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擂台上的托钵头陀,已连胜六场。
主持诸葛先生已唱名五次,无人敢上台挑战。
——看来这领袖群伦的人物,又落回少林的身上了……
擂台上的托钵头陀,静坐默思,神色端然。
——年纪虽轻,却是弹佛修为精湛的大师!
众人心中纷纷发出唱叹,就在这时,忽然一闪,一人以极诡异的姿势,掠上擂台,罩向头陀!
托钵头陀猛喝一声,蓦然站了起来,看来寡言讷语的他,足有六尺高壮,戒尺夹带着厉风,飞劈而出!
来物粉碎!
只听一人情脆的拍干声,笑道:“托钵师兄,好功力!”
来者是一位俗家打扮的纨终子弟,但见礼仪式却是道家的手势。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卓劲秋来了!”“武当年轻一代第一高手来了!”“这下少林对武当,可有得瞧了!”
原来被托钵头陀一尺击碎的,是卓劲秋故意扔出的外袍,托钵头陀居然将神功贯注在戒尺上,一出手竟震碎软质的布帛,这等少林的硬功夫,当真不可轻视。
托钵头陀,连战七场,向未如此动容过,一下手即全力以赴,却只击碎了一件衣衫——是不是他被卓劲秋所慑,是不祥的征兆、本来一直留着有恃无恐笑容的地眼大师,那得意之笑容消失了,代之是以尖刻的眼神,瞥向武当大永老人。
大永老人闲适地逸坐着,轻抚白髯,仿佛道骨仙风,脸上却含有一个跟地眼大师先前一样的——讳莫如深的笑容。
邓玉平的头发,被雨淋湿,几络发丝,黏在额前,他看着萧秋水双指还夹着他的“伪剑”,狞笑道:“我的剑是海南剑法之精革。剑是凶器,剑中剑才是神器。你夹着的不过是我的凶器,我的神剑天下莫敌……”
说着想把萧秋水夹着的剑解下来。萧秋水深湛的眼神望定着邓玉平道。
“你弟弟死得好冤!”
——邓玉函为与权力帮对抗,而终于战死,他哥哥却情愿投于权力帮中,效犬马之劳。
邓王平乍闻,也烦躁起来——邓王函毕竟是他血亲弟弟,被“飞刀神魔”沙千灯所杀后,邓玉平也萌过退出之念,但海南剑派并无实力,若无权力帮支持……邓玉平最终又打消了退身之念。
萧秋水这一提醒,他不禁毛躁起来,叱道:“再说……我一剑杀了你!”
蓦然他瞳孔睁大,摹念及,他适才不是制住了萧秋水的穴道吗?
穴道中连“哑穴”也点了,怎会……
他想到这里时,萧秋水深湛的眼神变为炽烈,而邓玉平狂妄的眼神变为慌恐。他要退已来不及,萧秋水双指夹的剑往前一送,就刺入了他的心房,萧秋水用眼睛深深地望进邓玉平那惊疑与不信的瞳孔里去:“少林豹象大师深谙‘易筋经’,把身上体内的气穴移开一两分,并不是难事,你太轻敌了,而且……”
萧秋水望着邓玉平满额青筋,大汗涔涔的脸容道:“你太相信你的剑。剑是凶器,惟有不用凶器,方才是吉。用剑者自以为吉,犹生者言死,不知珍重。”
邓玉平全身因刺痛而痉挛着。他突地嘶吼道:“刘友……”
疯女的眼光己因恐惧而呈散乱。她本来因寻求庇护,才投靠权力帮。而今暗袭萧秋水,在邓王平面前领了首功,不料却仍为萧秋水控制大局。她因失去依靠而慌乱起来,奔过去扶住邓玉平,但紧张得位诉起来。
“你……不可以死。”
江湖人系流落的,生活是热闹的,但心里是寂寞的,他们也有他们所需,家庭、温暖、欲望……等等。在华山萧秋水与费丹枫之役后,刘友原本有几分标致的容貌,却因江湖风霜而苍老。直到秦皇陵后,邓王平便收起了他锐利的剑锋而以他那一双锐利的眼光找到她,她在寂寞的武林生涯里,月夜下,陵墓中,第一次向一个寂寞的江湖男子献身……
蹉跎的岁月,寂寞的岁月……
却不料在事后,这“寂寞的男子”居然是权力帮中的”人王”。而她既是他的人,就要跟他一起,为权力帮打天下。
值得吗?
刘友觉得自己简直是疯狂。
但是错已经铸成了。这些年来与权力帮为敌,这些敌情同仇的朋友、在一夜之间,全部改观了……
江湖上有出卖朋友的“好汉”吗?有弃信背义的“英雄”吗?
尽管她心里想把过失都推给对方,而且想尽千方百计用理由说服自己乃是被迫、自卫,不是出卖、残害,但在她听从邓玉平之计,一刀劈杀秦风八的一刻,一切都涌到了眼前,难辞其责。
她杀伤萧秋水的刹那,也有此种愧恨的感觉。只是惭疚愈深,下手愈恨,表现愈不驯,这也许就是“泥足深陷””吧,等到她真的斫中了萧秋水,那血……流出来的时候,堂堂萧秋水竟在自己手下受伤了、那时之震愕,反而使她无法瞬即斫杀下去。
……这也许是她手上月牙刀会被萧秋水及时踢飞的决定性因素。
但是邓玉平倒下了,胸口流出了花一般的鲜血,她一下子,如同裸程相见的一刻,什么遮饰,依凭都消失了。她如在飞落深崖的刹那,没有天,也不着地……然而邓玉平在呼唤她。
垂死的呼唤。
刘友飞奔过去,众人都没有拦阻。
刘友嘶声哭道。
“你……你……不能死……”
邓王平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好险的笑容,喘息道:“就算我死。
……你……你也得先死……”
他说完曲江疯女就倒了下去,爬在地上好一会,抚腹而起,披头散发,真好似疯女一样。邓玉平的剑贯穿了她的腹腔,自背后凸露了出来:“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是人王。”邓玉平艰辛地笑道,“你是我用过的女人,不能让别人再用你。”他大力地呼吸喘息着:“我是人王,我死,至少也要有人陪我一起死。”他笑得发苦:“目前我只有能力,也只有把握杀你。”
曲江刘友眼中充满了一种犹如野兽临死前的绝望,但是桀骜,嘎声问:“你就为这……这一点杀……杀我……”
邓玉平傲慢地点头。曲江疯女忽然扑了过去,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就噬在邓王平脖子大动脉上。
卓劲秋外号“一叶知秋”,是武当派俗家弟子中,声望最隆、地位最高、武功最好、人缘最广的首席前辈“剑若飞龙”卓非凡的独子。
既是独子,剑法也是嫡传的。
卓劲秋若获得“神州结义”之盟主,这正道武林无疑就是武当派的天下。
地眼大师现在也清楚了大永老人为何如此笃定了,他冷笑道:“卓先生为啥不来?他如此苦心策划,理应前来观赏才对。”
他虽看似不经心的说,但声音绝对可以越过相隔的三个人,传到大永老人的耳中去,大永老人微微一笑道:“卓师哥一向很少亲自出来。”
地眼冷哼道:“卓先生的架子越来越大了。”
自从铁骑、银瓶以及武当掌教太禅、掌刑守阙道长殁后。卓非凡已俨然代表武当,确非一般场合可以见到的。
大永老人依然不动气,微笑回了一句:“也不见得。贵寺地极师兄,不是也没有大驾光临吗?”
少林地极确实没有来。少林正宗七大高僧,天正、木叶、木蝉、木蝶、龙虎、豹象俱已身亡,只剩地极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抱残大师二人,伤心哀矜之余,也有琐屑繁事,走开不得,倒不是因架子势头足。
地眼却听不过去,冷笑道:“地极方丈要来,也至少要在有卓先生在的场合才到。”
大永老人淡淡地听不懂个中含意似的回话:“是么?地极大师真好耐性。”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却听冷哼一声,一人道:“武当少林,原来是鬼打鬼。”
地眼这一听,自然勃然大怒,心忖:我俩是一派宗主,就算不睦,干你屁事!连涵养极好的大永老人,也怒不可遏,即侧首望去。
原来隔着地眼与大永老人席问,有三个人,声音极微,却是从这三人中发出来的。
两人都怔了一怔,俱不能肯定三人中哪一人曾开口说过话。
这三人中间是一个威猛如天的人,连地眼大师那般凶恶的奇僧。
以及大永老人如此深沉的高手,一望之下,也不禁怦然心跳,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或见过这人,但又不知从何处何地,曾听过或曾见过。
左边一人,颧骨高耸,额骨睁峰,目光炯炯,十分矍铄的老人,铁色衣衫、凛然而坐。
右首一人,是个女子,宝蓝色配水绿色衣裙,高舍云发,还没看清楚模样,便被一种闲淡的、雍容的,而且淡淡优异的绝代风华所迫住……
叫人看不清那花容月貌……
雨霪霪下,三人犹如罩上一层雨花,看不真切,三人衣裳却丝毫不湿。
——这三人显然都不凡。
大永老人和地眼大师,纵横江湖数十年,而今竟连谁说了话骂了自己,都找不出来,心中暗暗提防,一面惊疑不已,但在未找出说话者是谁之前,确也不便发作。
那三人依然故我,凝望擂台,又似全不把台上打斗放在眼里似的;三人彼此之间,既似故友重逢,又似全不相干。
擂台上的托钵与卓劲秋,早已打得乌天暗地,舍死忘生。
萧秋水、梁斗、孔别离、盂相逢、陈见鬼、林公子、铁星月、邱南顾等俱不愿目睹曲江疯女、邓玉平互相戮杀致死的惨状。
原来在一起的伙伴,一下子变成了“奸细”,自相残杀,而且一一自这世上消失……热热闹闹的一群,变得孤独、寂寞是何等令人沉哀的事。
南宫良没有再出手。
他的牛耳尖刀已被打落,手已被斩断,亲人都死了,他已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唐肥满身披血,一边脸狞狰可怖,如钟无艳一般,相映十分悸人。
铁星月含泪俯身过去,双手紧握住唐肥的手。
只听唐肥气若游丝地道:“我……还有任务……未完成……我……不能走……我……我不要死……”
铁星月垂泪道:“阿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林公子瞧了瞧唐肥的伤势,道:“你放也,她脸蛋大,还死不了。”
唐肥最后告诉铁星月的话:“我怕不能再和你一起放屁了。”
说完她就不省人事了。她在“神州结义”中也许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而且一直也没发挥她的重要性,但夭意难测,一个人天不假年,际遇难逢,命途多外,英雄气短,很容易就浪费了如此一生,中途变节、死亡或退隐,使得在青史留名路上,未能留下深如楼凿的痕印!或许她在此刻身亡,反而能留下节义之名。
唐肥重伤。
——如何向唐方交代?
萧秋水只想把一切江湖事快快有个交代,然后快快放弃掉一切,快快去见唐方。
萧秋水更想念唐方。
是役。
南宫世家“七杰一秀”中之“七杰”,六死一伤。南宫汉、南宫楚、南宫增、南宫哙、南宫庄、南宫伯死,南宫良则遭断臂。南宫世家自此数十年无法重振声威。萧秋水方面,唐肥重伤,秦风八、曲江疯女、邓玉平、曲暮霜因不同原故而殴,为萧秋水与役以来“神州结义”中弟兄伤亡最重的一次。
斯役也。
少林可以说是中国武术的重要发祥地,以佛经禅理修心,以武术劳作修身,而创出一套因大慈悲而杀无赦的武功。这武功是不动明王般的凶杀,为的是降魔除妖,以弘扬佛法。
武当的武功却出自太极两仪,一生二,二生二,三生万物,万物川流不息,以修练的过程悟道,以有生之年取无涯之念。所以武当武功心法,多取阴柔一路,手控乾坤,步走八封,无招胜有招,以招生招,故能绵延不绝,借力生力,借势取势。
托钵头陀的戒尺劈头劈脸、泼头泼脸地打,但是卓劲秋的剑,仍封守自如。
托钵头陀与卓劲秋,在武林上俱是锋芒毕露,骄激人物,虽身在佛道二门,却维骛不驯,两人拼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就在这时,擂台之巅,忽急如箭矢、闪下二道人影。
只听在擂台上主持的诸葛先生陡发出一声断喝。
“小心刺客!”
这两个着柿色紧身衣的刺客,一使铁链镰刀,一使净重七十六斤的霸王枪,夹着雷霆般呼啸,霸王枪刺托钵头陀,镰刀随着飞链呼地转钩卓劲秋的脖子。
就在这刹那间,电击般交错。
只听两声怪嚎,两声断喝,两名刺客,交错跃上台顶,而卓劲秋与托钵头陀,又酣战在一起。
然后那执霸王枪的人,在台顶一阵摇晃,终于松手,霸王枪在众人惊呼中呼地掉落了下来,插在台板上,犹自晃动不已。这名刺客抚头。
他的头也在此时鲜血进激,裂开五六片。
他的头是给戒尺敲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