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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早就在喊声中晕得七荤八素,祝小拾的拳头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别的反应。但她还不解气,在眼前犯花中强撑着又打了一拳:“妈的有本事正面刚!!!”
“小拾?小拾!”楚潇从后面兜腰将她拽开,扭头又喊,“四弟闭嘴!”
“啊……”蒲牢的吼声转瞬虚下去,周围一瞬间好像静得不正常。
祝小拾脚下打软的后跌,楚潇在身后扶着她,因看不到她的脸色而有些不安:“小拾?小拾你怎么样?”
“我——”她想说“我的天蒲牢真能吼”,结果胸中热流一翻,猛推开楚潇,趴地就吐。
妈的好晕……她在晕眩中怀疑自己被声波震出了轻微脑震荡。
二十分钟后,从营地赶来的妖务部队员抬着担架把迷迷糊糊的战友们往回送。除此之外还得抬二十多个俘虏,最严重的一个都口吐白沫了。
离开时祝小拾扭头往公路对面看了一眼,那片秘密建筑前也有不少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八成是本来想来增援,结果猝不及防被蒲牢一嗓子喊晕了。
可惜从这里看不出那片建筑的隔音效果怎么样,无法判断屋里剩下的人是不是也晕了,不然现在过去一探究竟正是时候。
然后她就因脚下不稳,惨兮兮地被楚潇打横抱了起来。
她没挣扎,楚潇还觉得有点意外。但两分钟后,楚潇公正客观地意识到没挣扎的原因可能是她现在可能有点智障。
具体表现在她一边哼着《喜羊羊和灰太狼》的主题曲一边抽空夸蒲牢:“哎你杀伤力真强!没你救场咱就要完犊子了哈哈哈哈——”
蒲牢抽抽鼻子:“还是多亏二嫂机智!应变能力真强!”
祝小拾应该是没反应过来,还在继续:“哈哈哈哈哈——”
楚潇低眼看看,她的状态看上去有点像酒后微醺似的,眉眼弯弯地笑得特别沉醉,看得他想跟着一起笑。
但他还没笑出来,她突然一拽他的领子:“放我下来……”他一愣,她已蹭下地,东倒西歪地摆手,“你手受伤了,我自己能、能走!”
能走什么能走。
楚潇一睃自己手上的伤,抱臂看她跟跳拉丁舞一般扭动着走出了个S型,在她快要摔倒时疾步冲过去,一语不发地将她重新抱了起来。
祝小拾皱着眉扁扁嘴:“我有点儿耳鸣。”
在场人类现在应该都耳鸣。
楚潇四下看看,叫了老九:“螭吻。”
螭吻:“嗯?”
“我腾不出手,你帮她揉揉耳朵。”楚潇冷静道。
“我——”螭吻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心说我一上古神兽,你让我给她揉耳朵?!
然后他闷着头乖乖走过去,亦步亦趋地跟在楚潇身侧,给祝小拾揉耳朵。
十五分钟后,他们回到了营地。晕过去的队员和俘虏都陆续苏醒过来,扶着树大吐特吐的比比皆是。
第一时间吐过的祝小拾倒没再吐,她唱歌。
秘密建筑中,卫星回传的画面前,几个年过半百的男人面色铁青,盯着那片营地看了一会儿,有人眯起了眼睛:“你们说,他们接下来会干什么?”
“肯定是冲我们来的。”角落里,一个阴阳师装束的年轻男子散漫地转着一柄弯刀。
他顿了顿,冷蔑一笑:“他们肯定要探营,我来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Joder】西班牙语脏话,类似于“艹”;
②【乃伊做特】上海话,“弄死他”。
此处感谢弟弟提供西班牙语支持,感谢怀愫大大提供上海话支持:)
第61章 西陵峡里欢乐多(十二)
安全起见,克雷尔在稍作休整后就连夜拔营; 将驻扎地向西面挪动了两公里; 选在了山后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
重新扎营后天已渐明,众人小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妖务部日本地区的负责人宫川晋就到了; 但被挡在了克雷尔的帐篷外。
等了几分钟,克雷尔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敬了个礼:“宫川上校。”
宫川晋回敬军礼,看了看周围,用日语说:“听说克雷尔上校已经与对手交了火?对方到底什么底细?”
旁边的翻译是宫川晋带来的; 立刻将日语译成了英语说给克雷尔听。
克雷尔用英语清淡地回道:“我是中国地区的负责人,您应该带一位中文翻译来,宫川上校。”
气氛稍稍一凉。
宫川晋自然能察觉这是个下马威; 不是下马威也是一定程度上的不欢迎。
宫川晋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抱歉; 我希望这不会影响我们的正常合作。”
“但我希望您能回避; 宫川上校。”克雷尔不失礼貌地微微低头; “总部对于这件事非常重视,连日本籍的实习生都被要求回避相关事宜了。由湖北西陵峡河童变异引起的一切问题; 由我中国区接手; 我会在24小时内向唐中将和钱少将申请特别任命。不劳烦宫川上校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几秒种后宫川晋听完翻译的转达,焦急一喝:“克雷尔上校!”
克雷尔没停。
“克雷尔上校,我对日本领土上关于妖物的一切行为有基本知情权,您的行为违反总部条例了!”
克雷尔脚下这才顿了顿; 稍稍侧过头打量了一下这位陌生的同僚,然后又平平静静道:“上校级别有基本知情权,您手下的人没有。您如果想执行这项权利,就让他们回去。另外,在我营地期间,所有邮件及其他信息往来,要经过我部检查——这符合总部规定。”
他是要将自己的行为控制在符合条例的范畴内,同时又要最大程度地保证不出岔子。
这样在别人的地盘上强行逼当地负责人做出选择,对方还碍于条例没法翻脸,算是很周全了。
几米外的帐篷里,嘲风站在门口将帘子揭了道缝往外看,忽地嗤声一笑:“这克雷尔上校可以啊。啧,就是想不开非跟二哥喜欢同一个姑娘,他要是正常跟别的人类竞争,那肯定赢得很轻松啊。”
帐篷里地上坐着的几个正玩三国杀,楚潇听言一瞥他:“那个日本上校什么样?”
“嗯……”嘲风啧啧嘴,“一米八出头,看着比克雷尔上校小一些,二十三四吧。面相嘛……”他又看了那张白净但又并不女气的脸几秒,才想到合适的词,“挺斯文的,不像当兵的。”
楚潇“哦”了一声,接着出了张“过河拆桥”拆了旁边蒲牢刚装上的“诸葛连弩”。
之后一整个白天,克雷尔按兵不动。
又一个白天,还是按兵不动。
第三个白天,他好像和宫川晋发生了一些争执,接着又继续按兵不动。
再度入夜时,九子外加晕晕乎乎的祝小拾,一齐聚到了克雷尔帐篷里,展开了一场拍桌子瞪眼的撕逼。
蒲牢怒吼说妖务部就不该擅自来福岛,这都触发灭世感知了,如果他们不来镇场,不知道哪天就该核污染毁灭世界了!
克雷尔冷淡:“我不来解决,那些人就悄无声息地让中国妖物发生变异,你们能解决?”
“四弟别跑题!”嘲风及时将话题拽回,“我们会跟来就不是为了把你劝回去的!问题是现在你打算怎么着?让你审问俘虏你说他们脑震荡还没好,审问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等他们上国际法庭可能会反咬;让你接着跟那边打你又说不清楚宫川晋的底细,不能贸然行动——这位上校,你来解决问题的思路我不太懂啊,是打算用爱感化福岛吗?”
克雷尔:“我和宫川晋都在妖务部供职,又是同级。现在我虽然能尽量减少他的影响,但引起争端还是很容易丧失主动权。在编、制、内就是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他把“编、制、内”三个字咬得太重,几人同时一静。
因为头晕得太猛烈而趴在桌上的祝小拾迷迷瞪瞪地抬起头,眯眼:“你的意思是……”
克雷尔戳下去的圆珠笔提起时有意无意地一指角落里按条例设置的监控探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
一瞬间,一种“你懂的”的了然气氛在帐篷里悄然漫开,围坐在圆桌边的众人心领神会,空气中莫名升腾起几许同仇敌忾的革|命情谊。
于是在几人离开克雷尔的帐篷的同时,克雷尔叫人将宫川晋请了过来。好茶和宵夜备好,一股要开始秉烛夜谈的架势。
祝小拾因为这个转折激动得头都不晕了,愉快地回去收拾装备,准备跟楚潇他们一起夜探敌营。
——克雷尔在“编、制、内”要谨慎行事,但他们不在啊!
祝小拾闷头收拾身为捉妖人的趁手装备,并不需要的装备的楚潇在旁边安排:“这回一到地方,四弟先吼,持续至少三十秒,能行吗?”
蒲牢:“没问题,我最长能一口气吼五分钟。那个二……祝小姐你记得带耳塞。”
“带了。”祝小拾一举装着耳塞的白色塑料小盒,继续收拾着,扭头看看他们,“话说,咱需要都去吗?是不是只有楚潇和蒲牢比较……能打?”
她想委婉点说来着,但一时没想出措辞,就还是直白地说了。
兄弟几个挑眉,楚潇失笑:“他们是硬功夫不行,但法术都是有的。只不过在人间待久了,平常不习惯用而已。”
“哦这样啊……”祝小拾轻扯嘴角,窘迫地作作揖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夜色沉沉,悄无声息。微风轻轻地刮着,拂过荒草,蹭过空屋,轻绕过景色依旧很好但早已无人敢来踏青的小山。好像一切辐射禁区的气息都在此刻被冲散了,宁静祥和的氛围和普普通通的山区没有什么区别,惬意的感觉萦绕四方。
公路边,防爆车在隐蔽处小心地停稳了,九子一身轻装走下防爆车,把旁边穿着深蓝隔离服的祝小拾衬得像只史迪奇。
大片的白色简易建筑间,几捧篝火照映着巡逻的人,建筑物中的灯光从方形的窗子里透到外面,在窗下的地面上印出一个个小方框。
十个人在草丛中小心地往外看了看,楚潇问蒲牢:“距离行吗?”
“差不多,外面能放倒。”蒲牢说着清了清嗓子,接着猛站起身,“啊——————”
顷刻间慌乱掀起,巡逻的队列一下子乱作一团,他们循着声音吵吵嚷嚷地往这边来,但没跑两步就撑不住地跌倒,逐渐陷入昏迷。
祝小拾戴着耳塞,同时还有楚潇给她捂着耳朵。于是吼声到她这里已经变得十分轻微。
她掐着秒表,待得数字跳到“30”时,一喝:“停!”
蒲牢收声,十人迅速奔向秘密建筑。
第一幢建筑前,楚潇咣地踹开金属门,看到里面的人也全晕了。但这是间宿舍,看起来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幢建筑,楚潇还没抬脚去踹,好高好望的嘲风化出原形一窜而上,冲到天窗边一看:“是会议室,也都晕了。”
第三幢建筑,就是他们之前注意到的那个和其他简易房屋风格迥异的、神社模样的东西。
小楼分为两层,比简易房屋要告不少。嘲风从第二幢建筑上助跑后一跃,直接窜到二层,推开窗的瞬间屏息:“妖气很重。”
众人一齐刹住脚。
嘲风化作人身,尽力地看清屋中景象,但片刻后转过身摇了头:“太黑了,看不见。”
刹那间疾风从他背后急袭而来,底下的楚潇瞳孔骤缩,疾呼小心的同时腾起一踢,嘲风在一声野兽嘶吼中惊然回身。
——一个身形健硕的妖怪跌回房中的黑暗里,只有不友好的喘粗气声阵阵荡来。
“卧槽……”嘲风惊魂未定地吁气,楚潇在他身边落稳,目光睃视着屋里。
黑暗中,人类的脚步声压过野兽的喘|息,接着,掌声响了起来,带着挑衅的意味,悠而缓的一下又一下从窗口传出来。
一个最多二十出头的男子慢慢显形,又恰到好处地在那道月光与黑暗的分界处停住脚,上半身依旧隐没在漆黑里。
楚潇和嘲风于是看不到他的脸是什么样子,只看出他露出来的衣袍并不是日常的时装。
然后,称得上动听的年轻的声音从黑暗里贯出,抑扬顿挫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楚潇神经紧绷,不敢完全回头,只侧眸向下扫了一眼:“八弟。”
负屃站在楼外的地上,紧盯着那方黑暗中的窗口:“他说……不愧是华夏上古神兽,好快的速度。”
也就是说对方知道他们是谁,至少知道他是谁?
楚潇微微蹙眉,没有贸然开口。接着,黑暗中的那人带着笑意又说了句什么,负屃也很快翻译了出来:“他说……很荣幸能与你一较高下。他是净惑门阴阳师,宫川凉。”
神经大条的蒲牢不合时宜地开口:“哈哈哈阴阳师?找他画符能出SSR不?”被狻猊一口烟喷得噎声。
祝小拾凑到负屃耳边:“他也姓宫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