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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朗却难得的弯起了唇角:“无妨,顾某所交之人不多,巧的是都不是会因顾朗这张脸吓退的人。”
弯过廊角,却听陈华轩轻“咦”了一声,顾朗抬头,却见有女修靠着树屋而立,向他含笑望来,似是等了许久了。
“葭葭——”
……
“好了,没事了。”陈华轩收了银针,看着眼前的两人感慨,“你没事了就好,老夫明日便下山云游寻找机缘,不入藏神后期,决不回山,期间有什么事尽可找小徒长春子。”
陈华轩说着白了眼眼前的两人:“你二人倒是齐刷刷进了藏神后期,我瞧着也没做什么啊,大家都整天呆在昆仑,可见这天赋之说倒是可信的。”
“对了,去拜会一下秦雅吧,令师尊这状态五十年前老夫也见过,与妙无花当年有几分相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飞升了。”
葭葭与顾朗连忙起身:“自当如此。”
……
清风夜半。
走入屋中的时候,秦雅正坐在案几前整理着书桌上最后几卷竹简。见她过来,将最后几卷竹简叠好,推到一旁:“坐吧,葭葭!”
净手,取叶,点水,泡茶修真界自有一套与凡人不同的泡茶方法,师尊心性喜茶,是以葭葭于此上也颇有几分心得。
“饮剑泉的水。”秦雅将泡好的茶推到葭葭跟前,“第一杯,你囫囵而入,却进阶了筑基,一晃眼仿在昨日。”
“是啊!”葭葭笑道,“还记得初见师尊,弟子战战兢兢,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
“你是说在藏剑峰上?”
葭葭笑着点头。
秦雅却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是。”
葭葭惊讶。
秦雅却望了过来,但并未在看她,仿佛透过葭葭在看着故去。
“晴峡谷,凤凰出世,你与我一墙之隔。”彼时他方才出关一剑西来,小小的石墙,却挡不住他一双自带瞳术的双目:他看到了墙后那个神情惊讶的杂役修士,却不曾想,这个当年一见的小丫头会成为自己的弟子。虽然当年五官尚未完全展开,却已依稀有几分如今的身影。
“原来师尊都知道。”葭葭心头一震,一股不知名的感慨涌上心头。
秦雅笑了笑,却未再多说这个,话题一转,转至别处:“大半的公事你来之前,我已经交由顾朗,这些竹简,待我离去之后,你替为师整理交由门派。这是为师多年收集的几本茶道心得,你可收之阅之……”
秦雅细细交待了半个时辰,葭葭一一记下,末了,葭葭才起身离开。
“葭葭!”
葭葭方才转身,秦雅却突然出声唤她。
葭葭回身,却见一物被推了过来。
“这是?”葭葭打开,看到那遍布裂纹的指方镜之后,手指也不由一颤。
“当年一战,指方镜虽毁,我三人也将它寻回来了。”
“多谢师尊。”
“这可不是为师一人的功劳,为师不敢居功!”
葭葭小心翼翼的将指方镜收了起来,当年指方镜与“他”救了她一命,至今不敢或忘。
转身离开,秦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葭葭,读过《裴罗子叹》第九篇么?”
葭葭愣了一愣,反问:“师尊呢?”
秦雅笑了起来,却见他笑容里风光霁月:“有朝一日,盼在天界与你二人相逢。”
“弟子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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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尊那里回来,坐了片刻,葭葭闪身进入混沌遗世,走到玄灵身边坐了下来。
“玄灵,你读过《裴罗子叹》么?”
玄灵看了她一眼:“世间少有老夫不知的古籍。”
“第九篇呢?”
“《念姬》篇。”玄灵道,“裴罗子是几万年前一位有名的名修,颇有圣贤遗风,念姬是当时一个有名的美人,她喜欢上了裴罗子,却被裴罗子无数次拒绝了,念姬因爱生恨,自此堕入魔道,心狠手辣,无所不做,在一次仙魔大战中被掳,愤怒的道修准备烧死她,临死之前,她问当时盛名无两的裴罗子‘你可曾喜欢过我?’按说自古道魔不两立,裴罗子又有这样的声名,更何况过往众人皆知,裴罗子应当立即否认才对。但裴罗子也是个人物,确实有圣贤遗风,堪当名修,他说‘佳人归来,清风作伴,一瞬间,绮念曾生,风过,又归之无形。’意思是曾有一瞬间,念姬经过我的身边,清风起,我曾生出一丝绮念,只可惜,清风过后,便消失无踪了。念姬因爱生恨,只为裴罗子的拒绝,得到他一瞬间绮念曾生的回答之后,含笑自绝而死。”
玄灵一口气说完,感慨道:“念姬也算求仁得仁了,哪怕只有一瞬间,于她来说也足够了,不过裴罗子这个人,说话没有半点虚言,他说一瞬间就是一瞬间,《念姬》的最后,裴罗子还是那个裴罗子,风光霁月,于他来说,那一瞬间的绮念过后,念姬与别人没什么不同。”
“这就是绮念曾生的意思。”葭葭叹道,“一瞬间的绮念,随风而散,归之无形。裴罗子还是那个裴罗子,念姬还是那个念姬。”
第九百九十五章 尾声
虽说已心有所感,但当第二日,大家匆匆赶到时,却只来得及看到师尊飞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一声重重的叹息声自葭葭耳畔响起,葭葭侧了侧头,望了过去,却见正是梅七鹤:“诶,岁月无华,时不我待啊!”他怅然若失,侧头问葭葭:“可有镜子?”
葭葭点头,将镜子递了过去。
梅七鹤看了许久的镜中人,终究是摇了摇头:“老了,还是老了!未来的昆仑就靠你们了!”
“如梅七鹤这样的人也会自叹老去么?”葭葭感慨。
“有时候人修的执念是很脆弱,可能一瞬间就能击垮他的心房。”玄灵难得的如同老人一般评判了起来。
“或许吧!”她大睡五十年而醒,藏神后期的境界稳固,只是没成想第一日便遇上了师尊飞升。
拉了拉一旁顾朗的手:“我想去趟列英堂。”
“我陪你去。”
二人在这一片喧嚣与怅然若失中悄然离开,穿过太阿峰上的奇花错柳,两人携手而来,一步踏入列英堂,长明的灯火经年不衰,昆仑有专门的杂役修士打理,这里承载了无数后辈对先人、友人的思念。
葭葭熟悉的走到一座空白牌位的长明灯前,加了些香油,郑重其事的拜了三拜,看着那空白的牌位久久不语。牌位之上没有书任何一个字,一切仿待那个人来书写,泥丸宫中修补元神的那抹亮色几乎已看不清踪影,逐渐与她连葭葭自己的元神融为一体。
“元神体的执念是支撑它意识最重要的一部分,若元神体自己没有了那样的执念,这枚元神体的意识也会渐渐消失,那个泥人已经没有生存的执念了,所以不如帮她一把,也能多救一条性命。”
“你的执念呢?”
“我的执念历经万年,你以为是那泥人可以比的?”
“哦,就是说你不会消失咯?”
“废话!”
……
曾经的对话历历在目,葭葭心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姓甚名甚,但我知道,你在这里担得起我昆仑后辈修士的缅怀!蜀山风景不错,但我昆仑风景也是极好的。”
从列英堂走出来,顾朗在一旁已等了很久了。
没有多问一声,这就是她与顾朗的相处方式。
“太阿峰东面造出了一座仙人塔,供奉我昆仑有记载入册的飞升修士。师尊的石像将由我二人亲自雕琢,《名修录》中的记载,也将由我们来亲自书写。”
“也好,没有谁比我们更有资格书写师尊生平的了。”
“葭葭,你若先我一步飞升,一定要在上界等我。”
“顾朗,你若先我一步飞升,也一定要在上界等我。”
“好,我记下了,定不相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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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两百年,昆仑赫赫有名的剑修剑冢之主顾朗飞升上界,大和两百零五年,昆仑最具传奇色彩的女修之一——连葭葭飞升上界。
自大和始,前五十年,天下第一的出尘修士由名动一时的藏剑君子秦雅所担,一言足可震硕九州,这在后世《君子赋》中依稀可窥得一二;大和五十年至两百零五年间,则由天下最负盛名的道侣顾朗、连葭葭所担,这在后世的《名修录》、《剑冢奇人》、《异修录》中皆有所编撰。
可以说大和最开始的三百年间,天下第一的宝座在昆仑从未旁落。
大和两百零五年清晨。
时任昆仑执法堂首座秦昭和,望着散去的人影,默然不语。
一旁有一对年轻的道侣带着艳羡的声音传入耳中。
“好生羡慕顾、连二位真人,古往今来,又有几对道侣能够同时得升上界的?如此爱的轰轰烈烈,最后又得以飞升,人世间最妙的不过如此了吧!”
轰轰烈烈?秦昭和忍不住摇头,一点都不轰烈啊,回头看了眼默默跟在身后的苏泠:“走吧!”
苏泠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这是要去九幽冥狱吗?”
“嗯。”
……
“萧白夜!”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外响起,不多时,便听到里头回了一个简单的应声。
“师尊也飞升了。”
里头的人传来了一声轻笑:“不错啊,可惜当年的老朋友都一一飞升了呢,萧某却还仍桎梏在出尘中期。”
“师尊飞升前求了一个恩典!”
“嗯?”
“你可以在九幽冥狱附近活动,不必拘泥了。师尊说,能困得住萧白夜的只有萧白夜自己,你不想走,这里也不必再寻人看守了。”
回应的时间是难得的漫长,许久之后,
“如此,多谢了!”带着如释重负的味道。
“你有飞升入道的能力,虽犯下大错,却也不能剥夺你飞升的权力,这是师尊所说。放心,我入昆仑时,答应过师尊,要守昆仑千年昌盛,这一千年中,我会强压修为缓步飞升,你若能在这千年中飞升成功,自是无人胆敢阻拦。”
“有你这小子在一日,自是能一言九鼎。我想去趟仙人塔,不知可否?”
“随我来吧!”
应声走出的华服修士,对上阳光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毕竟许久未见了。
太阿峰以东,自大和开始建立起了一座仙人塔,供奉历代飞升修士的石像,不少修士素日里都会去詹观一番仙人风采。
三人走到最新的三座石像前,这里供奉的是三个最新飞升上界的修士,也是修真界中难得的一门三飞升的奇景。
“师尊的石像,我五年前便已备好了,如今,总算能够安置在这里了。”
那遮盖石像的红布被瞬间撤下,眼前的石像雕琢的栩栩如生,上了色的青衫女修浑身上下只发间别了一支玉簪,衣衫鼓风,仿佛在凭栏眺望远方。
秦昭和看到萧白夜走到石像前站了片刻,竟是重重的跪下,向女修行了三个跪拜礼。
即便萧白夜犯错,可他的地位、修为、实力仍在,在昆仑可以说不需要跪任何人,但眼下,他却实打实的行了三个跪拜之礼。
一跪谢你以德报怨,当年我掳走你,险些害你丧命,你却以德报怨;二跪当年六艺龙门会相救回报之恩;三跪今日飞升之前助我逃脱桎梏。我萧白夜平生从不跪人,这次却跪的心服口服。
离开仙人塔,萧白夜直向九幽冥狱而去。
秦昭和站在仙人塔外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默不作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形容苍老的藏神修士,若是有人有眼力的话,还能认出他是昆仑赫赫有名的老牌藏神修士伏青牛,这些年闭关了好几回,却都以失败告终。
“老伏。”从他身后闪出的是昆仑有名的一口医仙陈华轩,“这些年你倒是修身养性,即便看到这等情形,也未做声,这要换了以前啊,就难说了。”
伏青牛不语。
“其实,老伏,我们该将眼光放的久一点,偏见少一点,心胸大一点。不然,当真是为难了别人,也是为难了自己。”
“我知道了。”伏青牛干巴巴的说了一声,“我要去闭关了。”
陈华轩摇头不语,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他听进去了多久。目光转向前头站定的秦昭和:“昭和。”
秦昭和回头望来,向他行了一礼:“陈真人。”相救之恩,此生难忘,不管他身处何等位置,这一礼他秦昭和永远不忘。
“老夫要外出历练了,进阶了藏神后期,便要想想如何进阶出尘了。”
“您一回来就要走么?”秦昭和似是有些失落。
“无妨。”陈华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如我,就是要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