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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那些家伙看看吧,你和我得仇恨会创造怎么样的奇迹。”
第109章
北海剑宗一行人是在魏舍人事发三个月后才得以返回浮空岛的; 受太玄门的天玄道长委托,他们还特意押送了魏舍人回了方仙道,就怕他半路又被上身搞出什么幺蛾子。
要说这一路上两个宗门相处融洽那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方仙道这次跟着来的不仅有戚涵和张泽衍; 还有一众器修弟子,罗浮山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无论是《无情道》惹出来的乱子还是朱篁的死都像一根刺梗在双方之间,引得双方三天两头就要撸起袖子干一架。
阿恬对于器修们层出不穷的时候挑衅照单全收; 碧霞元君的力量充斥在身体里; 对她而言既是仙丹也是毒药。
她想要把这股庞大的力量化为己用; 又不想被碧霞元君数万年的记忆给同化,那些记忆久远又悠长,单单是碧霞死前的回忆就让她好几天没缓过神来; 若是一股脑儿的照单全收,恐怕“白恬”会当场消失在人世间,从各种意义上都是。
其实上,烛龙的选择已经向她暗示了这是一条独木桥——想要碧霞元君的力量; 就必须成为碧霞元君,但凡还有点其他方法,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扮作女性数百年。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避开记忆去吸收力量呢?
苦思冥想无果下; 她只能厚着脸皮去请教救苦救难的大师兄了。
正确来说,是要请教他继承的勾陈大帝的知识。
在碧霞的记忆里,勾陈最后是顺利转世的,他的命牌从未脱离过身体; 也就是说,他的命牌依然在自己手里。
这种状态与转世为赵括的破军很像,都是命牌没丢,那么,把赵括的反应照搬到白心离身上也八成不会出错。
赵括说他拥有知识却没有破军的全盘记忆,由此可知,白心离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拥有勾陈的知识却不是勾陈,换言之,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倾诉对象了。
然而,对于现在的阿恬而言,这可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别看当日糊弄句芒的时候,她极其不要脸的给对方扣了一个“相公”的名头,可危机一过,想到自己都干了什么,她就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她都干了什么呀!
大家闺秀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更要命的是,只要她一看到白心离的脸,碧霞元君藏在床头的那幅画像就在她眼前打转,提醒着她自己当过痴汉的事实。
出于少女微妙的羞涩心理,她很是借各种约战躲了白心离一阵子,可当她把随行的器修几乎挨个揍了一遍后,气馁的发现命牌的影响一直挥之不去,就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白心离。
彼时他们已经护送了方仙道一路,只差一点点路程就能大功告成,器修们也已经好几日没来找茬,也不知道是因为快要到家而内心力呢还是被打太惨导致恢复不过来,无论如何,这就给了阿恬暗搓搓去勾搭大师兄的机会。
算了吧,阿恬。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
真正的勇士要勇于直视痴汉的过去。
怀抱着“老娘已经转世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吧!”的自欺心理,阿恬羞答答的从万劫蹦到了无我上,完成了一次惊险的高空跳跃。
与前几次被接到无我上的情况不同,已经成为了熟客的她已经能自觉的跑到白心离身侧
坐下,还捡起他放置在一旁的外袍披上了。
熟练的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阿恬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在背上,仿佛要在衣物上开个大洞,她扭头查看,就见骑在炼丹炉上的戚涵正用幽怨中带着点谴责的目光瞅着她,非要写出来的话大体就是“你何时变成了这么不检点的姑娘,爹爹好痛心”。
哦。
阿恬冷漠的回过头,又往大师兄那边凑了凑。
“戚师兄是在担心你。”白心离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书本翻页的哗哗声。
“担心什么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担心我对你不轨,”白心离回答的很坦荡,就好像他嘴里的“坏人”并不是他自己一样,“我觉得戚师兄的担心不无道理,你着实应该多警惕我。”
这句话说得倒是稀奇,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提醒别人要警惕自己的,一时间玩心大起,她眨了眨眼睛,故意说道:“也就是说,大师兄你确实想对我不轨咯?”
有了“你是否心悦于我”的前车之鉴,她早就不指望能轻易撬开白心离的蚌壳了,想想碧霞元君痴汉了勾陈大帝没有万年也有千年,从勾陈对她的语气也能看出男方也并非全然无意,可就算这样,最后在旁人的眼里二人的关系竟然落得个“不熟”,就可以想象这家伙到底有多难搞。
白心离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他微微低头对上了阿恬的双眼。
“我以为,”矜贵又淡然的语气和阿恬记忆里的勾陈大帝重合了,“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意想之外的回答让阿恬怔住了,她感觉脸颊发烫,可还没等她开口,白心离就把话题带开了,唯有发红的耳垂证明他并不像表面那样风轻云淡,“所以说,你找我有何事?”
阿恬一把捂住了发烫的双颊,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慢吞吞的把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了命牌,乌木入手的冰凉触感让她高热的脑袋冷却了不少。
“……我想请教师兄,”她咬着下嘴唇,真到说的时候却有点词穷,“如何……如何……”
“如何利用命牌里的仙力?”
白心离闻歌而知雅意,他抬手抓住阿恬的左手手腕,引着她将手掌放在了他的心口,体温透过薄薄一层衣料传递到了阿恬的手心,与它结伴而来的还有有力的心跳声。
“这里,是勾陈大帝的命牌,”他垂下了眼眸,“自我出生起,它便替代了我的心脏,为了转化里面的一小股力量,我花了整整十年。”
阿恬的手指卷曲了一下。
“力量炼化的越多,我能继承的知识就越多,直到庐临州之后才能看到一星半点的记忆碎片,”白心离的声音有些飘渺,“或许只有等到我渡劫成功的那日,它才会完全变为我的力量。”
这个推测十分合理,命牌里储存的是实打实的仙力,自然只有仙人才能动用,想要彻底搞清楚命牌的意义,说不定还真的要等飞升仙界的那一日。
阿恬皱起了眉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强行的融合命牌的话,会发生什么?”
“你会前功尽弃,”白心离给出了答案,“命牌会彻底吞噬你,你会重新成为碧霞元君,但是阿恬,仙灵是破不了局的。”
没错,仙灵是破不了局的,所以他们才要大费周章的转世投胎,恢复成碧霞元君从短期来看确实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可实际上,这举措简直愚蠢透顶。
“唉……”她叹了口气,她的手依然维持着抚摸青年胸膛的动作,为此,她的背部都快被戚涵的视线给烤焦了。
注视着空闲的手里的命牌,她是真的感到发愁,到嘴边的肥肉吞不下去可真是令人感到惆怅,就在她快要认命的放弃这块垂涎欲滴的肥肉时,白心离伸出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噫!”
阿恬迅速抽回手捂住脑门儿,委屈巴巴的看向罪魁祸首。
“每日抽出一点进行修炼也无碍,”他又将手轻轻盖在了少女被弹的地方,那将触未触的感觉带来了点点痒意,“只是阿恬,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
“勾陈大帝直到重伤濒死前,都没有想让碧霞元君去做什么,”白心离的语气十分笃定,“他只是期望……她能在这场浩劫里活下去而已。”
然而勾陈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后,东王公直接找上了碧霞元君,二话不说就将后者拉进了他们岌岌可危的疯狂计划,也间接造成了碧霞元君痛苦的死亡。
后面这些事情,白心离不会告诉阿恬,他也没必要去替曾经的自己去长篇大论的争辩和诉苦,可就算如此,有些话也一定要说。
于是,勾陈大帝当年无法告诉碧霞元君的,在兜兜转转三百年后,在此时此地,由白心离诉之于口,落入了白恬耳中。
无关那些计划,也没有多余的阴谋,我从始至终,只是期盼着你能活下去而已。
“这可真是世上最难的事。”
阿恬笑了,她闭上了眼睛,徘徊在眼眶里的泪珠滚落脸颊,烫的她心底发颤。
这是碧霞元君的眼泪,在不甘的死去三百年后,她隐秘的心意终于得到了回应,虽然在外人看来未免太迟,可对于当事人而言,也足够了。
迟到,总好过于没有。
第110章
白心离说要帮助阿恬炼化命牌; 便说到做到。
于是,在回到山门后,少女终于体验了一把姗姗来迟的“与大师兄共处三天三夜”的顶级待遇; 可惜相处过程和暧昧、迤逦毫不沾边; 等待她的是永无止境的被击倒和再爬起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阿恬骨子里的凶性就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以至于在三天三夜的磨难过后; 旁人问起来的时候; 她只能耷拉着脑袋说一句“大师兄真的很严格”。
没办法; 当她完全投入到战斗时,其实根本残留不了多少理智,顶多能记住自己到底被揍趴了多少次; 只不过,这样的魔鬼训练成果也非常显著,哪怕还没能把命牌里的力量收为己用,阿恬也觉得自己的实力上了好几个台阶; 而直接的表现就在于万劫的变化。
作为一个在踏入仙门之前就把本命剑养到筑基水平的大佬,阿恬在此之前一直没能领略到筑基后本命剑脱胎换骨的变化,要不是宋之程的那把软剑在她眼皮底下变成了惊人的亮粉色; 她还以为这只是个遥远的传说。
而如今,她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把。
就外表而言,万劫还是以前那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黑漆漆模样,唯有上手的时候; 才能感觉到它翻天覆地的变化。
万劫并不是一把多么沉的剑,剑长三尺七寸,剑重一斤十两,就连女性也能轻松提起并使用,可现在,若是阿恬之外的人去拔它,必然会被重如泰山的可怕分量给压趴。
实际上,还真的是泰山的重量。
而用生命验证了这一事实的还是牙被打掉往肚子里咽的赵括赵师兄。
彼时她刚刚逃脱大师兄的摧残,按照惯例与赵括组成了晨练的搭档,然而双方刚刚拔剑,倒霉的赵师兄就猝不及防的被自己的本命剑带着抱头鼠窜,好在旁观的柳嫣师姐及时出手解救才避免了他被甩到海里的命运。
重新脚踏实地的赵括蔫了吧唧的抱着剑蹲在地上,开始日常怀疑人生,“……我真的是剑修吗?这世上会有见了别人拔剑就吓得四处逃窜的剑修吗?”
因为我上辈子把你拍进土里了啊。
知晓真相的阿恬和柳嫣师姐一左一右,慈爱的抚摸着赵括的狗头。
就在这时,正好附近溜达的谭天命一听有热闹可以看就蹿了过来,不光如此,还拿着罗盘煞有介事的掐算分析,“依我拙见,断岳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实因你们两个啊……八字相冲。”
“……谭师叔你明明根本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吧?”智商正常的赵括小声质疑。
“呵,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生辰八字?”谭天命不屑的捋了捋胡子,“你瞧,你的剑叫做断岳,阿恬的剑能招泰山……断岳、泰山,你们要是八字能和才有鬼!”
这……很有道理啊!
赵括顿时一脸明悟,智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落,好好的普通少年即将变为迷信活动的忠实信徒。
眼看谭天命就要忽悠成功,柳嫣忍无可忍的踹了他一脚,然后趁着前者痛的原地蹦跶的功夫,把阿恬和赵括一手一个给牵走了。
作为一名正处于人嫌狗憎年纪的少年,赵括甚少感受到师姐慈母般的关怀,这一牵让他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热泪盈眶,就听到此时正被圣光笼罩的柳嫣师姐红唇轻启,吐出了一句,“我和阿恬还有事做,你先自己去玩吧。”
于是赵括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冷酷无情的柳嫣师姐抛弃了像奶狗一样在原地眼巴巴盼望的师弟,拉着一头雾水的师妹大步向另一个山头走去。
“剑经阁唯有每月的初九才可以进入,”柳嫣边走边说,“错过今日,你就要再等一月,心离也是算准了时间才把你放了出来。”
“不,我觉得他是揍我这个沙袋揍腻了,”阿恬语气沉重,内容却极度的放飞自我,“不过不要紧,打是亲骂是爱,我脚踏仙界之日,就是迎娶大师兄之时。”
柳嫣被王霸之气四溢的回复给惊得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师妹你真的不考虑把房间里的话本都扔掉吗?”
“……讨厌!”少女的目光因心虚而闪躲,“我明明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