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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瑞培的脸色有些僵硬,豁然,一道人影从他的身后不远处窜了出来,向着他深深一躬,道:“父王,三殿下说的是,孩儿不才,也想要入林一行。”
众人抬眼望去,无不在心中暗自点头,此刻挺身而出的,正是天罗国太子于小忆。
于瑞培脸色缓和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欣慰和欣赏。
“好,既然如此,狩猎开始,你们去吧。”
随着国王陛下的一声令下,顿时就是无数人影幢幢,朝着不远处的森林跑去。
在这片园林之中,有着遍地可见的精美帐篷,这些帐篷就是天罗国主等人来此狩猎所临时搭建的。
之所以不在这里建造永久性的房舍,据说是不想过份惊扰园林中的生物。
此时,在其中的一顶帐篷之中,贺一鸣手中捧着袁礼薰递过来的香喷喷的奶茶饮了一口。看着那些争先恐后离去的人群,不由地微微摇头,与其说这是一场狩猎,不如说这是一场闹剧。人固然畏惧猛兽,但猛兽同样畏惧人,特别是人类声势浩大之时,就更是如此了。
那么多人一拥而入,只怕稍微有点儿头脑的猛兽都会选择暂避其锋,除非是进入深山口,否则断然不会有好收获的。
他的目光豁然一凝,竟然在这些人中发现了二道熟悉之极的人影。
原来大伯贺荃信和大哥贺一天竟也混在人群之中。
以他们二人的实力,以及大伯对森林的熟悉,只要不在里面碰到灵兽,那么基本上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而在这个人潮汹涌的地方,若是还能有灵兽的存在,这才叫做不可思议呢。
所以贺一鸣只不过是瞥了一眼,顿时收回了目光,对于他们父子,贺一鸣放心得很。
收回了目光,贺一鸣看着手中茶杯上那弥漫着的热气,心中也是如这一团团云雾似的,乱成一团。
此刻,距离他偷听成傅等人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七天,在这七天之中,贺一鸣的心中始终都是犹豫不决,但却并没有将这些谈话的内容告诉水炫槿。
直到此刻,七日已过,狩猎活动正式开始,而明日此时,也就是狩猎结束的那一刻。如果不出意料,也将是成傅出言挑战之时。
贺一鸣知道,他再也拖不下去了。
袁礼薰诧异地看着贺一鸣,此刻的贺一鸣眼中似乎是有着一丝茫然。她与贺一鸣相处以来,还很少发现这样的眼神。
莫名的,她的心中就是涌起了强烈的,想要将这一缕茫然抹去的愿望。
虽然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若是连少爷都无法解决的事情,那么她肯定是无能为力。但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轻柔地问道:“少爷,您有心事么?”
贺一鸣讶然,他转头,看到了一双明亮大眼睛中所蕴含着的担忧,不由地心中一暖,他轻叹一声,道:“是啊,有一件事情,我始终都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所以感到十分的烦恼。”
袁礼薰犹豫着,道:“您能否说出来呢?或许,说出来之后,您就感到好一些了。”
贺一鸣的嘴角微微一扯,他本来想要说出来,但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停住了,他扪心自问,豁然明白,原来自己是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曾经在皇家庄园中偷听他人谈话的缘故。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否会大打折扣呢?
贺一鸣苦笑一声,自己何时竟然变得如此敏感了。
他摇了摇头,袁礼薰的脸上不由地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然而,还没有等她继续出言宽慰,就听贺一鸣道:“如果有一个人做了一件事情,虽然他是无心的,而且这件事情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这件事情却让另一个人引起了某种误会,这个误会很大,有可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可是这个后果却并不会对第一个人造成什么影响,你说,第一个人是应该置之不理呢,还是应该……”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袁礼薰,似乎是想要从她的那张俏脸上寻找到最终的答案。
袁礼薰微微一怔,虽然贺一鸣说得模糊,这个人,另一个人的不知所谓,但她却听明白了。
与贺一鸣的目光相触了一下,她的目光立即象是小鹿般地跳开了。她的心中颇为激动,也有些窃喜,这是一种连她也无法彻底明了的感觉。
心跳剧烈地跳动了数下,才慢慢地恢复了下来。
她轻咬着下唇,认真地想了想,脸蛋儿上泛起了浓浓的红晕,但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异样的坚定。
“少爷,我娘生前一直教导着我和弟弟。每一个人活在世上,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责任。这些责任有的大,有的小,能力大的人承担大的,能力小的人承担小的,只要你力所能及地去做,那就……足够了。”
贺一鸣平静地坐着,嘴中不断地咀嚼着这一番话。
袁礼薰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她看着贺一鸣因为思考而逐渐明亮的双目,突然有着一种似乎要陷入其中的感觉。
这个男人,虽然是一个先天强者,但是在以前的表现,却总是给人一种大男孩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是,无论他的武道修为达到了何等境界,他本人也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这个年纪上,不正是一个大男孩么?
然而,在这一刻,贺一鸣的身上似乎有了一种微妙的转变,就像是大男孩褪去了身上的青涩,有了一份属于成年男子的担当和魅力。
袁礼薰的目光飘柔了起来,这一幕似乎永远地驻留在了她的心中。
终于,贺一鸣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他向着袁礼薰重重一点头,诚恳地道:“谢谢。”
“呃……”袁礼薰一愣,随后醒悟过来,好一阵的手足无措。似乎那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窥破了似的,脸上的红晕显得更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耳后颈间,仿佛温柔甘美的肉的气息正在蒸发出来。
贺一鸣眼睛一亮,不过此刻他心中正是有所决定,立即是收敛了心神,移开了目光。
他轻声地道:“你说的很对,无论如何,我还是天罗国的人。”随后,他朗声道:“水兄,还请过来一见。”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绵绵无尽地传了出去,就像是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细语似的,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袁礼薰惊讶地张开了小嘴,她想不到,贺一鸣竟然会如此突兀地邀请水炫槿而来。
远处,开嵘国的帐篷区域内,成傅的眉头微皱,一股并不太好的预感似乎笼罩了过来。但是他立即将这一丝杂念抛开,对于他来说,下一刻的挑战不容有失。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念头了。
※※※※
眼前人影一晃,在帐篷之外已经出现了水炫槿的身影,他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就这样在贺一鸣的身前坐了下来。
袁礼薰不待吩咐,立即奉上了另一杯奶茶。水炫槿拿了起来,一饮而尽,夸赞道:“冲得很不错。”
袁礼薰垂首一笑,道:“多谢水大师赞誉。”
水炫槿看了眼外面,长叹道:“在百余年前,每一次狩猎之时,老夫都会亲身参与,不过如今的性子却已经淡了,也不愿意再劳动了。”
贺一鸣微怔,道:“水兄,你若是参加了,那么还有谁能够与你比拼,岂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将第一名收入囊中。”
水炫槿哑然失笑,道:“谁说的,我虽然每次参加,但可从来就没有炫耀过,只不过是图个乐趣罢了。”
贺一鸣这才释然,若是允许先天强者参加这种狩猎的活动,那简直就是作弊的行为了。
“好了,你找我而来,有什么事情?”水炫槿放下了杯子,随意地问道。
贺一鸣也是放下了杯子,他抬眼,正色地道:“我想要知道,天罗国是否需要每年朝开嵘上贡?”
轻轻地叹了一声,水炫槿道:“没错,不仅仅是我们天罗国一家,其实在西北诸国中,有三分之一的小国,每年都要向开嵘国缴纳一笔数额巨大的贡品。”
“三分之一?”贺一鸣讶然道:“西北三大强国?”
水炫槿微微颌首,道:“贺兄一门心思修炼,可能并不知晓其中道理。其实在西北诸国之中,三大强国才是真正的主宰,其余国家,皆为他们的附属小国,为了不让这些小国们获得长足的发展,所以三大强国才会订下上贡的条款,让我们按照一定的比例,将税收钱粮押解过去。”
贺一鸣眉头大皱,道:“难道我们不能反抗么?”
水炫槿苦笑一声,道:“一盘散沙,难啊……”
就这么四个字,已经将他的无奈全部地表达了出来。
确实,在西北这个环境之中,除了那三大强国之外,其余的国家多则四、五郡,少则一郡,甚至于有的国家仅有一个县城的面积。
三大强之间似乎保持了一种默契,并没有任何扩张的意思,而众多小国的领土却是变幻莫测。往往数十年时间,就有国家易主。
然而,虽然国家时有易主,但大多都是和平演变。当一个家族对于整个国家失去了掌控力度之后,自然就会有新的家族崛起,取代老的皇室。
随后,老的皇室退位,变成了国家中的一个豪门大族。
也正是因为这种奇异的传承方式,才使得西北境内拥有那么多的千年传承世家。
当然,这种奇异的方式也仅是在西北存在,若是在东方的大申,或者是极西之地的传说中的教廷统治下的国家,似乎就要血腥和惨烈得多了。
贺一鸣沉吟片刻,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一无所知的毛孩子了。
这一年多的经历,让他了解到这种情况。同时,也让他隐隐地感到了,似乎在三大强国之上,还有着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的存在,所以才会压倒一切不协调的声音,并且出现这种奇异的传承方式。
只是,这一切对于现在的贺一鸣来说,未免是太过于遥不可及了。
重新将添满了的杯子拿起来,贺一鸣也是一饮而尽,随后象是决定了什么似的,道:“水兄,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年纪吧。”
水炫槿微微点头,道:“不错,贺兄弟你今年方才一十六岁,在这个年纪上就已经晋升为先天大师,这简直就是旷古绝今,空前绝后。”
贺一鸣的脸色难得地红了一下,道:“水兄,不说这个了,我们言归正传吧。”他平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眸,道:“我知道,你们是想要让我担任天罗国的护国大师。”
水炫槿的双目顿时亮了起来,道:“不错,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于你这样的天才而言,确实是太过于为难了。但是老夫如今大限将近,实在是不忍看到正在崛起的天罗国重新衰败下去,所以还请贺兄勉为其难。”
老人说着,从盘坐着的姿势站了起来,向着贺一鸣深深一躬,他那虽然年老,但却依旧是笔直挺拔的腰肢就这样深深地,毫不犹豫地弯了下去。
贺一鸣连忙伸手搀扶,道:“水兄,你们若是能够答允我一件事情,那么我就应承了。”
水炫槿豁然抬头,眼中流露出了惊喜交集之色。
其实,在他得知贺一鸣的真正年龄之后,也同样就没有抱过太大的希望。这一点和昔日的庭世光一样,在见了贺一鸣之后,顿时是绝口不提此事。
若非是水炫槿自知命不长久,而又过于担心天罗国的未来,所以才会在见到贺一鸣之后,就像是溺水之人所见到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获救,但也依旧是忍不住紧紧地拽住一样。
此刻,在得到了贺一鸣的答复之后,老人的心中顿时是心潮澎湃,就连身上的那股死亡气息,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了许多。
他原本以为,这个希望飘渺如雾,可是等到他抓到手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并非一根稻草,而是一根木头,一根巨大的原木。这让自忖必死无疑的溺水之人自然是欣喜若狂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炫槿道:“只要贺兄的要求,不是让于家退位,那么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代于家答应了。”
以他在天罗国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有资格说出这番话的。
贺一鸣微微点头,道:“水兄,我还年轻,所以还想要游历天下,还想要追求武道上的更高层次。所以我不可能象你一样,长时间地居住在天罗国之中,所以我的要求就是,我可以成为天罗国的护国大师,但是却有着自由游历的资格。”
水炫槿先是一怔,随后深深点头,道:“贺兄,你说的很对,以你的年纪,日后自然有着更大的成就,确实不应该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他思考了片刻,道:“贺兄,我有一个折衷的方法,你看如何?”
“水兄请讲。”
“我们天罗国是开嵘国的附属国,只要护国大师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或者说是忌惮,那么天罗国就可以持续地平稳发展。”水炫槿脸色凝重地道:“若是贺兄能够亲自前往开嵘国一趟,代表我们天罗国击败他们大师堂中的任一高手,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