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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锦儿也并未问出“你既然发现为何不说”这等傻话,方青竹与柳荫的恩怨其实已经很难说清楚到底谁欠谁的更多一些了,柳荫发现方青竹魂牌有异,并未出言提醒,同样的方青竹清楚的知晓柳荫争位是有人在背后暗算,也只做不知,这当真已经很难说清了。同样地,亲自手刃方青竹的其实是她自己,而不是旁人,难道这笔帐还要她与自己算不成?
“我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在这里与你说这些话。”柳荫别过头去,“只是即便如此,天机殿殿主的位子,我还是想坐上去。”其实最容易生出执念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曾经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的位子赫然远去,那种得而复失的失落感,远比从未得到更要痛苦。
“我承认你能力不凡,但是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燕锦儿冷漠的看向隐在缈缈云雾中的昆仑群峰,“失去就是失去了,你以为还能重新来过?”
“你如此状况之下,根本不可能动用灵力推演测算了,昆仑需要的天机殿主不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修士,而是真正要为昆仑寻过去,卜未来的人。”柳荫低头看着手中的算筹,“这是事实,不管你燕锦儿威望在天机殿再如何的高,也不能免俗。”
“天机殿的传承,从来只有传给小辈之说,没有传给上一辈之说的,这于理不合。”燕锦儿看也不看柳荫,“柳荫,你以为几百年的光阴是虚过的不成?昆仑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后辈修士,而不是我们这等人。等待我们的,不是飞升成神,自此受世间修士敬仰,即成传说,便是坐化陨落。”
“展红泪和段玉这两个丫头小子谁也做不成天机殿主,他二人不适合,也没有这等一呼百应的能力,有的不过是辅佐之能罢了,燕锦儿,这是事实,让他二人强任天机殿主,天机殿恐怕要乱起来了。”柳荫目光不变,这也是她为何一直未死心的原因。
“柳荫,展红泪和段玉确实是我的弟子,但是你是不是少算了一个人?”燕锦儿侧了侧身,看了过来,“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一个弟子?”
“还有一个,你是说魏探么?”柳荫愣了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而后失笑,“魏探确实不错,先时跟着秦雅在执法堂也算磨砺了不少,也能独当一面。但是,他再厉害,有一点是万万不成的,天机殿主岂能不会诡道之术?”
从来未听说过魏探会习诡道之术的。
燕锦儿并未立刻回答她,只是忽地开口问道:“柳荫,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师祖有你与师尊一男一女两位弟子,我也有展红泪与段玉一男一女两位弟子,你觉得这仅仅只是个巧合?”
柳荫心头一跳,隐隐察觉到自己漏掉了什么,惊愕的看着面前的燕锦儿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你觉得是巧合么?”
“但是方青竹他只有你一个……”话到一半,柳荫自己便再也说不出话来,面上青白交加,许久之后,才糯糯的开口道,“难道方青竹他还有一个弟子?那个人是魏探,只不过记在你名下而已?”
“历代天机殿主收一男一女两位弟子,男者为阳,女者为阴,阴阳相辅,共探天机。这是历代天机殿主上位之后需要遵守的阴阳之说。”燕锦儿说到这里,嘴角勾勒出了几丝嘲讽,“这是当年苏元紫创立天机殿的初衷,然而,即便是天纵奇才如苏元紫师祖也无法料得人心,天机殿殿主的位子太引人注目了,以至于历代阴阳弟子都是相斗,哪里来的相辅之说。否则传承至今,天机殿又怎会一直这般不愠不火,靠门派扶持?”
“所以,魏探也会诡道测算,只是藏的太深,无人知道而已。”柳荫低声喃喃,说了两句忽地痴痴的笑了起来,“师弟,原来你才是大智若愚之人,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只是再如何厉害的聪明人,却还是以这般屈就的方式死去了,只徒徒保留住了身后之名罢了。”
痴痴轻笑低语了半晌,柳荫这才回头去看燕锦儿,话题一转,“不过,魏探知道方青竹的死因有异么?”
燕锦儿看了眼柳荫,果然是个极聪明的女修,当年若非师祖从中作梗,天机殿主鹿死谁手还难说的紧。
“不知道,你要告诉他也无妨,他是个聪明人,早就知晓其中有异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查,总有查出的一天。”燕锦儿轻笑,这一声轻笑中似是没了负担,“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
沉默了许久,柳荫才低低留了一句:“你二人的事情,我不耐烦去干涉。”说罢,看了一眼天机殿门口开始热闹起来的修士,一跃而下,不过一个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燕锦儿看了一眼各峰派来打探血月之事的修士,跃下了天机殿,也不废话:“血月之事是有人触动了危险至极的秘境入口罢了,与我天下修士无关。你等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这话一出,如同一个定心丸一般,叫众人齐齐轻舒了一口气,而后四下散去了。
燕锦儿抬手捏住飞下天机殿瞬间接住的传讯符,转身向太阿峰议事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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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步踏入殿中,顺手闭上了身后的殿门,燕锦儿抬头看向前方相对而坐的梅七鹤、妙无花与伏青牛三人,而后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对伏青牛那嫌恶的神情只做未见,左右有妙无花在此,他便是再不喜于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燕师妹,你知晓我等叫你来所为何事么?”梅七鹤也不啰嗦,待她一坐便直奔主题。
燕锦儿点了点头:“血月是有人触动了秘境,与天下修士无关,你可以放宽一半心了。”
“那便好。”梅七鹤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你说一半心是什么意思。”
“与天下修士无关,但与我昆仑有那么一点关系。”燕锦儿看了他一眼,低头看向自己涂的美丽的丹蔻,接着道,“因为打开秘境的是我昆仑修士。”
“原来如此。”梅七鹤轻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几位修士也全看天意了,能安全脱困自是最好不过了,不能的话,也怨不得旁人。”
“你那般潇洒?”燕锦儿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梅七鹤。
一旁的妙无花与伏青牛同时皱了皱眉,察觉出了燕锦儿的话里有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打开秘境的是谁?”
燕锦儿低笑了一声,动了动唇,慢慢地说出了几个名字。
梅七鹤只觉耳边“轰隆”一声,那一瞬间,似是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待回过神来之时,只看到了妙无花与伏青牛震惊失色的模样,不由心头一紧,伸手拉住燕锦儿,重复了一遍妙无花与伏青牛的问题,“打开秘境的是谁?”
“秦雅和他那两个宝贝徒弟还有一个诸星元,诺,就是我等联系不到的四个人。”燕锦儿面上的笑意也不见了踪影,看向梅七鹤,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几人的名字。
梅七鹤气的一个仰倒:“秦雅,秦雅又出了这一茬,这真是……”
“你方才还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燕锦儿在一旁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掌门当的有几分偏心啊!”
“这几人我昆仑失不得。”不等梅七鹤开口,一旁的妙无花抬手按压住了要起身暴走的伏青牛,开口了,“你莫要开玩笑了,说罢,我等该怎么做?”
“其实这件事当真怪不到秦雅身上,因为即便现下不去想办法打开那秘境,待得有朝一日他进阶出尘,也是迟早要打开这秘境的。同样的道理,连葭葭这丫头也与这秘境有关,逃不开的。”燕锦儿说道,“从秦雅以身修剑开始,从连葭葭那丫头穿上那件法衣开始便注定了。这世间的规则从来都是平衡之道,谁也无法免俗。”)
第七百八十七章 打斗
自有修士以来,对修士的划分,一直都不是很清晰。
一般来说,一身只修一把剑的叫作剑修,专注于淬炼外体的叫作体修,并不纯粹于一种修炼方法的叫作杂修或者真修,这是传承至今,如今修真界对于修士的划分方法。
而在灵气充足的上古,古修士对于不同修炼方法的修士有着更详细的划分,其中便有一种叫作战修。在如今修真界中,剑修与体修可以说是公认战斗力最强的修士。但在上古,却并非如此。上古时期,有一种修士,以战养战,每一次斗法战斗,必然会拼尽全力,以战斗之身,豢养战斗境界,随着战斗境界的提升,这等修士能力也会随之而加强。这种修士就叫作战修。战修的修炼方法,在宋远山时代便不多了,近十万年来,也早已没有了关于战修的记载。
其实战修会消失,可以说几乎是一种必然。这种以战斗之身提升境界,以战养战的修炼方法太过决绝,是以几乎每一回战修战斗都是非死即伤。战修战斗力惊人的背后是一次次九死一生换来的。如此危险之下,因此,战修数量的锐减几乎是一种必然,后世不见战修也情有可原。
梅七鹤、妙无花与伏青牛散人皆未开口打断燕锦儿的话,三人皆知,燕锦儿突然道明此言绝非空穴来风。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秦雅以身修剑的功法大抵与战修有关,连葭葭那个丫头身上的法衣也与战修有关。”燕锦儿说道,而后叹了口气,“我只知道这些。”
“那你再算上一算就是了。”伏青牛瞟了燕锦儿一眼,“算算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知道你近日受了些伤,我那里有不少多年得来的丹药,吃了就是。”
这话一出,气的燕锦儿差点翻了个白眼,不过伏青牛一贯如此,对她十分不喜,此次肯出些丹药已然极为难得了。但是,这并非丹药能解决的事。
“且不说丹药有没有用的问题,便是有用,我也算不出来。”燕锦儿冷笑一声,连称呼伏青牛都懒得称呼,轻哼道,“你以为诡道测算是万能的么?若当真如此,我燕锦儿早被天劫轰成飞灰了。”
伏青牛被燕锦儿这般一呛,脸一板,方要发作,便看到妙无花看了他一眼,自知理亏,别过头去,不去看燕锦儿的脸色了。
这二人互相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暂且不说,便说梅七鹤与妙无花二人沉默了片刻,还是妙无花开口了:“若当真是他们应当经历的劫数,我等自不好插手。不过那秘境入口在何处,我等旁的做不了,且在秘境入口候一候,接应一番也是好的。”若在秘境中陨落或者受伤,旁人也无话好说,若是侥幸出了秘境,反遭了小人暗算,那便当真不成了。
妙无花这要求,燕锦儿自是早已料到,微微颔首:“血月出现之地,便是秘境入口,我等派些人在那里候着吧,等上些许时日,应当就有消息了。”
话已至此,众人自是不再多言,这等事,梅七鹤自然派人去做了,也没了燕锦儿的事,燕锦儿起身离开。才出了议事殿还未行出几步,便见长春子皱着眉头,迎面而来。长春子此人虽然修为不算顶好,但因他本人是昆仑极少见的医修的关系,还当真没有几人敢得罪他。
见着燕锦儿,长春子便快步走了上来,不由分说,冷着脸一顿训斥:“燕锦儿,你的事我不想多管,但我与你说过,你近些时日不得动用灵力,否则整个人就要废了。但我听闻你不但帮着寻人搜星点位,还跟着动用大招去推算血月这等等天降异象之事。你一个劲儿的自废修为与我无关,但最好莫要在我的手底下出事,平白折了我的名头。”
“长春子,我并无碍。”燕锦儿说着,顺手拂去了额上的秀发,笑道,“你且放心,不会折了你昆仑医修的名头的。”
“呵!”长春子冷笑一声,便见燕锦儿也不废话,只将手递了过去,这副由他诊断的样子,长春子也毫不客气,开始诊断起来,这一诊断,却是有些惊讶,燕锦儿恢复的很好,好到有些出乎长春子的意料之外,好到一点也不像是最近大量动用过自身灵力的人。
“长春子,你放心吧,我燕某人惜命的很,不会折了你的名头的。”燕锦儿笑了笑,朝着长春子点了点头,提步越过长春子,向天机殿行去。
徒留下长春子呆在原地惊讶不已:“她倒是不曾动用过灵力,难道还有旁的方法占卜推算么?”好奇归好奇,长春子也并非那等寻根究底之人,很快便将问题抛在了脑后,于他来说,修真生涯不过两件事罢了:修炼、医人。其他的事,他管不着,也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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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之事暂且不提,便说葭葭等人在发现血色圆月的那一刹那,也察觉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灵气。三人不是毫无阅历、初入修真界的小修士,自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