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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维因领着贝莉儿向下走,脚步一个踉跄,贝莉儿忙扶着他。“是不是还要我抱着你?!”
刚装逼完不过三秒钟的红龙不服:“老……老子还能走!”他脸色惨白,扶着贝莉儿肩膀喘气,手指深深陷入胸前肌肤,像要把心挖出来一样的痛楚。即使这样还是死鸭子嘴硬的两腿打颤死死地立着。
“得了吧!”贝莉儿要把他强行抱起来,杜维因倔强地把她推开:“说了我能行了!再说你找不到那地方。……我们赶紧的。”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突然危险,他已经差不多把这个湖炸空烧光了,费的力气不是一点点大,只希望物有所值就好。杜维因龇了龇牙,为了贝莉儿他简直亏大了。“出去以后非得让玛多给我跪下来当脚踏踩不可……”他伸出手,滚烫的手指用力捏一下贝莉儿的脸。
贝莉儿气急败坏地喊:“喂!”杜维因这一下就跑开了,就算脸色惨白还是倔强地撇着嘴说:“说了不用你帮忙,都到这里了,赶紧跟上老子!没带你出去老子会被玛多打死!”他转头看着四周,到这边要涉水,火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片蒸腾的蒸汽极度影响视线,又不可能减弱或是撤去火焰,或者锚点那边倒灌的海水就会立刻把他们淹没,然后把贝莉儿淹死。
而海蛇的尾巴陷入洞中,火焰的中心。只有那里才是完整的,水中隐隐约约看见一段完整的骨、肉和皮,层层包裹,颜色鲜明。在锁链后部就是开始无数溃烂的坑洞,坚硬的鳞片行散发腥臭,血肉脓烂,被烧过的地方焦黑,没被烧足就冒着咕嘟灰黄的水泡。“恶心。”杜维因咕哝一声,随手一点,火从那个水泡中冒出来,一大片啪的被戳破了,剩下的肉全都烧得焦卷,再侵蚀到骨头上,一片片地掉落的焦皮。
“有了!”杜维因喜上眉梢地说:“就在这里——”他走上前,扶着那块骨头。上扬的眉毛和一瞬间放松的瞳眸,神采飞扬的神情。红龙的欢悦定格在那一瞬间,他回头冲着贝莉儿招手:“喂赶紧跟上!”一片黑气从他脚下蹿起,从水中如死魂攀爬而上,盘绕杜维因的身躯。随即他脸现惊愕,惊愕到一半转为极致的痛苦——
他滚到水中,抽搐着开始呕吐,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湖水倒灌进他口中,仿佛自有意志,要将他的整个皮囊填满剧毒的水,叫他的灵魂无一丝可逃之处。气泡频繁地向上冒起,如倒数的崩溃的沙,它们褪去平和伪装,在火焰中即刻地烧黑,然后,火也成了黑火。
“啊啊啊啊啊——!!!!”贝莉儿惨烈地尖叫起来:“杜维因!”她不得不后退,黑火再也不认主,向前侵蚀过来,烧得贝莉儿腿上点点的水泡,而小黄的毛已经先于她的皮肤开始燃烧,烫得它惊恐地吱吱尖叫。
她一咬牙把小黄往上抛去。水中沸腾,黑气层层盘绕,像毒蛇缠紧猎物,要勒断骨头,撕吞下肚。杜维因挣扎着喊:“跑!”
他吐不出东西,开始吐血。血如泉流,浓稠而团涌的猩红,然后也成了黑。黑气从脚开始爬上他的脸,在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刻下屈辱,龙咆哮着捏紧了泥土,十指抠紧地面,他剧痛地喊:“莉莉,快跑!”
贝莉儿哭着朝他跑来,她半身都烧灼了水泡,颜色从浅迅速地到深,即将溃烂——这点时间已经够了。她扛着杜维因向上飞跑!没有红龙的保护她无法穿过火焰,所以她不能像小黄一样把他直接丢到湖岸边。杜维因脸朝后伏在她肩上,他每一下挣扎的力道都能把她的骨头碾碎,他咳出来的血落在她肩上,向下滑涌,如刀割刨去她的血肉,痛得她嚎啕大哭。
“杜维因!你不要有事啊!”
“白痴!”红龙在剧痛中发狂地喊:“把我……放下跑啊!”
湖水仍在燃烧,湖岸仍在燃烧。烈焰与黑火相抗,黑火从上追着他们的脚步,随着杜维因呕出的血向上,如毒蛇蜿蜒。贝莉儿喘着气穿过最后一片火焰,把杜维因丢在岸上,最后的几木筒神奇小溪全都拿出来,颤巍巍地往他身上倒。
“你挺住啊!杜维因!杜维因!”
“你白痴啊!”
黑火没再向上,仿佛爬到岸边已是极限,它回落下去,缩入水中,任火焰燃烧。洛兰从树林中走过来,贝莉儿慌乱的泪眼对上他冰冷的眼,那双杀人的青眼嘲弄地一翕,随即落在红龙的身上。
“我早说过了,杜维因,你就是个蠢货。”
杜维因脱离了黑火,呕血的频率稍微下降了些,可漫遍全身的黑斑仍在肆虐。贝莉儿淋上了神奇小溪,白皙在脸上暂时占据地盘,随后被黑气更加凶猛地吞噬。他匍匐在地上,死死按着胸口,心脏仿佛要爆炸了,剧痛,剧痛,痛得他想撕裂自己的灵魂。他从灵魂深处地发出仇恨的嘶喊。
“……洛兰!”
“你竟然还以为我在第一次让你跑出去后,会不重新整理我的锚点。”洛兰冷笑着说:“炸了我的实验室,烧了我的猎场,毁了我的亚空间,你以为我会让你第二次这么干?”
洛兰仅仅只是在海蛇的身上多刻上一片符文,来自死灵法师的符文。诅咒,卑劣、污脏的血腥的诅咒,堂堂正正地等着杜维因闯出去。红龙的身体受不了这种黑暗,他的身体已经太虚弱了,只受那生命之源支撑,敏感而脆弱地平衡者,只要有外来的力量,轻轻一推就会倒塌。
结果当然如现在的这样,不死炼金师冷笑着看着地上徒劳吠叫的败犬。
“你简直蠢得让我失望,我以为你至少会发现那片诅咒。杜维因,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告诉过你多少回?看看周围,做事儿小心点,你的心脏是自然之石拼起来的,那玩意娇贵得很,你的身体现在可受不了这种黑暗的力量。”
红龙痛苦地喘息,而他好整以暇地侧着头观察他的反应。虽然有些舍不得,杜维因是他宝贵的材料,但既然他自己作死,也不妨收集一些宝贵的临床数据。不过那个女人非常令人厌烦地打断他。
“杜维因对你有用是吧!我们都回来了,你还不快救他啊!”
洛兰是有点吃惊于贝莉儿竟敢胆大包天地命令他。他一掀视线冷冰冰地说:
“关我什么事?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痴,自己想跑,炸了我的身体,炸了我的房子,炸了我的湖。从他上次跑了以后我好容易重新弄起来的那么多心血全都毁了,现在那个蠢货自食其果地躺在那里,我还没叫他吃够苦头,为什么要救?”
态度实在冷酷得翻脸不认人。他原本就是这种人,贝莉儿咬着牙说:“如果你不救他的话我就死了。”这下洛兰是正眼看了看她。贝莉儿目前对他还有价值,而且她是个脆弱的人类。那双黑瞳怒火冲天地和他对视,贝莉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了一脸灰,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和杜维因不相上下。杜维因只是爬不起来而已——她半身都是水泡,有的水泡已经开始溃烂,本来全身上下还算看得过去的那一身好皮肤,现在全都毁了个完。
他若有所思地说:“嗯,你是可以救一救。”从手腕上的符文掏了瓶药丢给她:“喝了吧。”贝莉儿立刻拔了瓶塞,蹲下来把杜维因拉起来先灌了半瓶进去。
杜维因要气死了!“老子死也不喝他的药!咕嘟咕嘟……噗!”他想喷出来,直接被贝莉儿按着嘴堵回去:“我还伤着呢!老实点喝药!”
杜维因迫不得已被灌了一肚子火,喝完了倒在地上,黑气勉强褪下去三分之一。他总算有力气不耐烦地推开贝莉儿说:“好了,你自己喝。”贝莉儿看着他没事才自己喝了药,水泡简直奇效,几口下去皮肤上的阴毒就全褪了疤,只留下一点点瘢痕。贝莉儿检查了一下,按在腿上还倒吸一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幻疼还是真疼。她冲洛兰伸个手:“还没好,再拿一瓶来。”洛兰阴森地看着她。
行吧不给就不给。她收回手,撑着杜维因坐起来。红龙看起来就是非常不乐意比洛兰低一头的样子,硬是要站起来,被贝莉儿强按着坐好。他要是有力气了保准跳起来把炼金师撕成两半烧成渣渣,可他会复活,没什么卵用。杜维因决定换条路线。他劝贝莉儿:“赶紧走。”
“这家伙没有力气,抓不到你。我没事,带着你那个吱吱先躲起来,你戒指里的饭够吃吧?我有空去找你。”
如果不是洛兰本身属于反派的这个性质,这种言论和白眼狼无异。不死炼金师冷笑:“我知道你是挺蠢,不过没想到你天天蠢出新下限。你要我说才明白?她不会走的。你们两是互相牵制的。”杜维因冷冷地说:“你他妈闭嘴。”洛兰会闭嘴才有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这个女人是银龙玛利多诺多尔的伴侣,带着她你才跑不了。”
他上下打量了贝莉儿一眼。
洛兰并非是无意把贝莉儿加塞进来的。他早猜到杜维因回来不怀好意。他当然期待杜维因回来,但有前车之鉴在,洛兰没那么傻,以为杜维因会平平稳稳地来,平平稳稳地走。他直接把筹码放在贝莉儿的身上,银龙太危险,银龙带了个女人,还是人类,天生的弱点,送给人戳。……只是看着贝莉儿那副样子,没想到另有价值。他嗤笑一声。
“带着你她也跑不了。”
三人间明明武力彼此悬殊碾压,可手无缚鸡之力的洛兰才是主宰。向来如此,洛兰早已习以为常。这并不是玩弄人心,而是再简单不过的权衡。红龙神色越发阴沉。“她对你没用。”
三人间明明武力彼此悬殊碾压,可手无缚鸡之力的洛兰才是主宰。向来如此,洛兰早已习以为常。这并不是玩弄人心,而是再简单不过的权衡。红龙神色越发阴沉。“她对你没用。”
“关你屁事。”
洛兰嘲讽他说:“我和她之间自己会谈,还是你已经自以为是到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龙是宝贝?”不死炼金师的目光重新望了过来,意味不言而喻。贝莉儿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我把元素周期表填给你,你先把杜维因治好。”
洛兰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他果然知道她是在骗他。杜维因愤怒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你懂不懂什么叫站队!”站你妹队!再站队你要死了!贝莉儿看得很明白,洛兰说的是对的。她和杜维因彼此牵制,两个都不能丢下另一个独自跑掉,既然如此还不如痛快地妥协。她不理杜维因重新看向洛兰:“我回去立刻就写给你。”
“在这里写出来。”洛兰不置可否地丢了一张羊皮纸和羽毛笔给她。贝莉儿四下看了看,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找了块石头铺好,刷刷刷利落地就把整个元素周期表填好了。话语权在对方受伤,她相当有诚意地纠正了之前所有错漏的地方。相信以洛兰的智商,他看得出哪边才是真的正确的东西。
炼金师接过羊皮纸,垂下那双青黑浓重的眼睛细细地检查。湖岸边一时陷入僵局,只余杜维因狂怒的喘息和咒骂,热风吹过,刺得皮肤剧痛。
让贝莉儿奇怪的是,洛兰无论是看见周期表还是杜维因的那种……那种狂热的失控的心情,好像现在全都消失不见了。淡漠、冷酷、喜怒无常,不死炼金师检查完了表格收回手腕里,神情平静地说:“这个价格我接受了。”
在天再次蒙蒙亮的时候,出逃的一人一龙一兽终于再次回到了那间阔别几日的石室里。小黄一身焦毛,委屈地呜咽着,在毛毯里蜷缩着睡着了,贝莉儿喝着热牛奶,给杜维因烧了热水。当然红龙是不吃的,阴沉着脸撇着头坐在她的对面。洛兰的药很神效,原本诅咒就是他下的。两个面对面坐着,好像回到刚到这里的时候。阳光从气窗上投射过来,室内明亮。
杜维因憋了很久终于勉强把火气压下去,他臭着脸看着贝莉儿说:“所以现在说吧,那个什么什么鬼表是什么东西?”
贝莉儿点了点头放下碗:“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你那个自然之石是什么东西?”
第144章
红龙脸上的神情卡住了一瞬间。贝莉儿放下碗正襟危坐地盯着他; 杜维因瞬间的大怒; 捶着拳头哐哐地敲着地板:“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子先问你的问题;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
行吧先来后到嘛。贝莉儿不计较这么多; 她先把杜维因走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告诉了他。在房间里等了一天他没来,晚上的黑猫; 第二天的工作,自己找了个空跑到地下室里来果然看见他。
“等等你刚说什么?”红龙的表情再次滞涩一下:“……黑猫?!”
贝莉儿不是很想多说自己和黑猫之间到底有什么冤仇; 那个猫恶心得让她多想一秒都要犯恶心。反正她也怼回去了; 女人的战争嘛。她点点头就着重形容了一下她偷听到的黑猫和洛兰的对话。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