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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被撞的声音重新勾起了孰湖的理智,他猛然意识到,如果他的禁制对勾陈无效,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还没出现?!
是蠃鱼的判断失误?
还是北斗星君本身就对这个长兄不满?!
绝望过后的极度狂喜逐渐占据了孰湖的情绪,就在他要大笑出声的时候,稍微向后仰的脖子碰到锋利的冰冷物体。
他僵住了。
大喜大悲的切换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帝君?”
他颤巍巍的说道。
“……帝君,我错了,帝君。”
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然后,他抬起手开始猛抽自己耳光。
“我罪该万死!”
“咣!”
“我不是人!”
“咣!”
“我对不起北斗星君!”
“咣!”
“我对不起北海剑宗!”
“咣!”
孰湖手上一点也没留力,他满心只想着自己不能死。
他苦心经营了几千年,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啊!
“我给您当坐骑!我给您当杂役!”
孰湖想跪下,可他不敢动,后脖颈上的利器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
“帝君!帝君啊!!!”他涕泗横流。
“嗯。”
简短的答复从身后传来,然后,他就不能动了。
不是孰湖不想动,而是北斗星君不想动。
在这个声音出现的刹那,他身上的命牌都发出了喜悦的颤动,开心、愉悦的陌生情绪慢慢爬进了孰湖被恐惧占据的大脑,与他自己真实的情绪两相对立。
“别担心,她跑不了。”身后的声音继续说道。
他说的是蠃鱼吗?
孰湖已经没法思考了,因为脖颈后面的利器正在一分一分的刺进他的脖子。
缓慢,又冰冷。
第81章
徐世暄很紧张。
彼时他正趴在在一面坍塌了一半的墙壁前; 把耳朵紧紧的贴在墙面上。
“扑通; 扑通; 扑通。”
这是脉搏在跳动的声音; 而这声音的源头却在墙里。
“咕嘟。”
咽了一口唾沫,他用手指轻轻在墙面上摸索着; 砖泥混合的表面上凹凸不平,被抹了一层又一层墙灰已看不出原色,可他还是在细致的摸索; 轻柔耐心的像是情人间的亲呢。
就徐世暄本人而言,他十分不想牺牲自己英俊鲜活的肉体去跟一面土墙搞暧昧; 可他实在没什么选择。
他觉得这面墙有问题。
正确来说,他觉得这座国都有问题。
身为魔门弟子; 徐世暄并不像法修那么精通阵法和推演,在这方面他甚至比不过救了他一命的素楹,但他也没像白恬那样对此一无所知。
神仙棋再怎么厉害; 再怎么仙家手段,再怎么超出常理,归根结底; 它就是一种阵法。
它不像是天赋神通,说打你就打你,丝毫不讲道理。
只要是阵法; 就是讲道理的。
就像它必须遵守留一线生机的铁则,它也必须满足布阵的必要条件。
阵图、法诀、祭品,缺一不可。
法诀这种只能找到布阵者暴打一顿逼问的东西就别指望了; 他现在就是要找到对方放置的祭品或者压阵的宝物,然后通过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和方向,大体推测出阵图的走势和阵眼的位置。
之前他都在疲于奔命,结果眼下神仙棋的攻势不知为何完全停滞,绝好的机会就降临了。
没错,他打算破阵。
徐世暄这个人,其实很有点轴劲。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与初衷背道而驰。
就拿修道这件事来说吧,徐世暄一开始是压根不想修道的,就他的本心而言,最适合的职业大概是去当冰人,因为他从小就有一种怪癖,那就是看到合适的男女就忍不住去说和说和,像是他在北海剑宗的浮空岛上调侃白恬和白心离,就是这种怪癖的体现。
修仙界因道统之争,挑选道侣一向有着自己的讲究,这就憋坏了徐世暄,他只是想说媒,又不是想结仇,就只能硬生生的闭嘴。
不过有时候,他也实在是憋不住。
一个如此不想修道的人为什么还是在修仙界混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宗门庐临州魔门了。
世人都说大道三千,其实三千只不过是个约数,并不是说能够成功的道路就只有三千条,只不过你说大道三千,就很有超然于世的感觉,你说大道三万万,那就像当街大甩卖,顿时就不值钱了,感觉谁都能去凑凑热闹。
不过大道三千也好,大道三万万也好,都改变不了一个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没人能合道,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太难了。
大道这种东西是越琢磨越探究就越觉得其深奥无穷,你之所得,与浩瀚无穷的大道相比,有如一颗小小的沙粒。
仅凭一颗沙粒,就想去霸占人家一片汪洋?嘿!天底下哪有这等美事儿!
因此合道漫长而无期限,像是天道为修士编织的美梦。
徐世暄并不打算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耗在跟大道互相伤害这件事儿上,他压根就不想去研究那些道理,于是他就只能选择入魔门。
魔门中人并不相信遥远的长生和威能,人之一生,能活得明白已是不易,求外不如求内,他们选择在红尘之中摸爬滚打,不求得道长生,只求自在逍遥。
什么问题就来了,因为他徐世暄偏偏就是一颗道种!
这下好了,大道三千没有啦,大道三万万也没有了,他彻底被限定在了四十九颗道种的身份里面,不上不下的吊在了半空里。
徐世暄他愁吗?
他愁呀。
徐世暄他苦吗?
他苦呀。
如果说别人面前是一片星辰大海,那么他眼前流淌过的就是一条小溪,还必须要跟其他四十八个不要脸的恶贼互相伤害。
在没有意识到年龄问题时,他觉得自己在天道里大概是个添头,被扔下来凑数的,等到他明白自己身份有问题后,一边觉得以前的自己脑子坏掉了,一边又觉得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他,说不定就是白心离那个小白脸干的!
于是,在被命运玩了这么好几手之后,徐世暄就再也不肯委屈自己了。
他喜欢北方,就老往北边跑。
他喜欢看热闹,就哪里都有他。
他喜欢给人做媒,好吧。这个还得憋着。
也就是老往北边跑的原因,他就和另一个难兄难弟白心离越来越熟。
他第一眼看到白心离的时候,就打从心底觉得跟他不对付。
同样是道种,同样被限定在小溪里捞沙子,凭什么他白心离就没被命运玩的心神俱疲?
难道就凭他长得好看吗?
这种感觉让徐世暄很不爽,而且他冥冥中觉得自己本来也应该看白心离很不爽,有点就有点像他徐二狗和白铁柱一起追求村里的天小花,偏偏人家天小花只看白铁柱,就是不理他徐二狗,厚此薄彼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秉着绝不让自己受委屈的中心思想,徐世暄开始日复一日的找白心离麻烦,持之以恒之下已经成为了他的一样固定娱乐,一段日子不去招人烦就浑身难受。
就是这么一个有点轴劲的人,现在要破解神仙棋。
轴也有轴的好处,布阵之人最怕遇到这种二愣子,因为只要掘地三尺,哪怕是天皇老子的阵也能给破给你看。
现在,徐世暄就凭借着他的轴劲,不厌其烦地在墙壁上摸索着,每一个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终于在一个角落摸到了翘起的一小块皮。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皮,甚至他凑近了猛盯半天才确定这确实是块皮,因为上面被刷了厚厚的墙灰,如果不是皮后用来糊住的血没刷匀,徐世暄也找不到这么一块翘起。
看着这块皮,他猛然想起来老皇帝曾听散修的话重新粉刷过国都的墙面,只不过那时候打的旗号是为皇帝祝寿,再加上涂抹墙粉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他师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果然是从那时候就掉以轻心了吗?”
他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抠起翘起的部位,试图通过翘起的部位将皮从墙面上撕下来。这需要很仔细,动作也要慢慢来,否则稍不留神脆弱的外皮就会碎掉。
掏出随身的匕首斜着插入皮与砖的缝隙里,他仗着外面那层厚墙灰直接开始撬墙皮,随着墙皮一块块脱落,被掩盖在下面的鲜红花纹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
还不够。
感受着手掌下墙壁发出的脉动,徐世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完整的图案展露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副他此生见过最精细的阵法纹路,每一条细细的红线都像是一道血管,细细密密的纠缠在一起,远看却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徐世暄把手贴上了“牡丹”的花蕊,果不其然,手心下传来了脉搏跳动的感觉。
这些花纹是活的。
这座阵法,是活的。
他能感受到像是血液的东西在通过这些纹路不断流淌,无论那个叫做“孰湖”的散修做了什么,他都赋予了这座阵法“生命”。
恐怕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的原因。
想要赋予死物生命,自然需要超乎寻常的祭品。
明白了这一点后,情况顿时急转直下,徐世暄感到无比的棘手。
自古以来,破阵也不过是老三样,要么杀掉布阵人,要么破掉阵眼,最笨的方法就是传说中的拆除大法,无论是什么东西,见到就给他砸烂。
可当阵法有了生命,一切就不一样了。
它可以脱离布阵者独立存在,就算你把布阵者碾成了肉酱,它也运转不误,而且作为它“心脏”的阵眼也会不断移动,在这种情况下,最笨的方法反而成了最好用的方法。
然而,时间和范围都不允许徐世暄去搞拆除大业。
阵法停运的机会稍纵即逝,况且这盘神仙棋的范围包括整个开元国都,如此范围之下,捣毁一两面墙完全无济于事。
“孰湖!!!!!!!”
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徐世暄向着声音发出处眺望,却只能看到一面又一面的土墙,然而,随着这声怒吼,他鲜明的感觉到手下的脉搏突然提速了。
“扑通!扑通!扑通!”
墙壁上的“牡丹”越发妖艳,阵阵血气从上面散发出来,徐世暄抬手搓了搓手臂,周围的环境在急剧降温,并非是第七轮选拔时那样的寒冬,而是某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之意。
徐世暄知道,这是怨气,是所有惨死于神仙棋中的人汇聚在一起的怨气。
无论孰湖布下此阵的目的是什么,显然,它快要成功了。
第82章
被剑刃刺穿脖子是什么感觉?
孰湖觉得自己抖成了糠筛; 可那除了让伤口更加血肉模糊之外; 没有半点用处。
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来; 若是像凡人那样被刺穿就会死; 怎么样也比现在满刀子割肉痛快许多。
然而想想也只能想想,事实是他不得不战战兢兢的维持着被刺穿的状态;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被剑刃冰冻,没有流出来半滴,努力维持着昂头的动作; 他一步一顿的往屋内走,带领着身后的人来到了棋盘前。
被刺穿了声带的孰湖已经说不出话了; 只能一边发出呜咽一边颤巍巍的伸出指头指向已经模拟出开元国度的棋盘,看着上面逐渐泛出血色的流光; 眼里流露出了愤恨的神色。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他就能成功了!
此刻的棋盘上仿佛诞生了一座血色地狱,整座国都都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线条所覆盖,像是人体内数也数不清的纤细血管; 它们脉动着、纠缠着,散发着淡淡的灰败,白心离甚至能从红线上看到细细密密的血色脸庞; 都是惨死在神仙棋下的凡人痛苦挣扎的表情。
孰湖已经走到棋盘的边上,他停住不动,脸上布满恐惧和哀求; 倒是跟红线里的人脸极度重合,让眼下的场景充满了难言的讽刺感。
白心离很清楚,这盘被冠以“神仙棋”之称的魔棋已经走到了最后阶段; 哪怕杀掉了始作俑者孰湖,它也会朝着本来的目的继续运转下去。
他没工夫也没兴趣去搞清楚孰湖大动干戈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盘棋停下来。
既然在此阶段已经无法制止,那不如干脆帮它一把,当一样东西越接近完成,它就越容易被摧毁。
至于罪魁祸首本人,心中反而升起了几分侥幸,现在能停下神仙棋的人非他这个布阵者莫属,无论白心离还是勾陈,只要他想拯救深陷阵法里的同门,这些条件就有的谈!
这么想着,孰湖的眼里透出一丝精光,再没有人比他更会跟这群天仙打交道了。
心中有了成算,他才觉得额头流下的汗水好歹有止住的苗头,可惜先前的汗水已经把脸上的面具泡的鼓胀起来,隐隐露出了毁容的半张脸,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