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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附近街巷的街坊却是赶过来看热闹,钦羡的讲述此处墨园先前是何等的高院深深难以接近,同时又好心的提醒最近的集市在哪里,最近可以用来淘洗菜米的水井、池塘在哪里……
“周家墨园当年何等的高冷,说是一处修行剑院也不为过,这酒铺少年才搬来了几天,却硬生生要将这里变成集市的样子,真是莫大的玩笑。”
不远处一座茶楼的二楼雅室里,一名素衣中年男子微嘲道:“大概郑袖决想不到这酒铺少年会用这种玩闹来表达他的不满。”
“所以岷山剑宗会在十天后开山?”他身旁一名黑衣男子冷冷的笑了笑,“要只是因为回应这名酒铺少年的不满,不让这名酒铺少年有足够的准备时间,那才是开了所有人的玩笑。”
这名黑衣男子面容俊美,看上去极为年轻,但是眉毛里却透着一丝白色,身上没有任何可怕的气势流露,但却就是让人感觉到浓厚的危险味道。
素衣中年男子转头过来看着这名黑衣男子,缓声道:“这是可以预见的事…鹿山盟会之前,不令她不快的门阀还能在长陵求个平安,但她和元武在鹿山会盟前后做成了他们一切想要做成的事情,今后便不只是惹不惹她不快的问题,而是她挑选哪些人是未来大秦的支柱,哪些人却是必须剔除的问题。”
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道:“所以这是郑袖故意和我朝所有人开的一个玩笑,她便就是想看看到底有谁不服。鹿山盟会是元武战罢了天下强者,而这岷山剑会,却是她想要彻底理一理我朝内事了。”
素衣中年男子感慨道:“这名酒铺少年的双眸倒是雪亮,用这种方法来表示对她的不满,只是不管如何说,即便我们不插手,光是郦陵君和皇后的意思,他都不可能在岷山剑会中走得长远,更不用说进入最后的三甲。”
“既然郑袖开这样的玩笑,那不妨大家来玩一玩。”
黑衣男子看着黑白两色光华已经尽灭的墨园,淡淡的说道:“我赌这少年能够进入最后的三甲。”
……
令岷山剑会骤然提前,这不是代表着大秦皇后的气量狭小,或者为她办事的那名宫女的气量狭小,和一名酒铺少年置气,而是代表着一种肆意,或者说一种霸气。
大秦元武十二年,鹿山会盟结束后这个深春和初夏相交的季节,韬光养晦了很多年的大秦王朝,原本就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坐稳了皇位和后位的帝王和皇后,终于再度展现出了霸气。
在原先周家老祖所住的一方小院,丁宁看着面色已然彻底红润起来的王太虚,蹙眉问道:“消息确实?”
王太虚看了他一眼,道:“比实心的石头还实。”
丁宁沉默片刻之后,道:“帮我准备马车,我要马上回白羊洞。”
“你准备怎么做?”
当王太虚离开,长孙浅雪的身影出现在丁宁的身后,她清冷的声音里很罕见的带着难言的郑重。
“数十天的时间变成十天,按正常手段,你绝对来不及将你的修为由三境中品提升到三境上品。既然郑袖已经明确的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你不到三境上品,便应该很难从岷山剑会中胜出。你不能胜出,便无法进入岷山剑宗修习你想要的决法,你就会很快死去。”
“但你若是动用非常手段,将你的修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提升到三境上品…你的秘密恐怕也会暴露,到时候你也会死。”
“无论哪种选择,这似乎都是个死局,我想不明白,所以我想知道你去白羊洞到底准备怎么做?”
长孙浅雪长长的睫毛微颤,看着平静的丁宁问道。
“我不会暴露九死蚕。”
“这并不算没有任何机会的死局…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我修的是普通的灵源大道真解,但事实上我一开始从白羊洞经卷窟里得到的便是斩三尸无我本命元神经。”
……
张仪亲自驾着的马车开始朝着白羊洞疾驰。
“小师弟……”
风吹乱了张仪的发,也吹乱了他的心,以至于他又一次犯错,喊出了习惯称呼的小师弟。
“没什么。”
车厢内微闭着眼睛的丁宁略微抬起了头,想了想,说道:“洞主的身体不太好,换一个方面想,岷山剑会的提前是好事。”
张仪一怔,顿时觉得喉咙口堵了些东西,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轻声道:“你有多少信心?”
“七成。”丁宁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七成?”张仪震惊的叫出了声。
因为听得出丁宁并不是在开玩笑,所以他才真正的震惊,只有他和沈奕、薛忘虚才一直清楚,丁宁所想要做的,并非是在岷山剑会里进入最后的前十或者三甲,而是要折桂夺冠!
丁宁平静的点了点头,自嘲般轻声道:“都已经赌上了性命,还不能换来七成的把握,那就实在是太弱了……”
……
白羊洞的山门内一片清幽,在和一名师叔简单的交谈数句之后,张仪和丁宁沿着山道往上飞掠,张仪的身影停顿于经卷洞外,而丁宁却是继续往上,最终掠入峡间的草庐前方。
和以往修行一样,丁宁在其中一间草庐的蒲团上坐下,然后平静的闭上双目,几乎瞬间就进入了识念内观的修行状态。
然而和平日里修行不同的是,在此次开始修行的瞬间,丁宁身上的气息就变得狂暴起来。
他的身体里响起无数的蚕声,而这些蚕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无数已经饿了许久的小蚕全部朝着他的身下用力,奋尽所有的力量撕扯着新鲜的桑叶,吞入自己的腹中。
他的身下散发出微苍白色的光亮。
“噗”的一声裂响,不知用何种灵草编织的蒲团竟瞬间被撕扯成无数的碎屑。
原本缓缓释出的灵气,在这一刹那也变成了狂暴的激流,以惊人的速度涌入他的体内。
于此同时,他紧握着的右手放佛变得透明起来一般,沁出无数的星光。
他的五指都被一种奇异的力量缓缓撑开。
原本纯白色的人王玉璧悬浮在他的掌心,周身飞绕着无数条星光形成的线路,宛如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丁宁的身体微微一震,他的身体里发出了五声连续的轻响,就好像打开了五副枷锁一般,他身外的气息再次狂暴数分!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病态的酡红,然后一缕缕五彩的霞光,却是不停的从他的肌肤里透了出来,越来越浓烈,好像在他的身外熊熊燃烧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置之死地,能否后生
长陵西南,有条白水河和渭河相连,白水河的尽头,有一片青山,传说中的岷山剑宗,就在这片青山里。
车马都停留在官道尽头的一片草甸里,距离岷山剑宗开山只剩最后半个时辰,除了形形色色仰头望向前方那片青山,脸上流露出向往和激动神色的年轻人之外,还有一列列全身铠甲的骑军在四周穿行,一些临时搭建的行帐里,许多宗法司的官员正紧张的复查着一些礼器和祭品。
在一些人群稀少的地方,还有些身穿黑衣或者青衣的剑师面无表情的驻足四视,这些剑师身上散发着一种阳光都晒不掉的阴霾味道,不是属于监天司便是属于神都监。
每年岷山剑会自然都是极为隆重,而此次岷山剑会因为元武皇帝要祭天祭祖,定立太子,更是变成了一件必定立入史册的大事。
青山草甸上还有很多游客,他们只是纯粹的想要近观岷山剑宗开山时的景象,此时他们看着草甸尽头一株株青色古树,心情变得越来越期待和紧张。
那些青色古树分明比后方的青山要矮许多,但是这些游客放眼过去,那些青山却似乎都被这些古树遮掩,明明可以看到那些青山直插云端,却又看不清那些青山的真容。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都知道%长%风%文学 。cfwx。眼前的那片青山中,有一座最高的青山名为摩天,此时根本就未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将一座大山隐匿于人的视线,对于修行者而言也是极为惊人的手段,更何况不通修行之理的凡夫俗子。有些画面,在他们的眼里,便几乎等于神迹。
只是他们此时的反应和期待,落在一些人的眼中,却是幼稚和可笑的。
譬如皇后身边的那名容姓宫女。
她所在的马车落在最后,和那些官员、各修行之地推举出来的选生位置相距甚远,周围停留着的便大多是些抱着看热闹而来的游客。
此时她的目光透过车帘的缝隙落在这些人的身上,原本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双眸里也渐渐泛出一些嫌恶的神色。
没有过多久,远处的地面传来阵阵的颤抖,就连周围一些纯粹只是看热闹的凡夫都感到了异常,有些躁动起来,两声马嘶声响起,车厢将动未动。
这名宫女明白车夫的意思,她伸指在车厢内壁轻敲了两下,马车顿时安静下来。
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向后方的官道,带着嫌恶神色的双眸再次变得沉冷下来。
伴随着地面的颤抖,人声逐渐鼎沸,先前那些梭巡于远处的军队渐渐合拢而来,在青色古林前隔离出一条通道。
毫无征兆,数百股青色气流从古林间贴着地面流散出来,地面的颤抖突然停止的瞬间,数十株青色古木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青色的玉门。
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这道青色玉门的大小,样式,因为在这道青色玉门出现的同时,一条笔直的山道和一座青色的巨山便完整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山道和青色巨山出现得如此突兀,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就像是两件东西硬生生的塞入了眼球里。
山道和青色巨山都是如剑身笔直,且带着一种锋锐的剑意,所以绝大多数人的眼睛开始刺痛流泪,越是想看清山道和青色巨山的全貌,一时却越是看不清楚。
悠扬的礼乐响起,各司官员依次通过青色玉门,走上后方山道。
在各司官员先行通过岷山剑宗的山门后,各修行地的师长和选生也纷纷下了马车,开始依次登记名册,通过山门。
气氛渐肃,渐而变得寂静无声。
“怎么还不到,难道真被吓破了胆么?”
行列中,一名身穿华贵锦衣的少年转头看了数次,按捺不住的嘀咕道。
在此时的静谧中,这样的一句嘀咕自然显得异常刺耳,他身旁的一名银衫中年师长顿时脸色都有些白了,压低了声音厉叱道:“谢长胜,此时你也敢随便开口!小心我取消了你的选生资格!”
这名面容稚嫩但时而一副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的少年自然便是关中巨富谢家的独子谢长胜,听到这名中年师长的训斥,他也顿时发怒道:“陈师叔!这选生资格是我捐了诸多银两硬生生换来的!真金白银,你有什么资格取消我的选生资格,就算是观主恐怕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银衫中年师长摇了摇头,一脸怒容的转过头去不看谢长胜。
“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家独子…居然是硬生生的买了个名额。”
而周围听到谢长胜说话的一些修行之地的选生都是面露讥讽神色,明显是以谢长胜的修为本不足以代表白云观来参加这岷山剑会,但他却是硬生生捐了巨财,换了一个这样的名额。
“那名酒铺少年为何到现在不来?”
知晓谢长胜的身份之后,绝大多数听到谢长胜嘀咕的选生便自然知道谢长胜所说的是丁宁。
经历了一个鹿山会盟之后,才俊册的座次又有了诸多改变,其中有一些人的名字直接消失了,而有些人的名字则上升的很快,虽然再也未曾听说丁宁和谁动手,但是周家却莫名在长陵销声匿迹,周家墨园也莫名的归了这名酒铺少年,他在才俊册上的排名也悄然的升至二十九,是才俊册上升势最为惊人的一个。
不管到底在整个鹿山会盟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在所有参加岷山剑会的选生心目中,丁宁这名酒铺少年自然是最为值得警惕的对手之一。
然而现在这名酒铺少年难道会因为某些意外的原因而直接放弃这场盛会么?
“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一个坚定的女子声音响起,传入谢长胜的耳廓。
谢长胜的眉头微跳,不需要转头,他也听得出这是南宫采菽的声音。
青玉山门后,负责记录这些参加剑会的选生的是数名玄服官员,这数名玄服官员后方,有一名年纪略大的玄服官员并不执纸笔,只是背负着双手静静旁观,此时他清晰的听到了南宫采菽的这句话,然而想到皇宫里那名女主人的性情,他的嘴角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