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张圆脸一笑,缩回了头,过了两盏茶的工大,又探出头来,瞧见小鱼儿还站在那里,竟笑道:“我这里还有些饭,你要是不嫌脏,就进来吃吧。”
小鱼儿又笑了笑,道:“好,谢谢你。”
他既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也不客气,走进去就吃,一吃就吃了八碗,吃完了就站起来再笑了笑,道:“多谢。”
那圆脸一直在瞧着他,像是觉得这小伙子很有趣,小鱼儿拱了拱手就要走,这圆脸汉子竟笑道:“我这里少个洗碗的人,你要是愿意做,每天少不了有你吃的。”
小鱼儿想了想,笑道:“我吃得很多。”
那圆脸笑道:“开饭馆的,还怕大肚汉么。”
小鱼儿想也不想了,一伸手就提起水桶,道:“要洗的碗在哪里?”
第二天,小鱼儿就知道这里原来是“四海春饭馆”的厨房,那圆脸汉子自然就是大师傅,名叫张长贵。
于是小鱼儿就开始每天洗碗,他发觉一个人若是躲在饭馆的厨房里,那当真是谁也不会认出他来。
这饭馆生意并不好,客人散得很早,收了炉子,张长贵常会拉小鱼儿陪他喝两杯,聊聊天。
小负儿喝的酒虽不少,但说的话却绝不超过三句。
有一天,锅里的油己热了,张长贵突然肚子痛,抛下钢铲就跑,小鱼儿接着锅铲,替他炒了两样菜。
张长贵回来,不免有些担心,怕炒菜炒得不好。
却不知天下第一名厨也在“恶人谷”里,小鱼儿从小就跟他学了不少手艺,像小鱼儿这样的人,有什么学不好。
过了半晌,外面的堂倌突然唤道,“方才炒的羊肚丝和麻辣
鸡,照样再来两盘。”
这一次,张长贵自然不会再让小鱼儿动手了,但又过了半晌,四海春的彭老板突然走进厨来,瞪着眼道:“方才有两盘羊肚丝和麻辣鸡是谁做的?”
老板居然走进厨房,张长贵心里已在打鼓,硬着头皮笑道:“自然是我做的。”
彭老板道:“那味道不对,不是你的手艺。”
张长贵只得如实讲了,彭老板走到小鱼儿面前,左瞧右瞧,瞧了半天,突然挑起大拇指,笑道:“佩服,佩服,瞧不出你小小的年纪,竟能做出那样的莱,连熊老爷吃了都拍手叫好,从今天起,你来掌勺吧。”
小鱼儿垂着头,道:“我不会。”
彭老板拍着他肩头,柔声道:“你就帮我个忙吧,从今以后,四海春就得靠你了。”
小鱼儿掌勺之后,四海春的生意奇迹般好了起来,远在几百里外的人,都听到了四海春有位名厨。
彭老板已将旁边的铺面都买了下来,加设了房间雅座,厨房
里自然也添了人,小鱼儿每天只要动动锅铲。
他甚至连动锅铲时,心里也在想着那本秘笼上的武功奥秘,他简直就像是个得了相思病的少年,昼夜想个不停。
现在,别人都唤他俞大师傅,他说的话就是权威,他不准外人进厨房,就连彭老板都不敢进来。
但有一天,彭老板还是进来了他满脸兴奋之色,搓着手笑道:“俞老弟,今天你可得分外卖力才是……你猜今天有些什么人来了?”
小鱼儿淡淡道:“谁?”
彭老板大笑道:三湘地方的一条英雄好汉今天居然赏光来到这里,这不但是我的面子,更是你老弟的光彩。”
小鱼儿心一动,道:“他又是谁?”
彭老板挑起拇指,道:“铁无双铁老爷,江湖人称‘爱才如命’,三湘子弟只要提起这名字,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小鱼儿道:“哦,是么?”
他面色仍是淡淡的,像是丝毫无动于衷,但等到菜炒完,他竟悄悄走了出去,竟第一次走出厨房。
三湘武林盟主,“爱才如命”铁无双,这名字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他实在想瞧瞧这竟为了爱才,而敢将李大嘴收为女婿的人,究竟长得是何模样,─个人居然敢将自己的独生女嫁绘李大嘴,这种人连小鱼儿也不得不佩服的。
高高的木屏风,围成一间间雅座。小鱼儿从屏风的缝里瞧出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的锦袍老人,高踞在酒筵的主座上。
他面上笑容虽然可亲,但神情中自有一种尊严气概,那正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所独有的气概,别人再也伪装不得。
小鱼儿只瞧了一眼,便已猜出他必定就是铁无双。
铁无双右面座上,坐着个高颧鹰鼻的中年大汉,目光顾盼之间,也正像是只死鹰一样。
铁无双的左面座上,却赫然坐着那两河十七家镖局的总镖头“气拔山河,铜拳铁掌震中洲”赵全海。
小鱼儿想到此人在那峨嵋山洞中,口口声声将自己唤作“玉老前辈”的神情,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除了这三人外,酒筵上还坐着八九个衣着鲜明、神情雄壮的汉子,看来也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这其中最令小鱼儿触目的,却是垂手站在铁无双身后的两个紫衣少年。
左面的紫衣少年浓眉大眼,紫黑面膛,就像是条黑豹似的,全身都充满了劲力,不发则已,─发必定惊人。
右面的紫衣少年却是面清目秀,温文有札,看来就像是个循规蹈矩的书香子弟,但他偶而一抬眼,那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这两人手持酒壶,代表着铁无双,频频向座上的人劝酒,看来纵非铁无双的子侄,也必是他的弟子。
酒过三巡,赵全海突然长身而起,四下作了个罗圈揖,仰首先喝干了杯酒,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今日兄弟应铁老前辈之召而来,本该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喝得大醉而归,但在未醉之前兄弟心里却有几句话,实在不能不说。”
铁无双持须笑道:“说,你只管说,不说话怎么喝得下酒。”
赵全海瞪着眼睛,大声道:“段合肥要运往关外的那批镖银,本是咱们‘两河联镖’先派人到台肥去接下来的,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此事。”
鹰鼻大汉微笑道:“不错,在下也听说过。”
赵全海厉声道:“厉总镖头既然知道此事,便不该再派人到台肥去,将这笔生意抢下来,兄弟久闻‘衡山鹰’厉峰乃是仁义英雄,谁知……”哼!”
“波”的一声,他手里酒杯竟被捏得粉碎。
“衡山鹰”厉峰神色不动,淡淡笑道:“做买卖讲究货比货,这和江湖道义并没有什么关系,段合肥既然要找‘三湘镖联’,在下也没得法子。”
赵全海怒道:“如此说来,你是说咱们‘两河联镖’比不上你们‘三湘镖联了!”
厉蜂冷冷道:“在下并未如此说,这全要看别人的意思。”
赵全海胸膛起优,咬牙道:“好……很好!……。”
突然转向铁无双,抱拳道:“兄弟今日虽然应召而来,但也知道铁老爷子与“三湘镖联’关系深厚,也不想求铁老爷子为兄弟主持公道,只是……─”
他“砰”的一拍桌子,大喝道:“只是‘三湘镖联’既然如此瞧不起‘两河联镖’,咱们少不得要和他们斗一斗,尤其是姓厉的。”
铁无双突然长身而起,纵声大笑起来,击杯笑道:“赵老弟,我先敬你一杯如何!”
赵全海击杯一饮而尽,道:“铁老爷子……”
铁无双截口笑道:“兄弟你说得不错,老夫世居湘潭,三湘武林中人,可说大多与老夫有些关系.厉峰算起来更可说是老夫的师侄!既然如此,老夫今日若是让老弟你就此负气而去,岂非白混了几十年江湖。”
赵全海的手不知不觉已握紧了刀柄,他身旁的四条大汉也变色离座而起,厉蜂面带冷笑,目光却冷锐如刀。
赵全海一字字道:“铁老爷于莫非要将兄弟留在这里?”
铁无双纵声笑道:“正是要将你留在这里,听老夫说几句话!”
他面色突然一沉,目光转向厉蜂,沉声道:“老夫若要你将这票生意让给‘两河联镖’,你意下如何?”
厉峰面色也大变,道:“这……这……”
铁无双道:“老夫决不会勉强于你,但这件事老夫已调查清楚,确实是你理亏,你今日若肯接纳老夫之言,老夫便将衡山那片茶林,让作‘三湘镖联’属下的公益……。江湖之中,仁义为先,你还要再思,三思!”
厉蜂默然半晌,长叹一声,垂首道:“老爷子的话,弟子怎敢不听,但那茶林乃是老爷子所剩下的少数产业之一,弟子怎敢接受。”。”
铁无双附掌大笑道:“只要你肯顾念武林道义,莫教我三湘子弟在江湖中被人背后指骂,我老头子那区区产业,又算得了什么!”
赵全海默然半晌,满面傀色,垂首道:“铁老爷子如此大仁大义,而弟子却……却……弟子实在惭愧,这票生意,还是由‘三湘镖联承保吧。”
厉蜂笑道:“在下不敢,这票生意是‘两河联镖’先接手的,自然还是让两河镖联承保,赵总镖头若是再谦谢,反令在下惭愧。”
这两人方才争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恨不得立刻就拼个你死我活,此刻却居然互相谦让起来。
小鱼儿在外面瞧得也不禁大为感叹,暗道:“好个铁无双,果然不愧为领袖武林的人物,非但将一场争杀轻易地消弭于无形,居然还能将别人感化得也变成谦谦君子。”
只听铁无双附掌大笑道:“两位既然如此谦让,这趟镖不如就由‘两阿联镖’与‘三湘镖联’联保,岂非更是皆大欢喜。”
众人一齐鼓掌称喜,于是干戈化为玉帛。小鱼儿也想走了。
哪知就在这时,赵全海方自举杯笑道:“厉兄,但望此次你我能同心合力,从今以后。”
他说到“我”宇,面上肌肉已突然起了阵抽搐,说到“从今以后”手掌也为之抽搐,杯中酒俱已溅出,溅得他一身。
他话未说完,“哗啦啦”,面前碗盏俱都被扫落在地。他人竟也倒了下去!
酒筵前立刻大乱!随他前来的四条大汉,有的失声惊呼,有的赶上去扶起他,突然齐地嘶声道:“不好,中毒……总镖头中毒了!”
铁无双面色大变,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两河”属下一条大汉满面悲愤,大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该问你才是!”
厉峰拍案怒道:“你这是在说谁?他吃过的酒菜咱们也吃过,难道……。”
他话未说完,突然也四肢抽搐,跌倒在地上,竟也和赵全海
同样的中了毒!
众人更是掠惶大乱,人人自危,每个人都吃了桌上的酒菜,岂非每个人都有中毒的可能!
厉峰既然也中了毒,下毒的自然不会是他,也不会是铁无双了,双方既然都无下毒的理,这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鱼儿虽然旁观者清,一时间却也猜不出这道理。
惊惶大慌之中,小鱼儿忽然瞥见那白面紫衣少年竟悄悄溜了出来,小鱼儿身形一闪,立刻退入了厨房。
此刻厨房中的人也都已惊动面出,再无别人,小鱼儿刚退进去,那紫衣少年竟也悄悄走了进来。
外面正有大事发生,他走进厨房里来作什么?小鱼儿蹲了下去假装往灶里添柴。
那紫衣白面少中根本没有留意到他……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会去留意一个添火的厨子。
他匆匆穿过厨房,走到后门,轻轻道:“残云。”
门外一人应声道:“风卷残云。”
小鱼儿眼角一膘,只见这少年后退两步,门外一条人影一撞而入,满身黑衣,黑巾蒙面,哑声道:“事成了么?”
白面少年道:“成了。”
黑衣人道:“好。”
他前后三句话一共加起来才说了九个字,但小鱼儿心头一动,只觉这语声熟悉得很,头埋得更低,几乎要钻进灶里。
黑衣人还是瞧见了他,沉声道:“这人是谁?”
白面少年道:“只不过是一个厨子。”
黑衣人道:“留他不得!”
两人身形─闪,黑衣人并指急点小鱼儿背后“神枢”穴,这“神枢”位在“脊中”穴上,乃人身死穴之─。
但小鱼儿却连闪也不闪,只是暗中运气一转,穴道的位置,便向旁滑开了半寸,用的正是武功中最最深奥的“移穴大法”,小鱼儿虽然还未练到炉火纯青,但用来对付这种情况,却已绰绰有余。
那黑衣人一指明明点在他“神枢”穴上,眼看他连声都未出,便跌倒下去,算定此人已必死无疑,冷笑一声,道:“谁叫你耽在这里,你自寻死路,却怨不得我!”
黑衣人又道:“快出去,莫要被人猜疑。”
两人再也想不到一个厨子竟身怀绝传已久的武功奥秘,自以为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再也不瞧小鱼儿一眼,一个向前,一个向后,急掠而出。
小鱼儿还是伏在地上,就好像真的死了似的动也不动,只是他的心念,却一直在转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