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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要下界?”紫玉其实本来想问,难道公主要去冥界找长孙二殿下?但她还是不敢问出口,只问了这么轻巧的一句。
“是。而且,我会带着变宫弦一起回来。”长孙馥霖咬唇…
北海冬至那场大雪下了十天十夜,整个泽西镇被覆上了苍白。寒冷席卷着这个一向安宁的小镇。是的,这个小镇虽然地处三界,但却极少发生战乱。或许,是因为较为偏远的缘故,炮火和纷扰难以抵达。
按理说,像这样的小镇,应该有不少难民逃到此处居住才是。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泽西镇鱼龙混杂,灵力诡谲,不是历代就居住在这里的人根本无法在这里正常生存。
长孙宁霄站在乾坤洞的洞前,凝视着这个小镇。除了九天和冥界,他最为熟悉、呆的最久的地方就是泽西镇了。尽管这里不是他的故乡,但他对这里总有种难舍难分的情结。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和那个从未实现过的誓言。
长孙宁霄从怀中掏出一枚红白相间鹦鹉型的大玉螺,放在耳边。然而,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神器依旧是封印的,尚未解开。若封印解开,他对着鹦鹉玉螺说话,苏霓儿那边也能听到声音。长孙宁霄倒是很希望这个封印能打开,但他自拿到鹦鹉玉螺起,就开始琢磨,至今也没琢磨出个什么。只有一点,倘或小玉螺被吹响,声音便能传到大玉螺这边,长孙宁霄便能迅速寻到对方的位置。
然而,寻到了又如何?
这一世,好容易要修成正果。然而苍天似乎有意在捉弄他,就在她的誓言要实现的那一刻,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长孙宁霄心中十分懊悔,倘或初雪那日他能早点去该多好?以苏霓儿的性子,她一定早早就在北海沼泽等候了……可是,是他自己错失了良机。
长孙宁霄很愤恨,却又不知该怪谁。按理说,他应该离开这片伤心地,回到冥界继续做他的冥王,再也不踏入北海半步。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下不来这个决心。因此,他选择了在轩辕山庄旧址的乾坤洞内暂住。日夜坐在山头上,凝望着泽西小镇。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雪下了又融,融了又化,长孙宁霄独坐在乾坤洞前,失神张望。
今日也是如此。
“曾经至高无上的神族皇子,现在竟在此处自甘堕落。真是可笑!”
一个讽刺味十足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长孙宁霄的身后。尽管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他还是一下子就辨认出了对方。与此同时,腰间别着的剑“决”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似乎在兴奋至亲血脉的到来。
长孙宁霄情绪起伏程度居然都比不上一把剑。或许是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比以前还要淡漠了。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拨动他的情绪了。
即使是嫡亲姐姐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长孙宁霄头也没回,道:“此处景致甚好,姐姐不若坐下与弟弟一同观赏?”
长孙馥霖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摊开,道:“拿来。”
仅仅两个字,言简意赅,却是两个人都能明白的意思。
“姐姐果然厉害,这么点时间,就能够查到弟弟身上。弟弟甚为佩服呐!”长孙宁霄一手向后撑着地,一手放在竖起的膝盖上,一副懒散的模样。
“本宫没空在这里和你说废话。”长孙馥霖开始不耐烦起来,“你当自己还小吗?喜欢玩这种恶作剧骗本宫来找你?幼稚!”
长孙馥霖虽然探到了变宫弦在长孙宁霄手中,却不知道长孙宁霄拿走变宫弦的真正用意。在他们均年幼,长孙宁霄与长孙馥霖同住九天之上的时候,长孙宁霄就时常会用一些无聊的恶作剧捉弄自己的姐姐。因此,长孙馥霖很自然地以为这只是弟弟的又一个恶作剧。
“恶作剧?”长孙宁霄忽然哂笑,他站起身,正对着长孙馥霖。他虽然是弟弟,却已经比长孙馥霖要高出一大截,此刻俯瞰之下,颇具威严。
“姐姐,本王好歹也是统领冥界的冥王,还没这个闲心与姐姐玩这种恶作剧。”
“原来你很清楚自己的位分呐。”长孙馥霖走至长孙宁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那这么说来,你是因为效忠我神界,所以才千辛万苦从魔界手中夺回变宫弦咯?那么,本宫真该好好奖赏你一番。”
长孙宁霄摊手:“姐姐何苦如此说?弟弟也是神界的一员。”
“不,你是冥王,隶属冥界。”长孙馥霖纠正道。凤凰族千辛万苦大费周章抹去了他的存在,这小子若是亲手将凤凰族千年的基业给毁了,长孙馥霖不会放过他。
长孙宁霄那张脸往下一拉,恢复到以往的冷漠:“这里没有其他人,姐姐不必如此狠心吧?”
“本宫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这是爷爷的选择。”提到“爷爷”二字的时候,长孙馥霖一脸肃穆。她对一手将她抚养成人的长孙屠穆向来敬重——尽管很多时候她都不能理解长孙屠穆的做法。
长孙宁霄嘴角上扬:“姐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爷爷……噢不,是老祭司。”
“你说什么?”长孙馥霖瞪了他一眼。长孙馥霖从小就待在长孙屠穆的身边,她自认为世间没有人比自己更懂爷爷。
长孙宁霄从腰间卸下那把黑金长刀,放在长孙馥霖面前一横:“爷爷留下了‘凤凰决’,就是想让你我互相辅佐,共同守护六界!”
长孙馥霖顺着长孙宁霄纤长的手指看向那柄长刀,她从发髻内抽出一支凤头金簪,轻轻运气,金簪立刻化作一柄小巧细长的剑,看其纹路和样式,与长孙宁霄那柄“决”并无二致。
日光之下,剑尖颤动,剑光散为星星点点的绚烂明亮,光芒闪烁而夺目。
“所以,你果真是为了助我而夺取变宫弦?”长孙馥霖沉吟道。
“非也,”长孙宁霄勾起嘴角,“我是来阻止你的。”
什么?长孙馥霖一惊,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眸。
长孙宁霄淡然一笑。
“阻止你复活凌风瀚。”…
一阵风吹过,氤氲着雪的芳香。
这是浓烈的冬,寒冽的冬,无限冰冷与绝望的冬。
然而,春日总会到来…
☆、五、好似食尽鸟投林,落一片茫茫大地真干净
五、好似食尽鸟投林,落一片茫茫大地真干净 …
黑云压城,风声诡谲。正是冬末时节,满山的桃树只剩下干枯的枝丫,偶尔停了几只黑鸦,嘶哑着嗓子叫唤着。
这片山谷里的人们都期待着春日的到来。冬,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煎熬。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会不时地找些乐子,譬如篝火宴之类的,既暖身子又能促进邻里之间的情谊。
这片地处妖界东边的山谷一向是安宁的,因为守护着这片山谷的是妖界皇室帝王蝶一族。事实上,妖界皇室还有许多的旁支,类似金斑喙凤蝶族、皇娥阴阳蝶族等等。他们均属于妖界正派,并且统领着妖界正派。
至少曾经是如此。
而地处妖界西边的荒漠则居住着妖界邪派,由天血狼蛛一族统领,后加入魔界的阵营。
两派实力均等,长期以来处于对峙的情况。当年林隐一朝入魔道,妖界邪派便趁虚而入,险些将正派给击败。还好林隐之子林钺出面,一统三军,这才稳固了正派在妖界的地位。
然而,随后林钺也被贬入凡尘,便由玉带凤蝶遗孤被封为舞兮公主的上官姝暂代皇位。
可惜,后来上官姝也下凡了。正派正式陷入低谷,邪派蠢蠢欲动。
妖界,要变天了…
持着刀戟的军队在蝴蝶谷内烧杀抢掠着,整座山谷都陷入火海当中,一片混乱。
皇宫内同样一片慌乱。西宫的翩鸿殿内,宫人和侍卫们厮抢着各种金银财物,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梳着高髻,身材高大的宫女急地直跳脚,嘴里喊着:“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皇家如此宽待你们,到了关键时刻,你们居然要当逃兵!”
“晴欢姐姐,你就别在这儿装忠诚了,”另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宫女一面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一面道,“反军就要杀进宫了,再不逃,连命都要搭上!”
“浅浅,你怎能如此贪生怕死?”晴欢一把将浅浅推倒在地,同时抢过她手中的行囊,狠狠地撕碎。即便这样还不解气,她又将那几个布包丢在地上踩踏,道,“浅浅我问你,清禾公主对你如何?”
浅浅撇过头,好一会儿才道:“公主于浅浅有恩,浅浅来世再报。”
“来世?你连今世都如此背叛,谁还期待你的来世?”
晴欢扬起手就要给浅浅一个巴掌,却被另一只雪白的手攥住。晴欢回过头,看见那张沉鱼落雁却满带忧愁的面容,唤道:“公、公主?”
清禾公主是林钺的表姐,她的母亲昭阳公主是林隐唯一的妹妹。因此,她在皇宫中的地位无比尊贵。
然而在这样的战乱时期,纵使地位再尊卑,待到皇城攻破后,一样会成为阶下囚。
“让她走吧。”清禾叹道,她松开手,从地上拾起那几个破败的布包,重新整理了一下,塞到浅浅怀里。
“公主……”浅浅面露愧疚之情。可这些许愧疚并不能改变她要离开的决心,毕竟,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浅浅匍匐在地上规规矩矩地拜了三拜,含泪道:“若有生之年能看到战乱平息,浅浅一定亲自来皇宫给公主请罪!”
说罢,浅浅拾布包仓皇而逃。
清禾从窗枢外望着偌大的皇宫,本是极其尊贵的地方,现在却恍若一个灾难之地,也许再过不久还会成为人间地狱。清禾从出生起便待在这个皇宫里,她自由欢愉的童年,窈窕青涩的少年时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她的父母亲人,她的朋友,她所喜欢的人,都与她一同在这座皇宫中生活。也许,在这座皇宫中也曾有过一些悲伤的回忆,但此刻回想起来,却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难过。
果然,逝去时,能回忆起来的永远只有美好。
清禾忽然就明白了,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上官姝的时候,上官姝眼里流淌的那种深深的清冷与孤绝。
是的,那是只有经过国亡家散的人才会有的神态。
“公主,我们一起逃吧!奴婢一定会一生一世陪伴着公主的!”晴欢坚定地道。
清禾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女,叹道:“这里是我的家,我能到哪里去呢?倒是你,趁现在还有时间,去逃吧!逃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寻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公主,奴婢绝对不会离开公主的!”晴欢面露不舍,带着哭腔喊道。
“晴欢,你一向最听从我的命令。现在,我仍然是公主,你也仍然是宫女,这是我对你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清禾一脸肃穆,随后,又扯出一丝微笑来,“你放心,蝴蝶谷皇宫中有暗道,一般人找不到那里。我会藏在那里,等到一切太平后再出来。”
“真的么?”晴欢有些动容,“公主,你、你要小心……”
“快去吧!”清禾不耐烦地推了晴欢一把,晴欢才犹犹豫豫地走出翩鸿殿。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清禾才流下一滴泪珠。
蝴蝶谷皇宫中确实有密道,反贼未必能找到那里。只是,她真的能等到太平之日么?
那个人,难道此生都无法再见了么?…
血染红了整片蝴蝶谷的天空,清禾快速收拾了一些必要物品,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通往地下暗道的路。暗道装饰的很古朴贵雅,比起上面,这里恐怕是皇宫中最像样的地方了。
临走时,清禾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寝宫,并且毅然决然地毁掉了通往暗道的我唯一入口。她清楚,那些人恐怕会翻遍皇宫寻找自己,但她不愿意死在反贼手中,而她又狠不下心来自尽,因此,她选择寻一个僻静之处,静静等待着死亡。
她沿着长长的走廊信步走着,慢慢走到地下暗道的尽头。那里有一处暗室,藏着蝴蝶谷最为精密的宝物。清禾犹豫了一会儿,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禁不住大呼。
她的皇兄,她长达几千年的挚爱——林钺,正被绑在一根十字的架子上,浑身都是血迹…
慕容青羽从碧云山赶回北海已经是半月之后了,雪,依旧在下着。
她想到第一次来到北海的那日,正是冬至,她和花美姒暂住在北海一间客栈里头,还吃了一碗热乎乎的元宵。那会子,花美姒吟了一句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慕容青羽不知晓这句诗背后的故事,只是她能够感觉到,花美姒念这句诗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笑容,似在缅怀着什么。花美姒在世间活了很长的岁月,很难想象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难以忘怀的回忆,但慕容青羽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花美姒不例外,她也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