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数十载的时光,人间许多人和事都换了模样。
昔日的年轻的西陵皇帝西陵晔,已然是满头华发,多年为国事操劳,故也渐渐疾病缠身,但却还是坚持每年到祝一夕的忌日前往祝家的墓地扫墓,几十年来风雨无阻,从未因任何事而变更。
“陛下,你病还没好,今日还要去吗?”内监到了定好的时辰,询问道。
这么多年,到了这个时辰陛下就要出宫,也从不肯带亲随去,一去就是大半天,到天黑了才回来。
西陵晔批完了送来的折子,回了内殿换了出宫的常服,问道,“东西备好了吗?溲”
“回陛下,已经备好了,奴才还是陪您一起去吧。”内监看他面上还有病态,不放心问道。
西陵晔理了理衣衫,提上了内监准备好的竹篮,篮中放着一束紫阳花,一些冥钱和香烛,他才刚出了大殿,还未来得及出宫门,一身锦缎常服的太子追了过来,“父皇,你身子不好,儿臣送你去吧。”
“不用,朕自己去就是。”西陵晔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才真的发觉自己已经老了,而她也走了那么多年了恧。
“父皇,母妃和玉婠姑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嘱咐儿臣送你去。”太子一脸诚挚地道。
西陵晔沉默了一阵,微微点了点头,“好吧。”
太子忙接过了他手里的竹篮子,里面装了一束紫阳花,一些冥纸和香烛,一些当祭品的糕点。
二人出了宫门,侍卫已经备好了马在那里侯着,各自上了马出皇城,一路往陵州城外去,太子打马走在后面,望着前言白发苍苍的父皇,这个人无疑是西陵百姓人人爱戴的君王,虽然也立了他为太子,但是对于他和母妃总是亲近不起来。
太后还在世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地设家宴,他们母子与父皇能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从太后薨逝之后,他和母妃有时候一两个月,也难见到他一面,也就是他近两年逐渐监国接手政事,才与他照面说话的时候多了。
父子二人出了陵州城外,到了山下安置了马匹上山,因着昨日才下过雨,山路略有些滑,对于这把年纪又抱病在身的西陵晔,走起来颇有几分吃力。
“父皇,慢点。”太子一手提着竹篮子,一手扶着险些摔着西陵晔。
西陵晔暗自叹了叹气,自己到底是已经老了,扶着太子的手走到了墓地,一如往年给祝南和莫大的墓上都燃了香炉,烧了她纸钱,最后才来到祝一夕的墓前,细细擦了擦墓碑上的尘土,拔了周围的杂草,才将带来的紫阳花放到墓前,亲手点了香烛。
太子知他不愿自己插手,于是只是默站在一旁等着他,这几十年来,每到清明和今天,父皇都会到这里来,他也只是从玉婠姑姑口中偶然知道了关于这衣冠冢主人的支言片语,那原是该嫁给父皇做皇后的一个女子,可她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
父皇纳母后为妃,也是当年在太后太上皇,还有众朝臣的一再要求下才答应,想来也只是延下皇子能承继皇位,于是才有了他。
只怕,父皇这些年所念着的故人,便是这衣冠冢的主人。
西陵晔将一把纸钱撒入火堆中,抬眼看着冰冷的墓碑,朝身后的太子道,“太子,以后若是朕哪一年来不了这里了,你便代朕每年过来祭拜一次。”
“父皇龙体康健,以后每年都还能来的。”太子忙回道,其实宫中上下也知道父皇的身体已经渐渐衰弱了,所以已经在逐渐将朝政之事交给他。
纵使这些年,父子之间算不得多亲近,但还是希望他能长寿安康地活在世上。
西陵晔叹了叹气,道,“朕也来不了几年了,朕欠了这衣冠冢的主人太多,若是朕不在了,你便代朕来看看她。”
那十年之中,但凡她有一次为他害她坠崖身死怨恨他,他也不会在她死后这般痛苦。
他年年来这里看她,可是她的尸骨不葬在这里,她的魂灵也不在这里,这墓里只是她所留下的东西。
太子虽心有疑问,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下去,他记得玉婠姑姑说这衣冠冢的主人退婚不愿与父皇成婚,当是她负了父皇,何来父皇亏欠了她呢。
自他记事起,太后也好,玉婠姑姑也好,都甚少再提起这个衣冠冢的主人,只是在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她也常常来这里祭拜的。
“朕想在这里待一阵,你下山等着吧。”西陵晔朝太子说道。
太子却还是不放心,上前道,“父皇,山路滑,儿臣等一个时辰后再上来接你下山。”
西陵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太子这才悄然离开。
凉风萧萧,山野静寂,他挨着墓碑坐下,自顾自地在那里说着,忆起年少时他们同上昆仑山,一同寻找舍利天珠发生事……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就不恨朕,不找朕为自己报仇呢?”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寂寂山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那十年间,他对自己所做造成的后果一无所知,直到离世才知晓那一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焚仙炉的天火焚为灰烬,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来不及对她说,她就那样走了。
自己以为解除婚约,放她去追寻她真正想要的,是成全了她的幸福,却哪里想到那会让她走上了死路。
若他能早预知那一切,即便她怨他恨他,他也不会放她回到无极圣尊的身边。
“祝一夕,母后不在了,父皇也不在了,朕怕也没几年时间了,将来……我们谁也不能再来看你了……”他说着,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有时候在想,自己死后是不是有可能看到她,可是她在焚仙炉中魂魄都化为灰烬了,便是他死了,怕也是难见到她魂灵的。
一想到这,他就心痛欲碎……
他是多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太子上了山来接他,可他坚持在山上等到日暮西沉,方才在太子的搀扶下离开了祝家的墓地。
“父皇,起风了,你的披风披上吧。”太子取了在马上早就备好的披风,递给西陵晔。
西陵晔接过,披在身上系好了带子,“走吧,你姑姑还在宫等着。”
婠婠最近染了风寒,没有再同他一起来祭拜,但每年的今天她必然是要留在宫里,不过是担心他会心情不畅快,而那些旧事也不愿与宫里其它人谈论,所以便留在宫里看望他。
暮色沉沉,父子二人先后上了马,策马回宫。
只是,走了没多远的路,便觉林中一阵异样的气息,西陵晔察觉到那是不是人类的气息,但也无心多管,催促了太子赶路离开。
一妖物穿林逃窜而过,一道黑影紧追而上,而就是数丈之上那一掠而过的光影,西陵晔瞬间勒马停下,心头大震。
为什么,方才那个影子那么像她?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策马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准备追上去探个究竟。
“父皇!”太子见状,慌忙打马去追。
西陵晔策马在暮色中的林间追逐那道熟悉的黑影,终于又一次追上了,看清楚了些,那在心口盘踞了多年的名字,瞬间脱口而出。
“祝一夕!”
可是,那道黑影并没有停下,他只得拼命策马追赶。
“祝一夕,祝一夕……”
他一遍又一遍唤着那个几十年都没有再唤过的名字,可是前方的黑影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西陵晔看着马背上挂着的佩剑,拔剑出鞘,用了多年未再使的御剑之术追赶,终于将那黑影给追上了。
他一收剑落地,气息不稳地唤着她,“祝一夕,是你吗,祝一夕?”
一身黑衣的祝一夕闻言停下,面如寒霜地缓缓转过身,直面坏了自己好事的人,“你在……叫我?”
苍白到诡异的肤色,冰冷妖邪的血瞳,无不昭示着她此刻的怒意。
☆、第二百六十七章
暮色苍茫,四野俱寂,这样一个容色诡异的人出现在这里,实在不怎么适宜。
只是,此刻的西陵晔完全没有顾忌那一切的失常,只是急于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这些年一直挂念的那个人。
“祝一夕,真的……是你吗?”他沧桑的声音满是重逢的狂喜之情。
祝一夕却瞬间逼近眼前,一把扼住对方咽喉,血瞳之中满是冷煞之气,“本座不是什么祝一夕,也不想再听到这个讨厌的名字。”
西陵晔渐渐回过神来,这才觉察到眼前这个黑衣女子,虽有着祝一夕的容貌,可举手投足却完全又是另一个人溲。
祝一夕的眼睛是如墨的黑色,这个人却是血一样的红色,眼角那血色的花纹,更昭示着她与凡人的不同。
祝一夕总是带着笑的,可是这个人,脸上眼底未有一丝笑意。
而且,她们说话的声音也是不同的,祝一夕的声音清灵悦耳,这个人的声音却低沉沙哑,处处透着寒煞之气恧。
“父皇!”太子追过来,却见西陵晔被一黑衣女子扼着咽喉,命在旦夕,想也没想便拔剑冲了上来。
祝一夕一手拂袖而过,太子还未近身,便已经被一股风震出数丈。
“祝一夕,你若想杀了我,便杀了我吧,我本就欠你一条命。”西陵晔目光哀痛地看着她,她虽然变了很多,可他却总觉得,这就是她。
祝一夕血瞳之中,杀意凛然,正欲下死手之际,原本被她追捕的妖,躲在暗处施术偷袭,她只得甩开手中的西陵晔,转而去对付那偷袭她的小妖。
“父皇!”太子赶来扶住西陵晔,劝道,“父皇,快走吧。”
那黑衣女子一看就不是凡人,若是她杀了那小妖之后要对他们下手,他们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走吧,朕不走。”西陵晔甩开他的手,痴痴地看着数步之外,与那林中小妖缠斗在一起的祝一夕。
他不会认错的,那就是她。
虽然,他也不知为何已经死在焚仙炉里的她,怎么逃出生天的,但她就是她。
“父皇,那不是人,是妖魔,再留在这里她会杀了你的。”太子焦急地劝说道,方才若不是那小妖偷袭她,只怕此刻他们父子都丧命在她手上了。
父皇一直叫她祝一夕,那是山上那衣冠冢的墓碑上所刻的名字,就是那个父皇和太后都曾常来拜际的那个人
可是,玉婠姑姑不是说她死了吗,现在上这个一身煞气的女魔头怎么会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祝一夕已经解决了麻烦,冷眼睨视着倒在地上,无力再还手的小妖,“本座不过要借你的妖灵一用,你跑什么?”
血浮屠的魔血虽然让她得以重生,可是还需要吸引天地灵气所化的东西,才能让她的身体不会再那么轻易损伤,哪知在山中这小妖竟还想打她的主意,正好是吸天地灵气所化的树妖,用她的妖灵正好可以缓解她现在的伤势,可中途还差点被莫名冒出来的两个凡人坏了好事。
“不,我宁死,妖灵也不会给你。”那小妖说着,便准备自毁妖灵而亡。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做到,便已经被祝一夕控制得动弹不得。
“既然你不肯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祝一夕说着,强行将对方的妖灵取出,缓缓化成绿光吸纳入自己体内,而失去妖灵的树妖瞬间化为灰烬
半晌,她感觉到自己的伤势比先前好些了,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满意的冷笑。
“祝一夕,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西陵晔一步一步走近前去,眼底隐有湿意。
他本以为,自己到死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却没想到一别四十多年,她还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她一如四十多年前的年经模样,而他已经苍老成白发老翁。
祝一夕缓缓转过身去,望着还未走的两人,“你们竟然还不走,真是不想活了吗?”
“父皇!”太子小声唤着西陵晔,希望能让他清醒过来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夕,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西陵晔痛心地看着气质完全陌生的人,询问道。
“祝一夕,祝一夕,又是祝一夕。”祝一夕冷冷地望着说话的人,喝道,“本座从来就不叫祝一夕,再从你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本座顷刻让你魂飞魄散!”
先前在四方城之时,九尾狐也是唤她这个名字,这出来了这凡人又是唤她这个名字。
西陵晔想了想,没有再唤她的名字,友好地问道,“那么,你想让我如何称呼你?”
“帝歌。”祝一夕走近,绕着西陵晔微微踱步,“看你父子两应该是人间有权有势的人家,如果你们能帮本座找到天地灵气所化的妖物,本座今天……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树妖的妖灵果然有些功效,如果能遇到几个修为深一点的妖,兴许她的伤势很快就能痊愈了,只是自己这么找下去太费劲了,这两个凡人看来也是来路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