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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所出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湖泽,湖水澄澈纯净,湖面上盛开着大大小小的数朵金莲。但他的汗珠落在水面的一霎,这画面便忽地散开了,慢慢变作清净光明的琉璃世界,而他所坐的莲台,也散作一朵金云。
边上盘坐的沙门感受到他的异动,连忙睁眼,纷纷围拢来,“师兄怎么了?”
“无妨,不过是修为不够,压制不住心境罢了。”他温和一笑,连忙摆手。
只是面上虽然在笑,心下难免有些焦急——分明修为已然到了顶峰,眼见就可以再突破一个境界,奈何心境迟迟不得突破,如何能不急。
又是那个女子……不过一面之缘,怎的就成了魔障?
众沙门宽慰道:“师兄若是修为不够,我们就全该贬下去了。师兄不要着急,过些时日总能参破的。”
“谢各位师弟吉言了。”他神色淡淡地点头,“诸位师弟继续打坐冥想吧,我……去求释尊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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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那一片七宝所成的殿宇,踏着琉璃地砖金绳道,终于走到一棵巨大的桫椤树下。
那棵桫椤树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树干粗得数十人都难以合抱,恣意伸展的树冠更是荫蔽千里。正是花开的时节,朵朵白花如塔矗立,又如烛台长明。
传闻琉璃世界尊者释迦乃是其母手扶桫椤所生,故他成道建立琉璃世界后,也将那桫椤树一道移了上来,种在琉璃世界的尽头。而释迦自己,素日也爱在这桫椤树上冥想。
“师兄。”还待走的时候,便有个貌若稚童的小沙门叫住他。
竖起单掌还礼后,他温声道:“释尊可在?”
小沙门竖了一指比在唇上,“天后来访,与释尊论道。”
天后?虽然从来不问俗事,但也知道天后长居九阙天,同天帝一道处理三界之事,但极少外出,与释尊几乎也无甚交情,怎会突然来访?且一个修释道一个修天道,若真要论,只怕也很难论到一块儿。
好在一向没有多口多舌的习惯,虽然心里疑惑,也只是淡淡一笑,“那我不打扰了。”
转身,却不是离去,只是绕着桫椤树信步走了起来。琉璃世界的桫椤树十年一开花,满树花开时如白鹤停栖,又如漫天飞雪,乃是难得的景象,好不容易得见一次,断没有只看一眼便走的道理。
但看得忘我,无意间便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天后要与我说什么?”
另一个陌生的女声,自然是天后。踌躇片刻,才低声道:“释尊可知……她,又化形了!”
“她?什么人?”释迦波澜不惊。
天后有些急了,促声道:“三生池畔……”
“真是她?”释迦有些诧异。
“的确是她。前日终究是在月老殿化形了,模模糊糊的没什么记忆,却……与孤平白争执一场,竟还蛊惑许多仙人。孤硬拿不得,只好许她一个赌约,放她下界去了。”
释迦顿了顿,才道:“因果轮回,本该如此。天后不必担心。”
“释尊难道不怕她想起什么来?”
“本该是她的记忆。”
“那本该是她的身份呢?释尊也要一道还给她?”
“这话……该问天后。”
天后有些愠怒,“释尊,莫怪孤说得不好听。但她是如何落到今日的局面,是为何,又是谁出手的,释尊不会不知道吧?”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三生池畔的女子?他听过的,三生池畔似乎是有两个女子,一个便是如今的天后,另一个便是在他成道前一语让他顿悟的那个红衣女子,只是她后来却又不知何处去了。听这口气,却似乎与释尊有关?
释迦没有说话,天后却是轻轻笑道:“释尊莫忘了,若不是为了高足……”
“住口!”千百年来,他第一次听见释尊发怒。
只是听到此,他却再也按捺不住,出声道:“弟子敢问释尊,究竟是因弟子何事而伤害了那女子?她又是谁?眼下如何?”
桫椤树叶一阵颤动,两串白花便飘落下来,他伸手一接,仿佛接住了两只落在掌心的白鸟。
两道人影从树上飘然而下,宝相庄严的沙门是释迦,另一个红衣端华的女子当然是天后。
“为何在此?”释迦喝问。
好奇胜过了恭敬,他两声道:“请释尊告诉弟子。”
释迦只是拧眉,“怪道近日他们说你心境不稳,本尊还在想究竟是为何,原来是封印松脱,压伏不住你的心魔了。”
“弟子有何心魔,弟子自己竟不知?”心中疑惑更盛。
这时天后却轻轻巧巧地道:“既是心魔,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只需知道,是魔,便务必要除去!”
“三生池岂是魔物可以随意去的?”他脱口道。
此言一出,释迦勃然色变,“你……竟知道了?”
到底是他视作尊者又视作师父的,对释迦,他没有半点隐瞒,“弟子不过远远见过一次,而后便再无音信,无从查证。弟子只知道,若不是她,弟子倒想不明白,无法成道。”
“胡言乱语!”
天后闻言一笑,“若非自己机缘修为到了,谁说也无益。只是……尊者不过见了一面,便如此念念不忘,不是魔障,却又是什么?”
“释尊也是这样想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释迦却是真的动了怒,“天后说错了么?”
“是不是心魔,原该是弟子自己体悟,哪里该由旁人告诉?便是释尊……释尊不是弟子,终究也无法替弟子参悟。”清秀的眉紧紧蹙起,他十分自责,且眉间那一粒痣再次红得发亮。但他感受不到,只是向释尊行了大礼,“释尊担心弟子,姿势感激不尽。但释尊既然冤了那女子一次,便不该有第二次。弟子欠那女子的,也该由弟子偿还。”
“你说什么?”
“释尊稍安勿躁!”天后连忙阻止,“这位尊者所言不错,既然是他自己的因果,便改由他去了结。释尊插手了一次,便……不必再有第二次了。”暗中,却向释迦摇了摇头。
他看不见天后的动作,但见释迦不曾发难,到底舒了口气,“谢释尊,谢天后。”
但天后眼波一转,摊开手心,“这位尊者且慢!如今你自己心底隐约有了判断,却到底不知真相,难免会行事偏颇。不如……重新体悟一回呢?若不是心魔便罢了,且当去下界走一遭。若真是心魔,自然……还会再起纠葛的,那时便只能由尊者自行伏魔了。”
“多谢天后。”他接过天后手中那流光溢彩的珠子,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然后向着释迦行了大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他不知道,只待他走远,释迦便不悦地道:“为何应了他?”
“释尊放心,吃了那东西,可保一切无虞。”天后高深莫测地一笑。
“那是什么东西?”
天后微微扬了扬唇角,淡声道:“洗却前尘,绝情断欲。是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们不好意思啊,上班族啊,年终……大家都懂的!
这章和上章说的是两个事,但是仔细看也有联系的哦!保证在后面的正文里一定能连起来的!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个就弃坑,留下的都是小天使!爱你们!
还有就是……愚蠢的我忘记了申榜,所以这周要缘更压字数了,非常抱歉!等有榜之后一定好好更!
解释一下设定,私设的神仙系统,道系的还是神仙,就是大家都很熟的那种。但是佛界这边不叫佛界,我给取名琉璃界,释迦是琉璃界的老大,地位相当于如来,但是绝对不要和如来划等号啊!这么改,是因为避免宗教问题啊大家懂的!
第3章 其三
“小姐小姐,同你讲个好笑的事吧。那位连镜殿下,听说三日前在灵霄宫遇到了牡丹仙子,也不知牡丹仙子是怎么了,反正就是脚下一滑就向殿下倒过去了。你说一般只要是个男神仙都会怎样?肯定是扶一把啊!何况那牡丹仙子还那么漂亮。可连镜殿下倒好,一转身便避开了,然后还和牡丹仙子讲……哈哈哈!连镜殿下讲……既然身子不好,就不要扑粉扑得那么白,看着脸色更差了!”身着彩衣的少女一边眉飞色舞地讲着,一边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倒是那坐在妆台前把玩玉佩的黄衣少女,直听得皱着一双眉头。良久,她才抬头望向另一名与那乐不可支的少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好笑吗?”
另一名少女觑着她的脸色,连忙摇头:“不好笑。”暗地里却向那少女使眼色。
那少女却没看懂,只是挠头道:“不好笑啊?那就换件事吧。还是连镜殿下,时间要久一点,是上个月了,说是在瑶池,遇到了涂山氏的小公主掉进水里。连镜殿下二话不说便跳进水里,将小公主救了起来,于是你们说会怎么样?当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公主一下子便对殿下芳心暗许了。你们又猜殿下说什么了……殿下说……哎呦真是笑死我了!殿下说了,瑶池之水乃是天下至清至净之水,实在不忍公主脸上的脂粉污了池水……殿下还说,公主还是这样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好,描画得那样实在不好哈哈!”
一见就是时常饶舌的,那少女模仿起旁人说话当真是绘声绘色,惟妙惟肖。
黄衣少女的面色面色愈发不好,“啪”的一声将手上的玉佩拍到了桌上。
“滟滟住嘴!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给小姐听!”另一名少女忍不住出声斥责。
但滟滟十分委屈,“不好笑么?我真是没见过比连镜殿下更傻的男子了!哪有这么跟女孩子说话的?白瞎了他那么好的一张脸!难怪这一百多年来只听说过他的笑话却没听说过一桩韵事!”
“难道你还想听说他的韵事?”黄衣少女咬牙切齿地道。
迎着另一名少女责怪的眼神,滟滟终于想起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声道:“小姐别生气!滟滟不是故意的!潋潋你也是,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那个叫潋潋的少女恨铁不成钢地道:“是你自己太笨!我都给你使了多少眼色了?眼珠子都差点转出去,就你看不见!”
“我……”滟滟瘪了瘪嘴,“是我错了嘛!我这不是看着小姐这几日心情不大好,想给她讲点笑话开心一下么。”
潋潋忍不住扶额,“素日我就说你蠢你还偏不信。连镜殿下是什么人?那可是我们鸳鸯族唯一一个登上仙界美男榜前二十的男子,你怎能因为这些小事就时常嘲笑殿下呢?那是殿下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滟滟闻言,险些被呛到。
黄衣少女倒是轻笑道:“你的意思是,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便可以原谅这些言行?”
于是潋潋迅速肃容道:“不不不,潋潋绝不是这个意思!潋潋的意思是……那位连镜殿下再怎么蠢,到底也是我们小姐的未婚夫婿,有你这样天天拿姑爷当笑话讲的吗?对得住小姐吗?”
“是,滟滟知错了!”认错的速度就和翻书一样快。
看着一对姐妹花同时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黄衣少女也无法再生气,挥手道:“都下去下去!你们站在这儿就是安心要气死我!过半个时辰再回来,今天天气这么好,听说宫里还要举办赏荷大会,我想去看看。”
潋潋与滟滟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做出个抿嘴的动作,半晌才道:“好的,小姐。”然后迅速转身走了。
只是还没到半个时辰,两姐妹又一起跑了进来,连声道:“小姐小姐,有大事!”
“有什么大事?天天听你们两个这样叽叽喳喳地喊,吵死了。”黄衣少女还在对镜梳妆,金簪子只挑着长发绾了半圈,还没绾出个形状来。
“我们本就是禽鸟啊,难道不该叽叽喳喳吗?”滟滟很是不服气。
潋潋再次生出一种为什么我跟她竟然是同一个母亲生出来的的无奈,却还是没忘了解释道:“宫里来人了!听门口报信的人说,是连镜殿下亲自带着礼官来了。现在夫人去招呼去了。”
“连镜殿下?”黄衣少女很是诧异,插簪子的手一抖,就这样乱糟糟的绾了个髻子垂在脑后,“他不是在九阙天听学吗?”
“方才想跟小姐讲的,被潋潋骂了就忘记了。听说是咱们王后的意思,说是殿下都二百岁了,就算按照凡人的算法他也早该是成年的了,所以命他回来成亲。”滟滟邀功一般地道。
黄衣少女却拧眉道:“所以他这是……来过六礼了?”
“大概是的吧。”
“快快快,看着门口,母亲的人来了就说我今天病了,不能见客!”黄衣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粉盒,胡乱往脸上拍了一层粉。
潋潋与滟滟俱是一惊,“小姐啊,你这是干什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