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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焦痕碎木,看起来是个狼藉的厨房。
贝莉儿仓促地扫过一眼就被杜维因拖进了房子里。到处走过来的是还没看清的东西,好像有人那么高,咯吱作响,被杜维因全部掀翻闯过。等他路过了长长的走廊之后进了一个房间,他、他好像是认得这里的——为什么他这么毫不犹豫——她还没想出什么来,红龙怒气冲冲地拎着她冲进来。房间的地板是木板,角落有活板门。杜维因打开活板门,拖着她下去,把她塞进那个地下室里。
她被他填在角落里,卷成一个小团,怀里捂着小黄,温暖的颤抖的小身体,鼻子里呛进的都是灰尘的腐败味。她觉得她还没缓过来,又懵又恐惧得要死,和小黄一样抖得说不出话,狠狠抱住了它。
地下室里没有光,冰冷的龙趋近了她,捂着她的嘴不许她出声,手背上是她流下来的眼泪,烫得灼人。杜维因问:“怕吗?”声音又急又简短,容不得她的犹豫和否认。
她点头又摇头,拼命摇头。他说:“玛多没事的。”
她拼命点头。
“你在这里别出来。”杜维因把手往下按了按,像是怕她会发出声音。“别说话,别出声,装自己不在,做得到吗?”
她不说话,拼命点头。
其是贝莉儿什么也看不见,太黑了。只有那只冰冷的手,按在她脸上,顿了一下,似乎发现了自己这样是不好的,突然变得温暖。杜维因动了动手,犹豫了一下:“这里都是大怪兽,听见声音就会进来吃了你。”他警告她:“别出声。”
她在恐惧中突然扑哧一下,还没笑出来的时候就哭出来,赶紧拼命又拼命的点头,忍住自己要去牵住那只手的冲动,死死抱住小黄。红龙和来时一样脚步急促地离开了。踩上楼梯,关上活板门。吱嘎——似乎是他拖来什么东西,隆隆的盖住了地板。
杜维因去找洛兰算账。
他一路闯过长廊,把路上遇到的所有东西都撕碎。他还没来得及去翻洛兰的实验室,没关系,他迟早找得到,把房子掀个底朝天,一切东西都烧成垃圾!——他竟敢设下这样的圈套!
杜维因狂怒地冲出去质问,夕阳还没完全落下,洛兰刚刚拼好身体,借着光线在草地上伸屈手指,活动并检查身体是否有无问题。他虽然不死——那是由于他灵魂还没到衰弱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是炼金与禁咒魔法的产物,只要在他应有的有生之年里,无论如何毁灭洛兰,他都不会死掉。他的身体拥有这样诡谲的记忆,能追溯时间,重回完好的状态。
他无论如何杀不死,可他的身体也承受到了极限,仅能维持日常活动,而孱弱得无法去杀死别人。洛兰仅能动用有限的魔法,关于武技就是妄想。那也无所谓,洛兰不在乎,他追求不死为的是探寻这个世界奥秘的尽头,不是攀上地位的权峰。他看见杜维因走出来——红龙狂怒的双瞳面对上的是一个青色眼眸的青年。黑色的头发落在他肩膀上,东一块西一块,像狗啃。
不死炼金师站在那里,瘦弱、苍白,单薄而冷淡。他的眼下是非常严重的青黑色,俊秀的脸上透着一股长久不见天日的病态与虚弱,而将那种颜值变得阴森刻薄。他给自己披上衣服,声音有气无力地,听起来好像毒蛇吐信,虽然轻飘飘的,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心中极度不愉快的尖锐和阴暗。
他张开口,真实的声音听起来比猫头鹰还要病态、虚弱和不耐烦。
“放你出去一趟,回来倒是动作越来越灵活了嘛——”
咔嚓——随之落下的是这样的声音。杜维因狂怒地把他掐着脖子按在地上。洛兰的半个身体都折了。他的头陷在地上,喉骨都破碎了,听那牙酸的声音后脑勺敲出了一条裂缝。
“干什么?”被这样威逼的不死炼金师极度不满。他可以封闭感觉不会痛,但无论受伤几次,听着自己的骨头断掉的声音也非常不愉快。“你明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把那个女人塞进我的房子里,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先动手——”
“我叫你赶走玛多,没叫你用这样的陷阱!”
“你提出的条件,我哪一条没做到?你有提出要我用什么办法?你就算提出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们说好的条件。你个臭虫,你明知道老子的意思,别想花言巧语。你的兔子明明看到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你居然还敢动用空间乱流!”
杜维因后怕得要死,如果不是他扑过去挡住,贝莉儿这时候炸得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她要是死了——她要是死了——就算是受了什么治不好的伤……他怎么和玛多交代?他会再也没脸见玛多的!红龙咬着牙从喉咙中发出嘶吼:“玛多也受伤了!要是你有点脑子,你就知道我们谈好的不是这样的条件!”
“让我提醒你,杜维因,你只说要我把他赶走。没说那女人,也没说用什么方式。你和你朋友那热泪盈眶的友情关我屁事。”洛兰冷哼:“让他不受伤?难道还得要我小小心心地恭送贵客?得了,他是巨龙,空间乱流杀不死他,受点伤算什么?我的下线都死了,你知道一个靠谱的下线多难找吗?我还没像你这样到处找人出气。”
其他人关他屁事。因为杜维因损失了这么多洛兰都没说什么,这家伙真是得寸进尺,凭着他在他这里被宝贝就可以满口放屁,随意反悔。
“是你自己蠢,杜维因。”洛兰冷笑着嘲笑他。“你如果不去救那个女人——要是我没猜错,她喝了龙血吧?空间乱流也最多让她重伤而已,杀不死她。”
杜维因脸色铁青。是他的错,他不怕承认。是他没有像看重玛利多诺多尔一样看重贝莉儿,他为什么要这样看重贝莉儿?所以他被迫咽下了苦果,搅乱了自己的计划。洛兰不在乎她受什么样的伤,杜维因不能在乎。贝莉儿看到了洛兰也看到了他的秘密。可他难道能不去救她吗?
她要是受伤了,他怎么和玛多交代?她在他身边破了一点点皮都不可以。
“放我起来。”洛兰厌倦了这场闹剧地说:“我要检查你的身体——”杜维因倏地回神冷冷地说:“我现在就要出去。玛多丢了她,会回来砸墙。”
“不可能。”洛兰直截了当地拒绝。
“我还会回来。”
“就算我知道你们龙都是一根筋的蠢货我也不会信。你答应了三天就是三天。如果银龙非要找他的女人,那就杀了她把尸体丢出去引开他。”
于是杜维因先杀了他。捏断了脖子,扔到地上。洛兰的整个身体再次熊熊地燃烧起来——他站起来大步走开了,目标笔直,不死的炼金师在他身后的龙焰里抓狂地尖叫:“杜维因!滚回来!杜维因!你休想再去染指我的实验室——”
贝莉儿再次听到那种吱嘎的声音,她浑身的冷汗,抱着小黄,从蜷缩到僵硬的姿势里醒来。全身酸痛起来,空中燃起了火焰,红龙头发乱糟糟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她恍惚了好几秒钟,杜维因把托盘重重地放在她的身边。
“吃吧。”他说。
贝莉儿看了看托盘里,刺鼻的苦味冲了上来。两个盘子和一个碗,一盘歪歪扭扭的,焦黑的烤肉,一盘糊成恐怖形状的土豆泥,还有一碗看起来就完全不想吞下去的豆子汤。红龙抹了抹黑一道白一道的脸,不自在地撇着头说:“啧,这里的厨子竟然不会用蜂蜜烤肉。你随便吃吧……填饱肚子就好,不要计较。”
贝莉儿:“……”小黄已经饿了很久,从她手里挣扎着下来,晃着尾巴去嗅闻食物。它是最无忧无虑的了,只要有龙和贝莉儿在它身边它就什么都不怕。“吱吱!”它有点不高兴,吃惯了美味佳肴的舌头吃不下这种垃圾。正要撇开嘴,杜维因将手放在它头上,面无表情轻轻一推:“吃。”
小黄哭着拖走了一块烤肉。贝莉儿抖了半晌,才做好心理准备敢伸出手去碰那两盘子黑暗料理。肉就不用说了,苦的,土豆泥连皮都没削干净而且根本没煮熟,豆子是焦的,汤里混着的渣刺得喉咙剧痛。红龙坐在她面前,他们中间是浮起来照明的火球,光线灼热,那双火色的眸紧紧地盯着她吃。
贝莉儿勉强吃了一块肉几勺子土豆泥,挑着舀了舀豆子,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弱弱地把盘子推开说:“……我吃饱了。”
杜维因没有强求她。他把她拎起来,拖上地板。夜应该很深了,石屋里冰冷,空旷毫无余物,只有一张什么都没有的床,还有一边冒着袅袅热气的,满满的大水桶。墙上点着火烛照亮。贝莉儿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红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堆毛皮和杂乱的衣服,笨拙地一股脑塞到床上。他大概是想试着铺床,但试了两下不得要领,于是立刻放弃。
他说:“你就睡在这里吧。”
贝莉儿点了点头。
他说:“这里有水,洗洗再睡。”
贝莉儿点了点头。
他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三天。我会给你送饭,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贝莉儿仍然慢慢地点了点头。
小黄自己从地下室里爬了上来,按这时间它肯定也没吃完那块倒霉的肉。它一向是最自发自觉的了,看见了床就欢叫一声,高兴地爬上去,大尾巴卷起来窝在被子里。它是最无忧无虑的了……只要有龙和贝莉儿在,哪个龙也无所谓,吱吱不就是要和龙在一起的吗?——它什么也不用担心。
贝莉儿也想像它一样什么都不担心,只听从杜维因的话,老老实实地洗漱了上床睡觉。可她还是问:“……杜维因,你认识洛兰吗?”
她努力的抬起头试图看清他的脸,红龙的神情几乎是冷峻:贝莉儿眨了眨眼,有时候会有这样的错觉,自己可能根本没有说话,刚刚的发声都是幻觉。但是空气静寂了一会儿,杜维因蹲下来,往她手里塞进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她低头看了看,是一个银子做的小龙。
她没有见过玛利多诺多尔全部的样子——毕竟他那么大不是吗?但是这是头龙是可以肯定的,长长的尾巴,尖尖的角,巨大的翅膀,漂亮的银眸。她握住龙,棱角刺痛了手心,抬头看着杜维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眼泪流下来。
“玛多不会有事吧?”
“他不会有事的。”杜维因保证。“他是空间龙,空间乱流很难伤到他。”
红龙还没有卸妆,那张妩媚的猫眼脸即使被焦灰涂得黑一块白一条的了,也没有办法掩饰他的美丽。狂热的美丽,炫目的烈火,熊熊燃烧,在尽头包围过来的暗夜,熠熠生辉。那道火焰现在是一脸的不情愿了,但他还是在贝莉儿流下来的眼泪里勉强地凑过来,轻轻贴了贴她的脸。
碰触的肌肤冰冷,全无曾经那头熟悉的龙的冷香和温柔的呆。红发在她周围覆下,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巨龙喜欢这样地贴着别人的脸表示亲昵,这种笼罩本就是一种保护,无言的誓言。红龙低声说:“我会把你完好地还给玛多。”然后他离开一些,捏她的脸。
贝莉儿看着他,红龙笑了起来。那一龇牙,得意洋洋的一挑眼,好像成功欺骗了她,在做胜利的宣言。他好像还是从前那个浪到天上去的杜维因。又坏,又爱恶作剧,又不知轻重,整天胡作非为,让人气急败坏,想暴跳着去揍死他。杜维因说:“所以,莉莉,你千万不要弄伤自己啊。”
然后他就利落地站起身来,大步离开。
砰。门关上了,贝莉儿在房间里这样呆着了半天……握着手里的龙。“吱吱吱!”小黄在床的那边急促地叫了,她出神半天,这才慢慢地站起来,身体又冷,又湿,又痛,出的汗让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刺骨。她慢慢地脱了衣服,洗一下身体,搓一把脸,又摸了摸脸,杜维因捏过的地方。
这里很冷,非常冷,贝莉儿想起昨天穿着长袖睡觉的夜晚,原来失去了圣树的庇佑,森林里的石头房子会冷到这个地步。她把小黄也捉过来,尽力擦一擦身上血污的地方,然后穿上衣服,把皮毛努力铺了铺,弄好了就躺到床上,侧着蜷缩起来保持最温暖的温度。皮毛很温暖,虽然有点少,但其实她的戒指里也还带着几块毯子,也拿出来盖好,牢牢实实地捂着,石头房间里顿时就不那么阴冷了。
她叹了口气,把那只小龙拿到自己面前。小黄从她肚子那里钻过来,毛簌簌的,还带着点湿气,幸好肚子很暖,她用脚把它踢到下面,用肚子捂着脚,上面的眼睛还在不动目光地看着那只小龙,看了一会儿,凑过去亲亲它。
希望玛多没事,贝莉儿想。
但至少她在担忧中有那么一点点安心。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杜维因不会害她,也不会害玛利多诺多尔。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她闭上眼睛,贴着小龙,就这么睡着了。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