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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手而立的完颜雍,看着妹妹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我从来没有听过小灵儿笑的如此开心,从来没有。震少,难道我们对她的爱护,远不及你的只言片语?”
“哼哼···”岳震走上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一样望着远处,眼神却因为复杂而显得有些空洞。“你们永远不会明白,冷漠只是有些人的面具。其实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一只快乐的精灵,只有感应到另一只精灵的存在,她才愿意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释放出来。”
完颜雍一脸错愕,不明所以。帐篷的暗影中,隐约听到声音的完颜灵秀蓦然止步。虽然她不知道精灵是什么,可是少女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怦怦跳动的心房里,从这一刻起,多了一个身影。
“完颜兄,有些抉择尽管很痛苦,但是我们却不能不去面对。你说呢?”
“好!震少快人快语,干脆利落!请随我来。”
这里是大宋朝最西端的一座军营。
只是因为它坐落在与吐蕃接壤的国境线旁,所以一切都变的无关紧要,营房前面散乱无序的拒马桩,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相比南方那些戒备森严的军营,这里只能算作大一点的哨所而已。
可是今夜这个小小的营房却显得异常的肃穆。整整一百名官兵,身形笔挺的守在四面栅栏边,尽管他们很想知道,却没有人敢询问。西护军的最高统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些鬼魅一般的禁军侍卫,他们不是应该远在临安吗?
勉强能称为中军的大帐篷里主次分明。五把椅子,却只有四个坐着,而他们又都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站在中间的紫衣少年人。
“王大人,情形就是这样。”紫衣少年的目光和语气都很平静。虽然他也知道,对面这个中年人是大宋皇帝的禁军统领,可是从小到大的训练,还是不能让他低下头,装出几分卑微。
少年身后端坐着老帅吴阶,老将军身形依旧板直,面目上的风尘根本无法阻挡他烁烁的眼神。坦白讲,吴阶对少年本身没有太大的兴趣。老军人的眼里,少年的出身背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带回来的那些讯息。
吴老帅身边安详的坐着刘子羽,在场的人里面也只有他面带笑容。不是他漫不经心,只是他觉得这些人的紧张毫无意义,因为他对事件的当事人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以刘子羽对某人的了解,眼下的困局不过是小事一桩,充其量算做一个有点难度的游戏而已,根本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
三个人和那把空椅子排在左右。中间坐着的少女,绿衣依旧,只是比平日多了一层淡绿色的面纱,遮住了娟秀的容颜。
“好,龙公子辛苦了,请坐。”龙如渊带回来的消息已经足够让他震惊,王渊还是指指身旁的椅子说道。
紫衣少年龙如渊抱拳施礼后坐下,目不斜视,端端正正。
“千岁。”王渊的视线在柔福那里闪过后,看向对面的吴阶。“吴帅,现在情形已经很明朗。那个一直隐藏在临安的西辽人萧雍是这件事的主谋,也很有可能就是金人藏在宋境的头目。他们以震少的朋友为要挟,关押人质的地方应该就在三界集附近。只是现在金人第一强者现身,事情要比咱们想的还要棘手许多。”
“金人第一强者?哼!”吴老帅嗤之以鼻道:“倘若五千西北儿郎跃马冲锋,王统领所说的强者,尚能安然无恙否?”
讲罢不再理会脸色巨变的王渊,老帅看向柔福,目光炙热。“帝姬千岁手握‘招讨府’总管令牌,只要千岁一声令下,西护军儿郎便可挥刀西进。老臣保证,旌旗所指,三界集弹丸之处必将夷为平地。哪里何须震少委曲求全?”
“姨丈···”刘子羽阻拦之声出口,想了想却又垂下手臂,闭口。
“子羽将军···”一直保持沉默的柔福终于讲话。“如今女真最厉害武者土古论不离震哥左右,子羽将军你还以为,震哥能凭一人之力解决这件事?”
少女的疑问在那三个人听来很正常。可就是简简单单的‘震哥’两个字,掀起了龙如渊心里的巨浪。
从家族接到朝廷急令开始,龙如渊便对整件事充满了迷惑。女真人*了不成?掳掠开国侯的儿子对于两国之战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后来奉命一路悄悄的尾随岳震一行,他的好奇心又被放大了无数倍。
土古论的名字对龙如渊来讲并不陌生,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阅读!)
c老一辈的耳熏目染下,他也曾经把这个名字视为必须超越的巅峰。
遇到传说中神一样的存在只会让龙如渊激动振奋。但当他窥探到岳震的力量时,震惊或者是茫然这一类的词汇远不能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怎么可能?!就是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开国侯岳飞的儿子,竟然有一身与土古论不相上下的实力!最让龙如渊感到惊骇莫名的是,既然他到了这个级别,为什么还会表现的服服帖帖,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如此种种叠加在一起,只能让龙如渊觉得匪夷所思,异乎寻常的诡异。
而就在前一刻,王朝帝姬说出的那两个字让答案变得不再重要。龙如渊自认为坚强的心脏,狂跳起来。
朝廷南迁整整十年,仅仅册封了这么一位帝姬,说明她是天子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那位相当强大的岳家少年很快也会位列其中。眼前绝不是一次简单的拯救行动,而是一次巨大的机会。
西川龙家几代人的梦想将要在自己的手中成真!龙如渊猛然发觉,自己距离掌控天下的中心,竟是如此之近!
“我说过好多次了,你们就是不愿意相信。”就在龙如渊胡思乱想的功夫,刘子羽无奈的摊手道:“大家信不过我可以,可是拜托你们对震少有点信心好不好!还是那句话,咱们在这边折腾得惊天动地,只会给他添麻烦,只会徒增变数。”
刘子羽说话的时候,没有避让面纱后面那双少女的眼眸。帝姬和震少的关系,在岳震身边的圈子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也正因为这样,此时刘子羽的眼神里明显的多了些忧虑,聪颖的柔福也能从情郎挚友的眼中,读出一些深意和疑问。
别人不了解他,难道你也···是啊,我对他真正了解多少呢?少女的芳心里暗暗自问。
从临安一直到这里,很多人心系震哥的安危,而且可以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发乎内心,不是因为岳元帅,更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就好像此刻的吴阶将军。震哥他究竟做过什么,才能让这些人这样子呢?是震哥碍于我的身份,才从未提及?还是···内侄的话让吴阶听去自然是相当的不爽。也难怪,老爷子与岳元帅在襄阳分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
“吴帅稍安···”还有些恍惚的柔福,抬手拦住了将要发怒的老将军,柔声道:“老元帅关爱之情,震哥与我都将分外感激。只是大军突入吐蕃,不但事关将士们的安危,更是触及两国邦交的大事情。还恳请将军稍安勿躁,容我再好好想一想。”
话音落下,四个男人表情不一,吴老帅点点头,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算满脑子家族使命,一心飞**腾达的龙如渊,心绪最复杂的莫过王渊。自从领福王之命追出临安以来,王大人就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上有帝姬柔福,接踵而来的一个个军方大佬,尽管王统领觉得震少的事义不容辞,可暗地里他还是对福王爷的安排有些微词。若是王爷亲临,自己打打下手,要比现在轻松愉快的多了。
刚刚吴阶的提议,着实把王渊吓了一大跳。越境用兵!宋金之争旷日已久,已经拖得朝廷上下身心俱疲,若是再挑起与吐蕃的争端···王大人顿觉冷汗夹背,不敢再往下想去。
幸好帝姬一言指出其中的危害,没有让王渊过分担心。欣慰之余,他不难体会到福王爷的良苦用心。一路而来,帝姬在迅速的成熟着,不再是月前那个惊惶无措的少女。
一番挣扎,权衡良久,柔福还是否决了吴帅的冲动,她说的很委婉,也很有说服力。
“吴帅之策乃是雷霆扫**,干脆利落,可是我以为还没有到那么绝望的地步。咱们顾虑与吐蕃的邦交,金人同样也不敢肆无忌惮,三界集附近不可能存在大规模的女真**。吴帅麾下之师肯定要用,但不是用在这里!”柔福猛地一顿,站起身来。
“所以本宫恳请老将军速速归营,无论如何也要严控临洮一线,决不能让金人挟持着震哥轻易地溜回去!”感觉口气有些严厉,柔福极力的压抑着情绪说道。
“我知道,这对西北将士而言,很难。那边不但地形复杂,而且几国势力犬牙交错,的确不容易。但是,只有堵住了出口,我和王统领才能在这边助震哥一臂之力。才有望在吐蕃境内解决这件事,不至于拖到···”
闭目养神的吴阶猛地张开眼睛,张嘴没有说出话的功夫,身旁的刘子玉轻轻一拍姨丈的臂膀,也站起身来。
“没问题!末将同元帅这就赶回河北,我们西护军保证堵住金人的退路!”
吴阶一瞬间就明白了内侄的意图,不由顿生世事无常,因果轮回的念头。西护军采用了岳震的策略,刘子翼带着五千羌兵化身马贼,这支鲜为人知的力量不但大大的舒缓了西护军的压力,甚至还在仙人关一役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此刻的吴老帅只想仰天笑两声:震少啊,震少,你可曾想到有一天,这支奇兵会为你而动?
子羽答应得很干脆,方向自然是很明确。‘羌刺’在暗,西护军在明,组成两道防线,上万人的封锁线,谁能轻易的穿透?多年的默契让吴阶认同了内侄的计划,老帅一抖征袍站起来,却不料刘子羽还有下文。
“帝姬千岁,末将只是不明白。只要佯装答应条件,哄骗金人释放了申屠大掌柜一行后以震少之力,想要脱身易如反掌。千岁与王统领还有何顾虑呢?”
“子羽将军与震哥情同手足,也不怪你对他深信不疑,可是,江湖上的事,将军你是不明白地。”话到嘴边,一阵凄苦与幽怨涌上心头,柔福紧咬银牙才没有落下泪来,才勉强继续说道:“土古论一代强者,没那么容易哄骗,若不是确定震哥已失去反抗能力,金人绝不会释放手里的人质。”
“所以。”看着大惊失色的刘子羽,王渊脸色铁青的补充道:“所以我们担心,一旦人质获释,也就代表着震少付出了沉痛的代价。那时候的他,恐怕已与常人无异!”
“那我们还等什么?!”刘子羽方寸大乱,还是柔福止住了他激动地吼声。
“两位将军星夜赶回西护军本部,本宫将与你们保持联系。倘若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本宫一定会令你们提兵杀入吐蕃,大宋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本宫也绝不会容忍我的驸马任人欺凌!王统领,我们走!
第一百五十五节
岳震和完颜雍穿行在营帐的暗影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刷刷的脚步声一路相随。岳震却明显的感觉到,完颜雍甚至比自己还要忐忑不安,这不禁让他有些怀疑,完颜雍可能也不知道土古论要用什么手段。
重回那座帐篷,土古论赫然在座,岳震反而沉静下来,该来的,终归要来。他褪去靴子,盘膝坐在尊者对面,嘴角含笑注视着老人。
土古论好像并不急于向他亮出底牌,出人意料的说起他们未完的话题。“午间与小岳先生聊到‘醉龙草’,小岳先生可有兴趣继续听下去。”岳震心中一动,仿佛在刹那间捕捉到什么,却又不很清晰。他轻飘飘的一笑应道。
“在下可以说没兴趣吗?尊者不必绕圈子,有话请讲。”
自当没有听出岳震话里的不忿,土古论的手指在腿上轻叩着,一付缅怀往事的神情。
“不知道偶获‘醉龙草’这般夺天地之造化的奇物,算不算老天对我的一点补偿?”往事历历在目,土古论不觉意驰神往,是非对错,祸福得失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掠过。“老夫一生执著武道,无亲情,无友情,无割舍不下。虽有百岁之寿,却没有享受过片刻的天伦之乐。在世人眼中,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静悄悄的帐篷里,老者的声音平静且舒缓,而闻者不能不为之怦然心动。人生百年,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当你真正蓦然回首时······斯人饮水,冷暖自知。
“老夫六十岁那年,已经再也无力压制内气肆虐。自知大限将至,老夫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愿在族人面前死的很难看,于是就独自遁入大山,只盼能埋骨荒野。呵呵,却不料···”老尊者依旧心平气和,淡然而笑,已没有当年绝处逢生的狂喜之情。
两个少年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