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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衣少女似是也被上官婉倩服下毒丹的豪情所慑,轻轻叹息一声,伏下身子,迅快的扶起徐元平左肩,低声对上官婉倩道:“你快把你手中那白色的丹丸,给他服用一粒。”
上官婉倩依言施为,捏开徐元平的牙关,把一粒白色丹丸,投入了徐元平的口中。
紫衣少女低声说道:“听我吩咐,推拿他身上穴道。”
上官婉倩瞪了那紫衣少女一眼,道:“有一天我总要把你斩死剑下!”
紫衣少女娇脆的一笑,道:“此后岁月,你将尝试到奇毒腐心之苦,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时间记恨于我……”
她徽微一顿,又道:“现在快推拿他项间‘天窗’、‘廉泉’二穴。”
上官婉倩依言,双手各按二穴,开始推拿。
紫衣少女低声说道:“每穴推拿十次,移到‘缺盆’、‘气舍’二穴之上。”
那紫衣少女不停口述,上官婉倩依言施为,片刻之间,又连续推了徐元平“中府”、“神藏”、“步库”、“大包”、“承满”、“太乙”、“天枢”、“行门”八处大穴。”
上官嵩经过一阵调息,激动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突然一上步,把手中二十四斤的银剑,架在紫衣少女颈上。
上官婉倩低声说道:“爹爹,别伤了她!”
紫衣少女头也不转地冷冷说道:“杀了我,你将亲眼看到他女儿,身受那剧毒腐心之苦,七日夜呻吟不绝,声声断肠……”
说完,突然举起双掌,重重的击在徐元平前胸之上。
她这两掌似是用力极猛,击在徐元平前胸之后,徐元平突然睁开了双目,挺身而起。
紫衣少女迅快的站了起来,举步欲行。
上官嵩银剑微—加力,硬把那紫衣少女举步欲行的娇躯,重又按坐在地上。
一个念头,闪电般由上官嵩脑际掠过,暗暗忖道:此女娇嫩的有如平常之人,只要我微一用力,她就似承受不住,难道她不会武功吗?但她口述人身要穴,如数家珍一般,不像毫无武学基础之人。
他在忖思之间,白发苍苍的梅娘,却悄无声息的举手按在上官婉倩的背心之上。
上官嵩目光一瞥,冷然说道:“你如伤了我女儿寸肤一发,我立时把这女娃儿斩毙剑下。”
梅娘道:“我只要微一加力,即把你女儿心脉震的寸寸断裂。”
上官嵩道:“她服用了剧毒之药,难以活过三月……”
徐元平左手按在胸肋问的伤口之上,右手一探,捡起了地上的戮情剑,手腕一抖,疾向上官嵩右腕脉门点去。
他出手既快,上官嵩又在毫无防备之下,想也来不及想,本能的一松银剑,避开右腕要穴。
徐元平原未存心伤他,右腕一抬,不容那银剑落地,已把它踢飞起来。
但见银芒一闪,长剑直向梅娘飞击过去。
梅娘冷哼一声,举起手中竹杖啪的一声,击在那疾飞而来的银剑之上,二十四斤重的银剑,登时被击的横向一侧飞去。
上官婉倩已觉出那按在后背“命门穴”上的手掌,蓄蕴着强大的暗劲,只要自己一挣动,势必将启动她的杀机,是以在梅娘掌势未离开她命门穴前,不敢移动一步。
徐元平一击之下,见梅娘仍未移开按在上官婉倩要穴的左掌,立时挥剑欺上,连出三招。
但见青芒闪闪,逼的梅娘连退两步,左掌也被迫移离了上官婉倩的命门穴。
上官婉倩借势一跃,飞落在父亲身侧。
梅娘厉笑一声,喝道:“你要讨死?”竹杖横里扫击出去。
徐元平仰身疾迟,跃开八尺。
他在重伤之后,全身存血放至将尽之时,虽有着精深的内功,体力亦极衰弱,刚才一鼓作气,大振余勇,救了二女,眼下二女脱险,振起的精神,随之溃散,双脚着地不稳,跌个仰面朝天。
梅娘举起竹杖,放在他“玄机”要穴之上,满脸愤怒杀机,但却蓄劲不发。
她早已看出那紫衣少女对这位英拔不群,气度豪硬的少年,有着一种恨于置之死地,怜爱重于性命的奇怪感情。她不知一旦杀死此人之后,会给那紫衣少女如何一种刺激?她天赋的绝世才华,使任何人都无法预测她的感情变化。
只听上官婉倩高声叫道:“他重伤未复,体力衰弱,任何人在这一段时光中都可以把他杀死。你乘人之危杀了他,算不得什么英雄。”
这时,王冠中和红衣缺腿大汉,早已跃落到那紫衣少女的身侧,分立左右相护。
只听那紫衣少女清亮的娇笑之声,响荡在耳际,接道:“梅娘,不要杀他,放他去吧!”
梅娘一提竹杖,缓步退开。
徐元平左手按住伤口,右手撑地坐起,捡起了戮情剑,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缓步向前行去。
他没有向谁道谢,脸上是一片冷寂的神色,既无惜恋,也无怨愤。
他漠视生死,也忍得下痛苦。
夜色中,只见他摇动的背影,逐渐的远去。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用着全力挣扎而行,他有着无比的坚强,不愿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他也有着无比的寂寞,没有一个人问他的伤势如何,说几句慰藉之言。
一阵强厉的山风吹来,飘起那紫衣少女蒙面的黑纱,但她却浑如不觉。
王冠中迅快的伸出右手,接下她蒙面的黑纱,轻说道:“山夜风凉,师妹身体要紧,咱们早些回去吧!”
紫衣少女如梦初醒般,长长的吁一口气,说道:“当真是一条硬汉……”,一滴热泪,滴在王冠中手背上。
王冠中如受重击,全身一颤,低声说道:“咱们该回去了。”
忽听上官婉倩尖声叫道:“等等我……”,放腿向徐元平去路上疾追过去。
紫衣少女急急叫道:“他走不远,快站住,我有话说!”
梅娘应声出手,竹杖一横,拦住了上官婉倩的去路。
上官婉倩心急如焚,一见竹杖拦路,立时横向一侧跃去。
但梅娘身法何等迅快,哪还容她绕过竹杖,当下右手暗运内力,硬把上官婉倩向前行进的娇躯拉后数尺,冷冷说道:“我如存心杀你,这一击已把你立毙杖下了。”
只听那紫衣少女柔声说道:“上官姑娘,等一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上官婉倩回头怒道:“什么话说?”
紫衣少女缓步走了过来,低声间道:“你追他干什么呢?他身上余毒未清,活不过多久时光了,你要给他送葬吗?”
上官婉倩道:“你这人毒如蛇蝎,不要你管!”
紫衣少女道:“不错,我要把他摆布的求生不能,求死不成,让他多受几年折磨,因此,还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这里有一个药方,你带着去吧!”
上官婉倩道:“什么药方?”
紫衣少女道:“一面清除他身上余毒,一面却让另一类慢的毒性,逐渐侵入他的肌肤之中……”
上官婉情接道:“哼!这有什么用呢?”
紫衣少女笑道:“这叫做前门逐虎,后门引狼……”
上官婉倩道:“我不要听啦!”转身欲去。
紫衣少女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我这药方虽然暗蕴奇毒,但那药性缓慢,两三年后,才能发作,如他不服此药,身上剧毒余力,三日内可要他的性命,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服我的药好。”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暗道:“是啊,药虽含毒,但可延长他的性命,何况那药性发作要两三年后呢?在这段时日中,尽可遍寻天下名医求治……
只听那紫衣少女笑道:“你不用多用心机了,你只不过有三个月可活,你毒发身死在他之前,如若妄想他求医疗治,岂不是替人作嫁?”
上官婉倩怒声接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紫衣少女笑道:“鬼谷二娇,和他日久相处,情愫早生,你如千辛万苦的帮他求访名医,疗好毒伤,但自己却难过三月大限,这又问苦呢?”
上官婉倩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恨他,他确实是一位诚厚的君子,滔滔人世,他这样的人,绝无仅有,唉!我过去也和你一般的恨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日日夜夜我都在想着如何能把他伤在剑下,如何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把他羞辱一场……”
紫衣少女摇手阻止再说下去,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白色绢帕,轻声说道:“你可有画眉黛笔,借我用用?”
上官婉倩道:“我从不描眉涂粉,哪来黛笔?”
紫衣少女缓步走近那余烬未熄的野火旁边,伸手取过一枝尚未燃完的枯枝,随手在那白绢上写下药方交给上官婉倩说道:“我已把话说的很清楚,信不信在你了。”
上官婉倩不自主的接过绢帕,抬头看去,只见爹爹正和那施用两仪尺的大汉,打的难解难分不禁一颦秀眉。
紫衣少女急急说道:“你爹爹如脱开身,定然不让你相陪着,一个余毒未清,命在旦夕的人结伴而行,必将全力阻止于你,趁此机会,快些去吧……”
上官婉倩道:“你们人多,我爹爹武功再高,也不是你们的敌手。”
紫衣少女笑道:“单是梅娘一人,你爹爹也打她不过,你该明自我这话,并非危言耸听,你只管放心的跟他走吧!我保证决不让你爹爹受到毫发之伤……”
上官婉倩忽然流下泪来,说道:“我和爹爹一别,只怕今生今世,再无见面之日。”
紫衣少女道:“看你的面相,决不是早天之人,也许你们能访得名医,援手相助,解去你们身上之毒,纵然事与愿违,也不妨事,反正你还有近百日的时光好恬,等他伤势好了之后,你再回甘南上官堡,见你爹爹一面,也不会迟,你去之后,我会告诉你爹爹,不让他追寻你的行踪,要他早回上官堡去等你。”
她的声音柔和无比,可是字字句句,都使人有着凛然不安的感觉,但又无话可驳,只觉除了照她吩咐去做之外,别无良策。
上官婉倩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剑下杀死之人,已然难计其数,不知为什么不能杀你……”
紫衣少女道:“这其中道理博深,一言难尽。你一直没有杀我的机会,虽然你只要举手之劳;但在那举手之前,你的心志,已然被我征服控制……”,说至此处,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捧着前胸,接道:“快些去吧!他体力未复,万一跌入了山涧之中,势必被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上官婉倩举手抹去脸上泪痕,道:“我爹爹的安危有劳你了。如若我三月后还能不死,定当补报此番情意。”
紫衣少女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咱们这次分手后,日后还能不能相见?他已经去远了,你快些去吧!”
上官婉倩长长叹息一声,欲言又止,转身直向徐元平去路追了上去。
紫衣少女望着她背影去远,放声大笑一阵,缓步走了回来,高声说道:“大师兄快停下手,我有话要说。”
王冠中两仪尺急施一招“暴雨梨花”,两仪尺化成一片光影,逼得上官嵩向后退了两步,借势一跃,横出五尺。
第三十二回丧庐怪医
上官嵩和王冠中动手之时,觉着对方兵刃似有着一股极强的吸力,自己剑招上很多精奥的变化,都无法施展出来,心中大感惊愕,但又不便出言迫问,力搏了二三十个照面之后,渐觉不支,只觉手中兵刃运用之上,渐感沉重。
王冠中已操胜算当儿,忽然一跃而退,上官嵩一面运气调息,两道目光,却凝注在王冠中手中兵刃上。
只听那紫衣少女高声道:“上官堡主,你和我大师兄动手几十招了,定已知今日之战,凶多吉少!”
上官嵩冷冷答道:“未分出胜败之前,很难说鹿死谁手。”
紫衣少女道:“如果我们用两人合攻你一个,你自信能挡得几招?”
上官嵩道:“这个,很难说了。”
紫衣少女道:“你还有自知之明。”
上官嵩怒声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上官嵩是何等人?岂肯束手就缚?”
紫衣少女道:“没有人要你束手就缚,令爱临行之际,再三恳求于我,不让我伤害于你。”
上官嵩道:“我女儿巾帼女杰,岂肯出言求人,老夫不信!”
紫衣少女道:“在平常之时,她是不会,但眼下情形不同。”
上官嵩道:“什么不同?”
紫衣少女道:“她已服下了我们南海门中绝毒之药,三月后,必然无救。人之将死,大都将消去争胜之心,她要我转告你,不要你去追寻她的行踪,三个月内,她自然会回到甘南上官堡去。要你替她准备好一副棺木,她要很安静地死在自己的家中。”
上官嵩怔了一怔,道:“这话当真吗?”
紫衣少女道:“我已答应了她,不伤害你,你快些走吧……”
上官嵩微一犹豫,转身向前走去。
紫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