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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远远的郦芜蘅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她急忙迎了出去。
郦沧山从马车上下来,随之就看到一个发育很好的、穿着一件鹅黄色长裙的少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抱着郦芜蘅就一阵蹦蹦跳跳:“蘅儿啊,我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这丫头,来了县城,把自己搞得像城里人了,也不回去了,。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臭丫头,我不管,反正等下要罚你给我买衣裳!”
郦芜蘅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一道严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萍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个大姑娘,这蹦蹦跳跳的,成何体统?还有,这是在大街上,你这……你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
郦芜萍吐了吐舌头,凑到郦芜蘅耳边轻声嘀咕:“我跟你说,我最近很可怜,娘成天在我耳朵边上说什么我是大姑娘了,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看啊,什么时候我连吃饭也不能,就皆大欢喜了!”顿了顿,她贼兮兮的往后看了一眼,又对郦芜蘅说道:“蘅儿,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要在县城住上一段时间,反正这段时间,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你要帮我,我不想回去了,我要是再回去,我会被娘念叨死的,蘅儿,我的好蘅儿,好妹妹,你会看着我被娘念叨死的,对不对”
“萍儿,你又在跟蘅儿说什么呢?”关氏下了马车,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行了行了,赶紧进去,站在这大街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第446章出狱了
关氏下来之后,韩氏就随着关氏的步子从马车里出来了,郦芜蘅微微有些惊讶,韩氏自从去年来了县城,之后也跟着他们来县城,当然,很多时候都是去看郦沧海,算算时间,这离她上次看望郦沧海一个月都不到,怎么又来了?
看出了郦芜蘅的疑惑,郦芜萍拉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解惑:“这不是小叔快出来了吗?八个月,我还没过够安静的生活呢,又要出来了!”
郦沧山将马车赶到后面去,关氏和韩氏一路走了进来。
八个月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很多很多,曾经的韩氏虽说多病,但是至少身材娇小,长得有些刻薄但胜在皮肤不错,也许是因为家里的地有人种,孩子有人养的原因,她看起来比同龄的人年轻很多。
但是现在,韩氏头上的头发花白了不少,倒是长了一点肉,但一脸的憔悴,哪怕是郦沧海即将出来的消息,也没给她带来多少快乐,眼底的憔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过去的八个月,韩氏几乎吃住都在他们家,郦沧山照顾她,关氏也没说什么,郦沧海进去了,在梅花村那个小地方,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韩氏出门没脸见人,但这不妨碍她继续作啊,她将所有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在了关氏身上。
不过现在有钱了,关氏有了底气,和韩氏打得不相上下,最后,韩氏拿关氏没办法,关氏也不能真的将韩氏弄成什么样子,郦沧山呢,夹在中间,经常受夹板气,不过好在时间一长,他自己也找到了方法,那就是不管她们,不理她们。
他自己的媳妇儿他清楚,不是那种不孝顺的人,韩氏呢,很多时候也就是嘴巴上打打嘴仗,实际上她拿关氏也没办法,索性就任由他们这样,不管了!
进了铺子,韩氏就原形毕露,骂骂咧咧的坐下来,倒水喝。
倒了半天,一滴水也没有,她气得一拍桌子:“郦芜蘅,我们走了一两天,你这里却连口水也没有,你是故意的吧?”她见郦芜蘅挽着关氏的手,和郦芜萍一左一右的站在关氏身边,更加的刺痛了她的眼睛,“还愣着干什么,你脑子进水了?快点,给我倒水来,渴死我了!”
大家都习惯了韩氏这德行,郦芜蘅不慌不忙的去厨房,郦芜萍也跟着去了,关氏倒像是主人一样,走到柜台边,坐在那里,看着铺子里的一切。
韩氏“切”了一声,她很看不上关氏,不识字,还装什么装,坐在柜台那里去,搞得像别人不知道这是他们家的铺子一样!
这种事关氏都习以为常了,因此,她只是淡淡的看了韩氏一眼,就没有再理会她。
在郦沧海被监禁的这八个月里,韩氏变得很不可理喻,不过她却拿关氏他们没办法,关氏是干煸四季豆,油盐不进,郦芜萍是个小辣椒,更是惹不得,全家上下,自由郦沧山一人,韩氏在他面前经常发脾气,郦沧山渐渐的也不理会她,而她最恨的郦恒安和郦芜蘅,则经常住在县里,她就是想发脾气,也找不到人。
韩氏见关氏不理会她,不禁又有些火大,阴阳怪气的说道:“哼,装什么装?你就是再换上豪华的衣裳,你也还是个乡下的土包子,装什么装?”
关氏咬咬嘴唇,韩氏见关氏不敢吱声,更加得瑟了,她看了看四周,得意的说道:“一段时间没来,我看生意好了很多嘛,沧海就要出来了,这铺子是他大哥家的,既然这样,就让他在这里做点事,顺道给他哥哥看着店,你们呢,也不用给他多少工钱,那个,那个谁……叫做聂思行的是吧?就按照他的来就行了!”
关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人家聂思行在这里干活可比县城随便找一个短工,而且,人家知恩图报,救他那件事,郦沧山回去跟她说了,关氏也是个心软的女人,听到这话,二话没说。
后来证明了,人家聂思行是个有良知的孩子,可郦沧海呢,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说她不同意,就是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奶奶,人家小叔可是读书人,我这里要的都是写干苦力的人。你看人家聂思行,虽说是个读书人,到了我这里,书都不能念,要成天干活,小叔身子娇贵,可不能来做重活!”
郦芜蘅出来就听到韩氏说这话,她真想冲上去吐她一脸唾沫,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铺子,让郦沧海来?别到时候再把他们的铺子给整没了,那时候,她都没地儿哭去。
“娘,这里我来看着吧,姐在后面,我等下进来给你炒菜!”
关氏点点头,从柜台出来,韩氏仔细想了想也是,他的沧海,可是念书的料,哪里是来这里干苦力的人?因此,就没多想,听说关氏要去做饭,她一点也不客气吩咐:“快去做饭,我也饿了,你赶紧的,赶了一天的路,累死我了!”
吃过饭,郦沧山坐在韩氏面前,关氏在旁边,郦芜蘅收拾了铺子,也坐在后面和郦芜萍说话。
“你弟弟明天就出来了,这次出来……我看书院他肯定是去不了。沧山啊,今年他都二十三了,虚岁二十四,一定要成亲,再不成亲,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我跟黄媒婆说了好几次,她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可就是一直没信……你看怎么办啊?”
关氏在一边翻白眼,现在郦沧海可是名人啊,还说亲呢,现在哪家的女儿提到郦沧海,都躲得远远的,也不想想看,一个被关进大牢的人,能是个什么样的好人,肯定都犯过事啊。
郦沧山在一边也皱紧了眉头,“这件事确实应该早些办了,不过娘,这不好办啊,你说现在怎么办吧。我们村附近的那些姑娘,大家都清楚我们家的事……沧海,沧海那事吧,大家心里都清楚,肯定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们家,你看……要是真的想娶媳妇儿,必须去远一点到底地方……”
第447章衣衫褴褛
郦沧山的话还没说完,韩氏就重重的桌子上拍了一下:“那些人胡说的,沧山,那些人不了解你弟弟,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就知道胡说,他们不长眼睛,我的沧海,那是被人坑了!你是他大哥,你看着办吧,早点给他说一门亲事,等成了亲,他就懂事了!”
郦沧山只好应了下来,第二天,郦芜蘅在铺子,其他人都去了县衙的大牢,耿管家又来请郦芜蘅去吃饭,郦芜蘅摇摇头,中午时分,郦修远和聂思行一起回来了,郦芜蘅看到他们很开心,拿出一些水果给他们吃。
“爹和娘都来了?”郦修远身上的书生气更加浓厚了,一开口,似乎都能从他身上看到一股墨香。
“大哥,你忘了,今天是小叔出狱的日子啊!”郦芜蘅眨眨眼睛,“你啊,我看书院那边差不多了,你看要不这样大哥,秦夫子来了,接下来这一年多,你不如就跟着秦夫子一起吧。正好,澹台也要一起,他的身体好了很多,你们两个在一起,不会闷的!”
一旁的聂思行嘀咕道:“这个秦夫子是谁啊?”
岂料郦芜蘅和郦修远都极其神秘的对他眨眨眼睛:“你要是好奇,等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聂思行心中痒痒,满口应了下来,郦修远跟郦芜蘅说道:“小叔出来了?”语气有些沉重,看得出来,郦修远对郦沧海,也是充满了意见。
“可不,刚刚在这里,奶奶还说呢,想让小叔出来之后在我们铺子帮忙!得,我这铺子可请不起那么一大尊佛啊,他真的要是来了我这里,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郦芜蘅脸上的表情很丰富,郦修远见了,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不会的!”
郦修远很笃定,“小叔那人虽说读书不怎么样,但是为人却极其高傲,像我们这种生意,他看不上,也不屑去做。这点,奶奶说没用,他自己也不会答应的!只是,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吧,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八个月的磨练,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事了一点没有,要还是以前那样子,我们可得好好看着点,别到时候又从一些地方钻空子,趁机找我们家的麻烦!”
在郦芜蘅眼里,郦沧海确实就是这种眼高手低的人,一个童生而已,也拿钱买,五岁读书到现在二十多岁,十多年,童生都考不上,可偏偏还心高气傲,时常用鄙视的眼神看别人,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也就这样罢了。
郦修远随后又问了问家里的情况,郦芜蘅都一一跟他说了,末了,他问起秦夫子,郦芜蘅说今天就要开始上课,他就迫不及待去了,生活等下午回来。
在郦沧山和关氏他们回来之前,郦修远和聂思行都没回来,郦沧海被韩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大牢里接了出来。
八个月没见,郦沧海的模样大变样,神情憔悴,脸色苍白,原本清秀的郦沧海虽说看着不那么帅气,但至少胜在年轻有朝气,但是现在看他,哪里还有一丝朝气,整一个暮气沉沉,不知道还以为是夕阳西下的老人家呢。
不仅如此,他身上穿的衣裳也破破烂烂,身体消瘦得很厉害,韩氏轻轻的拉着他的手,扶着他进了屋子。
看到郦沧海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说实话,郦芜蘅一点也不心疼,她只要闭上眼睛就想到当初他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还有打她姐姐,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无法喜欢得起来。
关氏和郦沧山看到他这样,倒是有些心疼,进了屋子,关氏就急忙吩咐郦芜蘅快去熬粥。
韩氏擤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顺手就擦在鞋底上,转过头来冲郦芜蘅吼道:“熬什么粥,要吃饭,快点做点好吃的,你,你也去,你们几个女的都去,女的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快去啊,我的沧海都这样了,你还知道要你女儿去,这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她能干什么啊?”
关氏被韩氏吼了一通,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个很久没吃饱饭的人,现在就做好吃的给他吃,这真的是对他好吗?
郦芜蘅拉了一把关氏:“娘,既然要做好吃的,那我们就做吧,多做点肉啊!”
郦沧海一听到“肉”两眼就放光,口水都忍不住往下掉,这个样子的郦沧海哪里还有一点书生的骄傲,像极了几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一样。
关氏拉着郦芜萍她们姐妹两就去厨房,韩氏拉着郦沧海的手一个劲的哭,郦沧山在一边问他:“上次娘不是给你送了新衣去吗?还有那么多吃的,你怎么……”
“是啊!”韩氏仔细看郦沧海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还不如说是街上乞丐的衣裳呢,可明明砸一个月前,她给他送去了新衣,还给了一点钱,拿了吃的去啊,怎么……
郦沧海双眼呆滞,冷笑一声:“大哥想知道吗?进去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听他的话,郦沧山微微拧了一下眉头,韩氏可不管郦沧山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吸了吸鼻子,不经意间挽郦沧海衣袖的时候发现他手臂上青青紫紫一大片,她不禁惊呼:“沧海,你的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儿子,你,是谁,是谁欺负你了吗”
郦沧海用更冷的眼神望着韩氏,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居然是满满的恨意,那种对世界都充满了灰色的黑暗,“大牢里,除了那些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