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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病着,你多照顾点,这两天我给你批假,后天你再上班,”宋芷玉换鞋出门,卷发熠熠生辉,“他害羞,你没事多逗他,很好玩的。”
桑瑜到门口送她,笑着说:“您对他太了解了。”
“能不了解么,”宋芷玉进电梯前,轻飘飘扔下一句,“毕竟是他亲奶奶。”
桑瑜呆住。
电梯门一震,缓缓闭合,宋芷玉对上桑瑜震惊的表情,气定神闲微微一笑,“都是熟人了,以后你别老师长老师短的,也叫我奶奶吧。”
桑瑜被关键词影响,反射性就来了句,“啊?哦……奶奶慢走。”
宋芷玉乐得皱纹直反光,“哎呦——小鱼真乖。”
剩下桑瑜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对着金属门一脸懵。
怎么总觉得好像被套路了呢?!
桑瑜跟宋芷玉聊天半个小时,又花一个半小时消化掉巨大信息量,按时给蓝钦做了碗蔬菜豆腐羹,三分钟不到就被他吃光。
“还烫呢,”她摸摸他额头,“继续睡吧。”
陈叔正在楼下,等蓝钦睡着,她就跟着去把出租房的行李收拾回来。
一低头发现,蓝钦正有点为难地看着她。
桑瑜反应过来,也觉得她刚才这话说完吧,貌似哪里怪怪的……
蓝钦慢吞吞给她打字,“吃完就睡,睡完又吃,吃完再睡……”
他抬眸,水光泠泠注视她。
桑瑜顿悟,强烈表示冤枉,她是照顾病人,真不是养小猪!
蓝钦明显不信。
哎——
他垂眸。
桑瑜弯下身瞧他,委屈啦?
蓝·小猪·钦其实在偷偷开心。
小猪怎么了。
能被她用好吃的养着,做小猪……也求之不得!
第20章 妖怪·20
蓝钦本意是不想睡; 希望再跟桑瑜多相处一会儿,可确实精力不济,跟她闹了两句,没多久就被她成功骗睡。
他睡得并不安稳,呼吸沉重灼热; 唇上裂了几道细细的口子,被刚才的蔬菜豆腐羹滋润; 泛出了殷红血色。
看着都疼。
桑瑜实在没法视若无睹; 她起身下楼,在自己包里找到透明的润唇膏和棉签; 回到卧室半蹲在床头边; 用棉签头裹满膏体,轻轻柔柔点上他的嘴唇。
异物相碰,蓝钦小小躲了一下; 没醒。
桑瑜不出声地笑; 他梦里还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她收回棉签,戳在手背上试了试; 确实很硬,不怎么舒服。
那怎么办……
她环视四周,实在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干脆去洗了手; 亮出干干净净的白皙指尖; 小心伸过去; 亲手把他唇上的脂膏一点点润开。
桑瑜确定; 她在做这件事之前,特意保持心如止水的。
可真正触摸到……
她就知道不太好了。
蓝钦的唇很热,微微的湿润,极软,稍微一碰就像要化掉。
等把唇膏涂匀,桑瑜受到的刺激过大,纤细的腕子已经快抖成筛,她用力屏息,脸颊涨得通红,看着指尖上残留的一层滑润,扯张纸巾想擦掉。
刚擦一下,又莫名舍不得了。
桑瑜看看蓝钦,再看看手。
憋不住骂自己——“你变态啊。”
床上这人怕不是给她下了什么咒!
桑瑜站起,快步走出卧室,手始终直挺挺抬着,等到了楼梯拐角,马上快进入陈叔视线,她犹豫再三,到底还是躲进墙角,鬼使神差地把指尖上的唇膏,蹭在了自己唇上。
蹭完她又抓狂,满心都是“桑瑜你这个大变态!”
要疯了!
陈叔见她下楼,站起来招呼,“桑小姐,可以走了吗?”他定睛一看,奇怪问,“你脸这么红,别是被先生传染感冒了吧?”
“不,不会,”桑·变态·瑜强自镇定,满脸纯良地顺顺细碎的鬓角,“我们这就走,早去早回,别放他一个人在家太久。”
从临江高层到出租房不算远,一路红灯也只用了半个小时。
途中,桑瑜坐在后排不停深呼吸,给自己讲事实摆道理,总算是稳住了某些呼之欲出的小心思。
她在临江高层确实住得舒服自在,再听了宋奶奶规劝的话,下定了决心,想暂时跟蓝钦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正因为这样,她更需要把持住,不能对蓝钦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是病人,是雇主,宋奶奶又那么放心把他交给她。
她不可以轻易过界。
“桑小姐,到了,”陈叔停车熄火,“我陪你上去。”
正值午后,楼里楼外人很少,住了半年的那扇门上,还残留着蓝钦撞门留下的印记和深色的干涸血痕。
桑瑜心里一揪,低头拧开锁,客厅里一片狼藉。
她把沙发收拾出来,“陈叔,您坐,等我一下,很快的。”
陈叔说:“你只管收拾私人用品,其他大件等搬家公司过来。”
桑瑜摇头,“没有大件,我东西很少的。”
所有家具都是房主的,两三套床品被褥从刚毕业用到现在,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早就没了本色,可以直接放弃了,衣服也不多,最多两个袋子就够装,其他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忙里忙外收拾时,目光扫过门口,注意到墙边立着个体积不小的快递箱子,惊讶地“哎”了声。
陈叔顺着看过去,双手一拍,“这就是你那个快递箱吧?先生嘱咐我要记得带回去。”
桑瑜这才知道那晚蓝钦上楼来的前因,她把箱子往起一抱,发现特别沉,扒着单子辨认一下,想起是她在网上团购的一个置物架,金属的,需要自己手动安装。
箱子边角撞破,里面露出的不锈钢柱上还沾着门板的漆,她想象着以蓝钦的身体,是怎么把它举起来狠狠砸下,她心里又是一揪。
陈叔上下搬运两趟,桑瑜的房间里明显变空。
她把零碎整理好,最后抖开一个干净的塑料袋,把枕边一只泛黄的小猫玩偶抱起摸摸,仔细装进去。
陈叔正好上楼看到这一幕,当场愣住,差点以为认错了,他清清嗓子,看似云淡风轻问:“那么旧了,还带着?”
桑瑜点头,抱得更紧些。
确实旧了,毛也掉了不少,但意义特殊,不管她走去哪,都不忍心扔掉它。
“桑小姐,能……能给我看看吗?”
桑瑜大方递给他。
陈叔接过小猫,隔着塑料袋翻来覆去检查,确定没错。
他心里翻腾,半晌说不出话,眼底发热,止不住回忆起当年十七岁的蓝钦。
想到那个冬日傍晚,蓝钦是怎样拖着尚未恢复的虚弱病体,抱着这只小猫玩偶,一步步艰难地走到桑瑜家的大门外,把它郑重其事摆在门口。
再回到车里,透过贴着暗色车膜的玻璃,看到桑瑜出来,惊讶发现,抱进怀中抹着眼泪四下环顾。
然后蓝钦静静的,黯淡沉郁的眼里露出一点最温柔的笑意。
陈叔没料到还能再见到这小猫,他嗓子哑了,“桑小姐喜欢这种小玩具?”
“嗯,”桑瑜弯弯唇,“而且特殊喜欢它。”
陈叔点点头,咳嗽一声,“你慢慢收拾,我去外面等。”
他大手抓了下门框,暗暗为蓝钦激动。
大概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无声给予的热爱,突然得到对方同样的在乎和珍惜更值得开心的了。
但他不会多嘴。
先生总有一天……能自己发现。
打包整理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桑瑜环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的,走进客厅喊陈叔出发。
进到车里,陈叔回身递给她一个信封,“桑小姐,先生叫我把你剩余的房租和押金要回来了。”
桑瑜吓一跳,“房主说了不退……”
“那是主动搬走的情况,现在你是受害方,理应退回来,先生说了,不能浪费桑瑜辛苦赚的钱。”
桑瑜咬了下唇,把信封攥紧。
蓝钦真是……
“陈叔,先生他是不是……”桑瑜望着窗外街景,迟疑地小声问,“对谁都很细心很好?”
这样待她,应该……是性格使然吧?
陈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哈哈一笑,“那是你没见过先生严厉的样子,很吓人的。”
蓝钦还会严厉?
陈叔适时补充,语气笃定,“他只对你这样。”
桑瑜往椅背上一靠,哎——
不要这样说,她真会多想的!天知道面对蓝钦,控制自己有多不容易……
桑瑜满脑子毛线套解不开时,手机蓦地一震,孟西西打来电话,“小鱼,我刚刚听说你请假两天,什么情况?”
“他病了,”桑瑜没明说,知道孟西西懂,“我走不开。”
孟西西嘿嘿直笑,“他——呀?普普通通一个字,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缠绵呢!”
桑瑜怕陈叔听见,“好啦,别闹,科室里没什么事吧?”
孟西西想想,“人事调动开始了,咱们这边要过来个新护士,还有旁边骨伤科,从市医院重金挖来的一位年轻主治,据说特别帅,还没见到,几个小丫头已经提前庆祝了。”
能有多帅?
有钦钦百分之一帅?
开玩笑嘛。
桑瑜兴趣缺缺。
孟西西又说:“其他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哦对了,上午中心里给宠物统一体检来着,你喜欢的那只异瞳小亲亲又胖了两斤。”
异瞳小亲亲!
桑瑜睁大眼睛,总算是把那小家伙给想起来了。
除了比蓝钦胖,其他简直一模一样!
挂掉电话,桑瑜耐不住满心倾诉欲,语调轻快地跟陈叔讲,“陈叔,我们康复中心里有只小白猫,眼睛跟蓝钦特别像!”
陈叔还沉浸在旧玩偶的感伤兴奋里,一时不注意,脱口而出,“有点不一样,猫眼一只是蓝灰,先生那只眼睛是纯灰的。”
他完全没发觉不对,又贴心解释,“先生很努力地找了,这只是最像……的……”
反应过来时,住嘴已经来不及,最后两个字,期期艾艾停下,透着慌。
陈叔欲哭无泪。
哎呦他这张嘴!
桑瑜微张着唇沉默半天,确定自己没理解错,她难以置信地深吸一口气,慢慢,慢慢地说:“所以,异瞳小白猫,是蓝钦,专门放进去的?”
“……啊。”
桑瑜想想小猫出现的时间,捂住胸口,“他早就惦记要找我了?放小猫,是怕我害怕,想让我对异瞳有准备?”
“……嗯。”
“搞半天……我早就进了他的套儿啊?!”
陈叔恰好把车停在临江高层,头往方向盘上一磕,装死。
快点来道雷劈了他吧……
桑瑜回到十六楼,偌大房子里安安静静,浮着薄薄淡香,让人无比舒适放松。
她按按额角,换鞋洗手,先上二楼去看蓝钦的状况。
她动作轻缓地把门推开一条缝,见他竖起枕头,背靠着床头,正认真在纸上勾画着什么。
看来状态还好。
桑瑜刚知道小猫的真相,心情有一丢丢复杂,忍了忍,没进去,转身下楼去厨房,给他准备下一餐。
炖点汤,再把汤里熟烂的菜下进煮软的粥里。
做好需要不少时间。
水龙头、燃气灶、刀具菜板的声音相继作响,桑瑜全情投入,没注意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动静。
桑瑜刚一推门的时候,蓝钦就知道。
他在半个小时前醒过来,躺在床上怎么努力听也听不到桑瑜的声音,熬不住下床,扶着栏杆下楼把每个房间找遍,终于确定桑瑜不在。
虽然猜到了她应该是去收拾东西。
但乍然涌上来的空和怕还是准确侵袭了他。
他坐在窗口一直等,盯着下面行车的小路,好不容易盼到熟悉的车拐入,他才又活过来,急匆匆跑回楼上,怕桑瑜怪他随便乱动。
装作镇定地好不容易等到她上来,她却只看了一眼,根本没有理他。
蓝钦脸色更白。
他想也不想就追下来,靠着厨房的玻璃拉门,眼睛安安静静跟着她背影打转。
桑瑜忙碌中无意一扭头,看到那道修长静立的影子,着实吓了一跳。
“你怎么下来了?饿了吗?”
蓝钦摇头。
他只是想……看看她,让她跟他说说话。
桑瑜忙过去试试他额头,“没那么烫了,退烧针今天打过一次,不能再打,等下用个退热贴巩固。”
蓝钦没法吃口服药,只能靠针剂或者物理降温。
他听话点头。
桑瑜一见他,心就控制不住发软,还发酸,更会发烫,想好了不能太越界,要控制,她扭过脸,“你别站着,容易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