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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你走吧!”爆南燕咬着嘴唇,道:“你……你不要……”阴姬道:“现在我的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爆南燕沉默了半晌,忽然冲过去跃入了水池。阴姬等到池上的涟漪消失,忽然下了床,走向那衣柜,她似乎要换件衣服后再睡下。楚留香连呼吸都几乎停顿了。但阴姬走到衣柜却没有拉门。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很久之后,忽然将衣柜关上,自外面锁了起来。这柜也是用很厚的大理石制成的,无论谁被关在里面之后,都休想能破壁而出,楚留香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她难道发现了衣柜里有人?那么她为何不令他出来,反而将他关在衣柜里?幸好衣柜的上端还有些雕空的花纹,人关在里面,还不至于窒息,但这种滋味也不是好受的。阴姬若不拿衣服,楚留香就要永远被关在这石牢般的衣柜里,阴姬若来拿衣服,立刻就要发觉他。楚留香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听阴姬道:“你既已发誓永不再入神水宫,现在为何又来了?”她语声中充满了怨毒,楚留香先吃了一惊,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她以为锁在衣柜里的是雄娘子,她并不知道里面不是雄娘子,她认为除了雄娘子外,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潜入她寝室中的。楚留香也不知是否该揭破,一时间只有闭着嘴。阴姬道:“你总该知道,我是再也不愿见到你了。”楚留香暗道:“难怪她发觉柜中有人后,却将衣柜反锁起来,原来她是因为不愿再见雄娘子之面。”阴姬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南燕走么?”她恨恨接着道:“因为我也不愿让南燕再见到你,她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糟蹋她?难道你只是为了要伤害我?难道你害得我还不够?”楚留香不敢说话,却及时叹了口气。阴姬道:“你用不着叹气,也用不着再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我,我是永远再也不会原谅你的了,你也总该知道。”她厉声接着道:“你已违背了昔日的誓言,敢再到这里来,我也不必再顾念昔日的情份。”楚留香一直在回忆着雄娘子说话的声调,此刻忽然道:“你一定要我死在这里?”他也知道自己学得并不太像,但阴姬和雄娘子已有多年未见,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多少会随着年龄改变的。他只望阴姬分辨不出。除姬果然没有听出来,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又放你走么?”楚留香道:“但……但你总该让我再见你最后一面。”阴姬沉默了很久,才嗄声道:“你为什么还要见我?”楚留香道:“因为我……”阴姬又厉声道:“你不要说了,无论你再说什么,我都绝不会相信。”楚留香道:“你是不是怕见到我之后,就不忍再杀我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再三考虑,绝不敢说错一个字,他知道越是要阴姬见“他”,阴姬就越不会见他的。阴姬果然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见你。”楚留香道:“但你至少先该告诉我,静儿究竟是怎么死的?”阴姬又沉默了很久,黯然道:“她一直都不知道我是她的母亲。”楚留香道:“你自然不会说的,因为你是个“圣女”,怎么能生孩子呢?而我为了遵守昔日的誓言,也只好欺骗她,说她的母亲早已死了。”阴姬道:“就因为我们的态度太暧昧,所以她就认为她的母亲就是被我害死的,一直想复仇。”楚留香叹道:“可怜的孩子,她难道不明白永远没有机会的么?”阴姬道:“所以她就找机会,直到那恶僧无花来了,她知道无花是少林的弟子,在江湖中人缘又很好,她想借无花的力量来对付我,所以竟不惜以色相来诱惑无花。”楚留香这才恍然大悟。他本来就在奇怪,司徒静只不过是个少女,纵然怀春,也不至于如此淫荡,竟主动的向无花投怀送抱。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司徒静对无花也有目的,两人正是尔虞我诈,都没有存着好心。阴姬又道:“谁知道无花也想利用她来偷天一神水,得手之后,立刻就将她弃之如遗,她那时肚里已有了身孕,怕我以门规处置,竟含恨自杀了。”说到这里,她语声也已哽咽,惨然道:“她却不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她的,直到死的时候,她……她还是不知道我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这段曲折而悲惨的公案,直到现在,才完全水落石出。楚留香长叹道:“如此说来,你是早就知道此中内情的了。”阴姬道:“我自然知道。”楚留香道:“那你为什么还怀疑是别人偷盗了天一神水呢?”阴姬道:“我根本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别人,只不过,这件事的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找一定要找个替罪羔羊。”楚留香故意问道:“你找的是谁?”阴姬道:“楚留香。”楚留香苦笑道:“你总算找对人了。”阴姬道:“我只有找他,因为只有他才能做得出这些事来,我去找别人,江湖中人又怎会相信呢?”她语气中居然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反似觉得很得意。楚留香忍不住道:“你为了保全神水宫的名誉,竟不惜牺牲一个无辜者的性命么?”阴姬厉笑道:“为了保全神水宫的名誉,我不惜做任何事。”她语声顿了半晌,忽然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何况,除了你之外,别的男人,在我眼中实不如刍狗,莫说死一个楚留香,就算死一千个,一万个又有何妨?”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并不是为了他失约才要杀他的。”阴姬道:“不错,他不来固然要死,来了更是非死不可。”楚留香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你还记得有个人叫柳无眉嗄?”阴姬道:“我当然记得,她是石观音的弟子。”她语声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你怎会认得她的?”楚留香笑了笑,道:“你用不着吃醋,我并不认识她,只不过因为她最近做了件很轰动的事,所以找才知道她的名字。”阴姬道:“很轰动的事?是什么事?”楚留香道:“她为了要求你为她解毒,所以害死了楚留香。”阴姬道:“解她的毒?她中了什么毒?”楚留香讶然道:“你不知道?”阴姬道:“我只知道她根本没有中毒。”楚留香这才真的怔住了。原来这又是柳无眉做的圈套,要他来自投罗网,原来他毕竟没有猜错,她果然真的是石观音派到中原卧底的奸细。楚留香气得几乎连血都吐了出来,他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上女人的当,谁知到底还是上了一次。他这次当上得可实在不小。阴姬忽然又道:“你可知道我要怎么样对付你吗?”楚留香苦笑道:“我只希望你莫要将这衣柜沉在湖底。”阴姬叹了口气,道:“你实在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聪明人时常总会做出一些很笨的事来。”楚留香嘴里发苦,嗄声道:“你难道真的不愿让我见你最后一面?”阴姬又沉默了很久,突然冷笑道:“楚留香,你用不着再玩花样了,你既然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你想我还会让你再活着么?”楚留香全身都凉了,胃里直冒酸水,长叹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阴姬冷冷道:“你本来的确已骗过了我,但你却不该说楚留香已被柳无眉害死了,就算柳无眉真害死了楚留香,也绝不敢被别人知道的,楚留香虽不是好人,但朋友却不少,她难道不怕别人找她报仇?”楚留香叹道:“我实在低估了你,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精明得多。”阴姬道:“但我却没有低估你,我知道就凭柳无眉,是万万害不死你的。”楚留香忽然大笑道:“这也就难怪你不敢放我出去,和我一决生死了。”
第三十章 水底大战
阴姬冷笑道:“你激将也没有用,我要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是我又何苦脏了自己的手。”楚留香道:“但你若不让我出来,有件事你就永远不知道了。”阴姬果然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楚留香悠然道:“雄娘子既然并不在衣柜里,那么他在那里呢?这秘密除了我之外,世上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告诉你。”他口气听来虽似很悠然,其实暗中却捏着把冷汗。这也是他最后的一个机会了,他只希望阴姬也和别的女人一样,也有好奇心,一定要逼他说出这秘密。只要阴姬肯放他出去,他至少还有万一的希望,否则他就要被活活困死在这衣柜里,永远再也见不着天日。谁知道阴姬非但没有问,连话都不说了。饼了半晌,楚留香只听到机簧响动声,阴姬彷佛在开启一个秘密的门户,按着,就听得她沉声道:“快将这衣柜抬出去,沉在湖底。”这实在是一个很奇特的命令;“她为什么要将自己放衣服的柜子沉到水中去呢?”但她的弟子心里纵然怀疑,嘴里也不敢问出来。她们只是恭声道:“是。”阴姬又道:“无论衣柜里发生什么声音,你们都当没有听到,知道么?”她的弟子又恭声道:“是。”楚留香索性什么话都不说了。因为他知道水母令出必行,他无论说什么都已没有用了,他只恨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坏。这世上没有好奇心的女人并不多,有些男人就算找一辈子也未必找得到,此番居然竟被他遇见了一个。衣柜已被抬了起来。没有过多久,就有水流入了衣柜。楚留香整个人又被泡在水里了。但这次,水并没有像以前那么样带给他一种清凉适意的感觉,因为他已知道这水过不了多久,就将要溶化他的生命,腐烂他的骨肉,那时楚留香这个人就将完完全全消失在水里。他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道:“水兄水兄,我一向都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却要对不起我呢?”直到现在为止,他从不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现在,他总算知道了。水的压力已越来越重,楚留香什么都看不到,但也知道石柜已将要被抬至湖心。但忽然间,水的压力又渐渐减轻了,按着,水又渐渐自石柜中漏了出去,竟又被抬回水母的寝室。只听水母道:“就放在这里,出去。”“砰”的一声,石柜又接触到石地,楚留香身子一震,就稳定下来,他第一次发觉脚踏实地原来竟是如此愉快的事。神水宫弟子离开之后,石柜外就又沉寂了下来,他只能听到水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显见她的心情已渐渐激动。楚留香笑了,大声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改变主意的,我若被淹死,你就永远再也不知道雄娘子究竟在那里了。”阴姬果然忍不住问道:“他在那里?”楚留香悠然道:“他也许已经死了,也许还活着,也许远在天边,也许就近在眼前,你若想我告诉你,只有一个法子。”阴姬冷笑道:“你难道想我放了你?”楚留香道:“我虽然不是个生意人,可是也知道做买卖一定要公道,这消息虽然很珍贵,却还是换不了楚留香的一条命,我绝不漫天要价,也免得你就地还钱。”阴姬道:“你既然知道,还想怎样?”楚留香道:“我只要你放我出来,让我和你作一场鲍平的决斗。”阴姬道:“那么你还是必死无疑。”楚留香大笑道:“你以为我很怕死吗?我只不过觉得这么样死,未免太窝囊而已,我活得快快乐乐,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阴姬很久没有说话。楚留香道:“但你若真的不敢和我动手,我也绝不勉强你,我若是你,怕也不肯将楚留香放出来的。”阴姬还是没有说话,但石柜却传来“格”的一响。然后,才听得阴姬冷冷道:“柜已开了,你出来吧,只不过你最好记住,你出来之后,非但死得更快,而且一定死得更惨。”楚留香长长吐出口气,喃喃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个女人,还不至于一点好奇之心也没有,一个女人若连她的情人的下落都不想知道,那么天下怕要大乱了。”阴姬厉声道:“他究竟是死是活?究竟在那里?”楚留香道:“你是希望他已死了?还是希望他依旧活着?你……”他一面说话,一面已推开了石柜的门走了出来。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怔住,因为他发觉站在他面前的阴姬,竟已不再是方他见到的阴姬了。方的阴姬还是独步天下的神水宫主,一举一动中都充满了威严和自信,令人不敢不对她尊敬。但现在的阴姬却已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一双清澈明锐的眼睛里,已充满了纷乱的情欲,威严镇定的面容也变得焦急而激动,平整的衣衫也起了绉纹,甚至连一双手部开始有些发抖。楚留香再也想不到一个女人会在片刻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可一世的神水宫主,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这改变实在太大,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她在这段时间里所忍受的痛苦和折磨,怕也不是别人所能想像的。楚留香反而有些不忍,长叹道:“想不到你对他居然真的是一往情深,他若能早些知道,所有的事也许都会变得好些的,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阴姬紧握起双手,嗄声道:“他……他已永远……”楚留香叹道:“他若知道世上还有个人在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也许还不会死,只不过,一个男人若能得到你对他这样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