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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傲玉将折扇一合,也倒了杯茶,却是递给了伝徕。伝徕心知这接与不接都会惹来别人的责怪,只好在小蝶火光拼发的眼神下接下了这杯茶。见伝徕接过杯去,林傲玉优雅地一笑,一挑如画细眉,对唐蝶嫣说道:“不好说,恐怕要穿过才知道。不过,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人们自以为自己十分了得,孰不知,有些令它厌恶之人来穿,衣服也想脱了她呢!”
又是冲着她来的,说小蝶不如她白,说小蝶令人厌恶……唐蝶嫣顿时火冒三丈,这不男不女的真是可误至极!
“这等货色的衣服我还不稀罕呢!”说着,唐蝶嫣大小姐脾气说犯就犯,起身就往客栈外走去。
“小蝶,你去哪里?”伝徕也跟着起身,一把握住唐蝶嫣的小臂,在她耳边低吟:“莫要犯小姐脾气。”
见伝徕斥她,又想到刚刚两人含情递茶的一幕,小蝶冷笑一声,道:“我去买件新的就来,才不敢穿她人衣,反被嫌弃!伝徕,你换不换?不换,我可自己去了!”
伝徕真是哭笑不得,这小醋吃的……倒是十分可爱。他故作一脸惋惜,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哪里可惜?”
“你这身白衣宛如天山雪莲,好看得紧,当真要换掉?”
“……好看?”唐蝶嫣一愣,不禁低头多留意身上的衣服。
在唐家时,她衣柜中多是些艳丽的颜色,最淡也是那如桃花似的浅粉,纯白的衣衫,她确是少穿,而且……伝徕说好看呐!
可是,林傲玉嚣张的话她怎么咽得下去?
“真是好看!如果你要是怕白白拿了林公子的衣服心中难安,那么……”伝徕看小蝶还在犹豫,假装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道:“就付下银子,连我这件一起买了,可好?”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小蝶认同地点点头,面色渐缓,“一会,路上去钱庄取些银子便好。”脸色由怒转喜,似是花开万朵,刹那便落英缤纷了。
“尚好,那快些用早饭吧?”
“嗯,快!”
林傲玉侧耳听着,不禁抿嘴一笑,这危机化解的,伝徕神哉!
在楼下简单用过早饭,一行人向京都进发。
当然,首件要事便是要到唐家所属的钱庄取点银子花花。林傲玉可这般盛气凌人,也不过现在有恩惠于她。唐家没了,唐家的家产还在,唐蝶嫣还不信了,为了区区几两银子,能让她低声下气不成。
安全起见,城中的钱庄自是不能再进。行了半天路程,出城后走过一个村落,唐蝶嫣便指挥起众人来:“前面的小镇中有一家钱庄,我小时候来过,记得……”伝徕一声干咳,小蝶便不再多言。
一时兴奋,差点连唐家之事全盘脱出!
“那这样,我与小蝶先行一步,众位可到前面茶寮小悾幌隆!眮会馑蛋眨判〉蚯白呷ァ
“公子,让他们两人独自行动,可行?”鹰眼提醒道。
“有什么不行?”林傲玉慵懒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茶寮,道:“口渴了,刚好去喝杯茶。”
离开林傲玉等人,小蝶自知刚才多有失言,一路偷瞄伝徕:“我没说漏什么吧?”
“无事,不必担心,只是以后说话要有分寸。”
见伝徕未曾生气,她方才放下心来。
小镇子不大,却也是十里八乡热闹的聚集地。
已快过晌午,可赶集的人们依然迟迟不肯离去。各种行行色色地买卖商人都拿出了自家的宝贝,或以物易物,或换取银子存本钱,各取所需,一副副自在随心的交易场面,又勾起小蝶回忆年幼时与爹爹同行贩货的往事。
那年小蝶七岁,见爹爹常带大哥唐奕圣出门办事,她便偷偷遛进货车,躲在众多物品中,到了集市唐老爷才发现这小丫头也跟来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好一阵恼火,还是大哥替她求情的……往事历历在目,那也是她第一次出远门,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吃到城外的唐炒栗子,没成想这一次却无家人相伴了……
“公子,要来一包吗?您看小的这栗子朱红发亮,绝对颗颗饱满,粒粒香甜。”小贩一阵夸耀,嘴皮子相当好使。
伝徕见小蝶对着那小摊前的唐炒栗子发愣,以为她口馋,笑道:“现在咱们身无分文,不如一会再来?”
“……好。”唐蝶嫣应了声,垂目不让伝徕看到她眼中泪水,疾步向前。
伝徕虽不知所为何事,但见她眼眶红红的,心中也能猜出个八九分。他心中暗自记下,这丫头爱吃栗子!
走过一条长街,远处便看到街角有一“唐记银号”,这便是唐家产业。
“就是那里!”小蝶指着前方对伝徕说道,然后迈着欢快的步子跑上前去。
伝徕看到她恢复了欢快的心情,心中不觉一喜,也跟着上前。还未走近,他便看到小蝶一人孤零零地立在那家钱庄门前,她只是看着,却不上前,不知发生了何事?
伝徕感觉蹊跷,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前,只见店铺大门紧闭,门面用厚实的木板封得密不透风。
小蝶沮丧着脸,转头对伝徕说道:“关门了……唐家败了,那群家仆一个个的八成也要逆天了……”
“不要多猜,怕是有事未开门而已。”伝徕安慰道。
“能有何事呢?”小蝶苦笑,“不过是无人看管,各行其是了,罢了罢了,现在哪还有心思去管他们?”
“多说无益,不如再去下个城镇,看看其它钱庄,或许只是你多想呢?”
“也好,走吧!”
小蝶也不信,唐家这么多产业,总不会一夜之间全关门了吧!
可世事无常,很多时候人们大多只是看到了表面一层,了解事实真相之时都并非在第一时间。唐蝶嫣不知,一夕之间可以发生的事远比她所想到的,更加始料未急。
作者有话要说: 栗子,栗子,糖炒栗子哟~
☆、(14)螳螂捕蝉
两人一路无话,返回了茶寮。
茶寮之中,正见林傲玉一行人悠闲自在的倚在桌前品茶,只是那一直跟随她左右的鹰眼兄弟不知何踪,伝徕心生疑惑。
“伝兄,好快呀,看来钱庄办事相当有效率!”林傲玉手中把玩着粗瓷茶碗,斜睨了眼一脸心事难解的唐蝶嫣,掫揄道:“还是小蝶姑娘要取出的钱财数目巨大,那小小店铺一时筹不出这么多银子?”
小蝶心中郁闷,却口不能发,只得压着脾气,道:“店家,闭门了。”
“哦?还有这事?小蝶姑娘,何苦为难人家,人家小本生意,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惊吓!”
这么一呛,小蝶自感心中委屈,无从发泄。
林傲玉笑得纯良无害,同是小女子嘛,伝徕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在一旁无奈的摇头。
喝过茶,简单用过了午饭,一行人再度上路。
一路上,林公子与伝徕天南地北无话不谈,而唐蝶嫣只能跟随在后,一脸闷闷不乐,硬是把一派大好的湖光山色抛之脑后。
眼看夕阳西下,天边红云搅翻了天迹,一时变化多端。
小蝶记得小镇以东也有唐家产业,或许可以前去看看。她向伝徕提出想法,伝徕应允,林傲玉笑说一同前去。
这是一家典当行,名为“唐记当铺”,门面铺张得甚是宏大,坐拥车水马龙的贸易集散地,看排场和声望俱佳,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
可还未走近,便看到门前冷落,原来今日也是关门不做生意了。
林傲玉笑道:“今天运气不佳啊,小蝶姑娘选择的钱庄当铺全歇业了。”
是啊,一家不开,两家也不开,这是为何?
老天要和她作对到底不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唐蝶嫣的脸疆在那里,疑云散了又积,她心中着实想不通。
“许是来得不巧,掌柜的放大家一天假吧?”伝徕刚想宽慰小蝶几句,可小蝶哪里听得进去?
“唐家从不随意关门闭店,这是规矩,一定是有事发生!”小蝶一急竟忘了处境,惹伝徕厉声打断:“莫要再说!”
“我……”小蝶知道自己失言,可被伝徕责备,心中还是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
林傲玉又不甜不酸地开了尊口:“其实小蝶姑娘大可不必为难,铺子中的银子如若是真的,必会在姑娘的帐户中保存良好,换家取了便是,只怕是无票可兑,那银子才会长了翅膀,真的飞了,你说是不是啊?小蝶姑娘?”
林傲玉这番话,唐蝶嫣怎会听不明白,这是取笑她骗人耍把戏!
她无非是想说,你唐蝶嫣真的有钱吗?拿得出银票吗?怎么会所到之处,全部闭店,莫再是虚张声势了,你并无什么存款吧?
可现在的小蝶是真的拿不出银票的,她逃出唐家火海已属侥幸,哪有时间拿什么银票珠宝?不过是丈着唐家小姐的身份,去自家产业取点钱花花。换言之,今时不同往日,万万不可暴露身份,小蝶也只能去唐家旗下的店了。谁知,老天也和她对着干,一个个的接连关门!
奚落,讽刺,猜忌……她唐蝶嫣竟然也有被人挤兑至此的一天!
伝徕看出小蝶心中所想,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也不可说重了林傲玉,只得岔开话题:“时间不早了,还是先投宿吧?”
“伝兄说得对,何苦在这种小事上费脑筋呢,林某人定不会让大家露宿街头的。”林傲玉说完,身后的兄弟一齐称赞公子人品,更有甚者快将他家林公子吹上天了!
有话不能说,有气不能出,小蝶从出生算起这应该是她最憋屈的一次了,而且还是从死对头林傲玉口中听到讽刺的话,唐蝶嫣撞墙的心都有了。盈盈泪水在小蝶眼眶中打转,她硬是倔强得不让它掉下来。
而伝徕呢?
在小蝶眼中,他只知道吃饭,睡觉,和林傲玉聊天,眼看自己被欺负,却没有半句话说,要他何用!
小蝶又想起那晚伝徕偷看林傲玉沐浴之事,好一个美人出浴,活色生香啊!
她心中转了一圈,将两人编排了个大概:哦~八成是恋上人家姑娘了吧?反正现在唐家倒了,刚好换个金主依靠!
趁夜色朦胧,唐蝶嫣带着红梅宝剑一人悄悄遛出了客站。
回头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客站,一身侠气凛然,骑在马上的小蝶眼如弯月,斜起嘴角:“我还不信了,没有你们,我到不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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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伝徕起夜,路遇唐蝶嫣的房间,门八字敞开。
“坏了!小蝶……”就今日未曾守夜,这丫头真的做出鲁莽之事了!
没来得及和林傲玉告辞,伝徕便一人骑马从小镇上唯一的出路追随唐蝶嫣而去。
天色尚暗,一路人烟稀少。
马上疾驰,马背摇晃。
遥望四周,已身在一片金黄的小麦地中,虽未至秋,可冬小麦已经成熟,也就是俗称的“春粮”,一般9、10月份播种,翌年4、5月份收获完毕,收成若好,可解一年燃眉之急。现时正值五月,此地的小麦穗被一垛一垛的高高打起,每垛都有一人多高,浩浩荡荡几百亩地里成千上万的高垛。
茫茫大地之上,哪里去寻小蝶呢?
正在伝徕心中焦急之时,视线模糊间,依稀见前方星星火点。远目遥望,正是一群身着黑衣的蒙面贼人,只见一行人鬼鬼祟祟在高垛中乱窜,人手一只火把,似乎在找什么人……
如果没有猜错,这贼人正是灭唐家满门的黑衣贼人!
小蝶难不成也在这里?
伝徕悄悄溜下马,使劲一拍马臀,马儿飞奔而驰。
他悄悄靠近,几度矮身,小心翼翼地躲过黑衣人的视线,伝来也进入到地里。穿过几个草垛,一只手突然从垛中伸出来,一把将他拽了进去。伝徕倒在软草之中,一个转身,本能动作地出手擒敌,却看到一旁的不是别人,正是唐大小姐啊!
“伝徕……”她声音娇娇的,一脸羞色。
“小蝶,你一切安好?”伝徕急切的问道,见眼前人毫发无伤,又感觉自己可笑,笑自己何时也成了说这种废话的人了?马上进入正题,他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唐蝶嫣一时难为情,哮起小嘴巴:“我出来转转~”
伝徕听后,无话,也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感觉不对,小蝶只好低下头,以承认错误的口吻说道:“我离开客站之后,谁知道有伙人紧随其后,好像是早早就埋伏在外面。我一路骑着马儿狂奔,可是怎么都甩不掉他们!后来就误打误撞地跑到了这里……不过说来好笑呐!”说着她脸上突然出现明媚地笑容,“伝徕,我告诉你,他们好笨啊!我在这里藏了好久,他们就是找不到,哈哈……”
看着唐蝶嫣笑个不停的粉扑扑的小脸,伝徕真是哭笑不得。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个男人阴狠的声音:“算了,这样下去简直是耽误时间!干脆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