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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郢脸上浮起淡淡的,带着些许讽刺的笑:“她看出了我的问题,难道我看不出她的问题吗?她的问题,不比为师小。”
“您是说……”
紫郢淡然道:“简不凡,哼!真是个祸害!”
冷山真君觑着他的脸色,心道,应该说,情之一字,就是个祸害吧?那位明心天君出的问题,与此有关,剑尊出的问题,好像也与此有关……
唉,转世转出个大麻烦,真是搞不明白,明明仇人似的两个人,怎么转个世,就黏糊上了呢?他至今还记得,自家师尊与那位相斗的情形,难道说,这就叫孽缘吗?
送走范闲书,灵玉从花树下挖出珍藏的酒,一个人悠然喝完。
“主人,你在干什么?”不言冒出来。
“这悠闲的日子,近期不会有了。”灵玉晃着手中的酒杯,感叹似的说了一句。
不言听得稀里糊涂:“什么意思?”
灵玉点了下他的脑袋:“意思是,我要出门。”
“出门?去哪?”不言兴致勃勃。
这两千年,他们几乎没出过门,闷了好久了。
灵玉掐指算了算:“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先回一趟南天吧。”
是时候把债还一还了,了结干净了,才好无牵无挂地做大事。
……
南天,沧溟界。
守在结界入口的修士,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唉,可真无聊啊!”
与他一同守结界的修士笑道:“无聊才好啊!说明太平无事,要是有聊,我们才糟糕呢!”
那人想了想:“这倒也是。”
说起来,沧溟界在如今的南天,也是个传奇了。
万余年前,沧溟界附近曾经发生一场大战,使得沧溟界隔绝于世。后来,沧溟界内部出了天命之人,终于将通途打开。
这件事,原本没有多少人关心。沧溟界只不过是个小界,修为最高的才化神期,哪值得关注?
可就在这千年时间里,关于沧溟界的消息整个南天传得沸沸扬扬。
比如,原来当年大战之后,有多位大乘直接在沧溟界转世,他们所谓的天命之人,其实就是大乘转世。
又比如,因为多名大乘在此,沧溟界气运聚集,人才越来越多。
再比如,那几名大乘归位后,在沧溟界留下了一脉传承。
因为这件事,近年来沧溟界探听的人不少。其实,沧溟如今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炼虚期,在中等世界中,还排不上号。
传说始终只是传说,从来没有确切的消息,沧溟界的哪个宗门是大乘的分支,过了最火热的阶段,来沧溟界参观的人少了很多。
不过。总是有无聊人士来沧溟界游玩。顺便打探消息。
结界入口人影一闪,一个白衣修士落了下来。
守结界的两名元婴修士一看,面露疑惑。
他们俩守结界也挺久了。来来往往的修士见了不少,大部分修士能够一眼辨认出修为。可这一位……化神以上是肯定的,说炼虚,身上气息凝实。说合体,威压又没那么重。到底是什么修为呢?
不管什么修为,称前辈就对了。
“这位前辈,欢迎光临沧溟界。”两人迎上前。
这白衣修士,就是灵玉。她朝这两个勾了勾手指。
两人都是一愣:“前辈……”
“不是要登记吗?拿来呀!”灵玉本来不想说话的。见他们这样,心里嘀咕了一句,两个傻小子。
两人如梦初醒。忙将登记名册递上去。
灵玉随意一挥手,在上面留下姓名。便扬长而去,压根没给他们再开口的机会。
这两名元婴面面相觑,等她走远了,其中一人摸摸头:“这位前辈好生潇洒……”本来想介绍一下,得点赏赐的,都没机会。
另一人翻了翻名册:“唔,这位前辈叫程灵玉啊?名字倒是普普通通挺正常的……等等!”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低头。
“程灵玉?”
“是那个程灵玉吗?”
两人异口同声。
“白衣女修!”
“清俊如少年!”
“好像还真是!”两人又是同声说。
“快快快,传消息!”
有些事,外界的人不清楚,他们本界的修士却是如雷贯耳。
程灵玉,就是传说中的八位天命之一啊!如果传闻没错的话,这位可是大乘呢!
大乘,他们有生之年,居然见到了大乘?不行,一定要把这件事记下来,让子孙后辈铭记于心!
另一边,灵玉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星罗海上空。
两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星罗海变化极大,各方势力起此彼伏。
范闲书当年的群英会,已经没落了。无双城倒还是大商盟,但地位也不如以往。玄渊观曾经崛起过,最厉害的时候,能够与群英会相提并论,但随着高手坐化,现在也没落了。要不是还有她这个名头在,估计连名字都没了。
现在的星罗海,最厉害的几大势力,灵玉连听都没听过。
灵玉来星罗海,当然不是为了扶持势力。玄渊观里,她的熟人都坐化了,连后辈程放,也死了多年。现在的玄渊观,对她来说,除了名字熟悉,其他跟陌生势力没有差别。
她站在半空中,掐指算了算,自言自语:“来得刚刚好。”
丰隆岛上,一个少女站在街边,正茫然失措。
她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十七八岁。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身材,说明她的身体并不好。五官倒是有几分清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此刻,她手中提着剑,站在街边,不知道该往哪去。
灵玉在不远处停下,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来来往往的人群,走过她的身侧,好像没看到这么一个人似的。
“谢瑜君,你在干什么?”不远处响起声音,另一个少女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过来。
苍白少女看到她,不自觉地往后一缩:“贺师姐……”
那位贺师姐走到她面前,单手叉腰,柳眉倒竖,喝道:“不是让你去抓药吗?在这里发什么呆?要是大师兄有个好歹,你负得起责吗?”
谢瑜君低下头,小声道:“师姐,可是我没有钱……”
“不是让你想办法吗?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贺师姐喝斥,看到她手中的剑,便道,“你的剑不是还在吗?去当了!”
谢瑜君手往后面一缩:“师姐,这剑是我娘留下的……”
“到底是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大师兄命在旦夕,你还在乎这些外物?”贺师姐很有气势地训斥。
灵玉眯起眼,目光扫过这贺师姐全身。这位贺师姐,头上戴着灵珠钗,腰间缠着金丝带,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货色,好像也能卖几个钱吧?
谢瑜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把剑拿出来的意思。
贺师姐又大声喝道:“怎么,师父刚刚去世,你就不听话了?你要知道,师父对你恩重如山,要不是师父,你早就死了!现在师父尸骨未寒,你就想弃宗门不顾了?你对得起师父吗?”
“我没有弃宗门于不顾……”谢瑜君低声辩解。
“那你干嘛吞吞吐吐的?快去抓药!大师兄等着救命呢!”
谢瑜君被斥得无奈,只能转身进了当铺。
灵玉身影一闪,出现在当铺内。
谢瑜君徘徊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朝奉:“那个,能活当吗?”
朝奉瞟了她一眼,爱理不理道:“当然能,东西拿来。”
谢瑜君咬咬牙,将手中剑放上去。
朝奉拔出剑看了看,拖长声音道:“破剑一把,活当两块灵石,死当五块灵石。”
谢瑜君急道:“怎么就是破剑呢?我这剑虽然只是下品灵器,可材质很好的!”
师父在的时候说过,这把剑的材质,本来可以炼成中品灵器的,就是炼制的时候失败了,所以变成了下品灵器。就算这样,卖二三十块灵石不成问题,如果遇到识货的,能卖到五十块灵石!
现在这朝奉一张口,就变成了破剑一把,活当还只给两块灵石,这也太亏了!要知道,活当的利息很高呢,当的时候只给两块灵石,没十块灵石别想赎回来。
“那你当不当?”谁知,朝奉根本不跟她讲价,把剑身往里一推,丢给她,“不当就走!”
谢瑜君纠结了一会儿,没奈何,仍旧把剑放回去:“活当……”
朝奉开了当票,谢瑜君把当票小心地收藏起来,拿着两块灵石,拐到隔壁的药铺去。
照着方子抓了药,一块灵石就去了,她拿着药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进了小巷,绕了好一阵,敲了敲一扇破旧的门。
门开了,一个比她还要小些的少女惊喜地唤道:“谢师姐!”
“唔,我把药买回来了,快煎给师兄喝吧。”谢瑜君进了院子,把药包递过去。
“太好了!大师兄有救了!”小少女提着药包,奔进厨房。
谢瑜君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敲开了其中一间房门。
这间房里,床上躺着个病号,旁边守着两个人。病号是个青年,两个人则是一男一女。
“师兄,师姐,药买回来了……”
听到她这句话,那一男一女爱理不理,其中那女的道:“那你还不快去煎药?要是小玉兰煎坏了怎么办?”(未完待续)
☆、1142、有意思
“童师姐,我有话想说……”
“有什么话等大师兄醒了再说。现在什么时候了,哪有心思计较小事?快去煎药。”
“我……”
“还不快去?”
只要一开口,就会被打断,谢瑜君没办法,只能先去厨房。
厨房里,那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少女刚刚把药包解开,看到她进来,说道:“谢师姐,你跑了一天了,怎么不去休息?这里我来就行了。”
谢瑜君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我不累,药我来煎吧!”
“谢师姐你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会不累呢?放心好了,煎药我还是会的!”小少女不由分说把她按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自己将抓来的药放到砂锅里,开始生火。
谢瑜君露出一个笑,小声道:“谢谢你,小玉兰。”
他们师兄妹六人,对她好的,只有这个小师妹小玉兰。
“其他事情都是师姐做的,我只是煎个药算什么?”小玉兰往里头加水。
“等等。”谢瑜君阻止了她的动作,把其中几种药捡出来,说,“其他的先煎,这些烤一烤再煎。”
小玉兰没有异议,师姐妹两人,一个煎药,一个烤药,厨房里满是药香。
“谢师姐,你有心事?”小玉兰问。
谢瑜君无声地叹了口气:“小玉兰,现在师父不在了,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呀?”
说到这个,小玉兰也满脸愁苦,纠结了一会儿,道:“先等大师兄好了再说吧,大师兄一定有主意的。”
谢瑜君摇了摇头。小声道:“大师兄就算好了,修为也没有了……”
小玉兰吓了一跳:“谢师姐,你说真的?”
谢瑜君点点头,看了眼厨房门口,压低声:“我不敢说,你千万别让师兄师姐们听见。”
“嗯。”小玉兰相信她,谢师姐是他们师兄妹中。医道最有天分的一个。
“我本来想找师兄师姐商量一下。现在师父不在了,大师兄又受了伤,得想个办法找个营生。可是师姐不听我的……”
小玉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她年纪更小,师姐不听谢瑜君的,更不听她的。
炉火映出两人年轻的面容。厨房里安静无声。
谢瑜君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从小命就不好,还在母亲腹中。父亲就去世了。一岁多,母亲也去世了。母亲与她师父有点交情,去世前把她托付给师父。
师父是个小宗门的宗主。说是宗门,其实几代前就已经没落了。连宗门驻地都丢了,只剩下一部门派传承的医经,其他跟散修没有区别。就连那本医经。都是破破烂烂的,遗失甚多。传承的医经残破。师父一生都只有炼气十层的修为,连筑基都没达到。
谢瑜君在医道上很有天分,因而师父对她不错。但是,就因为师父对她不错,几位师兄师姐很不喜欢她。当着师父的面,还会装装样子,背着师父,不理她就不用说了,时常言语讽刺,还会下绊子。
谢瑜君是个性子很淡的人,能够不跟他们争,就不跟他们争。
这种性子,说是软弱,不如说是冷漠。谢瑜君心里清楚,她之所以默默忍受,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们,没有感情在,那些冷言冷语,当然伤不到她。
只是,以前就算了,有师父在,大家相当无事。不久前,师父出海时受了伤,回来撑没多久,伤重不治去世。这下子,麻烦来了。
先是大师兄跟别人斗气,被人打成重伤。然后,为了谁继承宗门的问题,闹起了不愉快。
那几位师兄师姐,谢瑜君没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