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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恬咬紧牙关; 她能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自己的身体里盘旋,那是承受远超出身体限度的力量的后果。
“小丫头,拥有十颗道种对于一名仙灵到底意味着什么,干脆让我来教一教你吧。”
像是为了呼应梼杌的宣告; 白恬用来牵制后者的左手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整个攻守地位瞬间逆转,她扭过头,看到的是对方胸前越发明亮的光晕。
控制不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故技重施,却惊愕的发现后者并没有想要中断登仙劫的意思。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悠然的野兽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下颚,澄黄的兽瞳里满是残忍的笑意,仿佛接下来的提议能给他带来莫大的趣味,“登仙有七劫,既然你铁了心要下面的人应劫,那自己是否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呢?”
“天雷有七道,代价有七重……”嘶哑的兽吼带着刺耳的恶意,“我的要求也不多,在仙界呆了这么多年,我可饿了很久很久,这样吧,一道天雷劈下去,我便吃掉你一根手指,吃完手指就吃手掌,吃完手掌就吃小臂,一直到你无法忍受喊停为止,如何?”
这是一个无比残忍的游戏,加害者有着猫捉老鼠般的信心和难以满足的嗜虐心。
阿恬知道,对方并不只是想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样这么简单,第二道雷劫已经在二人进行对话时落入了下界,而一旦答应进行这场荒诞的游戏,她至少会失去五根手指,而对方的目的则是吞噬掉被她放在左手的道种。
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她身体里有唯一的那颗生机,这是碧霞元君从天道那里获得的最后的馈赠。
他们想要抓住冥冥中的一线生机在绝对劣势里翻盘,这颗道种不可或缺。
阿恬不能让道种被吞噬,而她也不能松手中断雷劫,于是,她干脆的切断了左手的痛感。
“那就来吧。”她说道。
梼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然后张口咬掉了她的第一根手指。
仙人之躯,不染尘埃,不沾病疾,甚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然而阿恬的手指在梼杌的利齿下就像是清甜的果实,唯有“嘎巴”的脆响证明了它应有的坚固。
咀嚼声响起,阿恬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专注的维持着流过身体的雷霆,右手稳稳的握住剑气四溢的万劫,就好似对方嘴里嚼的并不是她的手指。
与此同时,第三道天雷顺着剑尖传到了白心离得体内,被他一点一点打进了徐世暄的眉宇间。
“唔……”
打坐的青年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他的体内已经储存了前两道雷劫,仅凭凡人之躯去容纳天雷是何等痛苦从他逐渐暗影化的四肢就可见一斑——为了迫使自己在剧痛中保持理智,他不得不逐渐放弃身体里属于凡人的那部分。
“咔吧。”
第二根手指应声折断,鲜血从伤口流出,又被贪婪的舌头尽数舔走,梼杌就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闭着眼露出了回味的表情。
第四道天雷劈到了无我剑上,徐世暄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镀上了一层浅浅的焦黑,他咬紧牙关,生怕一开口就会从中冒出黑烟。
“这样不行,”一直关注着他状态的九天玄女开了口,“我不知道白道友到底是找到了谁借的力,但天雷的威力比设想中还大,继续下去的话,我们会功亏一篑。”
她并没有用“会死的”或者“有性命之忧”来形容徐世暄糟糕的处境,因为从后者欣然接受她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没打算活下来过。
徐世暄是魔门中人,而魔门,是不求成仙的。
修一世繁华,争一生潇洒,只求红尘得意,不求超脱凡俗的魔门弟子绝对不会有雷劫这个东西,而他们也根本没有渡劫的可能。
所以徐世暄并不是在渡劫,他是在吞噬雷劫。
将登仙劫的力量储蓄在身体里,以此蒙蔽天机,让天道误以为真正的仙人诞生,以达到李代桃僵的作用,这项疯狂的计划不用多说都能猜到是出自九天玄女之手,令她意外的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十死无生的计划,徐世暄没有说半个“不”字。
他心存死志。
可谁又没心存死志呢?
参与这个计划的所有人,无论是白恬、白心离、徐世暄,乃至她九天玄女,全部心存死志,就像白恬说的那样,他们必须向死而生。
“我的目的只是报复而已。”
她在心底这么念叨着,将手搭到了青年的肩膀。
“所以谁跟我的仇人做对,我就帮谁。”
当她想报复玉帝和天道的时候,她可以假装母性大发,一面故意将异兽取代仙灵的方法透露出去,一面又能以受害者的身份逃离众人的视线。
而当她想报复想要利用她的情人和儿子时,她也能自然而然的调转炮口对向这二人,又为自己曾抛弃算计的同类出谋划策。
九天玄女很清楚,经此一役,她于仙、人、鬼之间都再无立锥之地,可这又怎么样呢,她本来的目标也不是单一而愚蠢的万寿无疆。
寿命这种东西,一旦存活的时间过久,就会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
“咬紧牙关忍住了!”
她厉声呵斥,仙力借由肢体接触,源源不断的涌入了徐世暄的体内,安抚着他躁动得心思,也化为了一条条锁链,将蠢蠢欲动的雷劫锁进了他的身体。
第五道、第六道天雷如约而至,徐世暄的人下半身已经完全变为了漆黑的阴影,等到连上半身都失去人形,他就离彻底完成没有多远了。
第七道天雷蓄势待发,阿恬的左手也仅剩最长的中指,梼杌看着她鲜血淋淋的手掌和掌心若隐若现的道种,眼珠子转了转,一张口就想要将手掌连带手指一齐吞下去!
就在他前扑的那一刻,阿恬手臂一曲,直接用手肘顶住了梼杌的突袭,利齿陷入肌理,猩红的血液四溢,她右手一抖,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紧接着她手势一变,硬顶着万钧雷霆将万劫提了起来!
彻底变为黑影的徐世暄顺着白心离的身体一路上爬,类似于液体的身体空前灵活,等到一股拉扯力传来时,九天玄女当即抓住了黑影的一角,随着二人一同被天上的吸力扯了回去!
利齿与骨头碰撞的声音从梼杌逐渐合上的血盆大口里传来,阿恬提起右膝,对着他的腹部狠狠的杠了一下,趁着后者浑身肌肉因疼痛而僵硬,她低喝一声,右手持续用力,终于,三个身影穿过缺口直直的向她飞来。
在快要到达的时候,九天玄女突然就松开了手,她对着阿恬摆了摆手,就对着仙界的一角坠了下去。
“闪开!!!!!”
升到最高点后猛然下落的徐世暄喊道,他被随后赶上的白心离踩着肩头一踏,顿时向着僵持的二人俯冲了过去!
“我说了都闪开啊!!”
这么高喊着,他伸出手臂对准了二人,瞬间就释放了身体里储存的所有劫雷,银白色的光芒立即横扫了全场,并在地面与空中游走之后,将几人脚下的区域整个圈了起来。
“来吧!”
他伸出双臂死死的抓住了梼杌的两颗长獠牙,毅然将身体向前送,后者锋利的獠牙直接刺穿了影子般的肉身,也迫使对方为了躲避他的攻击而放开了被钳制的阿恬。
“喂,丑八怪,”徐世暄逼近了梼杌,对他咧嘴一笑,鲜血从嘴角冒个不停,仿佛有人偷偷拧开了水闸,“……来吧,你和我们仨……看谁才能得到道种的垂青。”
第130章
当体内的道种开始躁动的时候; 句芒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动作捂住了胸口。
心脏搏动的频率像是要跳出来,连带着锁骨处的两枚道种也在蠢蠢欲动,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在身体里弥漫; 一个声音在耳畔大声叫嚣着让他冲出去争夺其他道种。
单膝跪地; 一只手搭在棺材沿,句芒把头狠狠的撞向玉石雕刻的棺壁; 剧痛袭来才感觉清醒了一些。
他很早就知道,天道为了确保能顺利回归; 道种的持有者相遇时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厮杀的欲望; 唯有一方击败另一方才能夺取敌方道种的拥有权; 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如此鲜明的厮杀欲……这么多年来还尚属首次。
很显然,有为数不少的道种持有者正在不远处厮杀。
“别告诉我,梼杌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惹出大乱子了。”
趁着自己还没被战意和杀意搞得头昏脑胀; 句芒扶着棺材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手掌下的玉壁传来温润的触感,稍稍缓和了身体里的燥热。
上好的昆仑玉。
他注视着手下洁白无瑕的玉棺。
这是他成功被算入昆仑一脉后费尽千辛万苦才偷藏起来的,要知道在昆仑上; 所有的昆仑玉都属于它们名义上的主人西王母。
整个昆仑都知道,九天玄女被玉皇大帝逼着生下了商朝的先祖,而他句芒; 则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可这又怎么样呢?
他看着静静躺在玉棺内的人,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只要能达到目的,那些屈辱和痛苦就会烟消云散,他也一定能够苦尽甘来。
像是不满于主人的懈怠; 身体里的道种突然跳了跳,句芒低哼一声,知道不能继续耽搁,双臂用力将玉棺的盖子推上后就颤颤巍巍的向宫殿门口走去。
约莫是刚才推动棺盖的动作太大,一枚雕工精巧的玉梳从他的怀里滑落出来,就在即将摔到地上碎成几段的时候,被主人将将接住举了起来。
这是用玉棺剩下的边角料雕出的发梳,句芒还能记起自己在灯下一点一点修饰梳身的样子,可那时候怀着的心情,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三百年了啊,”他苦笑着感叹,“不过对于仙界来讲,应该算去年的事吧?”
发梳他做了一对,一只被贴身保管,另一只……恐怕早就被摔的粉碎。
多么讽刺啊。
找人狙杀九天仙女的是他,没过多久就与九天玄女的转世混到一起的也是他。
不,不对!
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哀泣。
九天玄女与洛荔,就像是摇曳的罂粟与盛放的虞美人,哪怕外表不分彼此,可骨子里却大相径庭。
“如果当初没有自寻烦恼就好了,”他低声说着,将梳子又放了回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强忍着气血翻涌,他走出了宫殿,在一只脚踏出门槛的一刹那,外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清秀牧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名文质彬彬的青衫男子,只见他握拳放到嘴边低咳了几声,引得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两条黑龙纷纷扭头瞅他。
“看住这里,”句芒吩咐道,“谁来也不许进。”
见到黑龙点头,他才松了口气,可这点安心在瞧到正前方的电闪雷鸣后就消失无踪。
毫无疑问,令他体内道种躁动的源头就在那里。
拔出了别在腰间的竹笛,青年强行压制住了四肢的颤抖,像个没事人一样向着漩涡的中心走去。
梼杌在刺中徐世暄的那一刻就知道要糟了。
獠牙就像是刺进一团棉花里,更要命的是,温暖舒适的感觉包围着他,就像是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獠牙上放出的力量也宛若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回应。
徐世暄敏锐的捕捉到了梼杌兽瞳里一晃而逝的恐慌,于是他志得意满的笑了。
他将整整七道天雷储存进身体,忍受着五脏六腑全部位移的痛苦,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他的体内完全充斥着来自于梼杌的劫雷,在这股力量消散之前,对方拿他毫无办法。
双手用力掐住露在外面的半截獠牙,鲜血将獠牙浸染的粘粘糊糊,倒是方便了他用力,徐世暄在心底默念法诀,梼杌发觉对面弱小的凡人体内突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一点点勾动着本就活跃起来的道种。
愤怒的咆哮一声,他后腿一蹬,腰部一扭,试图将獠牙上的徐世暄甩出去,可道种与天雷之间的吸引力大的远远超出想象,任凭他如何动作,青年都丝毫没有被甩脱的痕迹,倒是道种的位置又松动了不少。
就在梼杌彻底被徐世暄牵制住的时候,阿恬干脆利落的用万劫削掉了左手剩下的唯一一根手指,她抖了抖胳膊,疼痛中夹杂着血脉突突的跳动,然后她看着光秃秃的手掌,将犹自带血的剑尖对准了不远处的白心离。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到了她仅剩手掌的左手上,那正是一颗圆溜溜的道种——原本属于朱篁的道种。
就在这颗道种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天与地同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所有人屏住呼吸听着无处不在的巨响,一股寒意悄悄的顺着尾椎骨爬上了背脊。
“天塌了!”
也不知道第一声是谁喊的,很快呼喊声就练成了一片。
“天要塌了!”
要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