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又翻了山往北走,灵素几次直接带着方伯丰一跃飞渡深涧,方伯丰从心惊肉跳到自觉汗颜,也不晓得往后再听灵素进山是该彻底放心还是越发担心才对。
果然又找到了梦里说的果子沟。这一大片山坡,绿草如茵,几乎没有别的杂树,整山的果树。方伯丰这两年都在粮作上下功夫,果树上所知有限,一时也认不得这正着花似锦的究竟是什么果子的树。
灵素一看乐了,心说真是我的儿啊,你咋晓得娘亲我要寻这个东西呢?她找什么?蜂啊。
高山寒凉,这都过了端午了,果树刚刚开花。成群的蜜蜂嗡嗡地忙着,这多好,连蜂场都是现成的。这回是带着方伯丰,她还得演个轻功。等到时候自己一个人了,只记住了地方,这就跟自家后院一样。
还有这许多树,得能结多少果子啊!这果子可不是白结的,准定到时候又会引来许多野物,就跟自家后山的野猪坳似的。这会儿里头的野猪估摸着都得百头有余了,这还是打了几场,迁走了许多的结果。为什么能养出那么些猪来?还不都亏了自己年年在那里栽果树,挖浅塘种芋魁?!
只是这野猪越来越多,她除了多打两头,旁的也没什么办法。——实在太能生了,一窝能下十几二十几只,一年能生两窝。看看这满山的果树,好啊,多好的饲料……
方伯丰见灵素高兴地眼睛放光,一边绕着树走,一边就蜂啊猪啊的打算上了,比之前挖到银子可高兴多了。实在要算算,这果子还不晓得什么滋味,就算是好的,一斤才几个钱。又不容易运出去的,凭谁看了也是得着银子高兴点吧?只灵素就同寻常人不一样,方伯丰就打心里爱她这个不一样。
等出来的时候,灵素还坏心眼地带方伯丰去野猪坳看了一眼,方伯丰一看那百十头大大小小的野猪,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到了下头,都走出老远了,方伯丰才问道:“你、你那些野猪不会就是这里打的吧?”
灵素晓得他担心什么,便道:“是这里头的野猪,但不是在这里头打的。我怕惊动它们了,一下子冲过来太多,都打了又吃不了那么些。所以我都在它们进出的路上打埋伏,挖个陷阱什么的。”
方伯丰从前只听说山旮旯里的孩子读书出息了,去县城府城乃至京城见见世面的,自己这回却在深山里着着实实开了回眼界。难怪灵素寻常没事就喜欢往山里跑了,什么笑话大戏都不爱看,实在是这山里的花草鸟兽活泼泼地有趣多了。那些戏啊笑话啊总是人想出来的,脱不了人的见识,可这大山深林里头的东西,多少是人想都想不到的。
想想那满山的果树,花开如停霞住雾,轻红粉白烂漫在这杳无人烟处,若非亲眼所见,哪里想去?!还有那令人心里发毛的成群结队的野猪群,也是天晓得!
在自家山上住了一夜,转天才走了小半天的山路,找到自家那条囫囵舟,划了回县里去。途经灯下村的时候还有人拿了两袋笋干出来要卖给他们,以为他们是收货的。
灵素最好这样的事,自家山上的菜蔬她卖过不少,这收货再拿去卖的买卖还没干过呢,这好容易遇上,就顺便干它一票!两袋笋干,也不消称的,那位大娘从底下掏几把给她瞧:“都是好的,透干,我就是这里的人,卖差的给你你找我来!”
灵素神识一扫,这话没错,便点头道:“您开个价儿吧。”
大娘道:“我们这点东西,不值当跑一趟县里的,可也不能叫你白辛苦,大家都让一步,就一百八十文,成不成?”
灵素点点头:“这是个实在价儿。就按您说的来。”
大娘本以为她还会还个十文二十文的,没想到真就一口价。挺高兴的,把东西递过去,嘴里闲聊着:“你们这是从连障底那边来的?收了不少东西吧?”她是瞧见灵素同方伯丰放在船上的背篓了。
灵素笑笑:“倒是瞧见了不少,只是拿不出来。”
大娘乐了:“你们是进过山了?嗐!山里住着神仙,要是遇上了,求什么给什么,只要你进得去出得来!”
灵素听了便问:“这山里还住着神仙?没听说过。”
大娘笑道:“你这姐儿,你还当真啊!不是叫群仙岭么,自然有神仙才有这个名儿的不是?不过也不能说一定是瞎话。”说着话往村里头一处黄色墙一指道,“瞧见没?那是咱们村里的神楼。就是多少辈儿前,用神银修的。神银晓不晓得?雪一样白,凡人可炼不出那样成色的银子来!”
两人说着闲话,把钱货都算清了,大娘又说下回自家有了山货还等灵素来收等话。灵素收了笋干把袋子还给老大娘,还顺手送了她几块盐巴。大娘挺高兴,这东西她们也得出去买去。
船行远了,方伯丰问起灵素来:“灵素,你说……那、那会不会就是那个什么神银……”
灵素多光棍:“下回拿来叫他们认认?”
方伯丰看她一眼,灵素咯咯乐起来。
一路无话。
转天两人就去官牙把那铺子钱付了,顺便去看了一回。地方样式同七娘说的毫无出入,那个南城塘子边的铺子,路对面就是他们家预备盖脚店的地方,本来沿街还有一溜破败宅子,也叫他们一家家商量了花钱买了。这样一来,他们家这脚店群四面临街,到时候进出都十分方便。
方伯丰寻常少来南城的,这会儿看了也叹:“真是大手笔。”
这个铺子出面五间,后头贴墙起的院子,里头还另有两进屋子,一进三间一进五间。中间的地方都挺窄,全铺了青砖,砌着两个小小的花坛,里头连棵草都没有。灵素转着看了看,觉着挺没趣的。地方虽不小,只是没什么生趣。开面五间,做杂货铺小酒馆都太大了,若是搬过来住,又没树没后院的,住起来也没意思。
方伯丰看她神色就知道她想法了,便道:“到时候再说,你真带娃的话,也看不了买卖了,或者到时候还要雇人。后头两进可以给雇的人住,也可以当库房,你过来也有个地方歇脚。”
叫他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灵素点点头,心里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卖了。
河边的那处铺子在尖角上,两边临街,地方不大,拢共就四间房,其中一间砌着几个大灶,看来从前也是做的饮食买卖。灵素倒觉着这个地方不错,做个小食铺挺好,是她喜欢的样子。
两处的房子虽都不是新的,料材都实在,也不用翻新,什么时候要用了直接来收拾就成。
换了锁,事情就算办完了。方伯丰想想有些发蒙,自己娶亲的时候在一个裂墙缺瓦的屋子,凑不出半抬聘礼,媳妇也没预备什么嫁妆;一分家,索性连那半间房都没了,得了个驴粪蛋和一座山间荒宅,并一笔随时可能叫自己倾家荡产的税负;这才二三年,怎么就成了有几十亩良田、一座青山的人家,在县里有房子不说,居然还有两个铺子。这照哪儿论起来也是个小墩子人家了。
细算算自己除了考了个头廪,拿点廪给,旁的什么力也没出过,全是自家媳妇一个人挣下的家业。往后,这长长的一辈子,自己又到底能为她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呢?……
这县里的事情差不多都完了,灵素又照着从前一样开了两袋秕谷喂鸡,就准备跟着方伯丰去府城耍耍了。
边上苏梅儿还过来跟她打听,说有人辗转托了来问的,他们是不是要搬去府城住了,若是这样的话,如今这宅子打不打算出手,多少钱肯卖。
灵素便道:“我们没打算搬那边去住啊,也没打算卖宅子呢。”
苏梅儿听了笑道:“我说也不像,不过问过来了我就白打听一句。”又道,“你家男人真是出息,这都去府学读书了,往后说不定要当丞相呢,那你就是一品夫人了,咱们见了你都得行礼!”
灵素对这些全然不懂,苏梅儿好歹还看几处戏,她连这点教育都没受过,只好道:“只是去读书,同当官没什么干系的。”
苏梅儿一脸“你就支吾我吧”的表情,笑笑去了。
一路船上,灵素就问起方伯丰这个事情来,方伯丰笑道:“她们那是戏文看多了,还丞相呢,咱们国朝早就没这个衔儿了。”想了想又道,“我没打算转科考,到那里再看看规矩,往后若是能成,我还是想到德源县农务司里做事,你说好不好?”
灵素笑了:“那自然最好不过了。就同从前说的一样!”
方伯丰见她神情,紧了紧握着的手跟着笑道:“你说好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手都还在吗……
第165章 有人不往高处
康宁府地处水乡,城里城外都有大湖,城中四水环绕,昼夜舟舫穿行不歇。又是两江一河交汇处,五方杂处之地,立于街头前后左右说话人常常口音各异,一样官话也能说出七八种味道来。
府城占地极大,因一次次朝外扩建,城池已经说不好形状,这里一个角那里一块凸的,倒是城中居民每常以此为傲。
官学同县城一样,都与官衙在一处,只是这里就没有状元坊那样的地方了。不管是该的学银还是米面等物、乃至租住的贴补,一概折成银钱发放。这也是府学生员情形使然。
国朝的规矩,科考只有过了京考的,才能授官。科考合格,得了贡生资格的,若是没能过京考,凭是从前成绩再好,也没得官做。愿意屈尊做小吏去?也行,重新参加典试再说。这全是两条路子的,成绩不能通用。
可叫这些贡生们再去考典试,多半丢不起这人。这会儿就算考上了,从前同届的考典试的那些位子也已经比他们高了。“当年人不如我,如今我不如人”,这滋味几个人受得住?是以走这条路的并不多。就算有几个,也多是偏僻地方的贡生跑来康宁府、丽川这样地方重考典试。反正就算矮了一头,也不是对从前同窗,好似就没那么要紧了。
那考不上京考,又不愿典试的这批人怎么办呢?一个是立了心还要再考的,经人举荐,可以在府学里读书,用功两年重新再考。一来这府学里有先生教,偶尔还有大书院里的知名夫子过来讲学,在外头自个儿下苦功可没这条件的。二来么这为官考学,可不是光考学的事儿,最后成不成的,能结交些人,铺些人脉才是关键。且进了府学一个月还有几两学银可领,也算个贴补。
再一个那些已经不打算再考京考了的,又不考典试,还有一条往六部和太医院等地方去的晋升之路。这就得同另一批人争了,就是各州县专项上的能耐人。这些人在府学里上课不是全天的,只是偶尔有课了才来,要紧是自己得不断做事务,总结写成有说服力的学文。到时候送上去审核了,有被选中的,直接有京里的官员下来面对。过了就直接上京去了。凡这样的,去了都有现成的职务,那些京考合格的还得等选官呢,这些都不用,在许多人看来也是一条极好的路子。
也有各州县上来的能人,在府学里学一阵子,仍回去的。这些多半回去就是一县某一项上的官长了。只是这都是最下一条路了。人往高处走,自县到府再上京,这才是条朝上的路。谁都到了府学了还能想着回县里去呢?多半要不是年纪实在大了,就是二三年都中不了选,没办法的办法。
这么一说就知道了,方伯丰这个阴差阳错凭着廪生身份就进了府学的幸运儿,从打一开始打算着要走的这条路,却是条下下路。人各有志,也不好说他什么。
到了府城,灵素一个急着四处吃去,另一个就急着想看房子。知道这里没有状元坊那样的安排,总不能一直住客栈吧。至于吃,这地方许多德源县见不着的稀奇吃食,她好容易来了总得尝尝吧?
方伯丰拦了她,却另有一番道理,他道:“还是先去学里打听打听,我既然决定往后还要回县里做事的,或者就不用在这里上够三二年的学。若是这样,也不用买房子了,赁一个典一个都成。”
这俩人也是稀奇,一个守着成堆的金银破烂还就爱干些卖桑叶卖菌子的事情,另一个明明刚刚“捡了”千两白银,买个房子还扣扣索索的,大概是都没把那些钱当成自己的。
灵素对这人世上的道理,多半还是要听方伯丰的,就跟到了山里方伯丰就听她的一样。两人便先寻了个还算清静的客栈住了,灵素摸出来的还是那样黑黢黢的碎银子。——她捡了寻常也没地方花去啊!
方伯丰拿了几样时鲜好看的果子,就去拜访郑学差了。
郑学差这回这事儿办的,倒有九成的心思叫鲁夫子猜着了。他起初给方伯丰点了个存疑,也是他的个性使然。若换了旁人,看方伯丰这回典试的成绩,就算看到学文心里有疑惑,不过一个考典试的廪生,多半就轻轻放过了。要不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