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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胥乔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到沙哑:“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我还小的时候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的养父母和养姐也都死了。”
“你有没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老婆婆问。
“没有。”胥乔定定地望着地上洒落的一条月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麻木冷漠,就像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他们不需要我,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他们。”
老人沉默一会,问:“你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又怎么知道是他们将你卖给了人贩子呢?”
胥乔没有出声,老婆婆却猜到了答案。
老婆婆柔声说:“孩子,人贩子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如果我的月月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们为了让她乖乖听话,一定也会这么说吧。你还年轻,你的父母一定也还活着——说不定就像我做梦都在等我的月月回家一样,他们也在望眼欲穿地等你回家。趁着还有机会,去找他们吧,不要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如果他不是被卖的,而是被拐的呢?
如果他的父母,真的还像老人所说一样,在苦苦等他呢?
“……那我就更不能出现在他们眼前了。”胥乔抬起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映在胥乔仍残留着少年青涩的脸上,让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更加耀目。
“为什么呢?”老婆婆露出疑惑的神情。
胥乔端起搪瓷杯一饮而尽,他站了起来,将杯子放回到桌上。
“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胥乔走到门边,从身后追来的老婆婆不由分说地塞了一个圆圆的东西进他手里,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红红的小苹果。
“孩子,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老婆婆露出鼓励的笑容。
胥乔握紧了手中的苹果,抬起头,露出一个仿佛幻影的虚弱微笑。
“我不难过,因为我有我爱的人。”
胥乔握着那个小小的苹果,从漆黑寂静的楼梯上缓步而下。
他不难过。
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让他的生命不至于完全黑暗。
他不难过。
因为,这颗心还在跳动,他的血还是热的,没有人爱他,他还能去爱别人。
“我不难过。”
黑暗之中,他喃喃自语。
金鲤真从外面兴冲冲地回到酒店,第一时间敲响了胥乔的房门。
见到突然回来的自己,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一定会感动到说不出话,又呆又傻,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吧。
一想到这一幕,金鲤真就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门后的他了,然而以往每一次等不了几秒就会打开的房门,这一次却始终没有动静。
金鲤真趴在门上往里听,房间里面静悄悄的。
难道他不在?
真是岂有此理!金鲤真气愤地想,这朵娇花不在房间里一个人顾影垂泪,跑到哪里去过夜生活了?
金鲤真坐电梯回到酒店大厅,一边给胥乔打着电话,一边走出了酒店大门。
电话通了,可是他却没有说话。
“你在哪儿呢?”金鲤真下意识地四下张望,正好发现十几米外正在朝这里走来的胥乔。
胥乔也看见了她,他怔怔地看着她,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金鲤真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眼里只看得见她,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那双黑亮的眼眸波光粼粼,仿佛月光下被风吹皱的水面。
她忽然就高兴起来,朝他跑了过去。
胥乔看着她一脸笑容朝自己跑来,脑子和心脏都因为她乱成一团,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就像夏夜的雷鸣,每一声都如轰鸣,她眼里闪耀的是炙热的阳光,照亮他心里的阴霾,驱走他身上的冰冷,他无法动弹地看着她,被她的笑容所囚禁。
“你怎么回来了?”胥乔看着站到面前的她,发出沙哑的声音。
“难道你见到我不开心吗?”金鲤真问。
她歪着头,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明知道答案却恶趣味的想要让他亲口回答。乌黑如墨的秀发从她的肩上滑落,露出了领口下凝白如脂的肌肤,也露出了斑斑点点的吻痕。
他说不出话来,嗓子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了,心也滚到了玻璃碴上来回划拉。
他是应该为她专程回来看自己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她身上出现别人的吻痕而感到悲痛?
他看着那片吻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只无情的手给掰碎、撕裂、磨成了齑粉——世界上还有比这一刻更令人欲狂的痛苦吗?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从极度的痛苦中维持理智,而她还在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回应。
他怎么能够叫她失望?
“开心……我很开心。”胥乔哽咽了。
“我就知道你会哭的!”金鲤真露出得意的表情:“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么?我们吃烧烤去!”
胥乔忍着鼻子的酸涩,哑声说:“我回来的路上,街上最后一家烧烤摊刚刚收摊了。”
“那我们去便利店买零食去!”金鲤真马上就说。
她转身往街上走去,胥乔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真真……”
“什么?”金鲤真回过头来。
胥乔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告诉他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打破现在的平静,不要问出明知答案的问题,不要让她为难,不要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这是他的理智。
他的情感在难以承受的痛苦中暂时挣脱了理智的束缚,问出一直以来盘桓在他脑海里的问题:“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努力扬起微笑,想要将这个问题伪装得平常。
为什么他们可以随意拥抱她,亲吻她,在被他视为圣域的地方肆无忌惮的留下痕迹,而他却连为她抚平乱发都做不到?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让你生气了吗?还是我曾经的经历,让你觉得脏……”
金鲤真对他怒目而视,打断了他的话:“胥乔!”
胥乔因为她的生气而更加努力地提起嘴角。
他无法离开她,也无法不爱她,他无法忍受别人占有她,也无法伤害她。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呢?”他哽咽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鱼!(先骂为敬,以示清白)
匹萨清白又无辜,不知道刀子怎么回事,都是渣渣鱼的锅
第197章
“师姐!班主说你要嫁人了; 这一定是他在骗人; 对吗?”
玉环冲进婉君的闺房; 惊惶失措地向师姐寻求答案。
在看到师姐手中火红的嫁衣后; 玉环的目光凝固了;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你真的要嫁人了?你要嫁给谁?”
“齐家的六公子,你也见过的。”婉君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起头来; 朝玉环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玉环的五脏六腑里好像有火焰在燃烧,师姐五官清俊; 扮起李隆基时俊逸潇洒; 一瞥一笑都是风流; 她不该这么笑; 她明明不适合这么笑!
“他已经娶妻了,还有两房姨太太!”玉环难以自抑地愤怒大叫。
婉君脸上露出一丝难堪; 随即又掩饰过去:“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伶人来说,齐六爷已经算是很好的归宿了。”
“师姐; 我求求你……别嫁。”玉环扑到婉君身上,豆大的泪珠从她伤心欲绝的眼中接连落了出来:“我们自己可以挣钱; 我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在后院里唱戏; 晚上我们一起在被窝里聊天——”玉环含着呜咽; 哀声道:“师姐……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留下来?”
“玉环,师姐年纪大了; 这是必经的一条路。你还小,不懂事,以后长大了你就会知道……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婉君轻声说。
红色的夕阳从纸糊的窗户里照了进来,为婉君清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玉环怔怔地看着婉君脸上那抹充满女性气息的柔美微笑,仿佛跌入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冰冷深渊。
齐六爷杀死了她的李隆基。
玉环在明白这个事实的瞬间痛彻心扉,泪如泉涌。
“过。”边毓的声音打破了片场的寂静,围观的人们如梦初醒,安静的片场转瞬变得嘈杂。
“金鲤真的演技进步的也太快了吧。”
“我之前还说她的演技连薛耀都比不上,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
“她参加《育神》学唱歌不也是这样吗?这是什么非典型学霸?不学则以,一学惊人。”
片场中心,备受瞩目的金鲤真被龙慕云扶了起来后,干脆利落地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你这几天的表现越来越好,刚刚的那场哭戏让我都差点看呆了。”龙慕云笑着对她说。
“真的吗?看来今天的我又比昨天优秀了!”金鲤真听了很开心,这意味着她离传世之作又近了一步。
龙慕云还想问她最后那句话剧本上没有,她是怎么想到的,金鲤真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走了。
在路过导演组的时候,边毓叫住了金鲤真。
“今天的表现很出色。”他说了这么一句后就转过了头。副导演和导演助理都站在他身后,微笑着对金鲤真竖起了大拇指。
金鲤真心情好,也朝他们回以灿烂的微笑。
宋渡和小丁就站在她的保姆车前,金鲤真走过去的时候,宋渡一脸狗腿的笑容,第一时间拉开了车门:“小真,你刚刚的表演真是出神入化!我要是奥斯卡的评委,一定为你刚刚的表演颁发终身成就奖!”
金鲤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决定年底的时候给他包一个大红包。
“我要你买的东西买到了吗?”金鲤真问。
“我办事你放心。”宋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金鲤真比了一个油腻腻的心。
看着这个油腻腻的心,她决定把红包里的现金换成新年贺卡。
金鲤真白了宋渡一眼,弯腰上了车。
男人们都留在了车外,金鲤真坐在保姆车里,由小春为她卸妆换衣。
“小真,这几天我在片场里听到的都是大家对你的称赞呢。”小春为她取下假发,神情喜悦地说。
“这是应该的。”金鲤真漫不经心地说。
她的目光落在了车外安安静静的那个人身上。宋渡和小丁就在一旁聊天,眉飞色舞的宋渡不知道在说什么,连腼腆的小丁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胥乔依旧面无波澜。
自从那晚以来,胥乔更寂静了,更卑微了,他绝口不提那晚的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金鲤真却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多了一堵看不见的厚厚屏障。
小春抱着她换下来的衣服下车交给了道具组的人。其他人陆续上车。
“小真,现在去哪儿?”宋渡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金鲤真瞥了一眼胥乔,他也正在看着她,然而目光相接后,他马上又垂下了眼。
“回酒店。”金鲤真说。
保姆车到达酒店门口后,金鲤真走下车,留在车上的宋渡从打开的车窗里递了一个口袋出来,她接了过来,头也不回地朝酒店里走了进去,胥乔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乔助理,快去吧,好好照顾好我们小真啊!”宋渡朝胥乔的背影挤眉弄眼地说。
金鲤真开门走进卧室后,没听见跟来的脚步声,她回到客厅一看,胥乔还在玄关,正准备转身往外走。。
岂有此理!这海胆真要翻天了不成?
“谁允许你走了?”金鲤真生气地说。
胥乔停在原地,过了半晌才转身走了进来。
“关门。”金鲤真板着脸说。
胥乔关上房门后,金鲤真又对着房间里的大床说:“坐到这里来。”
胥乔如同一个听话的牵线木偶,安静地在床尾坐了下来。
他望着地面,纤长细密的睫毛遮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金鲤真看见他逆来顺受的模样就来气。
“脱衣服。”她故意恶狠狠地说。
胥乔终于抬眼看向她,那双哀伤的眼睛里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像是一根针,在金鲤真心上忽然刺了一下。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后,终于站起了身。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是T恤,他脱得很慢,就像是在等她临时改变主意。黑色的T恤从他身上完全剥离后,露出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和清晰结实的肌肉线条。
展翅欲飞的金乌纹身和数不清的陈年旧伤一同出现在金鲤真眼中,她心中那股针刺一般的疼痛感更强烈了,她觉得很难受,连嗓子眼都是闷的。
“你不想脱就算了。”她失了兴致,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想脱。”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腕,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胥乔的体温传到她的皮肤上。
“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生气。”胥乔强装平静的声音下涌动着看不见的情感洪流。
“松手!”她想要打破他的平静,故意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