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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孟婆汤有免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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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壮汉皆是身形如山之人,二人各提着一把弯刀,那布满血丝的双眼里看不到阴鸷和愤怒,更像是茹毛饮血的畜生,出于本性的好战与不屑。毕竟无论从身形还是人数,双方的实力都过于悬殊。
  倒是旁边瘦弱嶙峋的老妪,常年耷拉的眼皮终于抬了起来,满腔的杀意让她脸上的沟壑愈发纵横,她重重地将拐杖锤向地面,歇斯底里地喊道,“胆敢破坏圣灵集会者,杀无赦!”
  兴许是为了给圣人老妪找回些颜面,一个彪形大汉非常有仪式感地大喝一声,双手持刀向马上的谢清明冲了过来。
  谢清明的马是他十四岁生日时父亲在胡人手里买来的,行动灵活,后腿有力,虽没上过战场也没行过千里,倒也不失为良驹。
  就在壮汉决定射人先射马,一击直奔马蹄的时候,一阵嘶鸣传来,骏马灵巧地纵身一跃,躲过了□□一刀,顺便把谢清明送到了土坡上。
  大汉扑了个空,感觉无端受辱一般,眼神中的鄙夷转瞬化为实质的杀意,转身与另一位壮汉对谢清明形成围攻之势,像两头饿狼舔舐着锋利的爪子,随时准备把猎物撕成碎片。
  杀气蒸腾在烟雾弥漫的河畔,敌人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呈现出饿兽的狰狞。然而越是如此绝境之地,越是激发了谢清明本性里的那一份并不显露的战意。
  谢清明从小习武,父亲为他请了多位师傅。可每一位师傅都说过,“这孩子不好斗,习武强身健体即可,不善杀伐。”谢清明对此也是浑不在意,他骨子里带着温润君子的端方与沉稳,对于利器厮杀的争斗,总觉得是最低级的野蛮行径。
  可这一刻他才明白,人在绝境之地是顾不得什么体面的。如今他苦苦寻觅多年的亲人正生死一线,想要把他碾碎揉烂的敌人正虎视眈眈。
  没来由地,一腔孤勇与悲愤伴着些许的少年意气顶得他的心脏要炸裂了一般,他一跃下马,腕中带力,疾如闪电的一剑向一只“饿狼”刺去。
  速度之快让壮汉躲闪不及,只能拿弯刀堪堪抵挡,黑暗中铁器碰撞的火花照亮谢清明冷静的脸庞,本就骨骼分明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愈发冷若冰霜。
  壮汉连连退后了几步,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犹豫间给了谢清明绝好的攻击机会,他手腕一转,横切过壮汉的肩头,瞬间卸了那饿狼的一条臂膀。
  鲜血喷溅了谢清明一脸,壮汉的惨叫声,信男信女们慌乱的呼喊声,伴着腥臭而黏腻的血液味道,让谢清明愈发得清醒。土坡上的两个壮汉实力不容小觑,土坡下上百的信众即便都是老弱病残,想要困住他也不是难事。
  而今之计最要紧的,应该是赶紧带二姐走,纵使有入骨之恨,也不该恋战。
  就在谢清明思量着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又一阵慌乱的尖叫如巨浪般扑面而来。
  只见人群中燃起几簇不合时宜的烟火,并不冲天,却冲人杂乱无章的扫射着。人们像没头苍蝇一般窜逃,慌乱给了谢清明最好的时机,他赶紧俯身抱起已经轻如蝉翼的二姐,纵身上马,向背后的深山老林奔去。
  一道寒光闪过,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精准地射在马的右腿上,可骏马竟然一声未吭,速度丝毫不减地窜进了丛林深处。
  不知跑出了几里地,谢清明回头,才看见一路走来,一路的血迹。好在厮杀追赶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谢清明赶紧下马,把瘦得只剩一身骨架的谢凌语绑在背上。
  谢凌语不沉,可实在是太瘦了,根根分明的肋排硌得谢清明生疼,他忽然像被在心头生生豁开一道口子一般,满满淌出的尽是酸涩的心疼。
  自己是有多无能,连家人的周全都保护不了。
  又行了一会,马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跟不上谢清明的步伐了,两个巨大的鼻孔哼哼喘着粗气,却没有发出一丝嘶鸣。深山老林里逃难,本就没有个目标,没过多久,谢清明就惊讶地发现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道血迹。
  他们迷路了,绕了一大圈,又绕了回来。
  谢清明仔细掂量了一下如今的处境,背上的二姐呼吸越来越微弱,伴自己长大的马儿也即将油尽灯枯,更可怕的是,这一路走一路血迹,他们无异于是活靶子,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弃卒保车,丢掉一路淌血的马,带着二姐自己跑路。
  但这么做,显然不是谢清明。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突然一阵疾风从耳畔刮过,谢清明身形一闪,差之毫厘地躲过了这当头的一剑。
  又是一个枯瘦如柴的红衣人,但看身高应该是一个男子。凄冷的月光下男子的鹰钩鼻显得格外阴森,他右手执剑,左手执弩,嘴角扯出一种饿鬼嗜血般的贪婪微笑。
  “是你射伤我的马的?看来你们这一群老弱病残里还有点能人。”谢清明一边说一遍把二姐从背上放下,小心地抱到马背上。
  谢清明打量了红衣男子一番,对方身体瘦弱又武功平平,自认为想要对付他可以说是轻松写意的事情。可背着二姐就不同了,速度上不去,还容易误伤二姐,徒增一顿纠缠依然是犯不上的。
  红衣男人面前突然寒光一闪,谢清明的剑已经不偏不倚地刺了过来,他的剑法冷冽而果决,胜在速度和力度上。
  可偏偏瘦弱不堪的男人也有他的生存之道,招招四两拨千斤,借着瘦削的体格和极度的柔韧,让手里的剑不像是剑,更像是缠绵悱恻的鞭子,纠缠得谢清明片刻脱不开身。
  月光下两个男人打得难舍难分,不多时,谢清明感觉后脊骨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来。看来方才,过分轻敌了。
  谢清明赶紧屏气运功,把全身的气力运至手腕,搏的就是个稳准狠。可偏偏红衣男子身段软得如同小蛇,他身后一翻,灵巧地避开剑锋,竟得了个空隙,左手立即扣动小弩,一道冰冷的寒光倏地闪出,直奔谢清明身后的谢凌语而去。
  谢清明脸色大变,已经没有时间给他做过多的思考,他飞身一跃,以一道肉墙堪堪挡在了谢凌语的前面。
  先是铁器撕裂血肉的声音震得脑子一颤,而后才是逐渐晕染开的疼痛感从胸口传来。谢清明扑通一声跌落在地,在寂寥无声的密林里惊起万鸦齐鸣。
  鲜血在谢清明雪白的衣襟上漫开一朵妖异的莲花,他感觉四肢都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可依然红着眼咬着牙,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
  那么一瞬间,谢清明觉得如果一定要死,好歹是为了拯救至亲而抗争至死,倒不失是君子之姿。
  唯一可惜的是,与二姐多年来的久别重逢,连个体面的问候都没来得及,就真的要永别了。
  谢清明挺了挺腰板,扯动起胸口一阵的剧痛。他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咬到嘴里咸腥黏腻的问道麻痹了整个味蕾,他扯动着双腿向前铿锵有力地踏着。
  每踏一步,胸口的莲花便愈发殷红。
  作为谢家人的道义与职责,对阮娘娘的哀怨留恋,对至亲手足的保护欲,在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眼中迸发出巨浪山洪般的恨意,在这个狭路相逢的境地里,化为寒光一般凛冽的杀心。
  哪怕是同归于尽呢,也要换得二姐一线生机。
  红衣男子妖媚一般的眼皮微微一挑,嘴角扯出一片鄙夷的骄矜来,“我不杀你,你走吧,我带了她复命去,你的命没用。”
  谢清明眼里的杀意丝毫未减。红衣男子也不恼,竟悠闲地玩弄起瘦如枯枝的手指来,“你救了她也没用,她活不了了,按照圣人的算计,这会应该已经吹灯拔蜡了。可偏偏她命大,还吊着一口气呢。你要再冥顽不灵,就真是买一个搭一个了。”
  说罢,男子忽然伸出那只如同鹰爪一般锋利的手掌,如长满倒刺的鱼钩生生扼住谢清明的喉咙。谢清明只感觉双脚一软,后脑一阵剧痛,整个身子被红衣人按在了一棵合抱的古树上。
  还留在身体里的箭头因为剧烈的碰撞转了个个,又是一股鲜血从胸口涌出,加之呼吸困难,谢清明霎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硬瞠着双目,满腔恨意地盯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红衣。
  “这么强壮的身体,不能为圣人所用,真是可惜了。那滋养蛊毒的血液要是你的,该多……”
  男人邪魅造作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弥漫着阴鸷与矫揉的双眼倏地睁大了,一股滚烫的鲜血从他口中喷薄而出,喷了谢清明整整一脸。
  那只扼住谢清明喉咙的手爪子也无力地松开了,谢清明一脸差异地看着红衣缓慢地倒地,一个瘦小的红衣身躯方才露了出来。
  正是裘家的养女,瞪着灵动的大眼睛,没心没肺地冲着他笑。
  万般逞强在这一刻突然都崩塌了,谢清明感觉眼前一黑,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社会我莫姐,关键时刻还能火力掩护~

  第21章 拒绝

  莫愁的笑尴尬地凝固在脸上,怎么甫一见面,就倒下了呢?
  她一路紧追慢赶地循着踪迹找到了谢清明,莫愁百思不得其解,谢家的三公子劫阮语姐姐做什么?
  待到她赶来时,谢清明已经被眼前瘦弱的男子按在树干上了。
  莫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谢家的三公子也真是太弱了,白长了修长的身躯,竟被水正教的病秧子打得血流成河。
  借着身量小的优势,莫愁轻手利脚地探了过去,毫不犹豫地拔出靴筒里的匕首,直插红衣男人的心脏,一击致命。
  本想着自己突然现身,可以给谢清明一个美人救英雄的惊喜,可就在谢清明看见莫愁的那一刻,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一头晕倒在地了。
  莫愁摸了摸自己娇俏的小脸,又一次质疑道,“这一世,我得托生得多丑啊。”
  莫愁一路是循着血迹来的,她很清楚谢清明方才一定是迷路了。其实附近没多远就有一个荒废了的破庙,只是谢清明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却都擦肩而过了。
  莫愁几乎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才把身量颀长的谢清明挪到马上。本就受伤的马生生扛起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份灵性让莫愁有些动容。
  马腿上的血混杂着谢清明胸中的血沥沥地洒了一路,莫愁也知道这么暴露行踪的做法不可取,可权衡之后还是两害取其轻,先找个能御寒的地方避起来,是要紧事。
  破庙掩在残乱不堪的断壁残垣里,不仔细瞧很难找到,倒是藏身的好地方。莫愁推门而入,庙门在风雨和岁月的侵袭下已然腐烂多时,巨大的吱呀声像尖刀划过遍布沙砾的地面,莫愁登时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荒庙里的佛像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尘,盘错的蛛丝像一张张天网一般笼在头顶,但好在,房顶是完整的,不至于透风漏雨。
  纵使庙里的空间很是逼仄,莫愁还是让马一同进了来。一来省得自己背两个人进门,二来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了,人与畜生也没什么太大分别了。她把一马二人送进庙里之后,草草用枯草浮尘掩了庙门口的血迹,又用一块破布沾满了马血向另外一条路抛去。
  时间过于仓促,这点小计俩能不能骗得了人纯粹靠运气。
  饶是阮语形销骨立,身上也没有伤,莫愁把她弄下马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喘着粗气看着马背上昏死过去的谢清明,真想直接拽下来算了。可真要这么做了,估计杀他的直接凶手就变成莫愁了。
  莫愁可不能让他死,桃木人偶的秘密还没解开,她还舍不得这身世之谜的唯一线索就断在自己手上。
  她一只手搂着谢清明的腰线,一只手托住他受了伤的胸膛,尽可能减少对他伤口的扯动。尽管马十分通灵性地强忍剧痛半蹲下来,可莫愁还是在巨大的压力下摇摇晃晃,就在即将把人从马上托下来的一瞬间,一不小心踩到了红袍的下摆,身形向后一仰,直接被谢清明砸了个泰山压顶。
  不知是因为剧烈的震动还是伤口的疼痛,谢清明竟然在这一瞬间好死不死地醒了过来。莫愁近乎绝望地看着那丹青画就的幽邃双眸里写满了惊惧,而她还保持着一手搂腰,一手扶胸的尴尬姿势。
  “那个……身材不错啊哈哈哈哈……”笑声格外干瘪,倒是把这份尴尬又推向了极致。
  尽管莫愁与谢清明相处不多,可短短几次相逢让她深刻地意识到眼前的标致少年骨子里带着刻板与严肃,无端被这么亵玩与撩拨了,怕下一秒就要爆发。
  巨大的压力让莫愁真的动弹不得,她用力地挪开谢清明胸前的手,反而扯得他龇牙咧嘴的疼。
  可即便如此,莫愁以为会来的狂风暴雨终究没来,谢清明只是强忍着剧痛把身子挪开,还客客气气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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