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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的意思是,还要你当大齐的皇帝,不过,你得听话才好,从现在开始,本王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得违逆,明白么?!”
康恒掌中凝聚真气,直灌剑身,他纵身跃起,再无法忍耐地直劈向马车的左侧位置。
然而,强大的光刃尚未触及车体,他就被车体内爆发的一股暗黑的真气震得横甩出两丈远,身体仿佛一个被丢开的包袱般,落在地上,一群狼人不等他站起,凶恶嘶吼着直扑而来,拳打撕咬。
康恒忙以真气护住身躯,将他们猛然震开,却听得马车那边一阵凄厉的惨叫……
他在毒打中挣扎站起身来,挥剑将三只狼人拦腰斩断,就见母亲在耀目的阳光里浑身燃火。
他冲过去挥着袍袖拍打火苗,却已然太晚,火苗吞灭了她整个身体,他挥打下去,只溅起片片火化与碎屑,那是烧毁的肌肤骨骼……
他嘶吼恸哭着唤着“母后,不要……”,她一直想坐上凤椅,他不顾一切地夺来给她,她还没有稳坐几日……
火势渐小,女子娇美的身体,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马车里的声音始终淡漠冷邪,仿佛是在谈论今日的阳光晴好候。
“这是反抗本王的后果,你若再不听话,下一个死掉的,可能……就是你心爱的苏锦璃!”
康恒崩溃地跪下来,视线仍看着母亲刚刚所在的位置,健硕俊秀的身躯,因滔天的仇与怒,颤抖不止,俊美无俦的面容也在愤怒中狰狞,扭曲,双眸嫣红地犹如泣血。
心口剧痛,可腰腹为何……亦是如此剧痛?痛得他冷汗如豆,无法隐忍。
他心惊地低下头,就见金黄的腾龙黄袍,已然被血浸透大片,侧腰处一个伤口,深可见骨,是被狼人咬出的……
不,他不能变成那种凶残的畜牲!
那天,站在城楼上,他亲眼看到锦煜被一群狼人围拢扑倒,他亲眼看到,锦煜正是被狼人咬伤了这一处,这是报应吗?!
他做了太多错事,因为贪婪霸权,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因为一场恶毒的交易,失去了母亲,因为一场战事,害得兄弟反目……现在,他孤立无援,成了大齐的傀儡皇帝,却也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因失血过多,他瘫在了地上。
有人恭敬地问,“王爷,康恒晕倒了,该如何处置?”
这人的声音温雅悦耳,不同寻常,却又异常熟悉。
康恒躺在地上,虚弱眯着眼,眸光微闪……
来人是一位蒙头罩脸的吸血鬼,他绝美的脸,光氲神秘,纵然隐于暗影中,亦是惊艳逼人。
是南宫恪!
他怎没走?他来送信,来救玄武,早该离开。
庸西王力量强大,若认出是他,必杀他!
康恒心惊地清醒过来,毛骨悚然地看向马车……
马车里的御庸惧怕阳光,车帘也微掀起,思忖片刻,下令道,“把他送回皇宫,以锁链铐起来!打捞出的大船,烧掉!”
“遵命!”南宫恪应声,上前背起康恒,不动声色捡起地上古旧的凤冠,飞身上马,策马疾驰而去。
御庸叫来护卫统领,命他们严密监视江边,严防御蓝斯发兵。
如今,大齐已是他御庸的,吞并天下,指日可待!
*
玉鳞江上,碎光如银,碧波被往来的船只劈开,又叠合,水声哗哗翻滚,船号与吆喝此起彼伏。
因着莫黎城的繁华,这条江面,熙来攘往,昼夜不歇。
因着大齐正在筹备战事,这条江面,气氛诡妙,动荡不平。
几艘宏大的船造型特殊,分辨不出是战船,还是商船。
其中一艘高大的楼船领先在前,其余船只紧随两侧,每一艘船上,巨帆都如垂天之云,船身两侧,成排的船桨如同宏大的鹰翼,以锐不可当之势破划水面,让众小商船,敬而远之,纷纷避让。
南宫恪于半空飞掠,经过那艘楼船之时,携已然无法支撑的玄武和康恒,飞身落下,他迅速以袍袖为玄武遮挡着被阳光,带着他和康恒进入船舱内。
舱内,苏锦煜和康晨,以及几元寒影部将正围着方桌上的地形图,商讨出战之策。
桌面上,山峦,城池,街道,河流,精细无匹。
“颖王殿下,恪皇子到!”
苏锦煜嗅出南宫恪的气息,眉宇微皱,可……他来干什么?
抬头,见他带了玄武,康恒进来,苏锦煜更是狐疑。
他视线落在康恒腰侧,心底奔腾的仇火与怒火,突然化为清冷的嘲讽。
“真是报应不爽!
tang”
他忙迎过去,让吸血鬼护卫把脸色苍灰的玄武带入舱室,悉心照料。
“恪兄,你怎救了他们?”
“此事说来话长,今儿学堂内比武,我身为掌司堂主,必须得赶回去。康恒被狼人咬伤,他的母亲也被御庸杀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你好好照顾他。”
南宫恪把康恒推给他,苏锦煜双臂环胸,鄙夷仇怒地盯着康恒,没有扶。
康恒没了支撑,身躯沉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脸色苍白,早已不省人事。
“锦煜……”南宫恪不知该如何劝解。
苏锦煜憎恶俯视着康恒,只想把他丢去水里喂鱼。
他为非作歹,屠杀那么多无辜的人,他无法原谅,也不屑施救。
南宫恪只得又把康恒扶起来。
“锦煜,他知道御庸的所有阴谋,于战事有利,更何况……锦璃,有意化解这场战争,她不想闹得民不聊生,也不想血月诅咒,应验于大齐和莫黎城。”
他一手扶住康恒,一手从背上解下画筒。
“锦煜,你若不相信,可以看这些画,这是锦璃亲笔所画,是她和康恒的前生……他们曾是夫妻。”
说完,他一转身,就飞身而去。
“恪……”苏锦煜气结,一侧首,就见康晨提了剑过来,要刺到康恒的心口。
他愤然一掌,长剑被打飞,划过半空,刺在舱壁上,剑柄因余力嗡嗡震颤不停。
“锦煜……你忘了他杀了多少人吗?他一直派人追杀我们,这口气,我咽不下!”
“他是杀了很多人,可当时,你不是在袖手旁观么?”
“我……”
“你当时娶妍珍的目的我并非不知,你和康恒,在我心里同罪,所以你无权杀他!”
“我不杀,你杀!你忘了他从前是怎么对锦璃的?”
“等他醒来问清楚御庸的境况,再杀也不迟,否则,恪将他救出来,岂不白费心血?”
康晨怄了满腔怒火,阴沉转身,走到窗口那边,不再理会。
锦煜看了眼他的背影,却一眼便知,他是惧怕康恒醒来,再与他夺权。
他蹲下来,从怀中取出锦璃给他的药,倒出一颗,喂到康恒口中。
“来人,把康恒抬去本王房里,暂且用锁链把他铐起来,他今晚可能会变身,今晚严密防护。”
四个寒影护卫上前,“遵命!”
*
学堂内的氛围,比艳阳更烈。
八个比武擂台以绳索围揽,搭建在宏阔的武场上。
四周蓝色锦棚遮蔽的观台上,座无虚席,学生们邀来家人一起看比武,席位不够,有的干脆站着。
第一场比武的八组人,已然在备战区坐着,满场沸腾。
“溟王殿下溟王妃驾到!”
瞬间,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煞然跪下,尊崇膜拜,无不俯首贴地。
御蓝斯一袭内敛惊艳的紫色龙纹便服,栗发高束,配以紫色玉石盘龙金饰,艳逸冷魅。
深静如海的鹰眸一扫全场,威严狂霸,震慑满场。
他前后并无随侍护卫,一手抱着无殇,一手牵着南宫谨,与寻常的父亲并无异样,却又那般如魔似仙,令人望而生畏。
两个儿子今日特殊,都随他穿了紫袍,同样绣着祥云金纹,两张小脸儿皆是比女孩们都惊艳。
锦璃高束飞仙髻,珠翠轻简,内衬一身紫色无袖锦袍,外罩鹅黄蛟绡凤尾纹纱袍,束腰蝶袖,裙摆曳地,一举一动,轻盈若蝶,翩然若鸿。
如此艳美惊人的一家四口,令席位上跪地偷觑者,生生怔住,移不开眼。
“大家不必拘礼,今日本王与爱妃只是来陪长子比武观赛。”
这学堂自从交给南宫恪管制,他便鲜少过问,今日答应了过来,一是不想让妻儿失望,二是想瞧一瞧,南宫恪的作为如何。
他的到来,却让一群望子成龙的父母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说不定,出类拔萃者,能得到溟王殿下的亲自封赏呢!
御蓝斯说着,带着妻儿随方来生的指引,去了席位上坐下。
周围一群孩子,都是南宫谨熟悉的。
可他没想到,方来生如此有心安排。
他身侧,竟然坐着淳于缦一家。
奇怪的是,这小丫头那天与他玩得不亦乐乎,今儿却蒙头罩脸,见了她就躲到了娘亲背后去。
他忍不住咦了一声,就听御蓝斯问方来生,“恪怎还没到?”
方来生不着痕迹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锦璃,笑道,“掌司堂主正在安排护卫们严密防守,所以稍迟了片刻,属下马上去催他过来。”
御蓝斯因南宫恪在橡木屋里出生,又是喝狼血长大,兄弟两人并无牵引,因此,他并无怀疑方来生的话,慵懒轻一摆手
,示意他去。
一转眼,淳于荣一大家子已然到了近前来打招呼,而他的王妃则伸着水葱似地指,又在细数淳于荣一家到底有多少孩子。
御蓝斯一眼看过一大群孩子,也不禁觉得叹为观止,更对淳于荣夫妇陡升一股压制不住的钦佩。
“爱卿今日几位孩子比武?”
“四位。二十六子,二十七子,二十八女,二十九女!”
锦璃愕然地看着那一群孩子,却无法将称谓与几个一般高的孩子对号入座。
纵然那天见了,今儿又脸盲,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们都太漂亮,长相也眉眼相似,这漂亮,就叫人颇为无奈。
看来看去,她就只记得淳于缦了。
御蓝斯汗颜笑了笑,“本王竟只一位儿子比赛。”
说着,他要把南宫谨拉到身边,却见这唯一比赛的儿子,也被人勾了魂儿去。
而他怀里的无殇则星瞳顾盼,张望着满场,似乎震惊于盛大的场面。
锦璃与淳于夫人寒暄几句,让大家都坐下,她则靠在他肩臂上,仰脸儿瞧着自家夫君绝美的侧颜。
御蓝斯脸上顿时有些不自在,“看什么?本王的孩子也不少,你肚子里还有两个呢!”
这件事,他可没忘。
“我是想对你说,将来我们也生那么多!”
她扣住他的手,笑得赧然又甜蜜。
“你忘了,我现在也能长生不老,陪你一辈子,我会给你生一大群孩子,害你头疼心烦。”
他侧首在她额上轻吻,“本王甘之如饴。”
夫妻俩柔情蜜意,那边,南宫谨早就溜去追淳于缦。
淳于缦却如避洪水猛兽般,在人群里穿梭不停,匆匆躲避,不理会他。
“淳于缦……我是你夫君呀,你不记得啦?”
他可是连定情信物都给了呢!
小丫头没脸见人似地,以小蓝袍的连衣帽笼着圆圆的小脸儿,也藏住了焦灼的眼眸。
“你不要追着我,我今儿有任务,要给大家派发茶品。”
南宫谨忍不住想逗她,“我陪你!”
“你不是要比武吗?”
“第五场才轮到我,还得等一会儿。”
见她逃似的走到派发茶品的桌案处,他忙跟过去,却眼尖的发现,她腰间并没有什么缀饰。
“淳于缦,我送你的香囊呢?那可是我娘亲亲手做的,你不会弄丢了吧?”
玩过家家时,这小丫头与他拜天地,送了他一支小发簪,他就随手把香囊接下来给她。
本只是玩玩的,岂料,她却一脸认真地把香囊系在腰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星芒澄明,认真望着他,说,“南宫谨,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夫人,你是我的夫君。”
她的眼神无害,却极具穿透力,害得他心里没来由的发慌,仿佛心底落了个印章。
“只要夫君送的,我会天天带着。”
那天晚上,她这么柔柔说了一句,一直爱不释手地摆弄着香囊,还一直夫君夫君地唤他。
而他也莫名地笃定,她能说到做到。
“淳于缦,你这样……本世子很失望!”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所有的眼睛,都诧异落在两人身上。
一群女孩围着桌案,冷梦舞也在其中,大家本忙着把放了血和果茶的杯子放在托盘上,端着送于众人喝。
被南宫谨怒吼一声,一群小女子被震慑地微妙静了片刻,大家又都忙碌起来,却三五成群地,忍不住边走边议论,有的还痴痴暧昧窃笑。
淳于缦就僵在桌旁,低着脸儿,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眼泪啪嗒啪嗒委屈地簌簌滚落。
冷梦舞端了两盅果茶,放在托盘上,笑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