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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云母还没有要走,他却已经开始感到不舍了。
如此一想,白及便觉得有几分不安,搂着她腰的手也不觉收紧了些许。察觉到云母奇怪地抬头往上看,他便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抱得亦愈发紧了许多。
……
于是半个月后,白玉伤愈,玄明亦从反复下凡历劫的精神恍惚中渐渐恢复过来,于是云母回旭照宫收拾了一趟东西,便同兄长石英一同去了玄明神君的竹林。白及送走了云母,旭照宫一下子清冷起来,他独自闭关了几日,便又出了关,随后……就造访了南海。
赤霞与观云在南海附近立了新的仙宫,目前正常筹备婚事。白及的到来,无疑把他们两人都吓了一跳,赤霞紧张地在门口探头探脑,扯着观云的领子半天都没撒手,压低了声震惊道:“师父怎么……从旭照宫里出来了?”
观云被她拽着领子不是很舒服,颇为无奈地低头瞅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白及,沉了沉声,亦有些担心地道:“……不会是和小师妹吵架了吧。”
话完,两人便一同看向白及,但又谁都不敢率先一步进去询问,便僵持着。
其实也不怪他们反应过激。赤霞与观云好歹在白及门下学习了两百多年,自是熟悉白及喜爱清静的性子,他若无必要是不大沾染俗物的,自然也不大离宫,故而像这样无缘无故地就从旭照宫跑来南方看他们,是绝无仅有的事。
赤霞与观云对视一眼。
白及是前几日突然造访的,都没事先打个招呼。要说有什么事好像也不像,他同他们打了招呼,便自己在一间客房中打坐修炼,同在旭照宫里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如此一来,着实难怪赤霞与观云多想。
他们屏息凝神地凑在客房门口往里瞧白及,他们自以为尽量减小了动静,但实际上响动颇大,白及自是听到了。他闭着眼挺着背身子笔直地在打坐,但并未入定,已将赤霞和观云在门口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未睁眼,也未开口解释些什么。
因为他自己……都对此时的状况都有些莫名。
他住在仙宫中多年,清冷惯了,以往也有过弟子全部外出、旭照宫中只有他一人的情况,只是他那时却并未觉得不对过,仍旧打坐清修,和平常无二。然而这一回却不同……云母离开后,他总觉得心烦意乱无法静心,在内室独自待了几日便觉得无法忍受,望着空荡荡的内室、庭院和道场,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于是突然就有些怀念人声,想来想去,便来了这里。
赤霞和观云两个都是他的弟子,亦是最为活泼的两个。哪怕只是看着他们,都觉得要比别处热闹些,故总算填补了些心里的空寂。
不过……却总还是未填满的。
白及略有几分失神。他这几日怀中没有东西,便总像是少了点什么。他思念她发间萦绕的淡雅的香气,却又知云儿不过数日。玄明才见到她,又好不容易家人团聚,总要多留些时日,云儿回来只怕还要好久……想来想去,白及只得静静地压下心底的焦躁,凝了凝神,缓缓地等待着。
——这个时候,云母已经抵达了玄明神君的竹林。
她与石英已经在玄明的草庐中小住了几天。正如玄明神君所说的,这里长久不住人,总要修整修整,而他们既然来了,娘亲又重伤初愈经不得大动作,云母和石英索性便搭把手。
他们并未主动要求,只是跟在玄明后面,但玄明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他们跟着,从不问起他们为何跟着的话题,只在经过某些地方的时候,简单地说明两句。
“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娘的人身,便是在这儿。”
玄明已从箱子里寻出了他当年的扇子,这会儿说起,便自然地将它折在手中敲了敲。他笑得颇为温柔,唇边还挂着怀念之色。
“我原只当她是路过的灵物,是脑子里想法颇多的狐狸,自那之后,便再不能如此想了。”
云母望着玄明的神情呆了一会儿,便是他的目光瞧去。他所说的位置是草庐的屋檐之下,若是有雨的日子,想来便可坐在此处听雨。玄明这样说,云母脑海中便浮现出娘坐在这里、首次从白狐变为了人的画面,然后再看这草庐檐下,难免生出些时光荏苒之感。
玄明说完便笑了笑,长袖一拂,就将不知是被风从哪儿吹来的茅草竹叶都拂去了。他带着两个孩子又往别处走,一边收拾,一边随口就说点往事。
玄明的住处说大也不是很大,且本已住了几日,不一会儿就将草庐里里外外都走遍了。云母当然是认认真真地到处打量,因为在幻境中待过,她对这里其实不算完全陌生,只是细看之后,却又能发现不同的地方。
在幻境中,玄明是一人独居的神君,他兴趣风雅又好整洁,屋子里处处都是井井有条颇有风韵的,同时也看得出四处皆是按他一个人的喜好随意布置,然而今日这个草庐……却处处都是有女子生活过的痕迹,有时候……又像是不止女子。
到处整理的时候,她偶然瞧见有些屋子里的物件似乎是给小孩子准备的,大概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孩子,乱七八糟地备了许多。玄明亦瞧见了,但没带他们进去看,只淡淡地笑了下,就自行将东西都收了,道了句是空屋,就带着他们往下一处走。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玄明笑着挥了挥手,道:“我去竹林里看看,你们自己玩吧。我今日同你们说的事,你们莫要和玉儿提,她脸皮薄,听了要不好意思的。”
玄明如此说,云母自然点了点头应了,石英亦颔了首。他们兄妹一起自己在草庐里看来看去,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索性一起往竹林晃了过去,结果没走几步就又碰到了玄明神君。玄明神君听到脚步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招手让他们过去,道:“几十年没有回来,这一块的竹子死了一片,过几日要重新种了。”
云母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去,果然有一片竹子开过了花,干枯死了,如今已是了无生机,比起一路走来时的绿意,这里隐隐透着死意,萧条得很。
石英站在原处,听玄明这样说,看着一片焦枯的竹林亦是沉默。
竹子开花而死,是为不祥之兆。
石英顿了顿,还是看向了玄明,但没开口说话。玄明约莫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一笑,道:“无妨,生老病死本是寻常。它们虽大多经了我的手,许是比一般的要耐得住些,但终还是凡物……再说,置死地,未尝不是为新生。”
说着,玄明又是轻轻扬了扬袖,用了点术法。云母眼前晃了晃,那一大片枯死的竹林就皆不见了,只剩下玄明手中一把开花后留下的竹米。他将竹米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笑着说:“一切从头开始便是。待将这些种下去,再等两年,就又是一片新竹子了。”
石英的喉咙动了动,犹豫一瞬,头一回主动问他话道:“……你为何这么喜欢竹子?”
玄明一顿,目光不觉看向了另一片。这两片竹子皆是挨着,都分不清是何处开始有了生死之别的。这一片竹林长得颇高,还生机勃勃得很,一层层竹叶拢起的绿顶遮挡着阳光,留下一处阴凉地。玄明笑了笑,抬手轻轻摸了摸离得近的一棵竹子,回答:“弯而不折,折而不断,且生而有节……”
不弯不折,有礼有节。
待升高到凌云乘风处,便是高风亮节。
然而玄明却没往下说,只是看着两个孩子一笑,答曰:“而且长得高。种下这么一片,到了夏日便可乘凉,如何能不喜欢?”
话完,他将手掌一摊,朝云母和石英露出那一把竹米,笑着问道:“你们若是感兴趣,不如一起种?”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等回过神来,云母已经跟着玄明神君种了好几日的竹子。
她对竹子、种竹子还有对玄明神君本身都带着些狐狸式的好奇,对什么都小心翼翼地碰碰弄弄,玄明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弄,不过几天就上了手。她按照玄明说得那样用仙气和法术养护,种下的竹子不久就抽了笋,有过一段时间就长得老高,如今云母已不知不觉种出了一小片竹子,这对她来说极有成就感,有时哪怕玄明不带她来,她也能在竹林里转上好久,觉得高兴得很。
这一日,玄明亦带着兄妹二人种竹子。
竹米已经埋下,玄明扶着石英的手,教他如何用法术助他长成,云母则坐在一旁乖巧地看着他们。石英直勾勾地盯着他刚刚埋了竹米的土壤,看着有些紧张,即便被玄明神君扶着,他准备用术的双手也一直抖,让人瞧得提心吊胆,恨不得亲自上去扶他一把。
玄明在旁边看着发笑,细心地指点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在旁边护着呢。你把注意力集中到土壤底下,顺着感觉到的生命牵引,不要用力过多……对,正是如此。”
看着尖尖的笋头破土而出,一路窜上半空抽出竹子特有的青绿色,石英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无意识地带了点笑,为了用仙术方便而放出的尾巴亦不自觉地摆了两下。玄明笑着道:“你再试试别处,我会在旁边看着的,去吧。”
大概是种植草木意味着“生”,和石英成仙立的道不大契合,他在打斗和渡劫上要胜云母一大截,但如今学个小仙术却笨手笨脚的。他之前没怎么接触这一类型的术法,结果云母那边竹子都长好一大片了,这里还在学如何生笋。
石英本就是有些傲的狐狸,怎么都学不会胸口自是憋了口气,非要学成不可。如今好不容易把笋弄出来了,他气一松,抬眸瞧了玄明一眼,就往下一处埋好的竹米去了。
没说话,但身后的尾巴却无意识地一摇一摆,看得出心情颇好。
云母见状忍不住一笑,心里松了口气。石英刚到竹林时还颇为别扭,但大约是发现和玄明神君相处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一来二去就放松了,且又跟着玄明种了几天竹子,他已日渐融入其中。哥哥的事应该不需要太担心了,不过……
想到某些事,云母不禁垂了垂眸,面露低落之色。
玄明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神情有异,原本挂着笑的嘴角笑意就敛了几分,但还是笑着的。他一顿,拿起扇子轻轻在云母脑袋上敲了一下,温柔地问道:“乖女,怎么这般神情。可是我这竹林,有什么不合你心意的地方?”
云母一愣,连忙摇头,回答:“竹林挺好的,就是……”
她稍微停顿了片刻。
竹林里生活悠哉,玄明神君待她又极是和蔼,平日里见到的都是家人,她的确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很快就习惯了竹林里的生活。起初她是很开心,但是……
云母低下了头,有些沮丧地道:“我想师父了。”
狐狸的情绪表达总是很直接的,她想念白及。在竹林里她能和母亲撒娇,能和哥哥撒娇,现在胆子大了也敢和玄明神君撒撒娇,可是与家人在一起固然高兴,但跟和师父在一起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她想抱他、蹭他、亲他,可又见不到面,情绪上难免就有些波动。
玄明听她如此回答,又扫过云母低垂着的睫毛,微微一愣。他动作稍微一滞,不觉将手中的扇子撑开烦躁地扇了扇。斟酌片刻,玄明一笑,将扇子朝云母的方向摊开,道:“云儿,你瞧这个。”
说着,玄明便拿扇子耍了个小术法。他用扇子一扇,便有风起,竹林里传来呼啦呼啦的风声,竹叶随风而舞,极是漂亮,且转眼之间竹子就又蹿高了几分。
云母没有见过玄明用这等术法,呼了一声,便不知不觉被吸引了注意力。
玄明见她喜欢,便笑着说:“此乃纵风之术。改天找把扇子来教你玩……说来我还没教你和英儿酿酒……你们娘允许你们小酌几杯吗?对了,原先我埋好的酒许是该挖了,过几天带你们去瞧瞧……”
玄明说得温和,云母便乖巧地听他说,也很感兴趣。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石英便也种了好几棵竹子,等到黄昏时分,玄明神君便同往常一般带着他们回草庐,云母走到半途才突然发觉不大对劲,但却已错过了和玄明提师父的事的机会,只得作罢。
一转眼又过了几日,白玉的身子差不多养好了,常常也能出来走走,在竹林里乱转的就成了一家四口。云母每每早起,便能看见玄明神君扶着娘在院子里慢吞吞地散步,待娘倒比待他们兄妹还要柔情些。有时竹林里起风,他们都待在草庐里,云母便能瞧见玄明神君和娘一起坐在屋檐下,娘在玄明肩膀上靠着,看起来颇为温馨。
于是她便也愈发想念师父。
云母在竹林里住得时间还不算长,且玄明神君和娘都表现得极是希望她多留几日的样子,云母便有些不好意思提想提前回去。她想来想去,便想折中一下说先回旭照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