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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唐敬贤,等雨停了,我就走了。
唐敬贤听到我说话,目光从窗外转了回来,静静落在我脸上。他张张口顿了顿,认真的眼睛忽然笑开了:“你要去哪里?我一个人游山玩水甚是无聊,想与你做个伴,你觉得如何?”
我也从未问起唐敬贤的身份,只知他喜欢隐世山林,偶尔去镇子带点东西回来。他一个人住在这间小竹苑,屋子不旧不新,应该也才来不久。现在又听他说游山玩水,我也便确定此处不过是他一个暂时的落脚点罢了。到时候,我与他各奔东西,也就不会再相见。我和他,终究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缘分罢了。
我对他摇头笑了笑:“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后又想到他对我有恩,于是从袖中取出一块固着花骨的琥珀交给他。
他衣着不俗,也不费心财物,我这琥珀若以价之色对待,绝对是入不了他的眼。我对他说:“我曾碰到一位高人,他将这琥珀送给我,可惜我与它着实无缘。现在我将它送给你,至时若有难处,可将此物打碎,助你完成一个心愿。或者留个纪念,他日碰上情意相投的女子,将此送她,也能保你们情缘难分,白头到老。”
第023章 温暖
我所说不假,只是我这身份用不了这石头,况且我与白延卿的情义,用这世间再高深的法术,也重回不了了。
唐敬贤用手掂着琥珀石,啧啧道:“这么漂亮的东西,打碎了多可惜。而我的感情一路通顺,顺得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大概一辈子也送不出去了。你真狡猾,居然出这么个题为难我。”说着,扳开我的手掌,将石头塞了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拒绝了我的送礼?我奇怪望着他。
他快速摇着扇子,脸色微微泛红,神情很不自然。
我好像明白过来什么,忙将那琥珀推了回去。
“罢了罢,我做饭去了。”他一脸无奈地将琥珀随意收在身上,接着一股儿跑了出去。
说来惭愧,我劳烦唐敬贤这些天,什么忙也帮不上。而我病着没有胃口,他也跟着我一起喝粥吃菜。这间屋子不大,夜里他便卧在帐外的软榻上,幸好这个季节虽然下雨但也还算温暖,他没有受凉,否则我真是要愧疚不已。不过很快,他便不用为我受这些苦了。
这天夜里,雨就停了。
黎明云开,被春雨涤荡后的竹林格外清晰干净,湿润的绿叶折射清晨柔和的阳光,将整片林子映衬得晶莹闪耀。
唐敬贤将手帕盖在我眼上,说带我去一个地方。
他拉着我的手,指与指之间捻摩生温,他小心翼翼,将我领上高坡。渐渐,我闻不到竹子的清香,迎面吹来的微风里溺满了醉人的芬芳花香。
唐敬贤解开我眼上的帕子,弯笑站在茫茫花海之中。
我望着这片明媚之下的万紫千红,心中顿然云开雾散。
我是最喜欢花的,而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繁美的花儿了,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的眼里只有海棠,满院子的海棠。我专心致志地浇灌养护,夏怕灼伤,冬忧寒骨,可等到再次花开,心里的感受,却没有此刻般的欢欣快乐。
我深深一口气,豁然开朗,跟着唐敬贤走向凌波荡漾的花海深处。他告诉我,这里是他在初雪融化之后种下的,大地回春,花芽涌现,再经过那一场酥雨滋润之后,被暖阳一照,便都争相齐放了。
我瞧着唐敬贤,那双眉目带笑如乍泄仑灵之色,又干净如梨花盛开。我从未见过这样喜欢花的男子,即便是白延卿,他也不过欢喜一二,并没有唐敬贤这般爱惜痴狂。
想起白延卿,我心里轻微一疼,甩了甩脑袋将他抛却。
我抬起头,眸光往远处放去,绵延的花海最高处,伫立着一棵高大的马缨花树。
这是杜鹃的一种,盛开之时,满树花团火红如霞。由其在似锦的花色和蔚蓝的天空之下,显得无比耀艳,分外夺目。
我来到树下,仰头望着树枝绿叶中鲜红的花朵,淡淡的花香自树间洒漏而下,这一瞬间当真叫人思绪放空,心悦安逸。忽然一声细微“啪嗒”,娇嫩如脂的花瓣落下来,一把折扇展开将它接住,顺势晃到我面前。
唐敬贤很喜欢用扇子,由其是用扇子接花儿,大概是觉得这样格外有诗情画意。
第024章 许愿
可是这个扇子,总让我想起白延卿。
我想起白延卿喜欢收集折扇,也喜欢整日拿着扇子转悠,每每看到唐敬贤用扇子敲打手掌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不该想起的人,怎么也忘不掉,甚至越来越觉得……他们两个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也有许多不同之处。
我移开目光不再去看他,将视线落在高高的马缨花上。
唐敬贤抖落扇上的花瓣,笑眯眯绕到我面前:“这是我从南中植过来的,本以为种在江南会不好生长,没想到如今也红艳似火,美轮美奂了。阿照,你知道马缨花的象征着什么吗?”
凡间的故事,我只从白延卿口中听说过一二。我摇摇头,几分好奇地望着他。
见我有兴趣,唐敬贤脸上的神情微微舒展,慢慢述说起来。
他告诉我,马缨花代表了爱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爱上同一个姑娘,两人品行都不错,姑娘觉得不好意思也难于挑选,便将牡丹和马缨花交给两兄弟,谁栽的花先开,姑娘便嫁给谁。
牡丹容易栽活,弟弟便选了牡丹,浇水看望,日夜守护,迫切想要牡丹开花。而老实的哥哥带走剩下的马缨花,将它栽种在临阳却略显干旱的山坡上。哥哥每日辛勤劳动,闲暇之时再去探望,而马缨花虽然也长得枝繁叶茂,却久久含苞不放。最后,哥哥也不得不开始着急了,也就在这时,他养的老黄牛用舌头舔了一下花苞,干渴的花苞顿时神奇地绽放成鲜红的花朵,哥哥也因此娶到了心爱的姑娘。
所以在南中,不少向往情爱的年轻男女会在马缨花树下许愿,希望得到世间最真挚美好的感情。
我了然,原来这是凡间的姻缘树。
而当我从故事里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唐敬贤正认真面向马缨花,闭目合掌。
他……他在许愿?
我有些汗然,马缨花乃凡物,就连十二花神之位都未能排入,怎会有灵验一说。
不过转念又想,能将心底最美好的期盼寄托在这样美丽的花上,也是人间最单纯的真性情。
我学着他,闭目合掌,可脑袋却是一空,发现自己什么心愿都许不出来。
心里充满讥讽的失落和自嘲,我张开眼,唐敬贤正弯腰近距离盯着我。
“你许了什么?”他问我,温热的呼吸扑在我脸上。
我许了什么,我什么也没许。我摇摇头,无奈摊了摊手。
他不信,然而嘴角则犯上一分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不自然地扭过头去不瞧他。
他哈哈大笑了几声,放开步子往前走去,说要到城中去逛逛。
我对此处人生地不熟,也想到今日是留下来的最后一天,罢了,便打算最后陪陪他。
再次来到城中,我有了许些生分的感觉。
街坊邻居口口相传,白家那两位夫人,争风吃醋。其中一个害得另一个没了孩子,之后逃出城去,再没有回来。亲家母方氏悲痛万分,日日在门前街头跟路过的众人谈论怒骂那个害死孙儿的女人。如今,不管谁说起这个女人,都会恨得咬牙切齿,诅咒她得到报应!
还好来前我坚持带了面纱,否则可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第025章 苦乐
更令人诧异的是,一夜之间,就有人添油加醋写好了戏本,次日就上了说书先生的台子。
我和唐敬贤在茶馆里歇了半个时辰,我津津有味听着说书先生讲那些有关于我的故事,不由也觉得惊心动魄、可悲可恨,同时又佩服这城中百姓众口铄金的本事,帮我名动全城,成了风靡人物。
末了,唐敬贤叹息了声,无奈道了句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我沉默不语,可笑他还不知道,他们口中这位蛇蝎毒妇,就在他身边。
怕是茶喝多了,唐敬贤默默起身去了茶馆后院。我坐着等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长明,茶叶铺的长明。他冲出来,朝那说书先生大骂:“全都是胡说八道,你这个骗子!”
只见那说书的长眉一翘,从容不迫地嘲笑道:“白家少夫人流产是真,另一个出走也是真,事实就摆在眼前,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
顿时间,底下那些茶客都随声附和,反骂起长明为恶妇说话,同流合污,不识好歹。
长明是个善良的孩子,与我也熟悉,听到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扭曲我,年轻气盛的他便忍不住要为我打抱不平。我对他这份真心情谊感到心暖,同时对他也很不好意思,此番被人这样当众指责,本不该是他受的。
我愈见情况不妙,起身从边上绕了过去,在混乱中伸手将长明拉了出来。
我带他到偏僻后廊,他不情不愿,用力甩开我转头就跑。我压低声音,以他能听见的声响唤他。他听出我的声音,猛地回过头。
我站在那儿,向他颔首,眼角弯出柔和的笑意。
他立马认出是我,眼眶里有泛出许多悲喜交加的泪光,摇着我的手臂着急说:“姑姑,小容她快死了,求你快救救她吧!”
他唤我姑姑,只是尊敬之称,并无其他。可我听在耳里,却是十分亲切,现下又从他口中听到有关小容的消息,心里不禁暗暗一沉,担心起来。
白延卿跟长明家的茶铺都在一条街上,说得上是邻里,也是茶叶的买卖关系。长明能进白府大门,可却管不了白家任何事,更管不了身为丫鬟的小容。长明说,他看见小容的时候,她满身是伤,脸都被打肿了,还泡在湿水地里洗衣服。他打听了一下,自我走后,家中之事便交由婆婆和方潇潇打理,方潇潇把洗衣房的人都撤走,只留下小容一人,白天洗衣,夜晚擦地,饿了就吃半个馒头蘸白水。因为小容是我的丫鬟,婆婆见了也没说什么,只管让方潇潇出气。而我院子里的人,早已都不知去向,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方氏拿出来烧了。
我听着这些,心中愤怒不平。可是转念一想,现在的我又能做什么。在那些人眼里,我早就是一个已死的罪人。
亲我之人,皆受苦。离我之人,安平乐。
长明不断求我救小容,求我把她带出来。我想了想,告诉他去找白延卿,但千万不要说起遇见我之事。
第026章 画铺
白延卿向来不管家中琐事,白日又在画铺,现在我只盼他还存有一丝心软。
唐敬贤找到我的时候,长明刚刚离开。我跟他说方才茶水凉了,伙计又忙着,所以自己过来换一壶。他并未有所疑心,跟我说不必换茶了,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
离开还在喧闹的茶馆,我跟着他左拐右饶,周围的环境逐渐熟悉。我仰起头,着眼向不远处的一家门铺上方,紧紧盯着那块做工精细的牌匾,顿然心猿意马。
绘心轩,白延卿的画铺。
也在这时,我看到长明面色失意地画铺出来,慢慢隐没在拥挤的街中人群。
这代表了什么?虽然不断告诉自己要绝了这段情,可是我心里还是不由一疼。
更可笑的是,唐敬贤居然直径往画铺大门走去。
我恍恍然,原来他光顾白延卿的画铺,难怪之前见到他手里的扇子时我总觉得眼熟和心悸。
唐敬贤回头看停下脚步的我,奇怪问:“怎么了?”
我愣愣地回过神,顿了一下,目光立即朝大街两边的小铺望去,随便找了个借口:“那边的坠子很漂亮,我想过去看看,就不陪你进去了。”
谁知,唐敬贤回步将我拉了进去:“你先陪我挑扇,我再陪你看坠子,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
他将我拽到画铺中,鼻间迎来熟悉的淡淡墨香。大抵是因为茶馆里相传的那些事儿,铺子里画客寥寥,生意清冷。
我偷偷扭头往西室的画墨间看了一眼,半垂帘帐内,白延卿手里捏着毛笔,却呆坐在那儿愣神,时不时才忘往扇子添上一笔。他的脸色看上去很是憔悴,眼中尽是疲惫。这般的失魂落魄,是因为心疼方潇潇,还是因为我?
我轻轻叹了口气,自嘲地摇摇首,一定是因为方潇潇吧。曾经,我以为他心中或许可能还有一丝我的位置,然而现在,他满心应只有她的喜怒哀乐。
这时,唐敬贤用扇子掀起帘帐,脚步自然地走了进去,坐在白延卿对面。他的身形正好将白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