所有修士都是若有所感。道道流光瞬间飞上高空,他们遥遥注视着八卦峰所在的方向。
重阳将至,那流传了整整十八年的大劫,是否也要开始了?
无数人都在看向这里,凌云宗的长老弟子们更是早早与洛氏的三千玄冥卫、还有从极遥远的须摩提与昆仑山赶来相助的僧人和剑修们联手将八卦峰给团团围住,严阵以待。
此时山峰震动,凌云动荡,掌教明竹一声令下,早已开启的护宗大阵当即又被施加了无数灵阵与灵石,好让这护宗大阵能够更加持久。守八卦峰底已经一万余年,深知怨气可怕的他们不求这大阵能拦住那将将冲出的全部怨气,只求不要有太多怨气泄露出去,否则,那将是三界众生真正的浩劫,没有了飞升仙人的他们,迟早会在这浩劫中尽数死去!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还是能看到,就在离他们宗门不远的地方,那一条白江的对岸,赤霄宗与轩辕氏的人,联合着不少蓬莱剑宗、南山魔宗、甚至是北域的几大妖宗,组成一支庞大而强悍的队伍,对着他们凌云宗虎视眈眈。
见此,不少九剑人觉得心中悲哀。
浩劫将至,这些被誉为是顶尖大能的人却还在试图攻占他们宗门、抢夺他们地界、断绝他们最后的退路与生机。这般勾心斗角、自私自利,如何能挡过即将到来的浩劫,如何能拯救三界亿万苍生?
如若他们九剑人无法抵御怨气,尽数死在这里,届时,便靠着这群人继续抵御?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心中再是愤懑、再是怨怼,九剑人却还是与他们的盟友一起牢牢守在八卦峰周围。他们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人人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周遭空气都变得凝固而滞涩,夜风冷冷凄凄,似一支哀痛挽歌,教人神情愈发沉重肃穆。
龙啸剑吟之中,身后峰底里暗色无边、血浪涌动,无形无色的怨气如沉睡万年的远古巨兽,即将携着可怖的力量倾巢而出。关苍却没去理会背后与脚下动静,只看着对面的人,沉声说道:“师父,你怎么叫我都好。”他说,“你快离开这里,再晚就走不了了。”
再不走,囚龙镇魂一破,怨气袭来,灰飞烟灭都不足以来形容那等惨烈下场。
景吾自小便在凌云宗长大,如何能不知道怨气爆发带来的后果?然他神色还是那般冷淡,眼神还是那般复杂,只口中淡淡道:“走不了又如何。我是九剑人,便是死,也该死在九剑。”
话才说完,头顶被金红光芒给照亮着的夜空上,竟是突地升起一轮皓皓红日。
红日一出,包括景吾在内,所有人都仰头去看。
便见这轮红日看起来与平时的无甚差别,旭日东升,云霞漫天,整个东海皆被火红日光覆盖,水天一色赤殷,当真是极好看极瑰丽的景。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这红日无论如何也不该出来!
关苍至今还记得,当初洛臻曾说过,黑夜红日,火海无边……
如今这重阳将临之时日上中天,岂非就是那“黑夜红日”?
黑夜红日既出,“火海无边”在哪,“尸山血海”又在哪?
洛臻曾预见过的一切,今夜当真要全部上演?
红日才出,但听一声比以往要更加愤怒,甚至隐隐透着凄厉与不甘的龙吟响起,随即“轰”的一声,那条若是将身躯全部伸展开来,能绕起整座蓬莱仙岛的巨大龙魂,便在这红日的万丈光芒里,倏忽一下,寸寸碎裂!
赤红的日光下,庞大的金色魂体一寸寸地碎裂消融,有如山河破碎一般的景象看得无数人失声。不及他们有所反应,就见那把巨剑也是爆发出最后的剑芒,紧随着龙魂破碎消散。
一时间,八卦峰上赤金弥漫,却又飞快消失,仿佛那龙魂巨剑从未出现过一般,诡异的寂静将这座山峰重重笼罩,囚龙、镇魂,两座大阵已破,九九重阳,到了。
——重阳已至,生死大劫怎开?
就在无数人观望着八卦峰动静时,又一道宛若开天辟地般的声音传来,虽然隔得极远,却还是让许多人感到浑身气血沸腾,耳鸣阵阵,七窍都要流出血来。原因无他,这声音里竟带着极其可怕的灵力冲撞!
离得太远,除渡劫期的尊者能看见传来声音的东海另一边发生了什么,其余人只能化出水镜,观看着水镜上呈现出来的场景。
这一看,无数人皆是大惊失色。
因为水镜上显示出来的,竟是素有“东海之都”名誉的洛城,不知何时竟打响了战争,火海滚滚,血海滔滔!
而刚刚那一道震天动地的声音,便是众多尊者齐齐对了一掌的后果!
尊者与尊者斗法,向来是惊天动地、震动中界。如今至少十位尊者在一座城里施展了身法进行战斗,那种境界的灵力所带来的冲击,如何能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于是,紧接着刚刚那一掌所逸散开来的威力,当即无数道声响接二连三地从洛城传开,整个东海浪涛大作,连蓬莱仙岛都是抖了几抖!
这等战斗,看得无数人震惊到了极点,口鼻出血都是不自知。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最教人感到吃惊的,乃是他们看到,那在半个时辰前才突破到化神的生死大劫的主角,此刻竟是身处那洛城之中!
生死劫生死劫,扛得过去就是生,扛不过去就是死。她不在八卦峰这等洞天福地里好好呆着迎接劫难,跑去洛城做什么?
难道她以为,她以区区化神期的修为,就能在那些尊者手下讨得到好处?
就算她手里有一把名剑一把神剑,还能以神剑之名号令十把上古名剑为她所用,可尊者间的战斗,绝不是她能闹着玩的!
而且……
八卦峰这儿的两座阵法已破,现如今的中界里,唯独她一人对那怨气有所了解。她不在凌云宗,只叫同门守着,她究竟是有着怎样的信心,以为她不在,她的同门就能将八卦峰给守住?
这般想着,不少人转头看向凌云宗人,便见他们神色不变,看样子是非常信任洛紫。
再看他们的盟友,从昆仑来的慕氏慕砚,从须摩提来的无量寺慧妙大师,这两位太上大长老身旁跟着几乎是昆仑和须摩提里一半数量的尊者,看他们的神情居然也是淡定如初,显然也是信任洛紫的。
那么——
洛紫手里是有什么办法,能将洛城给保下来的同时,还将凌云宗也给丝毫不动地保下来?
思虑间,洛城那里的交锋犹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洛紫更是手持长剑在其中穿梭不定,即便是对上尊者,她竟也显得游刃有余,不落下风,教人不敢小觑。
看水镜看了好一会儿,有终于回过神来的修士飞快往身上套了层防护罩,然后服用灵丹的服用灵丹,调息疗伤的调息疗伤,一眼望去,东海境内竟是大半修士都被那十数位尊者的斗法给波及得受了伤。
他们此时的注意力,不是在自身的伤势上,就是在洛城那边的战斗上,倒是没多少人再关注八卦峰了。
是以,便也没什么人知道,此时此刻,囚龙镇魂皆破,那被镇压了上万年的怨气该破峰而出的,可都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八卦峰底竟还是静悄悄的,透着股诡异的死寂,仿佛那些怨气从不曾存在一样。
察觉到这点的关苍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
他正待转身,好看个仔细,就听一道缓慢的出鞘声响起,他抬眼一看,是景吾的“破妄”出鞘了。
夜色下日光赤红,那由青铜铸造而成的“破妄”闪着幽幽光泽,看在关苍眼中,苍凉至极,也冰冷至极,一如“破妄”主人终于收敛了复杂后,变得冰冷漠然的神情。
那种冰冷,自关苍拜在景吾门下后,已经好多年都未再见过了。
“破妄”出鞘,景吾没有立即出剑,而是缓声道:“你的计谋成功了。”他略显生疏地喊,“京苍,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关苍沉默一瞬,说:“哪里成功了?”
囚龙阵和镇魂阵破是破了,可怨气没有爆发;洛氏地下城里赤石佩放是放了,可赤霄宗人并没有依照计划在短时间内覆灭洛氏,反而还被牵扯进洛氏早早布置好的战局里,胶着着无法脱身。
如此这般,哪里成功了?
听着他的反问,景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先前你拜我为师时,见到我会那么惊讶,那么惶恐,可是因为你怕我认出你来,让你的计谋无法实施?”
出乎意料的,关苍沉默片刻,竟是摇了摇头:“我是怕你看出我的伪装。”
伪装?
什么伪装?
景吾刚要出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更加冰冷。
是了,确实是伪装。
他怎么就忘了,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关苍时,后者将他当成女人,对他几乎是上下其手地调戏——
一位合体期的修士,是要有多不设防、多平易近人,才能令区区凡人如此靠近、如此调戏,且还让他对他产生不了半分警惕抗拒之心?
关苍,关苍,他分明……
景吾动了动唇,再说不出半个字。
看他似是被狠狠地打击到,对面的人微微笑了,笑容不同于以往的或小心翼翼或精神奕奕,是景吾从未见过的雍容淡雅:“你还将我当成你那个乖徒弟?景吾,事实都摆在你眼前了,你还要自欺欺人?”
景吾还是没说话。
便在这时,对面人忽的神情一敛,低低喊道:“师父。”
这一句“师父”,和以前一样,半是小心,也半是忐忑。仿佛又回到最初,他第二次见到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调戏过的人竟会成为自己的师父,那种后怕又尴尬还紧张的感受,实在是叫他心中复杂到了极点。
而如今,伪装撕破,一切摊开,整整九年的日夜相对叫他心中更加复杂。他至今都不敢回想,为什么在洛氏那个地下城里,自己会主动露出马脚。
能为什么呢?
他能为着什么呢?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自诩是最好的卧底,却终究败在这上头。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既然输了,那就认输到底,没什么好再计较的。
“我不是你的徒弟。”他轻声说,“杀了我吧。”
“再然后,就忘了我吧。”
第123章 123、生死【二】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一年,十年,百年?
彼时景吾初到碧下城,十里烟波,江南水暖,融融春/色连绵不绝。他本是匆匆路过,却被那乱花迷了眼,数百年未动的道心,在那时轻微地动了一动。
于是在办完手头事情后,他回程时特意绕了过来,独身一人步入这座城郭之中。
然后,遇见了那个人。
从此多年深记,九载不忘。
……
后来他想,其实所谓心动,也所谓动心,不过都是算计好的。他本以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合该与那个人相遇,合该成为那个人的师,可总有人操控棋盘,让他被迫入局,从此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
丝竹切切,酒香绵绵。
少有人知道,凌云宗的九剑峰主,是个好酒之人。
碧下城里有一家远近闻名的酒肆,景吾记得清楚,那家酒肆叫做“醉春风”。酒如其名,他们家的酒仅是嗅上一嗅,便好似整个人都化在了那从千里外吹拂而来的春风里,温柔极了,也缠绵极了。
“醉春风”生意很好,几乎不打烊。尤其是晚上,大红的灯笼一盏盏地点起,灯光照亮夜幕,也照亮酒肆背后的九曲大湖,临湖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好一座不夜城。
“醉春风”里酒客极多,景吾那天去得不早不晚,正是月上柳树梢时。大大小小的雅间早被人定下,他也没那么讲究,选了二楼里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两壶酒,几碟小菜,便支颐着看向半开的窗外,看那被灯光照得粼粼的湖面,一艘艘精致华丽的画舫在水上慢慢游动,心绪难得安宁。
他在看景,殊不知看景的他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景。
不少沿湖而过的人一抬头看见他,雪白的纱乌黑的发,月光与灯光交错着映照在他身上,朦胧得不似此间中人。他眉眼间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