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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人保护区-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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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举止; 熟悉的气场。
  百官中首先有人出声:“国师大人——”
  然后又意识到什么; 立刻紧闭起了嘴吧。
  若是台上端坐的红衣人是国师大人; 那么高台之上的一模一样的白衣人又是谁?
  灵帝几乎当场拍案而起; 他握着茶盏的手颤抖着; 视线盯着前方之人:“那是谁?那是谁!——”
  这反应太过明显,连茶水泼到身上都不自知。
  太监总管刘希从袖子里掏出帕子; 借着给灵帝擦衣服; 半挡住了帝王的视线,也挡住了身后无数人探寻的目光。
  陛下这两年越发的易怒; 上朝时申饬的大臣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过他年少就开始服侍,知道陛下虽没有往年沉稳; 却也还是能听进去劝的。
  “陛下,这台上无论坐着的是谁,上来的又是谁; 都无关紧要。”刘希阴柔的嗓音带着安抚,“这火若是烧起来,多烧一个人不多,少烧一个也不要紧……只要台上那个死了,其他人都是假冒的。”
  灵帝冷静下来,他将剩下的半盏茶放在桌上:“这话,是齐策交代你说的?”
  “的确是左相大人教老奴的,他前日去见过“国师”,回去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找不出疑点,所以就多想了一手,托老奴在事情出现变故之时,跟陛下细细道来。”
  至于多想了一手是什么,不用刘希说,灵帝自己已经看见了。
  ——有带着几只箭矢从远处射出,指向国师的方向!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椅子上的叶长谦一动不动,任由身边的护卫将其中两支斩落。
  而剩下一支羽箭从叶长谦的头顶飞过,扎进了高台一侧的太监右肩,剧烈的疼痛让太监右手顿时失去了力气,高举着的火把从手中跌落,砸在了一旁的柴薪上。
  松木易燃,且有部分浸了松油,遇火即着。
  柴薪搭建的高台,一下子就着起火来,火势从一个角开始往上蔓延。
  先不说被火烧着,就是这两丈柴火坍塌,波及者也非死即伤。
  祭天台上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的躲,撤的撤。
  就连柴薪台上站着的礼部侍郎胡志松,也逃命似的从高台上连滚带爬下来。
  只有椅子上端坐之人,岿然不动。
  半空中一只纸鸢拉扯着风铃缓缓的升起,叶长谦静静的看着祭天台上大部分逃离殆尽,淡淡道:“起风了。”
  一主一仆,神色平静。
  仿佛身后烧的不是两丈高的柴薪,而是国师府冬日里点的灯笼。
  亲信从椅子底下抽出一把雨伞来,撑开伞,罩在了椅子端着的人头顶。
  像是早就预知什么。
  而伞下的红衣人,闭上眼睛,嘴唇一合一闭。
  又像是问上天祈求着什么。
  台上两人仿佛静止,但是火势依旧从柴薪基底往上蔓延。
  台下。
  无论是何派系,无论是何身份,无论男女老少多大年纪,都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天空。
  今日微阴,的确有云团盘旋。
  但是东边的太阳已经透出部分光芒,眼看就要大晴的天气,司天监从昨日就开始夜观星象,到今早看云观风向,早已断言今明两日无雨。
  怎么可能……
  就在众人思绪纷乱之时,只见台上的红衣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众人耳畔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灵帝只觉得手背一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豆大的雨滴砸在了他的身上。
  密密麻麻的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而来。
  待刘希急急忙忙找来遮挡物,他再抬眼,看到的就是祭天台下跪倒的文武百官和京都百姓。
  他们脸上带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敬畏还有孺慕和感恩。
  是明白了前半年的国师荒唐不过是桃代李僵?还是想起几年前北方大旱,国师古法绝食祈雨,拯救了万千百姓?
  燃着的柴薪高台被雨水浇灭。
  灵帝知道大局已定,心生退意,但是祭天台上的红衣人未动,百姓未动,百官亦没有动。
  他若是走了,便是默认了这出戏,幕后有他的影子。
  所以,他必须坐在这,静静的看着他搭的台,换了旁人登场开唱。
  ***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刻钟左右,大雨便停了。
  国师身边的亲信收了伞,在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被淋了雨的时候,只有叶长谦身上寸衣未湿,他往日一身白衣只让人觉得仙气飘飘,但是今日一身红衣——
  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不敢直视。
  “今日诸位不少披星戴月而来,又淋了一场雨,这样耗下去时间一长容易生病,我便开门见山。”叶长谦视线微微上抬,“将人给我带下来。”
  柴薪高台之上,一直陪在乔三身侧的护卫连脸上的雨水斗没有抹,将斜歪在柴堆的乔三架了起来往下走。
  “国师大人,人带到。”他将乔三扶在地面上趴着,行了个礼就匆匆回退下,退下之时冲着叶长谦比了个OK的手势。
  叶长谦:“……”
  他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地上匍匐着的人,一身白衣脏兮兮的、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头发湿透散乱,配上那一脸命不久矣的病容。
  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落汤瘟鸡。
  叶长谦:“你叫什么名字?”
  乔三的内心没有比今日更平静,他喘着气,张了张嘴,有气无力道:“乔三。”
  他的声音别说旁人,就是一开外的叶长谦,也只能从隐隐约约听到一点。
  叶长谦想了想,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半蹲在乔三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他的衣领,在他领子上夹上一个蓝牙话筒:“我来帮你一把,你想说什么?”
  两个一个半蹲,一个趴在地上,相似度为九成的人第一次面对面相见,却让旁人看出了云泥之别。
  乔三直视着眼前的人:“小人乔三。”
  依旧是虚弱几乎只有气音,却仿佛放大了数百倍,突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众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看见前后左右人的反应,才明白过来,事情朝着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起来。
  只有叶长谦的耳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两组扩音喇叭用的是蓄电池,坚持不了过长时间,速战速决。】
  叶长谦将他的衣领重新交叠好,神情疏离:“乔三,你苦心积虑败坏我的名声,意欲何为?”
  “我出生于草野,只跟族里先生念过几年书,胸无文墨,怎有如此大的胆子。之所以趁您闭关,四处寻欢作乐败坏国师名声,是因为受了左相齐大人授意!”
  他性命垂危,说话都耗费力气,字字如泣如诉,太有说服力。
  不仅百姓的视线,就连百官的目光,也下意识投向了百官之首的齐策身上。
  齐策如芒在背,却是生生忍住,没有急着去辩解。
  但是京都府尹赵启良眼见事情败露,心虚异常,第一个冲了出来:“你这鼠辈,不仅假冒国师,还蓄意污蔑,血口喷人!”
  “赵大人,先不说我有没有污蔑左相大人。”乔三冷笑,“灭林家一门三口之事,我总没有污蔑您吧?”
  赵启良脸色瞬间煞白:“你——”
  “刑部尚书林大人,那林家小姐可是你引荐给我的,不是说是你门林家不入流的一支么?就是给我做妾都高攀我了。”
  林山奎:“满嘴胡言,我连林姑娘是谁都不知,如何引荐与你?”
  “吴翰林,我的字都是你教的,我的诗也是你教的,您不是常说我的字就是练个二十年也追不上国师大人,这话,你应该没忘吧?”
  吴耀奇:“怎么会有此事,简直无中生有——”
  ……
  一粒镇痛药,换乔三两个小时的镇痛时间。
  叶长谦早就预料到乔三得知事实真相后,回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反咬一口。但是叶长谦没有料到,他有如此彪悍的战斗力。
  以至于他还没有动手,乔三就已经将所有涉事者,一一怼了一次。
  叶长谦听着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打断了他对一些无关紧要人的攀咬:“这些就够了,今日时间不多,其他人等以后再说,你先前说的那些,我们先一个个算。”
  他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来,眼底却没有透出任何笑意。
  “来人,将林氏父子带上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青天白日“死而复生”; 不仅在场的百姓; 就是对此事稍有耳闻的官员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葬身在火海烧成一具焦尸的林父还能解释; 但是林奕可是吃了杀威棒,横着从宫门出来的。
  当时半城的人都见到了他的尸首。
  怎么会还活着?
  在众人的视线中,林父搀扶着自己的独子林奕,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二人都消瘦的厉害; 但是精神看着却很不错,尤其是林奕; 虽然腿脚行走还有些不方便; 可脸上并没有带着病容。
  可见照顾者十分用心。
  两人跪在台前:“国师大人。”
  “无需多礼。”叶长谦语气轻缓; “本想着我的名声败了也就败了; 本无足轻重; 但是是想着林家长女; 性情刚烈,至纯至孝; 乃女子之典范; 实在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就请了二位到此细说缘由。”
  “事情还要从正月十五开始说起。”提到长女; 林父双眼泛红; 眼眶里打着的都是泪水,“小女爱热闹; 每年元宵花灯都会出门逛上个把时辰,但是哪想到今年,她会在街上被这乔三看上。”
  “之后; 乔三便时常来我家送一些东西,还遣媒人来家里说项。被拒后,媒人便破口大骂,说我们不识抬举,能成为国师的妾已实属高攀,小女从小心高气傲,被再三羞辱后更加不愿。”
  “原本以为嫁娶终究讲究个你情我愿,小女不愿,是事情自会到此为止。没想到小儿在三月春闱时,以莫须有的‘夹带’罪名逐出考场,我们一家心急如焚,到处托人去打听消息,才知道是这届科考主考官刑部尚书林大人,放出话来,说小儿可能被终生禁考。我如遭雷击,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到处求神拜佛,以求神灵保佑。”
  “那日,我跟小女去寺里上香,恰巧遇到林夫人。林夫人说见小女面善,便想邀她去禅房小叙。小女想着科考之事,不敢拒绝,和林夫人聊了半个时辰有余。回来后第三天,乔三提亲之人再次找上门来,小女点头答应了。”
  刑部尚书林山奎脸色微变,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帝王,再转过头来后,眼神镇定了许多:“我夫人素来与人和善,和小一辈聊天,只是性格使然,并无恶意。”
  “无恶意?林大人你以小儿前程为要挟,让小女务必一头撞死在祭天台上,难道也无恶意?”
  林奎山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咬着牙:“一派胡言!没有证据就想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后果?”
  林父笑的有些苦涩,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份血书递给叶长谦:“林大人可能没想到,小女心思缜密,她担心死后您概不认账,就写了这份血书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押了自己的手印,让我好以此为凭据,去林府找您旅行承诺。”
  血书里底下,还带着一本林家长女的平日里习字册子。
  林奎山只觉得眼前一黑,要不是身边人搀扶了他一把,他几乎要当场倒下去。
  叶长谦一目十行看过后,将血书递给一旁的亲信:“去拿给苏阁老左相他们看看,也拿给翰林几位对书法有所造诣的人看看,看看信有没有问题,也看看字有没有问题。”
  字在朝廷几位大臣手中晃了一圈,最后以苏蕴为代表,对着叶长谦一作揖:“无论是纸还是字,都无问题。”
  叶长谦似是早有预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既然都无问题,那么结合乔三之前所言——刑部侍郎为了败坏我的名声,先引的乔三看中林家小姐,且怂恿其纳妾。而另一边,则在春闱对林奕下手,利用林奕的前途,威逼林家小姐一头撞死在祭天台上。为的就是制造‘国师纳妾,逼死良家女’的假象。”
  林奎山两腿发软,终究跪到在地,被一旁等待多时的护卫控制住。
  “林大人,您这是第一步。”叶长谦的视线转向翰林学士吴耀奇,笑的十分有深意,“赵大人,你以师长的身份接近林奕,教唆林奕敲登闻鼓,反身买通登闻台衙役对下其死手,一共四十七杖,直到林奕没气了才停止,这是第二步。”
  吴耀奇脸色右手握成拳,指甲几乎掐入指缝之中:“国师指控下官,可有证据?”
  叶长谦从亲信手里接过几张薄纸:“这是供词,其中三份是登闻台衙役供出你买通他们杀人,一份是茶楼老板目睹你和林奕几次喝茶,最后一份是店小二在门外听到,你和林奕的对话中带有几次玉石俱焚、击鼓鸣冤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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