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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神养狐手札-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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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秋本还在忐忑,忽然便察觉到奉玉神君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笑道:“你做得不错。”
  “当真?”
  白秋一下子开心地抬头,可对上奉玉带笑意的眼睛,突然就红了脸,赶紧又扭回来看人间,方才结结巴巴地问:“我没有处理得太过火吧?”
  “没有。”
  奉玉答,他稍微停顿了片刻,又道:“我晓得秦澈的人品,让文之仙子将作品交给他,会比交给旁人好得多……再说,文之仙子来长安的时间晚了些,其他文官那里应当早已塞满了举子送去的文章,而秦澈也是刚刚从边关回来,他会看的可能性也要大些。”
  白秋似懂非是地点头,她终归还是担忧文之仙子,便一直低头看着。
  只见苏文之背着书筐,果真第一位便去寻秦澈。只是对于这种到处送文章的无名举子,各个府邸都不可能人人都放进去,因此苏文之过去后,虽然对方收下了文章,却并未邀她入内,只说主人无暇招待,就请她离开。
  苏文之对这样的碰壁多少有心理准备,因而对对方的婉拒并不在意,反而愈发有礼地朝他们行礼道了谢,这才带笑离去。
  白秋见苏文之仪态得体,尽管遗憾她未能被直接进入府中,却也为她松了口气,心里放松了些。然而这个时候,她低头看着人间的文之仙子,却不晓得奉玉亦低头看着她,见她眉宇间有开朗之意,便亦笑了笑。
  ……
  要将所有文章都递出去并非易事,除了秦澈府中那一份之外,苏文之还往其他府邸中也递了作品,碰壁数次,总算将最后一篇也送了出去。
  这日,苏文之将最后一篇文章送出,时间还是上午。她擦了擦额上的汗,便回头对今日难得来陪她的白秋笑着道:“如此一来就算可以了,剩下的,唯有听天由命了。”
  白秋一愣,连忙回过神,朝苏文之笑笑。
  苏文之自己许是不知道,但这几日她和奉玉一直在天上看着,其实是晓得的。因为天下来得举子太多,来送文章的也太多,不少府邸里接了文之的作品之后,看看署名是全无名气的文人,就直接将她的文章同成堆的其他举子送来的东西一般,垃圾似的丢出去了,连主人的面都不曾见。
  虽说也不全是如此,可白秋能够看到这般情形,难免为文之仙子担心,怕到最后连一篇能引起他人注意的都没有。
  文之仙子自己未必不知这个局面,但她本人倒像是全然不在意似的拍了拍白秋的肩膀,高兴地说:“不管他们看不看,要等到个回音结果,总要十天半个月的……今日出都出来了,秋儿,你可愿陪我四处逛逛?”
  白秋一顿,疑惑地问:“你要去逛集市?”
  “我哪儿有这个钱。”
  苏文之坦白地两手一摊。她停顿片刻,又说:“不过的确有些事想做。我前几日问到了长安的举子定期举办文会诗会的酒楼,若是得不到他人的推举,自行挣些名头许也是一条路的……秋儿,你可愿同去?”
  白秋闻言,自也是有些好奇的,于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奉玉。
  既然她在这里,奉玉自然也是在的。他其实随意,见白秋感兴趣,便点了下头。
  如此便定了下来,苏文之不晓得白秋答应之前还稍有了些波折,只喜悦地同她一起走。她知道其他凡人是看不见白秋的,因此有意地维持了些距离,说话也只在无人的地方说,三人同行,倒像是她一人独行似的。
  ……
  “郎君,又有举子送文章来了。”
  这个时候,秦澈正在他的府邸内。他坐在桌案之前,神色有些憔悴,听到侍从所言,便不禁叹了口气,仰头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问:“……又送来多少?”
  “二十六篇。”
  侍从回答,只是答完,他又小心地看向秦澈。
  大胜本是件好事,只是奉玉将军战死之后,整个军营都士气大减,秦澈本是奉玉的左膀右臂,心情自是好不起来。他归长安之后,官也升了,赏赐也得了,只是日日看起来甚为疲倦,不曾再有过笑容。
  侍从看秦澈如此,不由担心地问:“郎君……这些文章,你可要看?”
  按理来说送文章的高峰期早已过了,只是因秦侍郎刚刚归来,又是朝中有上升之势的人物,这才使得先前未能递上作品的举子,都一股脑儿地将新作塞了过来,一时间,倒比别的府中收得还要多上许多。
  秦澈垂首看了眼侍从怀中抱着的大把的竹简,顿时也觉得头疼,良久,方道:“……放着吧,待我有空了,就稍微看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秦澈:想将军QAQ。
  秦澈:将军就这样抛下我们人民群众去泡妹子了。
  秦澈:他去泡妹子就算了,死了居然还要为了博妹子好感给她出主意增加我的工作量……


第22章 
  长安自古以来皆是繁荣之地,尤其本朝以来,敬慕善写诗文有才之人已成风气,文人间的酒会诗会亦是繁多。边关一统后,长安更是处处透着昌盛盛世的热闹活跃,白秋跟着苏文之一踏进位于闹市的酒楼,就感到那种凡间特有的夹杂着酒气的欢愉扑面而来。
  于是白秋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奉玉看着她打完喷嚏的样子忍不住笑,上去将自己家的团子整个护住,袖子一揽,将她变成狐狸抱起来。白秋一开始发觉自己被抱起来了还想挣扎,奉玉微微用力,将她整个儿抱好了护在胸口,低声道:“别动,等下被熏着了又打喷嚏,你想看哪里我抱着你便是,到时候把你举起来视野还高点。”
  说着,奉玉凝了团仙气递给她,让她抱着。
  奉玉的举动让白秋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被人间的酒气熏着纯粹是意外,哪里用得着专门抱奉玉的仙气来阻隔。但她扭了扭身子,见奉玉既没有放手也没有把仙气收回去的意思,还是乖乖地抬爪子抱了,然后垂着耳朵往他胸口缩了缩,试图找个舒服的位置趴好。
  奉玉抱狐狸很是熟练,低头扫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给她调了调位置,等白秋很自在地不动了,这才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们说是要来看诗会,其实只是隐匿身形在旁边围观,真正参加的还是只有苏文之。
  今日这座酒楼整个儿都被家境富有的举子包了,专门用来办诗会。大约是因周围都是男子,他们还叫来了歌女舞女奏乐助乐,光是看场面,便能感到金钱似水一般流了出去。文之仙子到底还是女身,在这种氛围中显得不太自在,周围也并非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只是此时有些名气的举子早已互相认识,见来了个生面孔,都稍微打量了几眼。
  不过,大多数人见苏文之穿得寒酸,年纪又小,就摇着头不以为然地失去了兴趣。
  苏文之笑笑,倒是没有太在意他人的反应,既来之则安之,她抖了抖衣袍,自己寻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坐下。可是就算她坐得偏了,这里人来人往,总有人看起来像要撞到她。
  白秋在一旁看得着急,拉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奉玉怕狐狸跌了,抬手将她搂得好好的,然后默默将她举高了几分让她看。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男子喝得微醺,走过时胳膊正好擦到了苏文之的肩膀,饶是文之仙子有意避闪,事发突然,也总有意外。他动作一顿,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皱了皱眉,疑惑地道:“这位小郎——”
  苏文之大气地双手拢袖,随意地行了一礼,笑问:“何事?”
  对方见他的样貌已是一怔,又见她举止端方并无错处,只是的确有些男生女相,心中的疑虑就散了大半,笑道:“无事,只是觉得此前好像未曾见过你……你是头一回来?”
  苏文之颔首,笑着答了她近日才到长安。她性情温和,本又是容易让人有好感的长相,对方亦是好意,两人一来二去,也就攀谈起来。
  白秋见文之仙子顺利同其他举子搭上了话,也就松了口气。奉玉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好笑,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你瞧,无事的,文之仙子要是这么容易出事,她此生父兄过世的那几年就无法撑过来,更何况还要自己过乡试。她扮男装,想来是要比你当山神熟练的。”
  “……嗷呜。”
  白秋脸稍微红了下,也不知该表现点什么情绪来,便抬头朝奉玉轻轻地唤了声,甩了甩尾巴。
  奉玉垂首看白秋,她这会儿已经放松下来了,怀里还揣着他的那一团仙气。奉玉低头这么看着她,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些难以形容的愉悦感,总觉得相处数月,白秋总算还是与他亲近了几分的。
  于是奉玉低头,又慢慢教她如何不着痕迹地替文之仙子规避些被发现伪装的风险,引着她练习了几次,然后奉玉稍微停顿,道:“等到正式考试那几日,验察许是会分外严格,到时便由你出面,将文之仙子变作男儿身,待挺过三日,剩下的就全凭文之仙子自己,我们可以返回天庭了。”
  白秋一愣,有点紧张地道:“我、我来?”
  “害怕?”
  奉玉扬眉询问。他道:“若是只由我护,这样做定是不行的。但文之仙子在你的狐仙庙中许过愿,又能看得见你,由你来试试,却是合适。”
  白秋听奉玉这么说,她到底还是想帮文之仙子的,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奉玉一笑,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酒楼人群之中忽然有些躁动,白秋下意识地去看文之仙子,却见苏文之好端端地在和刚才与她搭话的举子说话,此时聚在一起聊天的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六七位,看衣着打扮,似乎都不是出身显贵,应与文之仙子一般,是寒门子弟。
  他们听到喧嚷声亦觉得奇怪,皆一并抬头朝中心望去。由于此处到底是举办诗会的,原先文之仙子周围的人都领了笔墨在写诗,苏文之本有意建些名声,自也随他们一同在写。不过此时,众人皆停了笔,朝吵闹之处看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文人从人群中被丢了出来。
  先前同苏文之搭讪的举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怎么又是这个人。”
  “……这是何人?”
  苏文之还是头一次来长安,自是没有见过其他人,听到对方话里的语气,又见被丢出来这人满身狼狈相,难免有些好奇。
  举子叹息道:“此人也是这届的考生,连考数年不中,却偏偏喜欢在这种诗词文会中卖弄才学,哪里有诗会都要去参加,以批评他人为乐。他说别人是很高兴,但要是换做旁人委婉地说他的作品几句,却立刻就要气得红脸,还号称自己是白狐先生座下弟子,明明没个证据,却宣称其他人觉得他写得东西不好便是没有水平。大家每回看到他心里都慌,但诗会是公开的,又拦不住,只好随他进来,每次都先把他灌醉,再推出来了事了。”
  苏文之“噢”了一声,有些惊奇于世间竟还有这种人。其他人都劝她不要管、最好连眼睛都不要与他对视,苏文之自没有招惹麻烦的意思,便埋头于写自己的诗文。
  然而其他人不愿搭理他,这个醉鬼却不是如此。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酒馆内的文客们陆续写好了作品,正要互相交换传看之时,大约是今日没醉透,那醉酒之人居然又踉跄几步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在整个大堂里扫了一圈,嗤笑了一声,便摇摇摆摆地走向离他最近的几个文人,其中一个文人避闪不及,便被他夺去了手中刚写好的诗篇。
  那人耷拉着眼皮扫了一眼,“嘁”了一声,轻蔑地笑道:“垃圾!”
  他拿手指点点纸上的纸,歪着唇道:“你这个诗除了平仄韵律还对得齐,剩下的一点风骨都无!要意境无意境,要气势气势也无,还有……嗝!”
  他打了个酒嗝,捶了捶胸,随手将那纸一丢,又要往下一处去。
  能从地方来长安考试的举子,即便不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多少却也是在家乡有所名望的读书人,傲气总是有些的,心血之作被这般随便一看就说了一通,心中自然有气。那纸张的作者将自己的作品拿回来,便气得上前一步,道:“你——”
  “怎么,你在诗会上写出来的东西,还不让人说了不成?”
  那酒鬼摇摇晃晃地笑道,又要往下一处去,然而他的恶名在这一片的文人中早已传遍了,其他人都避之不及,一看他过来,纷纷散开。
  那人一顿,嘲笑地道:“怎么,你们都不敢给我看?这点气度胆识都没有,还考什么科举?”
  他语气实在太过当然,有性子急的被激得气不过,上前一步将作品丢在他手上,那人一笑接过来,看都还未看,紧接着就是嗤笑的一句道:“垃圾——”
  苏文之停顿了片刻,似是有意上前一步。
  她身边的举子连忙将她拦下,说:“文之,你初来乍到许是不晓得,这人嘴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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