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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个学问了,你看看,是不是扫地也得学啊?”
畅儿叫他娘给蒙了,想了想还真点起头来:“嗯,好像是这样的,娘我再试试!”说着话也不管手指头疼了,还真的拿起那扫把又一下一下扫起来。这回扫几下他还停一停,自己在那里琢磨。
七娘又过去给说怎么看扫把跟地的角度,这一下跟上一下怎么合上才不白费功夫又不至于漏了脏东西。
结果这一个地扫了没多会儿,讲了得有半个多时辰。
等都说明白了,畅儿还想再试呢,七娘拦了道:“今儿先这样吧!这里头许多东西,你得都给融在一块儿了,才算成了。这不是一下子能学好的。先歇歇,洗个手,我叫她们给你拿点心来。”
畅儿点点头,又问:“爹爹呢?”
七娘就问边上的随侍,随侍道:“老爷刚回来了。”
畅儿脸上都堆着笑:“那我找爹爹去!”
七娘点点头:“随你。”就叫人领着畅儿去寻黄源朗了。
这里又叫人端上茶水点心来,两个人说话。
灵素一脸佩服地看着七娘:“一个扫地都有这么些学问,我都不知道!”废话……你多早晚用过扫把?你能知道个什么?!
七娘看看她:“难道我真是为了叫他学扫地呢?不过是指个事儿教他罢了。”
灵素问:“那不就还是教扫地么!”
七娘看一眼自己这个闺中好友,长叹一声道:“要是都跟你一样有福气,这些东西不学也罢了。”说着就掰着手指头数给她,“相公省心又稳妥,女儿天生绣坊的大师傅,儿子就更别提了,恐怕要不了多久满德源城都有名气了,这才多大?你啊,就等着享福吧!”
灵素心说我一直都挺享福的啊……我那山,是吧,我那些地,是吧!真要说钱,我都不说炼银矿,就说我满天下江河湖海捞一遍,这得能捡出多少好东西?!我真是……
七娘哪晓得她心里的翻腾,又回头说自己的事儿:“畅儿可没法同岭儿和湖儿比,他就是寻常娃儿,若是不费力教一教,难道往后还指着娶个好媳妇儿?”
之前七娘教畅儿,当祖母的看不下去了,心疼。后来七娘就这么同她说了,黄大娘想想也是,自己当年都快打算散家财给儿子弄个护身符了,能娶着这个媳妇真是天运。可这样的运气哪儿能代代有呢?黄家的祖坟难道埋在凤凰蛋里了?还是得下狠心教他才成。
不过道理是道理,心里是心里,老人家虽认可了七娘教导娃儿,却看不得娃儿受苦的样子。最后一狠心,决定先回乡下家里住去了。等过一阵子,娃儿伏了性了他们再回来。走之前黄老爹还不放心呢,黄大娘就说他:“那是亲娘!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又道,“若是我当年也狠狠心,没准源朗也能改改性子……”
黄老爹赶紧道:“做什么改性子!这样就挺好。要是弄个半吊子喜欢耍聪明的,还娶不上这样媳妇呢!”
黄大娘叹一声,叫了儿子儿媳来说明白了,免得他们心里误会,一家子人倒闹生分了。
黄源朗听了却道:“也好,我送您二老回去。其实我也看不了……”
闹得七娘跟黄大娘相视苦笑,不过这个得好好掰掰畅儿性子的事儿就算定下了。这隔代人就没有不宠的,何况还是黄家这一串独苗下来的,畅儿确实被惯得有些娇气又骄纵了。这才有了灵素今儿看到的这一幕。
七娘又对灵素道:“真又要指着媳妇来掌家业,那就只能看天命了。不说能不能寻着这样的人,就算真的寻着了,人难道是一直不变的?这人呐,最可靠的就是自己了。靠山山倒,靠水水干,这话一点都不假的。就算你今日再如何,风水还轮流转呢!
“我不是说大话,就算今天叫我白手起家,我照样能在一两年里挣出份家业来。这才是最可靠的东西。方才你也听畅儿说了。我公爹同娃儿他爹,最喜欢给畅儿说这个,——只说家里有什么,都是他的,叫他不用担心什么什么的。我听了就来气,可又不能说长辈的不是。这人呐,最要紧不是你有什么,而是你会什么!你有什么这个不是不变的,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只有你会什么,你的这个能耐,是你说了算的,是你能叫他一直长的!”
灵素听了忽然道:“你是不是给湖儿也说过这个?”
七娘道:“这是我觉着最要紧的道理了,湖儿来的时候自然也说起过的。不过啊,要不怎么说人同人没法比呢。我说了多少回,畅儿也就那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你看人湖儿,我一说他就点头明白过来了。还能换个说法把我话里的意思再说一遍!唉,有时候我都想抢了你儿子算了!”
灵素呵呵乐起来,心说为了这俩来投胎,我可没少费劲。你只看我这会儿得了好处似的,不晓得我之前吃的苦啊!
灵素这回来是来告诉七娘官学堂的事儿的,之前七娘跟她打听了,有些事儿她也不是很清楚,就回去问了方伯丰,再来告诉她。
七娘听完了笑道:“这是官府要给寻常人家和贫苦人家好处了,这样同我们干系倒不大的。”
灵素道:“说是主要为了教人识字和算术,考学什么的大概是不会教的。”
七娘点点头:“都说‘穷文富武’,这学识字学算术,要不了什么大钱。官府出面办的,不收学费,先生也是正经先生,要学的人无非搭点功夫,就能学着两样本事,又是到处用得着的,确实是善举。尤其是姑娘也能一起读书,这个再好不过了。这一家一户的孩子,多少都是跟着娘的时候长,娘通道理多了,孩儿自然也教得好。这个安排也很合道理了。
“这考学就是两回事儿了。从前还有夫子开个私塾,收弟子尽心教导。现在哪儿还有?都成了大书院里头供奉的名师老先生了,那地方进去得多少使费,寻常人家哪里出得起那个钱!”
灵素想了想道:“所以这、这当官的就、就没什么穷人了……”
七娘道:“有总还是有的,没那么多罢了。”
灵素叹道:“真是不公平啊……”
七娘嗤笑了一声道:“不公平?难道非得他家里几代辛苦积攒的资财本事都不算,全部都光对光才算公平?那这样对他那些拼了几辈子的祖宗难道就公平了?你可真是越来越呆了……”
灵素就皱起了眉头来,这事儿她还真没想过,在她眼里穷人就是穷人,富人就是富人,这贫富在世上样样都不均等,自然就是不公平了。不过这富人也不是天生的富人,他们又是怎么富起来的,这穷人又有没有从前家里富有的,后来败落下来的?她有点想不过来了。
七娘接着道:“这世上总有穷有富的,你见过什么河里只有大鱼,哪座山上只有高树的?别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话。也不是我今天到这个地步了才这么说,我从前在家时候就这么想的。世上的路自然不好走,要好走,那人都能走了,也分不出高下来了。可路总是有的,你想活成个什么样儿,天有一半,你自己也有一半。”
灵素听了这话就想起姚瓦匠同二牛、姜秋萍同绍娘子几个人来,大概说给七娘听了,又道:“我还跟我相公说呢,这人赚钱难易不同,花钱的地方也不一样。从前我只看到有的人赚钱难,如今却发现这花钱里头也许多学问。”
七娘笑道:“不错,不错,你也很摸着点门路了。花钱自然是个学问,这里头学问大了!你想啊,一样是花钱,我花钱买簪花,同花钱买铺子,能一样?”
灵素心说你还记着你花钱买簪花的事儿呢……
七娘又接着道:“这花钱,有的钱是花了就没的,这里头有些是没法省的钱。比方说你买米买衣裳的银子,这些都是有去无回的钱。再好的料子,你箱子里压几年也暗了颜色,不值钱了。这就是一样花钱的去路。另外一样就是花钱买了这东西,还等着带更多的钱回来的。我们买那南城的水塘和城外的荒地,就都是这类的。
“所以你要是能把钱花对了,那你离挣钱也不远了。这钱本来数目就有限的时候,那些有去无回的钱,得算计清楚了花。买的东西就一个字,‘值’。别叫人哄着花五两银子买个只值三两、完了你带回家还用不上的东西!这就等于是往水里扔银锭子!
“多的心思要花在能带来更多的钱的事情上。我说到这里,你想到的大概就是买铺子买地这些了,还有入股靠谱的买卖。其实还有一样更要紧的,尤其是年纪小的时候越为重要的,就是往给自己涨能耐的事情上花钱。进学是一个,读书也是一个,拜名师、学技艺,都算在里头。因这个能让你整个人更值钱,这才是真的花对地方了。
“包括我现在放下手里那么些事,静心看看如今县里的情势和专心教导畅儿,这其实也是在给我自己、给畅儿花钱。这钱就是第二种、花了准备带更多回来的钱。——这世上的事情哪儿能一看就懂了,都得学,得琢磨。毕竟我们又不是神仙!”
灵素听了这一大通,只想说——你还真是太高看神仙了,神仙可不如你啊……
第325章 搬迁
各处闹忙,满城人都在说这个官学堂的时候,外头城外码头边上的官租坊完工了。这下人又顾不上什么娃儿读书要不要钱的事儿了。读书怎么也得三五年才见着效果,这房子可是眼前就能住上的。
衙门里商议接下来的要务,就是棚户林里头的人搬迁的事儿。怎么叫他们搬现在的地方去住,是不是也得挨户劝说?从前填塘楼那边开建的时候,要把周围半圈的房子也拆了,官府和商家可都没少受累。有的人各别,你怎么说他也不乐意,倒是愿意要钱。可都一个地方的,那几家都搬了,得了一笔钱,你这里非要加一半,那人家也不干啊。最后还是填塘动工的时候,实在臭得慌,才拿钱走人了。这回可又怎么办呢?
结果知县大人一挥手:“不用去劝。”之后就叫管官租坊的管事们把周围之前设的关卡撤了,叫人都能近前瞧瞧去。
那官租坊里有些是两层的小楼,多数都是一层的瓦房,里头有床有柜子,一个屋子能住四到六个人。外头单有几间公用的,有灶间,可以在里头起火烧饭,都是一长条的千孔灶。各烧各的饭菜,谁也不会碍着谁。也有净房,这房子外头就是河,铺着几个踏埠,洗衣裳也方便。
这地方最开始就许多人想靠近了细看,官府不让,后来慢慢也没人过来试探了。这回说许人去瞧了,立马就围上来许多,在里头东走西逛地指指点点。
有人就道:“这是准备给什么人住的?这烧饭都在一个地方烧,闹得跟脚店似的!那还有小楼!嘿!”
也有消息灵通的,“没听说是官租坊么?官租官租的,自然是官家盖了要租给人的呗。你还问干啥的!”
那个就道:“租?几个钱一个月的?我看这屋子比我家强,要是便宜我也来这里租一间住得了!”
边上那个笑道:“你就鬼扯!你怕不是想要带着那豆花店的老板娘一块儿住这里来,好避开嫂子吧!”
另几个相熟的就起哄:“好,好,这里一个屋子恁许多床,你们俩占一个,我们就在边上凑合了。哥哥若是不济,我们也好给你鼓鼓劲儿不是?”
另一个嘴更损:“实在不成,替您一把也认了!”
被取笑的那个受不住了,又说不过这许多人,拔出拳头就砸上了,一时笑闹。
等许多人都来看过稀奇了,这前头的官租坊管登录的屋子跟前才张贴起大布告来,只说官营的租屋,可以租床,也可以租屋。可以整间租屋的是那些小楼,按屋子论钱,那起楼的屋子都比平房们小。算起来比租床略贵一些。租床的带一个柜子,租一天五文,租一个月九十文,若是一年的长租则是八百文。
整屋的租钱则按四张床的价儿来算,不过那屋子小,其实没有正经能放四张床的平房大,倒是拖家带口的住那个合适。要不然夫妻两个带一孩子,若是同人租床合住就不太方便了。
立时有人过来打听什么人能租这房,管事笑道:“想在这里逗留的都成,不过这房钱都得提前给,不赊不欠。”
那人想了想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串钱来道:“那我先住十天的!”
管事的接了钱,拿出簿子来问他姓名年纪,哪里人士,眼前以何为生。都写完了,又问他道:“小兄弟想要住靠哪边的屋子?床是要靠里的,还是近窗靠门的?”
那人吓了一跳:“这还能挑?”
管事的笑了:“这是租房,你付了钱,自然要给你挑一挑,何况你是头一个,要是都住满了那想挑也没得挑了。”
这后生想了想道:“那就要靠里头的好了。”
管事就又在簿子上写了几笔,另外翻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