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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在纷杂的声音里,听到锦璃正在安慰康悦。
“哥已经是狼人,暴躁易怒,难以自控,你和他在一起,也是不妥。分开,对你,对他都好,我也不希望,将来有一日,你因为哥的意外变身,死在他掌下,这样他比你更痛苦。”
“苏锦璃,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御蓝斯变成那个样子,你会离开他吗?”
“你既计较他有了御胭媚,何必质问我这样愚蠢的问题?”
“……”康悦只余了啜泣。
两人正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蓝紫色的花树,笼罩下来,锦璃一身明黄的锦袍,染了那绝美的颜色,一身金纹绮丽地透着紫色,艳美明灭,愈加惊若仙女。
前一刻,她担心锦煜的状况,由得殿内一群人围着御蓝斯胡闹,悄悄溜出来,没想到,正看到康悦奔逃出来……
锦璃拿手帕给康悦擦拭着耳畔的血,自嘲笑了笑。
“尽管你这问题愚蠢,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康悦冷眸抬起,看她和苏锦煜相似的眉眼,心口越是痛得厉害。
“我最恨男人的背叛,可……我和你不同,就算御蓝斯变成哥哥那个样子,亦或有了别的女人,我也不会离开他。因为,我有孩子,加肚子里这两个,一共四个,我苏锦璃没有男人,照样可以风生水起,可我的孩子却不能没有父亲。他们需要父亲疼爱,除了御蓝斯,我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父亲去爱他们。”
她双瞳幽深如点漆,里面没有幸福,没有甜蜜,只有深重的忧郁。
康悦顿生懊悔,紧张握住她的手,“锦璃,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幸福的。”
“我是幸福的,和御蓝斯在一起,我岂会不幸福?!”
“可你不开心。”
“我不开心,是因为有太多人,太多事,阻挠我的幸福。我的长子,还总被人骂作孽种。相较之下,我的幸福太自私,这让我感觉自己罪恶深重,所以,就算我幸福,也开心不起来,可这样的伤痛,我不能告诉御蓝斯,不想让他陪着我一起难过。”
康悦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相较之下,她这点痛,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除了她自己,无人阻挠她和苏锦煜在一起。
而且,她这样自由散漫,无牵无挂,也没有孩子去顾虑。
锦璃握住她的手,“我留下青丹她们保护你,你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吧!你若真的爱我哥,别总是说跑就跑了,御胭媚的媚术比狐妖还厉害,她长活千年,杀了无数男子,我哥平日里不近女色,断然承受不住,你一跑,正将我哥推给她,要打起来,我哥也打不过那千年妖女。”
被锦璃如此提醒,康悦哪儿还坐得住?!
亭子外的青丹,见
锦璃递眼色过来,瞬间消失无踪。
她去了御胭媚的小楼阁,进去时,不看里面的情景,低着头就道,“颖王殿下,王妃娘娘让我过来传话,找您有要事商议。”
桌案旁,御胭媚给锦煜递上一杯热茶,见他看着茶盅不语,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是有何要事?青丹姑娘,当着我的面,不能说吗?”
青丹微扬唇角,依旧低着头,从容说道,“这是主子兄妹之间的事,奴婢不好过问,颖王殿下还是过去瞧瞧吧,看主子那神情,是不能耽搁的。”
苏锦煜便从椅子上起身,对御胭媚道,“你身体遭受重创,早点歇着,还有,别杀人!”
“是!”
御胭媚目送他出去,双眉焦灼地紧皱起来。
她最担心,锦璃是因康悦而叫了锦煜过去,她可以打败康悦,却打不过锦璃和锦煜之间的兄妹亲情。
她必须,尽快和锦煜成婚!
*
青丹带着苏锦煜穿过花园,离得那座楼阁远了,她才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苏锦煜看出她有话要说,也适时停下。
“请颖王殿下前往熙佑宫,稍后奴婢会送康悦公主过去,若颖王殿下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就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青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
“这是王妃娘娘命奴婢转交的,每日服用一粒,可安神静心,提升内力,尽快相助殿下克服变身初期的不适。”
“青丹,谢谢你,也代我谢谢璃儿。”
“殿下不必客气,娘娘最大的心愿,便是期望您能安然无恙,至于和御胭媚成婚之事,虽然是溟王殿下提议的,娘娘还是希望您慎重考虑,不要像她当初被您和康恒算计一样,拿一辈子的幸福做了交易。”
青丹略一俯首,转身,不见了踪影。
苏锦煜僵站在原处良久,感喟仰首一叹,鼻翼酸热,眼泪就从眼角滑落。
旋即,他又开心地笑起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妹妹还是这样关心他。
他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丸,嗅了嗅,有多种安神的药草,还有一味……锦璃血液的气味。
他吃下一颗,一股清凉感袭遍全身,莞尔扬起唇角,泪却越是感动地止不住。
想到康悦,他忙赶去熙佑宫。
宫苑里,花木繁密,有新翻泥土的气息,这些花木都是新移植过来的,前几日,这宫殿还是一番破败的景象,此刻却辉煌富丽。
殿内没有亮灯,只有宫廊上,挂着几个红灯笼。
他推门进去,廊下的光从门外打进来,可见殿内布置典雅,都是依照他的喜好准备的。
锦璃是让他拿这里当自己的家。
听到宫苑大门外,有女子的交谈声传来,他忙关上殿门,藏身去内殿。
“青芷姑娘,你的意思是,锦璃要把这座宫殿送给我?”
“是。这里原是溟王殿下一位王妃的宫殿,刚刚重建好,里面也已经布置妥当,三公主以后长居此处,不必见外。”
“锦璃对我太好了。我对她有愧疚,怎敢接受。”
“王妃娘娘只希望康悦公主和颖王殿下幸福安好,公主若心中有愧,就原谅颖王殿下吧!至于御胭媚,王妃娘娘会相助公主处理好的。”
两人说话间,进了宫苑。
青芷把她送到殿门口,给她推开门,嗅到苏锦煜已然在里面,微笑俯首,“奴婢告退,公主殿下早点歇息。”
康悦进去内殿,好奇地打量过外殿,也不点灯,便疲累地进入内殿,却刚穿过帘幕,就撞进一个暖热的怀抱里,狂热的吻突然袭来,让她措手不及……
她想推开他,手抵在他肩膀上,想到锦璃的一番苦心和无奈,终于还是作罢。
更何况,若失去这曾与她同生共死的男人,她可能……再也不会爱了!
她也舍不得离开,锦璃这样温暖关爱着她的姐妹。
现在,她才知道,何谓活着。
然而,她却并不知,她那天闹着离开,是御蓝斯顺水推舟要她走。
而今日,御胭媚之所以能顺利抓她回来,是锦璃故意透露了消息给御胭媚,她不希望哥哥因为一场交易,又错失了幸福。
*
这边,锦璃不动声色,返回坤和大殿。
某只可怜的吸血鬼,还跪在搓衣板上,没有她的命令,不敢起身似地。
他手上和肩上的盘子早已被拿走,脖子上却挂满了花环,俊美的脸上被孩子们用五彩颜料,涂得左一道,右一道,全无半分王者威仪。
一群小人儿,生生把尊贵俊美,傲视天下的溟王殿下,染成了血族的土地神,还围着他又跪又拜,分明是上演血族上古部落时期的祭拜戏码。
御蓝斯俯视着一群小小臣民,哭笑不得。
见锦璃从
殿外进来,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在这里跪搓衣板,可是跪给她看的,她倒是好,趁他跪着,自己竟跑出去玩。
“爱妃……”
“哎!”
锦璃清甜干脆地应着,上前来,弯腰把一群小不点拨弄开,上前蹲下来,仔细看御蓝斯成了大花猫的俊颜。
所幸,这些颜料都是用来给糕点调色的,她拿指尖从他脸上沾了一点,笑着尝了尝,“还挺甜的。”
然后,她便按着他的肩,凑上前,左吻一点,右吻一点……
直吻得他怒火烟消云散,直吻得他眸光火热,气息失衡,难以自持地捕捉了她的唇,深沉索取,直吻得……周围一片暧昧的叹息与微妙的寂静……
终于,他不满意被一群人观赏,也不满这样只是一味的热吻,他要更多,他满眼,满心,每一根血脉都在肆虐着急迫的烈火。
终于他大掌握住她的肩,将她推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她嫣红的脸儿,低哑地喘息着,“本王跪了一晚,你还不满意?”
她凤眸迷蒙,唇角含笑,赧然咬着肿胀的唇儿,“满意,不过,下不为例!”
“本王发誓,再也不敢了!”今晚的事,他死也不愿经历第二次。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专门劈了一间密室,来存放搓衣板。
她忙搀住他的手肘,把他扶起来。
健硕的身躯却一时不稳,锦璃忙拥紧他,慌得关切,“阿溟,你没事吧?”
她不禁懊恼,罚跪他太久。
不过,吸血鬼痊愈神速,他站起来,腿就该不痛了呀。
然而,某吸血鬼却异常享受她的紧张,夸张地又是一歪,高大的身躯就倾在娇软的身子上,偏偏力道掌控地恰到好处,又不至于把她压歪。
“双腿好痛……本王痛得不能走路了。”
有官员忙热心地要上前帮忙,被那双凌厉的鹰眸冷鹜一扫——邪魔复苏,鸟兽逃窜呀!
百官们顿时慌不择路,纷纷携妻带子,争先恐后的告辞。
“哎?玩得好好的,怎么都走了?”锦璃疑惑不解,“晚膳都没吃呢!”
“他们已经吃了好几桌的糕点。就本王还空着肚子。”邪魔很恶劣地抱怨。
“呃……”
其他人都走了,却独剩下一对儿夫妻,牵着五六个小孩,焦灼不安,却又碍于邪魔冷怒,不敢上前来说话。
那正是掌管刑部的淳于荣一家。
御蓝斯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什么事?”
淳于荣忙上前来,“殿下,臣的孩子不见了。”
锦璃哭笑不得,“你这,一二三四五六,这不是都在么?”
几个孩子依照高矮次序,默契地排列着,皆是漂亮可爱,仿佛一群小燕儿般。
“还少了一个!臣的第三十二女淳于缦不见了。”
锦璃震惊地瞪大眼睛,“呃……第三十二女?”
她脑子里蹦出三十几个孩子挤在一团的样子,真能生呀!
第三十二女,看样子,还不是最小的,否则,他定然会说,“臣的小女”。
御蓝斯正要派人去找,丹陛那边,被锦绣牡丹桌布罩住的桌子底下,传来孩子的声音。
正是南宫谨生气地斥责,“淳于缦,你喂无殇吃了什么东西呀?他怎一直咳嗽。”
“血浆糖果呀,甜的耶!”小女儿娇憨无辜地声音传来。“我没给他,是他自己抢走的。”
“他还不能吃硬的东西!”
然后,桌子一阵晃动,还有剧烈的撞击声传来,南宫谨低呼了一声,显然是被撞到头了,然后,他好一阵挣扎,才抱着苏无殇成功地钻出来……
“娘亲,无殇被糖果卡住了!”
小家伙见娘亲就在不远处,愕然环顾四周,咦?怎么人都没了?
一见儿子有危险,御蓝斯顿时不瘸了。
他冲过去,蹲下来,放儿子趴在膝盖上,在他脊背上派了一下,一块儿拇指大的糖果从小嘴儿里掉了出来。
“好了,没事了!”
南宫谨瞧着无殇憋得小脸儿通红,不禁胆战心惊。
御蓝斯却并没有责怪他,“南宫谨,你倒是挺会玩呀!怎钻到了桌子底下去?”
他抱着无殇站起身来,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上前来的爱妻,正别有深意地盯着他前一刻装瘸的腿。
南宫谨窘迫地不说话。
是那小丫头要玩过家家,他甚为王宫主人,当然应该尽地主之谊呀。
锦璃见儿子脸色古怪,疑惑地掀开桌布,忍不住想见见那小丫头。
“哎呀!挺温馨的呀!”
这么一晚上的时间,桌子底下就布置成了一个小家。
糕点,糖果,杯子,碟子,塞得满满的,一
个身穿粉色小锦袍的小丫头,正抱着一大盘糕点,小松鼠吃松子般,吃得津津有味儿。
察觉到光透进来,有人在看自己,小丫头转过头来,竟还安稳坐着不动。
显然,这丫头是玩上瘾了。
她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透着粉红,非常客气优雅的,对擅闯而来的美丽客人略一颔首。
“你是要找我家夫君吗?他不在家,刚刚出去了。”
夫君?锦璃转头看了眼儿子,就靠着桌沿蹲下来,配合地对小丫头笑道,“你家夫君是哪位?”
“他姓南宫,单名一个谨字!谨慎的谨。”
“不知南宫夫人和你家夫君,是何时成婚的?”
“今天晚上,我们还在月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