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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每当我想起那一天,都觉得恍若一场洁白而甜美的梦。我始终觉得,我必定是几生几世在佛前虔诚叩首才换来今世的这一次相遇。这一面之后,我便昼不能食,夜不能寐,一心一意期望着那个骑在青骢马上的少年能够找上门来,将我带走。
遇见他,是我命定的劫数。逃不掉,亦躲不开。我相信,就算时光倒流,一切重来。我依然会选择在四月梨花开的第一个清晨,乘车踏上那条林间古道。
遇见他,此生无怨无悔
☆、第十七回:玉雨&西泠桥,落梨花
自那日清晨之后,我便对公子阮郁念念不忘。我让乳母去打听之后方知道,他是当朝宰相阮道之子,奉命到江南一带办事,顺便来西湖游玩。
我心知肚明,他是相国公子,我不过是一个歌伎。纵然有着倾城绝色的容貌,依旧却门不当户不对。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芳心暗许,发誓非他不嫁。
终于,在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我等到了他。
“这支笛,是我出生那日在我家门前找到的。我将它当做我的护身符,从未离身。”阮郁看着我,柔声道。
钱塘湖畔的松柏林里树影婆娑,静谧无比。不远处,小楼里的梨花徐徐飘落。
“这支笛看起来很是不同寻常……咦,上面还有字呢!”我躺在他的怀里,仔细摩挲着手中那支精致的玉笛,上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我看着笛上雕刻的字,轻轻读道,“西……泠?”
“恩,这支笛叫‘西泠’,和西泠桥的名字是一样的。”阮郁揉了揉我的头发,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一直觉得,那天清晨碰到你,是命中注定的事。”
“肯定是你为了哄我故意刻上去的,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啊!”我故作不相信,却忍不住幸福地笑了起来。我轻轻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阮郎,你可以吹一曲给我听吗?”
“你想听什么曲子?”阮郁英俊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要听这世间最好听的曲子!”我撒娇着说。
阮郁想了想,拿起西泠笛,认真地吹了起来。天空碧蓝,白云片片,西泠桥旁柳絮纷飞。我闭上眼睛,沉醉在悠扬的笛声里,不禁足尖点地,翩翩起舞。
夜晚,在梨树下,我和阮郎执手相拥。
“芳春照流雪,深夕映繁星。这棵梨树,充斥着我和父亲、母亲最美好的回忆。它守护着我,陪我度过了十几个春秋。我一直相信,在梨树下,无论许下什么愿望,都一定会实现。”我靠在他的肩头,说道。
“小小,你的愿望是什么?”阮郁轻轻地问。
“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负一生爱好山水,”我看着身边心爱的男子,认真地说,“亦不负你。”
阮郁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执手相望对方,仿佛时间已经静止。忽然,他柔软的唇轻触到了我的唇畔。他在我的唇边低喃道:“我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夜,我与阮郎相拥榻上,窗外,梨花开满树。
自遇见阮郁一来,我以游湖劳累为由,闭门谢客,每日只与阮郁待在一起。我脸上原有的愁容早已消失不见,原本尖削的脸也逐渐红润,显得更有韵味。大部分时间,阮郁都会在我精心布置的小楼里留宿,偶尔因为公事不得不离去,只剩我一人独坐梨花树下,我也会痴痴傻笑。贾氏每每问我,我也只字不语,或是痴笑,或是沉默,一副魂不守舍之状。
我很清楚,以我的身份,纵是阮郁心无挂碍,他的家人也未必会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丁点儿侥幸。即使明白面前可能是万丈深渊,可为了他,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行。
很快,我与他之间的情事便传为一段美谈。不少人羡慕阮郁幸运,能够得到钱塘第一美人的青睐。殊不知,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我才是幸运的那个——今生,竟能寻觅到这样爱我的郎君。
然而,世间之爱总是转瞬即逝。我和阮郎,终究迎来了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那一夜,月色明亮。
“你,真的要走了么……”我的泪水喷涌而出,扯着阮郁的衣裳。
阮郁亦满脸愁容:“我刚收到消息,我远在京城的老父亲,病危……小小,对不起……”
我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一别,此后再难相见:“阮郎,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等你来娶我!”
阮郁一边替我擦干眼泪,一边掏出西泠笛:“小小,这支笛,是我毕生最珍贵之物。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小小,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支承载着爱与不舍的西泠笛,小心地将它收纳好。阮郁不敢再久留,立刻转身离去了。
此后,我度日如年,每天苦等阮郁的来信。一天、两天。可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依然杳无音讯。
终于,我醒悟过来。我心爱的男子,那个骑在青骢马上对我微笑的少年,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些曾经的誓言,终究成了过往云烟。
此后,我日日以泪洗面,不食不眠,每日只拿着西泠笛看,渐渐憔悴不堪。乳母为了让我重新振作,再三劝我乘那油壁香车出去散心。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年秋天,我终于应允乘车出行。
乘上许久未碰的油壁香车,行驶在昔年常走的林间小道上。看着熟悉的景色,曾经与阮郎在一起的那些欢乐的回忆又浮上眼前。手中的西泠笛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阮郎的气息却好像再也无法寻觅。
或许是命运捉弄人,这一次出行,竟又让我遇见了一个男子。
一个长相酷似阮郁的男子。
只是,这个男子不再是富贵之子,而是一个穷苦书生。他因为进京赶考而路过钱塘,却盘缠用尽,只好在湖边唉声叹气。
我看着这个叫鲍仁的男子,心中久久沉静的弦似乎再次被拨动。谁曾料,天底下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我痴痴地想着,既然王族公子无法长久相伴,那么这个穷苦书生总该是可以白头偕老的。
于是,我掏出钱财以便他能够上京赶考。虽然,我也担心他若是幸运高中,亦会抛弃我不顾。可面对与阮郁如此相像的脸庞,我实在难以把控自己的情绪。
鲍仁进京之后,我又一次陷入了无期的等待。只是这一次,我已经释怀了。被伤过一次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纵是他与阮郁一样,一去不返,我也依旧日日出行,徜徉于山水,像年少时一样过着闲适的日子。
只是,每当四月梨花开的日子,我都会在西泠桥畔徘徊,用西泠笛吹着一首又一首忧伤的曲子。
在一年春天,还没等到鲍仁回来,我便一病不起。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我自知已到了弥留之际,心中却还有牵挂。我挣扎着起来,不顾乳母的阻拦,将西泠笛埋在了梨花树之下。正当这时,我听见不远处松柏林里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她就是苏小小?”江瑶小声地问,此刻,她和上官姝正跪在草丛后面,探头探脑地望着小楼里的动静。
“就是她没错。你看她手里的那个,应该是西泠笛。看她的动作,是要把西泠笛埋在那棵梨树下,”上官姝小声回应道,“难道,她是我皇兄的转世?”
“不清楚,反正西泠笛我们找到了。我瞧她的模样,怕是不久于人世。一会儿等她走了,我们去把笛子取出来就行了。”江瑶觉得自己跪的有些累,便换了个姿势。
“照你刚才说的故事来看,她也是个可怜人,”上官姝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那个鲍仁后来回来找她了没有。”
“鲍仁金榜题名,出任滑州刺史,赴任时路过钱塘,想接苏小小通往,”江瑶满脸遗憾,“只可惜,他只看到了孤坟一座。”
“真乃情深缘浅啊……”上官姝忍不住落下了一滴眼泪,为那位生得如花般美貌,却命比纸薄的佳人。
我听着林子里那两人的对话,懵懵懂懂不知其何意。但我知道,鲍仁不仅金榜题名,还如约回来了,他没有骗我。那么当初阮郎食言,怕也是有苦衷的吧。我心中经久不散的愁苦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经,我的油壁香车之后追随着多少风流倜傥的才子,可我不知道心动的感觉。直到那日遇到阮郎,方知相思何味。
我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阮郎,我们来世一定要相会。
“在下阮郁,方才惊扰了姑娘,实在抱歉。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改日定登门道歉。”
“西泠,苏小小。”
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
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这一夜,钱塘湖西泠桥畔的梨花谢了。
“梨花,洁白如玉,飘落如雨,故又名‘玉雨’。象征唯美纯净的爱,也象征着离别。”江瑶望着被落花掩埋的苏小小娇小的身躯,款款说道,“春晴之时开花,恍若四月之雪,清香宜人。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
☆、第十八回:和其光,同其尘
“轮回之梦”粗壮的树干上垂下许多长长的藤蔓,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沉默已久的独孤楝突然发话:“你有什么准备?”
长意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惊讶,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擅自主张让上官姝她们两个穿越到过去,你……你不生气?”
“我相信她,”独孤楝面无改色地说道,“这么些年,她一定长大了许多。”
长意看着他,说道:“对于救你父亲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独孤楝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显然愣住了,片刻后,他说:“我父亲参与了上古时期的那场大战,结果不幸受了那女魔头临死前汇聚毕生魔力的一击,因此魔化。要使他的魔性消除,就得修习禁术,用纯净的花草之灵来度化。然而……”
“这种禁术毁天灭地,绝对不能使用,”长意斩钉截铁地说道,“极乐天韵,魔音万千。传说中,洪荒神器西泠笛具有迷惑众生的功力,我一直在想,它是否也可以用来唤醒陷入魔幻中的万物苍生。”
独孤楝闻言,眼睛一亮:“极乐天韵,魔音万千……在蝴蝶谷的古文献中,曾经记载到一首神秘的乐曲,叫《和光同尘》。文献上说,它可以解除一切魔障,化解世间所有的邪恶怨念。”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长意念道,“或许,它可以拯救林隐老先生!”
“可是,”独孤楝的眼神获得黯淡下来,“这首曲子已经失传了。据说是某一任蝴蝶谷谷长将其带入了凡尘之中,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长意也沉默了。
“长意老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榆木了,”旁边被晾了许久的冥王突然发话了,“在千年的凡间历史里,名垂千史的乐师也就那么几个。你们一一去请教,他们中的哪一个就是受到那位蝴蝶谷谷长的指点也说不定。”
“这……”独孤楝和长意面面相觑。
“既然如此,还有劳冥王了。”独孤楝想也没想,对冥王说。
长意虽然觉得这个主意有些不太妥当,但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人家了,况且冥王的办法也不是完全不可行,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
“这个好说……”冥王彬彬有礼地笑了笑,“不知二位准备先往何处?”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松下风 ;高而徐引。”独孤楝戏谑地看着外表只有十五、六岁的冥王。
冥王不屑地嘟了嘟嘴,开始施法。一瞬间,长意和独孤楝也消失在“轮回之梦”面前。
“出来吧,我已经将他们送走了。”冥王没好气地说道。
“冥王殿下的喜好真是越来越教人捉摸不透了,”花美姒妩媚地笑着,“从前是老头儿,现在是十五岁的少年,不知道再过几百年会不会变成一个妙龄少女呢?”
“美姒姑娘当年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常和我嬉戏耍闹,现在好了,都开始取笑我了,”冥王故作悲伤,“你也真够厉害,居然能够同时瞒过长意、林钺、上官舞兮。不过,那个叫江瑶的凡间女子,长得奇丑无比。她反倒是察觉到你了。”
花美姒一怔,随即苦笑道:“还不是因为玉雪霜铃。”
“霜铃?难道她是……”冥王吃惊不已,“不会吧,这容貌……”
“这你别管了,”花美姒收起笑容,说道,“等那两个女的回来时,你把江瑶送往她前世所在的时空,这样还能拖住长意他们久一点时间。我们只要西泠笛和上官舞兮。”
“凭什么这么命令我呀!”冥王不高兴了。
“这是圣君夫人的命令!”花美姒眉头一皱,“我是看在我俩万年的交情上才对你好声好气地说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好好,怕了你了。”冥王连忙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