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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阁,您的意思是说?”
“你啊,你也不好好想想,申瑶泉是哪里人?如果我所料不差,洞庭帮的人,此时八成已经到了扬州,跟钦差开始接触了。今后的扬州,怕是苏州人,要分一杯羹去。王太仓的族人,也有经商者,盐引,他们不想要么?钻天洞庭遍地徽,这一局,咱徽人就让了他苏州人,又能怎么样?天下没有不败之家,也没有长胜的将军。再说你们的心也太大,还惦记着盐业私营,废除官卖,也不怪天这回要与你们为难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募捐
“盐业私营?这是什么话?这种事,那是要杀头的,我们洞庭帮,连想也不敢想,国舅放心,我们可没有这种念头。”
在两淮都转衙门之内,郑国宝面前之人,一身员外巾服,白白胖胖,一脸和气。此时天下,有钻天洞庭遍地徽之说,徽自然就是指徽商。钻天洞庭,指的则是苏州商人,时云:两山之人,善于货殖,八方四路,去为商为贾,所以江湖上有个口号,叫做“钻天洞庭”。
这些商帮不是江湖帮派,可是比任意一个江湖帮派,都要厉害几分。即使是盐、漕二帮,也要指望这些商帮的银钱来养活,因此某种意义上说,洞庭帮的大佬,比起江湖上的掌门,可要威风多了。
比如郑国宝眼前之人,名叫席景春,乃是东山席氏长房人,在席氏一族里,也是说了算的人物。也有着几十万的家私,好大的富贵。这些人的嗅觉灵敏,耳目灵通,第一时间凑上来,也不奇怪。
“席员外,我岳父是苏州人,我就得算是苏州人的女婿。你说,我不帮你们,帮谁?不过两淮盐道,是个大金矿,也是个是非坑,我也得权衡再三,考虑个轻重不是?你没看,那三大少现在还在杭州吃喝玩乐呢?我就是不想把朋友牵扯进来,免得一翻船,他们也好不了。”
“国舅说笑了。两淮盐法废弛久以,导致朝廷盐税流失,年损税银千万之数。您既然是整饬盐法的钦差。清查积弊,扫除不法,也是理所当然。若有人造谣伤,我辈洞庭商贾,虽然人微言轻,但也要振臂一呼,为国舅请命,决不许有人谗害忠良。”
申时行和洞庭商帮的利益纠葛极深,当初洞庭商帮首领翁少山去世,申时行亲自为他做传。可见两下的交情非同小可。这些年里。洞庭商人也不是没搞到过两淮盐引,可是却从没从两淮支到过盐。徽商对于声势与自己不相伯仲的苏商严防死守,如对寇仇,把持盐滩不许让苏商得盐。洞庭商帮在扬州根基不深。交手了几次。全都败下阵来。
这回郑国宝整饬盐法。在扬州寻人麻烦,又大刀阔斧的收拾了两淮都转衙门的官吏,从上而下。都换上了自己的人马,这让洞庭商人看到了希望。申时行女婿的这层关系,也让他们感觉,这个钦差应该是和我们苏州人更近一点,因此便积极向郑国宝靠拢。连这支看守库房的浙兵,也是苏商认捐了军饷和开拔银,才让这支部队的行动异常神速。
郑国宝倒是有心,像吃下花马盐池那样,由皇家把两淮盐场整个吃下来。从此盐业由皇家专营,任你是什么商帮,也别想搀和进来,可问题是两淮的盘实在太大,真要搞成皇家专营,目前来看,还力有不及,也只能找个人来合伙。他试探道:“我整饬盐法,求的就是收税。不知席员外,若是做这盐业生意,这赋税,又该是怎么个交法?”
席景春笑道:“我们苏商多是贩布的,跑的地方多,连海外也去过。做生意交税,天经地义,哪能偷逃税款?说来,小人身上还有个举人的功名,可是到了税关,我从来就不提,该交多少交多少。尤其国舅是申阁的爱婿,我们更是要给申阁面不是?您放心,只要这盐的生意,我们接过来。第一年,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为朝廷凑三百万盐税银,若是少了一个,您就抄了我席家。”
洞庭商帮与徽商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有良心的商人。洞庭商帮仗着申时行、王锡爵的关系,每年逃的税款不知多少。至于海贸,更是走私、偷税,贩卖禁物,全都不落空。只不过要接扬州这个盘,就得有点表示,反正也说了,第一年要凑三百万,至于第二年凑多少,又没承诺过。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苏商肯交盐税,这淮盐的生意我就做主,交给你们做了。只是这事,还得慢慢来,不能急于一时。席员外也要回去联络同仁,调拨钱款,等到筹备差不多了,咱们才好行事。”
席景春也四海的很,拱手道:“国舅放心,小人这就回去联络乡亲,把今年的盐税先凑出来再说。此事成与不成,就冲您这份心意,我们洞庭帮,都会有一份表示。若果真能成,我们每年都会给国舅上解十万银,算是您的股息分红,另有十万银,则是娘娘的梳妆钱。”
等到送走了席景春,任盈盈却是把脸沉了下来。“你可答应我的,两淮盐,是要留给咱儿的。怎么一转头,就送给了这个胖?难道,难道他们背着我不知道,送了什么美女过来不成?”
郑国宝苦笑道:“瞧你说的。你见过有往扬州送美女的么?要找美女,扬州现成的瘦马在,什么样的找不着啊?咱儿能吃多少盐,你把两淮盐都给他吃,也不怕撑死了他。你放心,该他的富贵跑不了,不过不该他的也求不着。这帮洞庭商人,我一样信不过,只不过眼下,要靠他们对付西徽二商,就像我用徽商来对付西商一样,就是要以商制商。”
任盈盈心道:你捧我爹做什么圣教教主,为日月神教洗白,还不是为了以武林,而制武林?可是自己已经身属于他,再说这话,彼此不痛快,便只装糊涂倾听。郑国宝道:“那孙富的人可曾来了?”
“早就来了。那孙富在梅庄时吃神丹吃的有点多,现在对解药需求甚大,花大价钱也要买。我从梅庄抄来的存货,要留两成来应付他呢。他一个人吃的,都快赶上别人十个人吃的分量了。按他所说,他爹的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一两天,就能送过来。芙蓉也找了几个侠女在后院教导,若是小有成就,正好就先让基金会开了张。”
郑国宝听了不住点头,忽问道:“凤凰还是没消息?按说采办阿芙蓉,也早该回来了。我在河南,杭州都留了人。要是她到了那两个地方,也知道该到哪来找咱,却还是不见人,我这心里可不踏实。”
任盈盈心里不痛快,却也只好好言哄道:“你放心吧,凤凰一身毒物,人莫能近。更别说,还有那蛊王挣扎护身,就是江湖一流高手,也未必敢与她较量,你怕个什么?”
“也说不上来,就是心里不踏实,但愿她没事就好。咱的冷面罗刹真有两下,到了哪,都有红粉扈从。这几个女侠本钱不错,好好教教,或许真能捧出一个小张芙蓉来。到时候,咱拿她当幌,签好了契约,不愁不能赚大钱。”
任盈盈陪着他前往后院去看训练,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我告诉你,这几个女侠是咱赚钱用的,不许你私下去偷吃,否则的话,我就打死你。就算想吃,也得立好了契约之后,我来给你安排。”
等到了后院,只见张芙蓉一脸严肃,对着面前几个身着白色对矜仙裳的少女,正在发号施令“眼神,最重要的是眼神知道么?你们的眼神里,一定要充满了不屑,要高贵,要冷艳。哪怕是看到了你的心上人,也不能露出一点温情。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越是对他们爱搭不理,他们越是拿你当宝贝,你要是拿他们当回事,他们就拿你不当回事了,明白么?一定要记得,目空一切,眼无人。”
郑国宝咳嗽了一声,张芙蓉才看见他来了,脸上瞬间浮现出那小女人才有的甜甜笑意,一溜小跑的过去,“夫君,你怎么来了?我迎接来迟,夫君莫怪。”
“几个小丫头,训练的如何?有没有好苗?”
“还过的去吧,怎么……夫君莫非要验看?”张芙蓉似乎有了几分黯然,郑国宝哈哈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要是训练的有点眉目了,咱们就该给盐商下帖请客,募捐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请愿
“关爱侠女,嫦娥基金,这是个什么玩意?”从两淮盐政衙门出来的盐商,大多心里,都对这个组织充满了疑问。不可否认,那几个女侠挺养眼的,尤其是身上那股气质,冰清玉洁,高贵冷艳,仿佛降临人间的仙。比起扬州城内的瘦马,更能挑起人的心火。
那位芙蓉仙,当年是来过扬州淘金的。当时这位冰山女神只不过唱了几个曲,又练了一套剑法,就引得扬州城内各位富豪心潮澎湃,饭局邀约不断,连本地的太守、盐道都惊动出来。
只是张芙蓉应付得当,又有一干红粉扈从为她挡灾,以身相代,才保住张芙蓉清白。如今芙蓉仙摇身一变,成了钦差内宠,也就没人敢有别的念想,就只好盯着那几个小号冰山女神动脑筋。
等到钦差提出这什么嫦娥基金会,请大家捐款,这些盐商才明白,这大概是个刮地皮的新方法。那些西商还怕摆的是鸿门宴,有去无回,这一交了钱,反倒放心了。至于这基金是干什么的,钱怎么使用,管他呢。
如今扬州城内的西商,以王、马、张、杨四家为首。四大家里,都有人在朝做过官,身份显赫,如今虽然当年的靠山不在人世,可是门生故吏还是有不少在位,又有这泼天的富贵,因此依旧是遮奢人物。西商,又分秦商和晋商,如王仓就是秦商,马千军、张少堂、杨石这三人,都是晋商。四家彼此通过联姻等手段。已经形成一个利益整体,称为通家之好。
等从盐政衙门出来,王仓将另外三人邀到自己的家里。坐定之后,王仓开门见山道:“三位,今日咱们虽然认捐交钱,可是这件事是否就这么过去了,咱们谁能打这个包票?依我之见,还是得按老办法。”
张少堂摇头道:“王兄,你这个主意实在太过弄险,组织百姓对抗国舅。这种事一旦败露。视同挑唆民变,搞不好安上个魔教的大帽,咱们可担当不起。”他是张四维家派出来的经营盐业的,于家地位不算甚高。这么大的责任。他可不想自己承担。现在张四维已经身故。张家地位远不如当初那么稳固,家给他来信,让他谨小慎微。不可轻举妄动,最好不要得罪国舅。因此于王仓的建议,打心里不认同。
另外两家,也是这个态度,对于王仓的主意,并不认同。郑国宝陕西挖坑,坑了秦商一把,大批的田产,变成了皇庄以及营兵的犒劳,又把花马池盐之利,一口吞下,只留了点残羹剩饭。王仓作为秦商的头面人物,与郑国宝的仇深似海。可是另外几个晋商之家,却没受多大影响,还有人从河套股风波里得了些利,因此犯不上与郑国宝拼命。
王仓道:“三位,你们也不必如此惧怕。东厂祝掌刑已经到了,他与郑国宝有极深的仇怨,有他站在咱们这一边,保证朝廷上,不会把咱定成乱党。”
“祝进忠充其量东厂一掌刑,即使加上张鲸,也不过天家的奴仆而已。”张少堂倒是对这官场之事,颇有见解。“郑娘娘在宫里呼风唤雨,张鲸如何能与之相抗?即使加上王皇后,也不是对手。祝进忠到了扬州之后,就尽收我几家的火器,又招募了不少江湖亡命,谁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样的人,还是少搭理为好。”
“是啊王兄,听说你最近与慕容五翼走的甚近。那慕容世家,不过是一群江湖匪人,有些手段,也登不了大雅之堂,你结交他们有什么用?依我看,还是乖乖破财消灾为上。就像今天这事,我看就不错。那什么嫦娥基金,我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钦差要钱,我给钱,这总没错。只要他收了钱,不找我的麻烦,咱们就一切都好。他又不可能在扬州一住几年,过些天新的运使一来,咱们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何必出此下策?”
王仓见自己的主意得不到回应,心头暗怒:没有你们这几个鼠目寸光的东西,我一样能为家报仇。等到送走了这三位盐商,他吩咐总管道:“我让你找的闲人,尽量多找一些,这一两日间,就把这事,给我闹起来。”
都转衙门内,郑国宝拥着张芙蓉说着情话,只是些甜言蜜语,已经让张芙蓉感觉分外的甜蜜“我不能侍奉夫君,要不要叫那几个丫头进来……”
“不必了。咱们这样,在一起说说话,倒也挺好的。你这几个丫头教的不错,已经有你一两分的火候了,再加把劲,将来啊,两京十三省,都让她们走一遭,把牌闯出来。到时候有的是人邀她们站台,咱们就是拿佣金就能拿到手软。”
对于那些女侠来说,这也是桩好买卖。虽然收入的百分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