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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向天空,就见御风、御穹、南宫恪正商讨着什么,声音于高空里被风吹散,忽高忽低。
本是可瞬间飞出沙漠的吸血鬼们,因狼族大军跋山涉水来相助,宁愿随着军队前行走出沙漠,也不肯失礼地提前离开。
御蓝斯察觉到锦璃的视线,飞身落下来,挥着羽翼,随着她并肩前行。
“免皇祖母担忧,朝中人心不安,父皇与翱王先回朝,至于御之煌与安凤归是否暗有往来,也需得彻查。”
锦璃看向前面,正见御穹和御风对轩辕苍道别。
三人客气寒暄,看不出狼人与吸血鬼之间水火不容的痕迹。
轩辕苍在御风和御穹面前,亦是恭敬内敛,沉稳潇洒依旧,并无身为晚辈的拘谨。
锦璃收回视线,却有一事想不通。
“阿溟,御之煌,怎和这件事有关?”
“安凤归是御之煌的外婆。”
“哦……”
她拖着长音夸张地哦完,心里倏然咯噔一下,就忙叫御穹。
“父皇,儿臣有几句话想单独对您说。”
御穹本是要走的,听得儿媳急迫大嚷,便转身飞回来。
锦璃见御蓝斯还在一旁,气恼斥道,“御蓝斯,你离得远点,不要偷听我和父皇说话。”
御蓝斯疑惑地不悦挑眉,“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讲?”
她皮笑肉不笑,狡黠歪头瞪他一眼,“谁让你不肯对我坦白你和那女子的事,就是不让你听!”
御蓝斯俊颜冷邪一笑,这醋吃得,可酸到莫黎城去了!
他伸手指戳了下她的头盔,就叫对高空里喊道,“恪,弥里,凌一,随我出沙漠去给大家找营帐!”
一转眼,四人就飞走了。
遥望南宫恪那一双变为栗色的羽翼,锦璃并没有觉的突兀。
其实,她一直在想着,如何化解那段怨念,也一直想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康泰安然地长活于世。
御穹到她身侧来,“锦璃,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锦璃忙从马背的包袱里取出一封信,双手恭谨递上,俏颜沉静凝重。
“儿臣恳请父皇回宫之后,把这封信转呈皇祖母。那天,于猎场,儿臣恳请翱王前来救阿溟,怕谨儿和无殇听了去担心,因此不辞而别,恐怕皇祖母会被御之煌挑拨而误会。”
御穹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细如尘。
他赞赏地和蔼一笑,把信收入袖中。
“朕一定转交。你且宽心,你皇祖母并非不辨善恶的昏聩之人,她一定会谅解的。”
“是!”锦璃略一沉思,分清轻重,又道,“还有,儿臣擅自做主,恳请狼王发兵相助,恐怕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儿臣回朝之后,定会负荆请罪!”
“你救了朕,翱王和溟儿,恪儿等人,功过相抵。再说,此事与狼族有关,也理当让他们来一趟。”
因为御穹特别的宽容,锦璃不禁愧疚地红了脸儿。
“呃……还有……”
担心御穹嫌她罗嗦,她不禁抬头偷觑他一眼。
御穹眉眼明和,耐心揶揄一笑,“说吧!有什么事儿,一并说完。”
“儿臣怀疑,御之煌那日故意说黑杉林的毒雾,是设计引儿臣恳求翱王前往相救阿溟。恐怕他早就打算,要连同翱王一并除掉。安凤归若救得御尊回朝,他立下大功,必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儿臣担心,恐怕京城之内,也埋伏了安凤归的叛军。”
御穹乍听此话,龙颜惊怒。
他飞身降落到与她同高,拍了拍她的肩。
“璃儿,你用心良苦,不让溟儿知晓这件事,是怕他直接杀去京城吧?”
“儿臣不想他当着百官的面,残杀兄弟,落下骂名!这其
中的诸多矛盾,当事者清晰,远在京城的臣民却不明不白,史官们恐怕也会因此盲目乱写,损了阿溟声誉。”
她是御蓝斯之妻,理当为夫君顾及这些。
御穹鹰眸冷眯,沉思着说道,“之煌就算有罪,恐怕也难有切实罪证。他不曾离开过京城,若有信件和人证,定也早已毁掉。那些叛军潜藏于暗处,来往诡秘,也不好搜寻。”
“儿臣收了信,听说御之煌在猎场内,轻薄了几位重臣妻妾,此罪该死,但可将他贬为庶民,永远囚禁皇宫。他若不死心,定然与叛军统领往来。届时,就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御穹忽觉眼前豁然开朗,“好,就依了你!”
他飞到高空,不禁又多看锦璃两眼。
这小女子,外柔内荏,看似弱不禁风,却能带着军队入沙漠救夫,处理事情亦是心思精巧,连他这活了万年的吸血鬼,亦是不禁甘拜下风。
最让他激赏的是,她不以杀戮为目的,为溟儿存着夺权的野心,却收敛无痕,这手段也宽仁而不失凌厉与精准。
得此女子,是儿子三生修来的福!
*
为了方便行军,轩辕苍本是只为锦璃准备了一座小营帐,而且,那小营帐仅仅容她爬进去,躺下睡觉,竟是坐起身也不容易。
在第二日晚上,安营歇息时,整个军队便都用上了宽敞的营帐。
将士们三五成群地嬉闹着,围着篝火烧烤鹿肉和羊肉。
御风和御穹暂且回朝,他们离开沙漠之后,便派人送来鹿肉和羊肉给将士们开胃,还特别送来几套干净的袍服,让锦璃和御蓝斯等人更换。
锦璃,苏妍珍和御胭媚,于营帐内沐浴之后,都换上了干净轻便的衣袍,出来寻找自家夫君。
御蓝斯和南宫恪,轩辕苍,康恒,苏锦煜,轩辕玖等人,正围着篝火,忙于烧烤鹿肉。
弥里和凌一在半空里巡逻一圈,也飞身落下。
苏现和寒冽等人忙碌着,把新鲜的鹿血分给大家喝。
锦璃走到御蓝斯身边,正要坐下来,却发现,这吸血鬼身边……竟没有自己的位置。
不算宽阔的毯子,本是仅容两人坐的,康恒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正在和御蓝斯端着加了酒的鹿血畅饮。
两人从枯燥的律法,聊到城池修建……竟是说来说去,没有停止的意思。
锦璃站在一旁,站到腿僵,站到七窍生烟,忍无可忍地很大声地哼了一声,去了苏锦煜身边,和哥哥一起翻铐铁网上的烤肉。
锦煜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康恒和御蓝斯,收回视线,就落在妹妹被火光染红的脸儿上。
她以步摇簪,简单绾了侧发髻,一缕半长不短的碎发,垂在脸侧,遮挡了凤眸里愤懑的火光。
“不用你帮,沾一手腥味儿,洗不掉。”
锦璃知道,哥哥行军打仗,早就练就了烧烤的本事。
她干脆就蹲在一旁,两手拖着腮儿,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忙碌。
那一举一动,都像个满含怒气发不出的孩子。
御蓝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佯装不见地转开了视线,继续给康恒说那些奇怪的律法。
锦璃往哥哥身边靠了靠,欲言又止。
她想和哥哥说说话,却不敢问他被安凤归抓了之后的经历。
此话一出,怕是所有人的伤痛,也都会被扯痛。
澄澈的凤眸,盯在哥哥麻利忙碌的手上,看到这双手竟依旧白皙如从前,不见丝毫伤痕与沧桑,方才安心。
她忘了,哥哥是狼人,纵然有伤痛,也会痊愈的。
更何况,御风为他们疗伤时,还给了他两千年的功力,从此,他可独自保护妻儿。
然而,她不曾发现,在她关切望着哥哥时,周遭的几双眼睛,却都在望着她。
走出这沙漠,便意味着分别,如此乱世,恐怕一别,永难想见。
苏锦煜把几块肉分发给大家,见锦璃竟端着自己那份鹿肉,小口小口地吃着,还赖在身边,不禁笑着展开手臂,环住她的肩。
“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怎还像个孩子?”
锦璃就红着眼睛依在他肩臂上,边哭,边笑,边吃。
远处,有士兵拍打手鼓弹琴,曲调粗犷而欢快,伴着香浓的肉香,那乐声就弥漫开。
她此刻复杂的心情,夹杂在本是欢快的气氛里,格格不入。
锦煜眼泪也落下来,才发现,自从出征以来,兄妹俩就不曾见过面。
而走出这片沙漠之后,他和御胭媚将前往玉波城,天遥地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御蓝斯在那边察觉到不对劲儿,忙搁下酒杯过来,“璃儿,怎么了?”
“没事。”锦璃莫掉泪,气急地冷哼。
“你霸占了胭媚的夫君,还说没事?”御蓝斯把她从苏
锦煜怀里拉出来,“难受就在我怀里靠着,把锦煜还给胭媚,你是知道的,胭媚最爱吃醋,说不定,她一会儿就蹿出来张牙舞爪。”
御胭媚适时坐到锦煜身边,气得瞪向御蓝斯,“老七,你这是说我的坏话呢?!”
御蓝斯拥着锦璃在康恒让开的毛毯上坐下,骇笑两声,“胭媚姐,我怎么敢呀?!”
“不敢你就把那什么血妖媚行都给我烧掉!”
“哎!一定一定!”
☆、第270章 殿下解释,已晚
众人顿时神情变得古怪,玩味,诧异。
他们没想到,御胭媚会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泰然地斥责要求御蓝斯。
若换做一般女子,顾及羞耻,定是提也不敢提的。
不过,这份泰然面对过去的勇气,也叫一众男子甘拜下风。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素来冷酷沉静,从容不迫的溟王殿下,会如此心虚,如此惶恐,如此敷衍地应着别人阕。
他这神情,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生怕被人抓了似地。
那本《血妖媚行》在场众人,除了锦璃和苏妍珍姐妹俩,皆是拜读过珂。
只因,这书乃是御蓝斯亲手所画。
他们从前身为他的仇敌,知己知彼,了解他的所作所为,把一切可能拿来利用的,都拿来当武器。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书的依御胭媚的所作所为编撰而成。
不过,他们看到书时,却是无半分讽笑,只是感慨于御蓝斯这警示众人的心思,和精湛的画工。
诸如南宫恪曾经背叛过妻儿,轩辕苍曾经与胡豹开过赌场,轩辕玖曾以毒蛊造孽,弥里、凌一曾滥杀嗜杀……
每一个吸血鬼和狼人,都做过一些不堪入目的事。
在皇权暗斗中,他们个个如魔如鬼,贪婪权与欲,从头到脚,无一个洁净。
上数百年,包括御蓝斯在内,他们皆是罪孽深重,十恶不赦!
他们首先了宽恕自己,因此,也得接纳别人的过错,并学会原谅。
轩辕苍与众人一般,想通了这一点,大掌就落在了身侧的轩辕玖身上。
“九弟,你若愿意开医馆,就开吧!”
轩辕玖一头雾水,怔然应了声,“是,皇兄。”
察觉到气氛微妙,锦璃忍不住问,“阿溟,什么是血妖媚行?”
御蓝斯忙把刚刚切好的鹿肉给她搁在盘子里,顺势捏起一块儿,给她塞进口中。
“这鹿肉……锦煜烤的刚刚好,外焦里嫩,美味多汁,璃儿,你多吃点!”
锦璃忙大口咀嚼,空灵的凤眸溜过他躲避的神情,又环看默然不语的众人……
苏锦煜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御蓝斯,眼底锋芒暗藏。
“锦璃,你有孕在身,不宜熬夜,吃饱了早点去歇着。”
说着,他扣住御胭媚的手,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自然而然地冷声提醒。
“御蓝斯在驭兽绝宫内,整天和与兽为伍的女子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你最好三个月之内别让他靠近你,免得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锦煜说的甚是严苛,分明是以兄长的口吻在命令妹妹。
锦璃忙揪着裙摆站起身来,俯首应道,“是,哥!”
然后,她就离得御蓝斯远了些。
御蓝斯甚至没有机会去抓她。
艳若倾世昙花的俊颜,陡然阴沉如冰,深邃的鹰眸怒焰暗红,然而,他瞪着苏锦煜,怒火却只能憋在心头。
苏锦煜却泰然自若地,端了两盘肉,带着御胭媚回寝帐去了。
碍于某人太过冷鹜骇人的气势,四周顿时一片岑寂。
众人不相视,不开口,甚至刻意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自顾自的吃,自顾自的喝。
然后,终于有人坐不住。
苏现不声不响,拉着苏妍珍去了寝帐。
南宫恪站起身来,“苍兄,若你不介意,我和你睡一个营帐。”
“嗯,正好我也困了!”轩辕苍就站起来,和他一起走。
弥里和凌一,一人端了一大杯鹿血离开。
轩辕玖也站起身来,“那个……晚安,璃儿!”然后,他朝着冰冷如雕塑的御蓝斯点了下头,不见了踪影。
锦璃大惑不解。
前一刻大家还吃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康恒见大家都走了,也站起身来,茫然四顾,就朝着一个空着的寝帐走了去,今晚他就睡在这里面了。
然而,一掀帐帘,却见轩辕玖已经占据了毛毯,他却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