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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晓得这样才合算。
“我把这个主意告诉齐翠儿了。这东西又同织布不一样,不用置办织机之类的大东西,她在家里也不至于铺展不开。她也挺兴头的,结果没两天,告诉我说不成。我多问两句,她就气得眼睛都红了。原是她男人说这缫丝的味儿重,又嫌她做这样事情没身份。踢凳碰桌地就是不乐意,没法子,她只好放一放这事儿了。”
灵素想起来道:“闵子清好像是这样的,上回不是还嫌弃上完工去看戏身上汗味大么。还同我相公说过几回,说我老抢话,不能叫女人做主做大了胆子什么的……”
七娘道:“就是了!你说这人讨不讨人嫌?虽说夫妻之事,总是劝和不劝分的。可要搁我说啊,就那样的,还不如一个人过痛快呢!”
灵素也跟着点头:“我还跟我相公说呢,要是我赶上一个像翠儿老公那样的,早就趁夜背山里扔掉了!”
七娘听了一缩脖子咯一声乐出来,实在是她忍不住想象灵素背个大麻袋一路嘟嘟囔囔爬山的样儿,太逗人了。
从前七娘看不惯齐翠儿嘴碎好打听,说话上一句下一句的。可成了亲之后,再听齐翠儿说她平常的日子,七娘心里倒可怜起她来。难怪说女人嫁郎再投胎,这一样是成亲嫁人,好同不好可差太多了。
齐翠儿娘家也是有些底子的,她也有些陪嫁。这闵子清大约早就把媳妇的嫁妆归算到自己那里了,只是齐翠儿老觉着闵子清对自己嫌这嫌那的,心里不稳当。相比之下那陪嫁的财物反比男人可靠些,哪里肯轻易拿出来?便是如今一个月赚的几钱银子,她也宁可听戏看笑话花个干净,也不想贴补到日常家用上。
可这闵子清还就是个好讲究的人。一年里头什么时候要换纱罗什么时候又要用缎帽毡靴,都跟着时兴走。只说自己廪生身份,事事都要合这个身份才好。至于自己媳妇是穿行里的工服还是娘家做来的新衣,他是不管的。这穿上头如此,吃用上也一样。虽住在状元坊,那讲究都是比着永乐坊去的。
齐翠儿见他不顾家也不顾媳妇,只顾着自己要这样那样的,且老家里给的那些贴补也从来都没有过过齐翠儿的手,都在闵子清手里攥着。她问闵子清要家用,闵子清只把廪给的拿出来,家里给的从来不提。有时候齐翠儿急了问起,闵子清便道往后考试跑官没准还要上京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自然都要存着的。说是这么说,转脸他就又换一双时兴的鞋子,买一个自用的小茶壶,也不晓得到底能存下几个来。这么一来,齐翠儿更心里警惕了,是以别说生娃,连自己寻七娘问赚钱的法子都是瞒着自家男人来的。
这夫妻两个的日子过成这样,也叫灵素开了眼了。七娘也是自比一番自己嫁人后的日子,再看看齐翠儿,倒生出几许打抱不平的侠气来。只是一来这自古以来夫妻间的事儿是最不好掺和的,人家红线绑着呢,你这会儿劝了骂了,回头人家好了反倒要怨你;二来齐翠儿心虽不坏,嘴是真碎,俩人也不是多要好的,没有帮得太过的道理。求到跟前来了,才把自己从前赚银子的法子倾囊相授了,但是若说带着如今一块儿做买卖,那是不能的。
她心甘情愿能叫来在如今自家的买卖里掺一脚的,满天下寻来,大概也只一个看不上钱的呆子罢了。且这呆子虽呆,运气却好,人也勤快,又夫妻和美,却是个日子过得极开心的呆子。
俩人又细说起灵素同方伯丰在府城里的事情来,七娘听说方伯丰还是打算要回德源县农务司里做活儿来,只要读一年半载的书就成了,摇头道:“真是一张床上出不来两样的人。也就你们俩能过到一起去吧。一个是在县里的时候就整日介往山里去,另一个是都上了府学了还要回县里当小吏。不过这样也好,夫妻两个老是两地分着总不是个法子。好在你男人是个靠得住的,要不然呐……”
灵素道:“要不然什么?月娘也问我放不放心呢。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吧,那里东西虽稍微贵点,吃还是吃得起的。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做饭不便,就出去吃呗。天冷了我会给他送厚衣裳过去的。饿不着冻不着,有啥好不放心的。”
七娘点点头:“可不是,在你这儿,吃饱了穿暖了,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灵素夸她:“你想的明白。”
七娘白她一眼:“那是你想的!”
见灵素根本没往别的路子上想,再想想方伯丰向来万事依着灵素的,面上虽不显,细瞧着却是疼到骨子里去,自己也不要做这个恶人,给她讲那些本也没有的烦恼了吧。
俩人又约了过两日一起去看沈娘子,灵素才出来了。
如今天热了,灵素一想到明年这个时候自己差不多就该坐月子了,真替自己着急。手里的各样农活更不能停了,先把漫山遍野的野蚕茧收了,如今她灵境里的蚕茧已经可以堆满一个湖了。还有成堆疏密不一的绵绸纱罗,这都是神识在灵境里没日没夜劳作的结果。
又寻个时候把西南山上的梯田开了出来。开出来之后刚好在上头试试她从洞府里得来的养土的法子。那洞府里头有不输王公贵族的家居物件,有下凡前辈的凡修感悟,还有尘世女子的一段仙缘,甚至还有些凡间能用的法宝器物,而她得到了一个养土的灵感……入宝山抓了把泥巴回来,也是天赋异禀。
再说七娘同沈娘子有了身子,两边的老家都十分着紧。那阵势又不是之前陈月娘怀孕时候能比的了。灵素跟着跑前跑后学了不少孕期的讲究,尤其是各样吃食。虽她离怀上还有些远,也赶紧先做了几样尝尝滋味。
那黄家二老大概恨不得把海味铺子和药食铺子都买了家去,七娘亲娘来看了她几回,都忍不住叹道:“你这是要生皇帝还是生太子呐?!”想了回又道,“嗯,你嫂子还说要来瞧瞧你呢,我就不叫她来了。省得往后有了身子觉着受委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什么时候能码出来什么时候发,不是全职的,还得先糊口啊等的心焦的建议就晚上看吧,我尽量白天更,但是时间我自己也没数也没法控制抱歉了
第171章 盖房
七娘他们填塘的那块地方,想要赶在入冬前盖起来,她虽怀了身子,也还日日不歇地操心这事儿。
黄老爹想抱孙子要紧,就同黄大娘商量,是不是叫七娘把那边的事儿先都停一停,或者干脆别管了,叫黄源朗顾着去,她自己就安心养胎。
黄大娘不同意,她道:“七娘不是糊涂人,当娘的哪个不是先虑着自己的孩儿?可这女人一辈子,也不是光为了你们男人家传宗接代来的!她如今做的事儿,也是大事,也有个时候要赶的。都交给源朗?她能放心?我看不如你把你那几个铺子几条船都停一停,你去看那场子不是更好?”
黄老爹赶紧摇头:“那哪儿成呐!那才多大点场子,怎么能叫我把船都给停了……”
黄大娘接着道:“那你就把你那边的活儿都交给源朗……”
黄老爹“嗐”了一声:“给他?要能交给他还等到现在?!”
黄大娘就说了:“你看看!你自己的事儿就要紧,怎么媳妇的事儿就不要紧了?别说银钱不银钱的话,咱们家如今做的事儿,难道是只为银钱的?你把手里的事情一放,去看场子,媳妇不就能安心养胎了么,怎么你不干呢?你自想想去,就晓得方才那话为什么不该说了。”
黄老爹琢磨一回,叹道:“得,听你的。反正听老婆发财!”
就这么着,虽则各样补品是同流水一样往那三进的宅子里淌,县里有名的大夫也是一旬一回来给号脉看气色,又寻了三个专门伺候大肚婆的婶子大娘来照看七娘,但旁的什么该怎么怎么的话,二老是一句都没说过。
七娘什么人?心里越发爱敬自家公婆了,连自家相公犯傻时候都笑的比气得多了。
韦老娘也道七娘性子变了许多,从前在家时候凭自己怎么教怎么说,都是你有一句过去,她有十句回你的。如今忽然就整个人柔下来了。也不那么看谁都看不惯了,说话也没那么刺人了。叹道:“得,合着你就该是这家的人,我们是没本事教你的!”
七娘见自家娘亲喝醋,赶紧道:“怎么不是呢?我这是自己有了身子,才越发晓得长辈的心了。不是您老人家说的,这女人怀娃都换血么!不是有性子大变,从只爱吃甜到一点甜汤不喝的都有?我这也不算稀奇了。”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韦老娘道:“养儿方知父母恩,这是句老话。老话都有道理,要不然怎么传得下来?不说我们,只你看看你这里堆的这些东西,这围着你伺候的人,你往后也该孝敬你公婆才对。”
七娘赶紧点头答应着,晓得自己要敢真说两句自己如何孝敬公婆的话,眼前这“深明大义”的娘亲是转眼就能“拈酸吃醋”的。人老了,有时候就跟孩子似的,没法同他们较真!
七娘既要管自家的事,难免有时候要去现场看看。这时候黄源朗自然要跟着去的,有时候灵素赶上了,也一块儿过去瞧瞧。
那填塘楼的造法挺稀奇,从外到里拢共分三层。最外圈一层是八栋各自独立的双联楼,里头第二圈是六栋单扇楼,最里面是一个六角走马圈楼。
这地方因把边上的平房棚子也都买了,如今是四面临街。这八栋楼都朝着路,进出十分方便。这里头又有两道环路,都挺宽,并排走三辆大车绰绰有余。单一圈上,每栋楼之间又有过道,也不窄,两车交汇不必谁让谁道。且这样一错开,前楼不挡后楼的光,虽许多楼聚在一处,并不觉逼仄狭窄。
灵素一行看一行赞:“好想头,真有趣。”
七娘告诉她,这一个脚楼群开了并不是打算做那些大商贾的买卖的,原是为了寻常小客商有个实惠的落脚之地。是以各样设计要的都是实用结实,什么花里胡哨的一概不要。到时候价钱也不会高,这做买卖的心思都放在怎么花费更少效果更好上。说起来还是上回俩人一起做了回长厨来的心得,“就跟咱们那时候一样,凭良心和能耐挣钱,不动那些怎么从人身上多刮下一分两分来的心思。”
灵素点头:“这样好。这世上能用的东西本是有数的,要是能叫这世上多些有用的东西,这是能耐;或者是叫世上这些东西用得更好更得用,那也是本事。若是干什么先想着能从旁人身上挣出多少银钱来,那就没意思了。那做的就不是事本身了,没玩到根子上,可惜了。”
七娘听她前头说得还挺对,后头又拐到玩上了,抿着嘴摇摇头不理她。
灵素看了几回那填塘楼的盖法,心里就琢磨上自家山上那块地了。从前还不觉着,去了一回府城,她如今是真心觉着还是山上住着舒服。乘凉吹风晒太阳,都没遮没挡的。地里田里都种着吃的,什么得时吃什么,什么好吃吃什么。不用去管“这都是几文钱买来的,今年什么便宜吃着上算,什么贵了先不吃吧”这样的事儿。
且在那康宁府的窄楼里一关,还知道什么日出日落四季流转?人法地地法天,连天和地的细微变化都没地方能觉察去了,还能不乱了章法?
这么越想越觉着还是山上住着爽快。尤其是自家的娃就要来了,那也是山上玩的东西多啊。到时候捉鱼摸虾追蜻蜓赶蝴蝶的,多有趣儿!
想到这里,就觉着山上的房子是非盖不可了。当然了,她在看过了那么多盖房子的事情,又帮过那么多忙之后,叫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忙活,照样能给盖起来。这不是不合适么!自从看了岩煜前辈的事情,她如今是越发在意起自己的神通来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叫谁也生出要成仙成神的念头来,那可就罪过了。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在上头盖一排屋子,能当个幌子又能遮一下眼目,到时候自己在后头怎么捣鼓就有许多说法能蒙混过去了。她早发现了,这人其实过日子大多是半瞎的,尤其什么事情只要时候一长,更记不真了,极容易糊弄的。比方说自己驳的河岸,上头栽的桑榆槐柳,他们看惯了,只说她捣鼓了多少年,全没哪个来细想这事情有何蹊跷处,真是叫人大大松一口气。
实在她也是以己度人,她是知道自己能耐,知道自己如何非凡,才觉着这样也露行迹那样也叫人猜疑,说白了是“做贼心虚”。可换做那山边上的人,谁会没事疑心自己邻居是个神仙还是妖怪?便是觉着什么东西有些出乎意料了,也是自己给寻个圆得过去的说法的多,只说她能干勤谨,终年忙个不停罢了。谁这过日子心里带着的根底里的认定不同,自然所见所思也大大不同了。
灵素做事情向来没有“拖”这个说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