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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他是邀游台做趸批生意的?这虹霓罩的材质罕见,原就只这一个。玹琏片晌道:“我设法再做几个给你。”
“好,谢帝尊。”
闲谈后孔嫀又问她耿耿于怀的事:“不知帝尊查到了吗?巫族那个元神寻人之术。”
玹琏早知她要问这个,道:“是有这样一门法术。但若要施行,还需得以延缘草为引。”
他指指案头,上边一个晶碗里植着株翠色小苗:“这就是延缘草的幼株,要待它长成,方能使用。”
“竟是这样……”孔嫀看着那幼苗:“那它要长成,得等多久呢?”
“以往记载不一,少则几月,多则年余,没有定数。”
“这样啊。”孔嫀略思索:“帝尊,我能不能再告段假,我想继续找父亲。”她固然对玹琏不舍,但至少她知道,帝尊好好地在紫上阙。
玹琏本不愿打击她,仍是点醒:“问机灯都找了半年,若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你成日在外盲目寻找也不是办法。”
他说的是实情,而且,他不希望孔嫀再去找墨隐澜。对轩辕辰绾说不介意是骗人的,孔嫀在外的每一天,他没一天安心。
从前在昆仑天,有孔雀王约束着墨隐澜,但此次人界行不一样。日夜近在咫尺,时间久了,若是墨隐澜有心做些什么,孔嫀除了被迫承受,难道还逃得掉?墨隐澜再怜惜孔嫀,终究是个男人,他不打算去赌一个男人的自制力。
孔嫀对玹琏的依赖早已烙进骨子:“那帝尊认为,我该如何?”
玹琏道:“问机灯找不到人,有三个可能,一是悠关气数,二是在幻境之中,三是所处之地有天阵。若是前两样,那有些麻烦。但天阵之地,天界有四处,明日我便逐一寻找。”
所谓天阵,乃是天生地长的绝阵,多是有去无回。孔嫀惊讶,立即反对:“不行!那太危险了。”
“不必担心。阵法一项,尚未遇得我不能破的。”
他用这样温柔的语调,道这样自负的话,令孔嫀有些失神。她也清楚自己去了反而会成为玹琏的负赘,也就没有要求跟随。
孔嫀眨了眨眼,试着去拉玹琏的手腕,见他只垂目看了一眼,却不挣脱,就又往下滑,一点点地与他十指相扣。
玹琏转眸,不动声色看着她。
孔嫀双颊笑涡深深陷进去,她问:“帝尊,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她又想听他说喜欢她了。玹琏眼底有促狭,脸上却现出困惑:“有吗?我对你,应当是出于对部属的爱护。”
孔嫀一怔,着急道:“才不是!你对我比对师姐他们都好。你自己没有发现吗?”她抬高两人交握的手,质问道:“你会让千莳师姐这样牵你么?”
玹琏想想道:“的确不会。”
孔嫀松口气,想到帝尊在感情上纯如白绢,又有几分开心,她循循道:“帝尊,或许你生而天尊,又常年专注修行,不大晓得这些事。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是倾慕于我。”
“……我倾慕你?”
“对!”她决定帮他认清懵懂的心。
玹琏润泽的唇扬起来,看似不经意一个动作,已将孔嫀牵他的那只手反剪到她身后,他牢牢将她定在他低头就可撷取的距离,感受到孔嫀在他的注视下开始轻轻颤抖。玹琏这才问:“那你接受么?”
孔嫀整个心神皆被他占据,自是顺从,小声道:“接受。”
她话音刚落,玹琏的唇已滑过她的耳廓,含住他想念许久的小巧耳珠,轻咬逗弄。玹琏的呼吸洒在孔嫀的颈侧,令她全身都绷了起来:“帝尊……”
少女的声音细而娇气,玹琏喉间发紧,他离开她耳际,含住她微微张开,似在邀请的粉嫩唇瓣,又侵入其中,吮吸香软的小舌。孔嫀已然软化为一汪水,玹琏松开她的手,改握住她的腰,防止她滑落下去。
他不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只看着孔嫀,等她意识复清。
孔嫀望着玹琏,他这样熟稔的举止,哪是如她所想的纯然。她终于意识到,帝尊之前在捉弄她!
想到自己方才不知羞引导他的样子,他心里不知怎样看她,孔嫀连脖子根都熏出嫣红,抗议道:“你怎能这样?”
玹琏将她嗔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低低问:“我怎样了?”
她这样慌乱,他却这样气定神闲。孔嫀气愤,睫毛扑扇:“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他继续虚心求教:“不如你再教教我,对倾慕的姑娘,我该怎样做才好?刚才可是做得不对?”
这般嘴角微弯,轻言浅笑的帝尊,与平日在外的孤高冷淡全然不同,他今日穿着白锦织朱纹的薄衫,灯火正巧映在他脸上,俊美的五官格外分明。
孔嫀看着看着,就决定原谅了他,她脱口而出:“我口渴,我想喝水。”
孔嫀的言行不时会有断层,玹琏沉默顷刻,将她抱到书案上坐着,果真到隔房给她倒了杯水回来。
孔嫀咕隆隆灌下一杯水,正要问他问题,这时阵外传来声音——
“帝尊,重峨有事要禀。”
熟悉的嗓音含着法力,透过火幛传入,仿佛近在耳旁。孔嫀吓一跳,有种做坏事被撞破的心虚,赶紧将脸埋进玹琏怀里。
他含笑摸摸她脑袋,声音平稳传出阵外:“何事?”
玹琏声音里的愉悦让阵外的重峨一怔:“回帝尊,释尊方才已苏醒。”
孔嫀一下抬起头:“释尊醒了!太好了。”
“嗯。我们去看他。”
玹琏去牵孔嫀的手,孔嫀却让开了:“帝尊,你先去吧。大师兄还在外边,看到了不大好。”
知她尚未做好让外界知晓的准备,玹琏也不逼她,道:“那你自己过来。”
“好。”
………………
过了一会儿,孔嫀才到了小骊峰。
观善阁外,苍峣师伯、轩辕辰绾、师兄师姐们都在,只是房门仍闭着。
流汐看见她,道:“小师妹,你先前去哪儿了?我去火宵阁叫你也不在。”
孔嫀支吾:“我到外边转了转。”又问:“师姐,帝尊在里面吗?”
“嗯,帝尊同释尊单独说话呢。”
孔嫀点头,同大家一起静候着。片刻后,她察觉到一道令她不大舒服的视线,她看过去,是轩辕辰绾。她移开眼,总觉得今晚的轩辕辰绾似有变化。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门打开了,玹琏请明谛先走出了房间。
明谛穿着一袭淡蓝僧衣,面容俊朗如初,与初受魔袭时相比,看着已然大好,但大家都清楚,释尊此时的功体与受伤之前相比,已相距太远。
看到众人,明谛露出笑意:“各位别来无恙。”
又朝轩辕辰绾道:“天女施救的大恩,明谛谨记在心。若有用得着明谛之处,我定当还报。还望天女多加珍重。”
轩辕辰绾道:“释尊无需与我客气,这些是我应做的。
明谛又看向了孔嫀,道:“灵绛。”
“释尊。”孔嫀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以额叩地:“我代我父亲和族人向您请罪。”
众人都怔了怔,明谛立即就来扶她:“灵绛,你不必自责。这是我命中之劫。”
到这个时候,释尊仍宽慰她,孔嫀不愿起身,摇头道:“我没有用,在人界追寻半年,仍旧没有找到伤害释尊的真凶。”
“谁说你无用。你在人界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诛伏魔人,帮助弱小吗?承受着伤痛与不公,却不因己身之苦而怨及无辜,反而坚守初心,你做得很好。”
孔嫀不料明谛已知她在人界之事,佛心的宽容与慈悲,令她几欲泪下:“释尊……”
“好了,快起来。我遇袭之事非孔雀王所为,你不可背着包袱。”明谛手上加力,将孔嫀扶起。
他又合十道:“帝尊,苍峣仙君,几位峰主,明谛叨扰甚久,十分感激各位。在此辞行,后会有期。”
不料释尊初醒立即就要走,众人一时错愕,都有惜别之意,千莳更是心绪复杂。
玹琏向来尊重明谛意见,道:“悉从释尊之意,我送释尊出紫上阙。苍峣,劳你护送释尊回诸虚天。”
苍峣道:“是,帝尊。”
孔嫀、轩辕辰绾等皆提出要相送释尊出阙,明谛盛情难却,只得应允了。
送走释尊的回程途中,韶影突然尖叫。
一道人影瞬间已飘然而至,将她身旁摇摇欲坠的轩辕辰绾接住。
韶影这会儿才叫完:“天女晕倒了。”
大家定睛一看那人影——是大师兄!
这速度,快得太惊人了,快得连玹琏也有几分惊讶。
重峨看向臂弯里的轩辕辰绾,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第一时间冲上来,但几个男人中,帝尊离天女最近,若他不接,帝尊肯定得接了……
只是,当流汐看过来探究的视线时,他开始反思,他是否做错了?
然而,当他看到帝尊对他嘉许的目光,接着帝尊又看了眼小师妹时,他又觉得,他所为应该是正确的。
重峨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玹琏为送至角峰安置好的轩辕辰绾诊断后,吩咐千莳:“天女只是有些劳累了,在她药中加味离尘香即可。”
韶影道:“帝尊,天女真的无事吗?可我看她容色憔悴——”
韶影还未说完,玹琏已转身走了。
………………
黍梦居里。
孔嫀跑进玹琏寝房,她爬上那张宽大的玉榻,摸出自己的荷边帛枕躺下,扯过榻上雪罗织金的薄被,将自己裹到里边,拿一双眼睛瞅着门口。
玹琏站在那里:“你在做什么?”
“帝尊,我今晚想住你这儿。”她改口道:“不是,我想以后都住这里。”
玹琏回绝:“不行。”他又特地提醒:“以后你要进火阵,仍需经过我应允。”
孔嫀微愣,她不明白,从前不让她私自进火阵就算了,但他今天都与她这样亲密了,为何仍不同意。
玹琏走到床边,去掀她被子:“听话,回火宵阁去。”
孔嫀踢掉被子,迅速爬到床最里边,背抵墙坐着,不让他逮她。“不。火宵阁好冷清,我不想回去。”
玹琏静静看着她。孔嫀一直都特别粘他,在他们越出时光洪涛,刚过上安定生活时,孔嫀每一觉醒来,若见不着他的身影,都会害怕他是为了保护她,被乱流中的光阴血兽吞噬了,情绪都会失控。每个晚上,定要确认他在同间屋子里才能入睡。
孔嫀突然道:“难道这火阵里藏着别的女孩?”
他为她的胡言乱语摇头:“除了你,谁还进得来?”
见玹琏不松口,孔嫀也不说话了。才第一天,两人就发生不和。孔嫀越想越委屈,手攥着褥单,嘴紧紧抿起来。
玹琏哪受得了她这副样子,坐到床边哄她道:“那你今晚就住这里罢,我住静室。”
第26章 勿忘撷音
孔嫀见他坚持要到静室,道:“好。”
反正她已留下来,半夜她若不小心梦游一下,跑到隔壁,可不是她能自制的。
孔嫀的盘算打得好,谁知,玹琏在房里点了眠香,孔嫀一觉沉沉,到第二天日头高照,仍在好梦。
她尚不知玹琏已出发前往天阵,亦不知他将她送回了火宵阁。
墨隐澜来到徵峰,在外敲两下门,无人应声,便自己进去了。
孔嫀怀抱帛枕侧卧着,睡颜正好落入墨隐澜眼中。她很少起这样晚,墨隐澜看她一会儿,俯身道:
“嫀嫀,起床了。”
孔嫀嫌吵,胡乱挥手去赶。
“懒猪。”他好笑。
见她有两根发丝抿在唇间,墨隐澜伸手为她挑出。孔嫀的肌肤滑腻幼嫩,墨隐澜舍不得将手拿开,转而慢慢抚摸她的脸。
孔嫀迷糊中去蹭他的手,嘬唇软绵绵吐出两个字:“帝尊。”
墨隐澜直起身来,眼里一片阴翳。
他沉默少顷,手背覆了层寒冰,去贴孔嫀的脖子。
“啊!”孔嫀被激得哆嗦,一下就坐起来。
她手掌按着颈间,看看四周,怎是在火宵阁?
孔嫀又看着面前的人:“隐澜哥哥!”
他居然这样叫自己起床?她哭笑不得。
墨隐澜面色冷郁:“你还记得寻叔说过的话么?未经他的许可,你不能接受任何男子的追求。尤其在三百岁之前。”
仙胎的三百岁,等同凡体的十五岁,及笄的年纪。尚未满三百岁,也就是个小女孩罢了。
孔嫀愣了愣,他为何突然与她说这个。她和帝尊的事,她都保密的啊。而且,她突然意识到,帝尊好像也没有追求她,都是她缠着帝尊……
墨隐澜道:“嫀嫀,跟我去妖界。”
“好。”孔嫀道。
“不是叫你去小住,我是说一直待在妖界。”
孔嫀忙说:“隐澜哥哥,我一定得回来的。”
墨隐澜轻轻重述她的话:“一定得回来么……”
孔嫀总觉他说这几个字含着深意,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