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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巴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憨厚的笑起来,神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震头领,我强巴这个人不善言辞,也不喜欢热闹,但是我心里有数,有数的。兄弟们都对我很好,都像亲人一样好,只是大家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有些···”说着,强巴大叔不禁又有些心虚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岳震,欲言又止。
“这样就对了吗,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岳震重重的拍了他一记,鼓励道。
“首领和弟兄们各忙各的,新来的弟兄也都**练的很刻苦。只有我整天的闲着,好像一个没用的人,震头领,强巴心里有些不舒服。”
岳震释然的摇头笑说:“哈哈,大叔您不该这么想的。我们汉人有句话,术业有专攻,您闲着没事做,这就说明您日常的工作做得很好,说明咱们的马匹都很壮实!以我看来您也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您这不是修···”
看着强巴手里磨损很厉害的马鞍,岳震突然停下来,盯着马鞍怔怔的出神。
注视了好久,他才若有所思的问道:“强巴大叔,这套马具已经这般破旧您还要修复,咱们现在很缺马具吗?”
强巴不太明白岳震的意思,只好试探着回答说:“这是骑马之人必备的家什,说不上缺不缺的,只是重新做一副费时又费力,汉子们大多没有那个耐心,修修补补能凑合着用,也就懒得做新的。”
“做?自己做?”岳震有点懵了,呆呆的问强巴:“不是可以买到吗?”
“呵呵···”强巴被他的无知逗笑了。“震头领,这您就不知道了。辔头、马蹬、肚带之类的小件,确实是哪里都可以买到,而且这些小件也不易损坏,一般能用好些年。”
“噢,那马鞍呢?我可知道,在南边马鞍可是金贵东西。”岳震明白了大概,不禁又好奇道:“怎么,咱们草原上没有买马鞍的地方?”
强巴点点头说:“有,不过一年半载的也卖不掉一副。”看着震头领因为奇怪而瞪大的眼睛,他笑笑接着说道:“您想想看,拿出来卖的马鞍哪个不是精雕细刻,最差的也有纯银铆钉和兽头作装饰,价钱贵的吓死人。能买的起的老爷、头人们不用买,人家都有专门制作保养马具的仆人。草原上真正骑马为生的汉子,谁要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什?”
岳震这下总算弄明白了。在南方,马鞍之所以贵重,因为马本身就是高档奢侈品,江南能乘马者,非富即贵,当然不可能配一个寒酸的马鞍。这里可不一样,在草原上,马是很多人的生存工具,与身份地位无关。
面对这么大的一个市场空白,岳震立刻兴奋的追问起来。“强巴大叔,您会吗?”
“呵呵···别说我这个整天和马儿打交道的人,草原上的男男**,老老少少没有不会的。只不过有的人手快,有的人慢一些,有人手巧,有人粗苯罢了。”
“好!就是它了!”岳震从地上蹦起来,拉起一头雾水的强巴笑道:“哈哈哈···太好了,强巴大叔你不是觉得没事做吗?我就给你找点事做,保证累得你抬不起头来。哈哈,走,咱们一起去找沐大嫂。”
其实岳震离开后,沐兰朵一直在考虑他的主张,思前想后,也总是觉得不妥当。
汉人商队行走青宁原,虽说是震兄弟自家的买卖,可是沐兰朵知道,震兄弟身后有一支十万大军要贴补。十万人呐,就算每个人碗里多放一块肉,千八百头的羊群也是转眼就没了。而且沐兰朵更清楚,回纥这个民族,是一个倔犟而贞烈的民族。如果沐家和纳速两族知道了内情,肯定是打死也不干的,这样无异于接受人家的施舍和恩赐。
难道为了让大家的心安定下来,就要说谎话欺骗这些族人吗?就在沐兰朵犹豫不决,很是苦闷的时候,岳震带着强巴风风火火的回到了营地。
“做马具?”沐兰朵迟疑的看着信心十足的岳震,转眼又看向强巴,发觉这位吐蕃兽医和自己一样,一脸的不明所以,她这才确信这是震兄弟自己想出来的。
岳震咧着嘴笑问道:“呵呵,把咱们雪风两族的乡亲组织起来,搞一个大型的马具作坊。小弟这个主意不错吧?”
沐兰朵虽然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可还是摇头苦笑说:“嫂子觉得不是个好主意。震兄弟你到草原的日子还短,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是不甚了解。首先沐家和纳速族都不是以手工灵巧而见长,只能做出来那些最普通的马具,这些东西自己用还行,要是拿出去买,就会让人家笑话喽。”
不停的摇着头,沐兰朵还是第一次对岳震的想法没有了信心。“最麻烦的还是手工的快慢和马具的样式,根本没办法统一起来。每家每户用的皮子都不一样,有的快有的慢,做出来肯定就是五花八门什么模样的都有。”
看到沐兰朵和强巴一齐摇头,岳震并不感觉意外,少数民族**的地区,手工业的理念和模式要远远落后于南方。
“呵呵,大嫂,强巴大叔,你们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岳震笑嘻嘻的解释起来。“我说的所谓作坊,就是要解决这些难题。去年我在南方闽境亲身体验了一次战甲的制作,工序要比咱们的马具繁琐很多,现在我告诉你们,南方的工匠是怎么做的。”
岳震费了很大的劲,几乎搜刮了脑子里所有的词汇,才让他们两个明白什么是流水线作坊,才让他们明白如何分散加工零部件,再如何统一装配成型。
听过他的一番理论,强巴还是有些不太理解,沐兰朵的一双秀眸已经是越来越亮,聪慧的女人听出了精髓所在。
“所以,咱们的马具作坊也完全可以依照这个样子干。统一采购原料,找一些心思灵巧的乡亲做出每个部件的样子,然后各组照葫芦画瓢分头制作,最后集中由专人把这些部件组装成型。至于样式,我的建议是不要那些毫无用处的装饰,越简单越实用最好,因为咱们整天骑马的人最懂得,即使难看一些也没关系,鞍具一定要舒服。”
其实无需岳震最后这一段总结,沐兰朵已经完全领会了他的意图,这种闻所未闻的**合作方式,让她立刻身陷兴奋之中。
“太好了!想到这个办法的人真是了不起!”沐兰朵离座而起由衷的赞叹道:“震兄弟你真是我们沐家和纳速的大福星!这样一来,乡亲们不但能自食其力,而且也会更加的团结一心,两大部族兴旺的春天必将来临!”
强巴也兴奋的两眼冒光,咧嘴不停的搓着手说:“是啊,是啊,这样价钱公道又实用的家什,一旦大批生产出来,根本用不着卖到南方,咱们草原人肯定都是特别喜欢!”
岳震也被他们两个感染,不禁有些得意的摇头晃脑说:“那可不行,咱们两部乡亲好几千口子,慢慢熟练起来产量必定不小。哈哈,不能只满足草原上的需求,一定要把咱们的东西卖到江南去,一定要让人们知道知道,咱们的皮马鞍是多么的舒服。”
话音落下,岳震不禁想起大宋骑兵的木制马鞍,想起坐在上面硬邦邦难受的感觉。
“等等···”心中怦然一动,岳震举起了一只手,沐兰朵和强巴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不禁有些紧张忐忑的看过来。
“第一批的试验品先做五百副,而且谁也不给,我要全部留下。”岳震心里盘算着,挥动着手臂看着沐兰朵。“要钱,还是要汇丰号商队带来的东西,随便乡亲们。但是大嫂你可不能让乡亲们吃亏,这是他们辛勤劳作的成果,谁也不能亏待他们!”
沐兰朵既感动又有些好奇,点头答应着问道:“震兄弟,你这是···”
“大嫂,我是要···”嫂子不经意间的询问,勾起了岳震浓浓的思念,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声音也有些低沉。“再有几个月,父亲就要做外公了,就算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给他老人家的一份贺礼吧。”
气氛顿时冷却下来,沐兰朵的眼睛里浮出一层柔柔的水气,却又要强自按耐着过去安慰他的冲动,个中滋味可算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想着父亲能用上送回去的舒适马鞍,岳震心里马上又是一团火热振奋起来,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首先是要找人采购原料,最近的地方就是曲什了。上次咱们去的时候,我倒是看见了几家售卖牛皮的铺子,只是不知道质地与价格···”
“呵呵,这次震头领您可说对了,吐蕃高原的东北边这一块,正是以盛产上好的牛皮而闻名。”强巴笑眯眯的说道:“三界集的牛皮韧而柔软,远近闻名,曲什的皮子也大多是从那边贩过来的,价格还算公道。”
又听到三界集这个名字,岳震不禁有些分神,一下子又想起踏上高原以来的种种经历,也不免想到那里是冲索多吉的大本营。
多吉大哥恐怕已经到了临安,现在托人传信一来一回又是好几个月了。
猛然记起冲索多吉请吃饭的那家吐蕃饭庄,岳震眼睛一亮,却听到沐兰朵的笑声。
“咯咯···一切莫非都是天意?”喜笑颜开的回纥女子,看着两个一头雾水的男人笑容更盛。“震兄弟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富察用次丹堆古留下的东西向咱们示好?嫂子我接受的那批货物里,就有几百捆上好的牛皮。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意呢?咯咯···”
“哦,真的?”大喜过望的岳震急吼吼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看看去。”
虽然岳震是外行,但是当他亲手抚**着细腻圆润的皮子时,他也知道这绝对是好东西。抬头再细看库房里码放整齐的一捆捆牛皮,质地薄厚相差无几,颜色却是有深有浅,他顿时明白这是次丹堆古多年来的积蓄,是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而且从捆扎和包裹上也不难看出,以前这些皮子的主人很在意这些东西,保养得很认真仔细。
“好东西啊!用这些做马具可惜了。”强巴双眼冒光的摇头叹着,想到这些牛皮用途的岳震也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不错,这么好的东西不能浪费,这是专门给战士们做皮甲的皮子。”
第二百二十三节
岳震小心的牛皮重新卷起来捆好,想想说:“请族中有经验且心灵手巧的族人商议一下,定出几套样子来,样板可以用这些皮子。真正生产所需的大量牛皮就交给我去办,安排好接应绿洲的事情,我动身去一趟曲什。”
离开库房回去的路上,岳震忍不住怦然心动的补充道:“既然要开马具作坊,索**就连咱雪风战士们的皮甲一起做出来吧。”
沐兰朵也笑笑点头说:“也对,不过弟兄们的护甲倒也不急,可以慢慢来。当紧的是你要那五百副马具,这可是咱们的第一笔活计,嫂子还真有点紧张呢。呵呵···”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中饭时间,岳震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去打扰拓跋月和布赤,他也留在了营地里吃饭。干练的沐兰朵则趁着一起吃饭的时机,将那些平时手工精巧的族人们召集起来,先是宣布了组建作坊的打算,紧接着就是关于马具样板的商榷。
混在人丛里的岳震,一边吃饭,一边感受着身边渐渐热烈的气氛,也不免喜上眉梢,和乡亲们一起憧憬着辛勤劳作的好日子。
饭后整整一下午的时光,岳震就坐在那没动窝,听着乡亲们从马具说到战士们的皮甲,目睹了一个个样板新鲜出炉,他也自觉增长了很多的新奇的知识。
日薄天边,两家回纥族人们散去,岳震赶往宁玛寺去接拓跋月和阿妹。
刚刚走进寺门,眼前的情景不禁让他有些愣了。大殿前的空地上铺着三匹毛毡,师兄迦蓝叶双手合什盘膝打坐,再看另外两块毡子上的拓跋月和布赤,却都是双目紧闭酣然沉睡。听到岳震的脚步声,迦蓝叶睁开眼睛站起来指指一旁,两人悄然远离了两个熟睡的女孩。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迦蓝叶和岳震并肩站在一起,也看着远处的拓跋月和布赤。“呵呵,这是初练者的正常反映,不过一般的初学者要修习十天半月后,方能像她们这般恬然入定。师弟,弟妹的体质和悟**非同寻常啊。”
岳震又是一愣,不解道:“师兄,咱们不是说**导阿妹练习的吗,怎么月亮也···”
“哈哈,这本是弟妹的无奈之举。你走以后,我就摆开架势在她们面前演练大乐禅定,却不料小妹妹犹如视而不见,根本不为所动,后来还是弟妹聪颖想到了这个法子。”
“噢,原来是这样。”岳震恍然点头轻笑说:“嘿嘿,阿妹看到月亮跟着师兄一起练,也才跟着模仿起来。嘿嘿,妮子还真是小心呢。”
迦蓝叶也跟着他笑起来道:“可不是嘛,呵呵···按理说小妹妹心智混沌,一心一意的练起来后更容易物我两忘。可是据我从旁观察,弟妹练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