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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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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骨眼底一沉,浑身不易查觉的紧绷,如今不可能不做最坏的打算,鬼宗几人看似壁上观,实则紧盯着白骨这处,一旦发难便要助千岁逃离。
      殿中气氛莫名一变,肃杀之意漫布,眼前仿佛就要看见一场血腥杀机。
      死透了的蝴蝶却忽而一动弹,微微颤动几下,突然一展色彩斑斓的翅膀,往上一起,皆慢悠悠往顶上天洞飞去,在光中的稀碎尘屑里起起伏伏,翅膀的耀眼光芒,殿中忽起丝丝生机。
      白骨看着蝴蝶慢慢往空中飞去,神情认真近忽虔诚。

第39章

      蝴蝶复生足以证明邱蝉子献得是假蛊, 模样虽与帝王蛊相似, 可却只是寻常蛊虫,苗疆一带随处可见, 花点银子就能买到。
      可惜邱蝉子太过慎重,不敢妄动帝王蛊, 反倒入了计。
      白骨若是一次全揭倒还好, 可她偏偏似不知情般透出。
      邱蝉子以假蛊欺瞒厂公在先,又将操控死人的蛊术隐瞒, 打压鬼宗一派,肆下召集蛊者,加之先前那自称九千岁的传言,其心何其可诛,厂公如何不起杀意?
      虽没有当即杀了邱蝉子,可那重罚打压好几月, 再想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蛊宗下头多得是蠢蠢欲动的手, 稍有不慎就能拉下来。
      厂公心重, 蛊宗打压,鬼宗却未讨了好,明面许了白骨许多,让她好生养伤歇息, 实则让她暂离权利重心, 船压两头才不会翻。
      白骨闲了一两日便去毒宗找伺玉, 却碰见了抱着蜥蜴散步的简臻, 见得白骨直没好气,“下回来罢,现下进度你是赶不上了,我比你多学了好几个词儿……”
      白骨全当耳旁风刮过,默了会儿问道:“你要是有个兄长,你会送他什么?”
      简臻话卡一半,扯开嗓子大笑,“哟,这是天下下红雨呀,你还有哥哥?哪门子的哥哥愿意收你这样的弟弟,也不怕倒了血霉?”
      白骨看向他怀中蜥蜴,眼神非常淡。
      小西看了眼白骨,忙将脑袋钻进简臻怀里缩起来,这个眼神简直就是它的恶梦,当初这个人拉着它的舌头甩着玩!
      简臻见他又看着小西,默了一刻,突然转了话头一本正经开口,“送什么礼物还不简单,看他送往日送你什么呗。”
      白骨想了下,收不少东西,可她现下满脑子都是蘑菇,便回道:“蘑菇,送了我好多蘑菇。”
      简臻:“……”
      这特么也叫礼物,林子里头一抓一大把,这混账怕不是被什么瘪三穷鬼骗了去罢?不过这显然不是他的事,这混账玩意儿就是被骗去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他随意琢磨了番便道:“既然送你的是蘑菇,那你便不能回些金银首饰钱财之类的,一个送不好你在人面前就俗了,你便送送和他差不离的,他送你蘑菇,你便送他大白菜,一来一往公平得很。”
      白骨一时如醍醐灌顶,看向小西的眼神登时就不一样了,当即便研究起了种大白菜,生生磨了两个月才得了菜,忙拿着秦质给的家中住址一路问去了京都,别说还真给她找着了。
      暗厂中人出没皆习惯在月黑风高之时,是以白骨到了大半夜才抱着大白菜上门拜访。
      她站在秦府面前看了许久,有些没想到他家竟这般大,早猜到是名门世家的子弟,可现下看见却还是愣住了,她的石洞在暗厂里算数一数二了,但这般一比简直就是蚂蚁洞。
      白骨站在空荡荡的街上萧瑟了许久,抬手理了理发,上前一步却连台阶还未踏上便门前看守拦住。
      天还未亮透,一众丫鬟端着洗漱用具一路往屋里走,一身姿细条如柳叶,姿色颇佳的大丫鬟走在前头。
      屋里雅致大气,入眼潇洒雅致的书卷气,北墙上挂一大副落雨山河图,落笔风流自成一派,通副为画却无落款,越显名家气魄,东面屏风镶绣雪松柏,再步里间映入眼帘一袭孔雀青蓝帐幔垂地,隐约可见床榻罕见木质上巧夺天工的雕刻之工。
      大丫鬟拂夏上前一步,轻声唤道:“公子。”
      帐幔内的人淡应一声,听声极为清醒,似早已醒来又似一夜未眠,片刻间榻内人起身。
      拂夏忙轻抬柔荑撩开帐幔,里头的人素白里衣,乌发披散身后,眉眼清润,金相玉质。
      拂夏不敢多看,却又移不开视线,公子几年在外游学不曾归家,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年少便已显露的风流洒脱的气韵越蕴成熟温润,叫人如何舍得不去看。
      正愣神间,秦质已然起身离了床榻净面,拂夏余光只能瞥见素白衣角,行走间越显两腿修长,她忙垂眼去理床榻,触手锦被满是余温,若有似无的药香淡来。
      拂夏不禁又想到夫人已属意让她服侍公子,莫名视线便落在了床榻上,莫名面红耳赤,心如鼓跳。
      本她早该服侍公子房中事,奈何公子离家太过年少,又几年不曾归来,这房中之事便一再搁置,如今夫人已然同意,也不过这几日就能成事,现下一定要多讨公子喜欢才好。
      可她正想着,一转眼便看见了公子从外头带来的丫鬟,姿色做派皆不同寻常,极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文雅,心中便越发不爽利起来,也不知这狐媚女有没有勾过公子的脚?
      洛卿静待秦质净面后,上前将手中端着的木盘中递去。
      秦质拿过净布拭面后,看向洛卿温润一笑,“这几日可还习惯?”
      洛卿微微垂首笑言,“回公子的话,一切都好,拂夏姐姐很好,照顾我许多。”
      拂夏闻言看了洛卿一眼,面含笑意取过丫鬟盘中的衣裳上前替秦质穿上。
      秦质伸手探进衣袖,温和坦言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做这些,你家小姐将你托于在我这处,只管在府中做客便是,这些让下人去做便好。”
      “小姐此去巴州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白公子,洛卿不能白受公子恩惠,多做些事情也好安心,只求小姐能得偿所愿。”洛卿垂首含愁,惹人怜惜,那语气仿佛何不欢极为心慕白骨一般。
      秦质闻言伸手退下拂夏,自行取了玉带系起,在坐下时眉眼一弯,笑中带了几分莫名,“当初我与白兄在巴州相识,他家中应当也在那处,只要何姑娘耐心寻找,自然可以得偿所愿。”
      洛卿闻言似极为感谢,还待说什么便见拂夏上前拿起木梳替秦质束发,正巧挡住了她的视线,失了开口的时机。
      秦质未再开口,屋里便静了下来,只余屋里丫鬟来回走动忙碌的细微声响。
      拂夏梳着手中的乌发,心中荡起阵阵涟漪,公子刚回来不久,请帖拜访极多,平日里也就这么些时候可以亲近,怎么也要多与之说说话,想着便寻思起了昨日那件趣事。
      “公子昨日睡下了,不知府外生了件趣事,昨个半夜里,一个外乡人欲寻公子,还特地抱了大白菜想要连夜送给您,也不知想的什么,好在我拦住小厮,免得什么疯的癫的都招来,平白扰了公子清净。”
      秦质闻言没什么反应,轻轻一笑便过了。
      拂夏看了眼镜中,见公子笑了,忙又接着说道:“听说那人大半夜穿得一身白衣,跟吊丧似的,问他何处人家也不说,跟木头桩子一般在外头立了大半夜才走,您说这人痴傻不痴傻……”
      拂夏说着正想笑,却莫名觉着屋里气氛一滞,抬眼却见镜中的公子眉眼间的笑意全散了个干净,看着她的眼神极冷极寒,心中大惊,手中的木梳“啪嗒”一声落了地。
      拂夏吓得慌忙跪下,可又不知自己何处做错,连请罪也不知说什么,屋里丫鬟连忙跪倒了一片,连大气也不敢出。
      洛卿一路而来何曾见过他这般,见状也有些许不适应,站在一旁一时不知是跪是立。
      屋里气氛越发压抑,叫人几乎透不上气来,秦质才淡淡开了口,“饶舌多言,自去领十板子。”
      拂夏战战兢兢应了,连忙起身退下去领罚。
      秦质直接无视了满屋跪着的丫鬟,当即使了楚复派人去寻,可惜京都这般大,光是客栈就多如牛毛,更何况白骨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又不一定住客栈,一时竟如大海捞针。
      这难得自己找来的犬儿就这样丢了,秦质自然不如往日性子好,一时院中伺候的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儿来。
      找不到便只能等着,秦质特地推了所有请帖,在府中一连等了七日,也不见白骨再找来,终究只能先放一放。
      却不想秦质刚应邀去了别处,翌日归府时,府中小厮又上前禀道:“公子,您的朋友昨儿夜里又来了,带了很多大白菜,见您不在就走了,奴才特特问了,他有事在身等不了您,说下回儿再给您送大白菜……”
      秦质:“……”
      秦质无法只得将所有应酬皆改在了府里,不能改得便都推了去,这般府里几步来回的时间,他总应该能等得?
      可他又何曾想到这闲得磨油的,是身旁没了拿得出手的大白菜,急着赶回去种才这般连一刻都等不起。
      这一来一回自然是耗了不少时间,秦质这般生等了两个多月,也没等着犬儿抱菜上门,一时又生了些许揍犬的心思。

第40章

      白骨回到暗厂便勤勤恳恳埋头种菜, 又花了一整日挑选个头壮的,好不容易才挑出一筐背着往京都去, 个中可谓极其花心思,这一回儿去和先前没什么差别, 只手里多了一份拜帖,是她拿着薄纸按着伺玉写的,一笔一划临摹而来,里头其实半个字也不识,写的时候跟画符一般枯燥乏味。
      伺玉说拜访大户人家最好不要三更半夜去,且还要先递了拜帖排队,等约了上门时日再去拜访才是对的。
      白骨记得仔细,一到京都便先去送拜帖,免得排队的时间太久, 白菜烂掉。
      白骨抱着大白菜,背了一筐精挑细选的慢悠悠走到府门前, 看着府前一排人直勾勾地看着这处。
      她不由一默,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大白菜,上头的蝴蝶结也没有松掉呀, 他们为何这般看着?
      那门前看守一瞧, 那白衣公子真的又来送白菜了,不由便慌了神,这怎得这般不凑巧, 公子等着不来, 这前脚刚走偏生就来了,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特意挑了时间的,一时急得直派了好几个小厮去寻公子。
      可这小厮来回跑的时间根本赶不上这人的脚程,一时间皆面色沉重,纷纷想着怎么把人骗进来府来先。
      白骨顿在原地看了他们好几眼,默了许久,才抱着白菜上前几步,“秦质今日在家吗?”
      “在的在的,公子你进府歇息片刻,我们家公子很快就回来!”
      白骨:“……?”
      白骨寡淡着脸站了一阵,拿出了怀里的拜帖递了上去,“这是我的拜帖,若是可以,劳烦和你们公子说一声,尽量让我插个队,夏日炎炎白菜等不了太久,越早送成色越好,不然……”她怕是又要快马加鞭赶回去一趟换。
      白骨说到此便止了口,身后传来衣杉拂动的细微声响,长街上来往的人极多,这衣摆行走间的细微声响时有,可这声音却很熟悉,她还来得及没转身看向身后缓步而来的人,手中的拜帖已经被来人拿了去。
      白骨转身看去,只觉眼前一亮,有些人就是这般无论见多少次,看多少眼,每一次却还是如初见一般惊艳。
      眼前的人穿着比以往越显庄重贵气,乌发束着精致的发冠,蓝青色衣杉镶绣同色繁复华丽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玉带束腰,身姿越显修长,坠着一块上成白玉佩,里头透着一抹神秘的蓝青色,细看之下似水微微流动,极为好看,眉眼蕴一色风流,后头喧闹的长街一时入眼成画,胜诸色风景千万。
      他眼睫轻抬,视线悠悠扫来,眉眼染笑,唇瓣轻起,言含揶揄,“白白,你可叫我等了好生久。”
      白骨抱着白菜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好看着他的玉佩一声不吭。
      秦质看着眼前抱着的白菜一脸呆愣愣的犬儿,不由眉眼一弯,眼眸含笑,皙白修长的手翻开拜帖看了起来。
      帖内字迹细小秀气略显稚嫩,如孩童一般的字迹,写得却极为认真,就是落笔不太熟练,难免有些歪歪扭扭,参差不齐。
      秦质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微微稀奇道:“原来白白的字是这样的?”便白骨看来,便睁着眼睛慢声赞了一句,“白白的字写得这般好看,自然要让你插队到第一个。”声音清润若清泉过松间,落在耳里便觉舒服心悦。
      白骨闻言很开心,虽然面部表情没太大的变化,但那眼里的笑意莫名就冒了出来,挡都挡不住。
      变化虽然细微,在秦质眼里就跟小奶犬摇尾巴一般明显,将手中的拜帖递给身后的楚复,看向白骨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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