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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使用苍木之灵将师姐从泥土掩埋之下救出来的时候起，她跟十七之间就已经产生了所谓的因果联系。
可若是不算普通朋友，那是什么？
十七最期望自然是父女关系，但是这一点唐音真的是做不到。
或许对于天阑这边寿命远超百岁动不动就几百岁的修行之人而言，二十几年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是按照华夏人均寿命来算，那已经是她人生的四分之一还多了，并且是最关键的一段时期，人格养成三观塑造对于世界的认识等等。用句文艺点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那些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除非突然失忆把以前的一切都忘掉并且再也想不起来，又或者重新开始的这段时间要足够长或者惊心动魄刻骨铭心，否则等她再想起来时，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概括下来无外乎就那么几种，亲人夫妻朋友敌人陌生人。撇开十七认定的亲情以外，还剩下的合适的就只剩下夫妻与朋友了。
所以这是一道选择题，夫妻朋友二选一。
“显然两个都不好操作，但是就难度而言前者要更高一些，当然后者也不见得容易多少……所以我到底要选什么？”唐音整个人趴在凉亭内的玉石桌上，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
奉贤在告诉她真相之后不就就离开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思考。他走的时候时间还未过正午，而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也就是说她纠结了一下午依旧没选出个答案来。
“唐姑娘。”伴着温润的声音，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湖上游廊走来。
唐音闻声，就转了头去看，有气无力道，“嗨，土豪~”叫白玉无瑕或者白公子她都觉得有些别扭，还是土豪亲切。
白玉无瑕来到亭中，在她对面坐下，“唐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说与我停停，或许我能给建议也说不定。”
唐音把头转回来，下巴搁在玉石桌面上，抬眼往上看他，“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难题，二选一的选择题，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而已。”
白玉无瑕笑道，“如果只有唯二两个选择，无论再难终究也是要选出一个的，不是吗？能让唐姑娘困扰这么久，想必两个选择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既如此，凭感觉选一个，又或许看天意如何，无论如何也好过一直这样拖着。”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唐音话说一半自己停下，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伸手摸出一枚一元硬币来，“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银色的银币被高高抛弃，又不断翻转着落下，最终稳稳落在手背上，几乎是在同时又被另一只手掌盖住。结果暂时被蒙上，变成了未知。
奉贤跟她说过她跟十七之间的因果早已注定，她就看看天意如何！
“正面夫妻反面朋友！”唐音心道，而后缓缓移开了手。
——
在白家做客的第二十天，十七闭关依旧没有结束，不过技术宅宋理那边的研究出现了初步成果。素翎仙子兴致勃勃的拉着唐音去看了成品，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测试成品性能如何。结果不太理想，不过已经很接近唐音的标准了，并且宋理打包票，最多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出符合要求的成品来。
素翎仙子拍电影的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她要拍的是个古装仙侠剧，如果放在现代来拍，服装化妆道具都是个大问题。然而这里是天阑，最正宗的修真界，不用考虑摄影棚特效外景等问题，全是现成的。所以真正需要操心的就只有剧本跟演员。
关于剧本，有现成的话本故事，改剧本也不算是太难。当然这是建立在从导演到炮灰全是新手上路的基础上，剧本也就讲究个意思就行了。至于演员，男主女主素翎仙子心中都有好几个备选人。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唐音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的时间要么在跟人商量着改剧本，要么就是陪素翎仙子面试演员，从主角到配角。
一个忙字简直不足以形容，有种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几份的感觉。
素翎仙子心中的男主第一人选是她儿子，单从外形上来看的确十分符合男主的角色，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嫡仙。
“土……白公子他真的会答应吗？”唐音对此表示怀疑。
素翎仙子自信满满，“无暇从小最听我的话了。”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她口中‘从小最听话’的儿子在听她提出建议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且无论她软语想求还是威胁利诱都绝不改口。素翎仙子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换一个人选。白家家大业大，旁支里也有不少出色的子弟，只需许之以利便能达成。
男主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而女主就有些麻烦了。素翎仙子心目中的人选颜值这一项没得说，但是气质是个大问题，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如果女主也是仙人的话随便选一个都不会错，问题女主是个普通的凡人。
剧本的原著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玛丽苏仙侠小言，天真善良纯洁的少女在山中捡到受伤的美男带回家中悉心照料，美男不仅长得好看，身份同样好看，乃是九天之上的仙人，在诛杀魔族时虽然把对方干掉了但是自己也受了重伤且失去了记忆。这是个看了开头就猜得出过程结尾的故事，失忆的仙人跟纯真的少女日久生情，然后反派就出现了，给男女主制造一下麻烦然后被干掉，男女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HE结尾。
唐音建议在角色可能没有演技这玩意的时候，尽量贴脸以及找能本色演出的人，也就是说女主最好是个凡人少女。
于是问题就来了，素翎仙子哪里认识什么凡人，不说旁支，但凡白家大宅内伺候的，也全是修行之人且修为不低，总不能去大街上随便抓一个吧。
这个问题困扰了素翎仙子几日，之后不知是自己想到还是被谁指点了，她忽然将目光落到唐音身上。
“哪里还需要去找，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吗，唐姑娘你自己就很适合阿竹这个角色，再说了你懂得最多，还能省许多麻烦。”
WTF？唐音惊讶极了，怎么就盯上她了？
唐音对此是拒绝的。然而素翎仙子就认准她了，谁也不要就要她来演。
进度就这么卡在了女主这一步无法继续，一晃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到了技术宅宋理保证交货的日子。素翎仙子暂时把女主的问题抛开，拉着唐音研究最新的成品，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来测试性能，确定达到标准要求后大手一挥，让宋理开始量产。
然后她又开始磨唐音。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唐音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一边是女神的温言软玉，一边是白父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中间还有奉贤跟白玉无瑕幸灾乐祸看热闹。
唐音没办法了只能祭出杀招，“要我答应没问题，但是男主必须是十七，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
素翎仙子闻言露出疑惑的表情来，“你说的十七，是人偶师吧？想必你也知道，他将你从异界带回来的消息，在修真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有些好奇，你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在场的除了素翎仙子外，还有他的夫君白赫，白玉无瑕与奉贤也都在。其余三人闻言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是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唐音环视一圈，答得模棱两可，“我与十七之间，缘分早已注定。”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
同素翎仙子告辞后，奉贤与唐音一道离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唐音也猜得出他必是有话要说，便默默随他一路偏离住所的道路来到十里莲池，走过水上回廊，进到凉亭内。
“前辈有什么话要说？”她先开口打破沉默。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奉贤冷声质问道。
唐音对此一点不心虚，“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且我与十七的缘早已注定，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吧，怎么现在又来质问我？”
这的确是自己说过的原话，时间没过去多久，地点就是在这个凉亭内。这一点他没法反驳，但他依旧不信不信唐音，撇开这个问题不谈，依旧有别的疑点，“你说你不喜欢与陌生人交流？真是可笑，平日里在直播时巧舌如簧的莫不是别人？”
唐音一早就料到他会拿这个做文章，也预言了大概的说辞，“前辈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她用一种平静且毫无起伏的语调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并非事无巨细，只是简单的概述，开始如何过程如何后来如何。
“隔着电脑屏幕，谁也不认识谁，甚至不知道对面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在网络的世界里我可以畅所欲言，因为一旦有什么不开心的，只要把电脑一关，一切都不复存在。但是真的跟一个人相处的时候，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在这个世界，我认识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其中唯有跟十七的关系最亲密。我承认我之所以会那么说，的确有拿他做理由推辞的心思，但我说的的确是实话。”
当然实话归实话，没人规定实话不能跟有所图谋共同存在！
第六十九章 6。9vip
奉贤似乎信了唐音的说辞，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拂袖离开了，凉亭内又只余下她一人。时间已是傍晚，夕阳落山后夜幕降临，漫天星斗在夜空中闪烁，一轮弯月高挂鼻孔，洒下皎洁的月光。夜色下的莲池静谧清幽，晚风吹拂而过，鼻尖弥漫着淡淡的莲花清香。
唐音以手托腮看着池中莲花发呆，另一手中把玩着一枚银币。高高抛弃又翻转着落下，即便不用去看，她也能保证最后一定会稳稳落入掌心。
无论什么东西玩久了都必然会玩出经验与技巧，抛硬币同样如此。大学四年，一度困扰唐音的问题是吃什么，食堂还是泡面。那时候她宅得要死，连思考都懒得，所以抛硬币成了决定答案的方法。但是结果总是不如意，十次有八次是食堂，而学校的食堂那么多，分布在不同的区域，又有不同的菜色，这对她而言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所以在坚持一段时间后，她决定人为干预这种‘天意’。
通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之后，她顺利掌握了抛硬币的诀窍，正面还是反面不在是天意，而是她自己的意思。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远远不止她归纳出来的那几种，结果呢？她不仅把多选题变成了二选一，并且在抛硬币决定亲人还是朋友的问题时，她心里想着这一次真的是看天意如何，却在抛弃硬币时下意识的做了手脚。
“为什么？”唐音问自己。
最初的时候她会抗拒跟十七的父女关系很正常，毕竟活了二十几年忽然跳出来个陌生人要当你爹，能毫无压力的接受才有鬼了。但是后来呢，后来抗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如果没有奉贤说那番话，没有那个所谓的天意抉择，她大概还能自欺欺人的点头。
可惜没有如果。
而她也不能继续自欺欺人。
“我对十七到底是什么感情？是不是爱情不知道，但至少是喜欢的吧。不然不会那么排斥所谓的父女关系，也不会在做选择时动手脚。”枕着夜风，唐音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自问自答。
她在莲池上的凉亭里睡了一夜，然后光荣的感冒的。
——
电影的事素翎仙子正在兴头上，怎么也不愿意放弃，同样在男女主上她也不想妥协，于是折中了一下先把这事放下，继续找几个配角的演员。接下来一帆风顺，再没有半点波折，简直出乎了唐音的意料，倒是她自己，成了这堪称完美的进程中一个小小的瑕疵。
“阿嚏！”唐音从旁边抽了一张纸擦了鼻涕，继续埋头改剧本。一般来说一部就十分钟的电影剧本也就几万字，因为只需要专注故事以及描写，至于机位角度等问题，是后期导演跟摄影需要讨论的问题。然而由于素翎仙子拉扯起来的整个剧组都是比门外汉还糟糕的水平，唐音需要做的就比较多。更别说一边改剧本同时还得帮忙面试演员。
当一包四百抽的纸巾只用了一早上就消耗掉一半的时候，一旁伺候的侍女终于忍不住建议道，“唐姑娘，你这样真的不要紧吗？还是让大夫看一下吧！”
唐音头也没抬，摇头道，“没事，我已经吃过药了。”
在来之前她就把这看做是一场长途旅行，并且还是那种补给很难的，难在一部分生活用品而不是吃穿住行上。所以在出发之前的半个月，她就开始撸购物清单，力求把所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准备齐全，至于怎么带完全不用担心，有十七送的储物袋。
结果千算万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