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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他幢腕一扬,长刀高举,直上直落的向袁琦迎头迅劈。不过长刀落下时的速度,却比举起时反而慢了一倍有多。
所有旁观之人,不知如何感到徐少龙的这一刀,无论身法多快,也无法在刀下兔脱。一般的情形是敌刀既然不快,大可腾挪避让,趁隙反击。因此他们目下的感觉,恰与正常之理相反。
毒剑袁琦双目如电,瞪住敌刀,冷冷道:“这一招巨灵大亡式,还未臻绝顶境界。”
“咄”的一声,袁琦已左闪了四尺。人人瞧得清楚,敢情他乃是横剑略略一挡,才闪避开去的。
由此可见得他必是利用对方刀法尚未臻绝顶的空隙,得以不须硬拼。
徐少龙挺刀屹立,凛然道:“袁先生的眼力以及一身绝学,已足以开宗立派有余了。可惜你不作此图,自甘下流。”
毒剑袁琦冷哼一声,道:“闲话休提,看剑!”
他剑随声发,指向徐少龙面门,然而这回和第一剑全然不同。上次是快得叫人瞧不清楚,这回剑身跳弹摇颤而出,去势简直慢得令人不耐。
徐少龙脸色凝重,手中长刀忽然弹起,忽而斜划,尽在敌人剑尖之前比划。由于两股兵刃不曾相触,是以不闻金铁交鸣之声,只有他长刀挥舞时的霍霍劈风声,份外扣人心弦。
袁琦之剑叱出一尺,徐少龙就退一步,刀势舞得更为迅疾,变化无方。
全场无人出声发话,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袁琦这一剑是什么名堂?威力在什么地方?又见徐少龙刀法变得精奇,却似乎还封挡不住那柄毒剑缓刺之势;是以都只有愕然注视的份儿。
徐少龙已退了四步之多,忽听一个清越劲朗的声音道:“善哉!善哉!袁施主几时练成了这一招戳魂魔剑?无怪胆敢把天下之士都不放在眼中了。”
此人的语声十分陌生,而且是从湖面传来,是以人人都急急忙忙的看一眼,立即又把目光回到徐少龙和袁琦两人这边。
事实上湖面出现的景象,也足以教人瞧上老半天了。敢情在水波上,有一位星冠羽衣,相貌清奇的老道人,飘浮在水上,看起来好像是踏在陆地似地。他手中拂尘飘摇,背后斜插一支松纹古剑,真像是画图中的古仙人一般。
然而徐少龙和袁琦的拼斗,实在古怪得扣人心弦,是以无人有余暇多瞧老道人一眼的。
徐少龙又退了一步,突然一刀劈落,“当”地大响一声,把袁琦震退两步。
他们额上突然微现汗迹,可见得他这一刀,几乎已使他心力交瘁才发得出去。
袁琦也现出运功调息的样子,徐少龙朗声道:“璇玑真人仙驾降临得真恰到好处,只怕当世之间,也只有真人能认得出贵派三丰祖师秘创的剑法了。唉!在下是曾受指点,但身历其境之际,便正如真人所料,当真认不出来啦!”
众人一听这位望之如古仙人一般的老道人,竟是当今武当派掌门漩现子陆真人,都情不自禁地望去。自然那惊与喜的心情,又大大的不同了。
那璇玑子陆真人足下有一方木板,是以在水上飘浮泛立,如履平地。他只向大众微微稽首,不再开口,亦不登岸。龙君谢沉突然暗暗叫一声苦,忖道:“这个牛鼻子若不上岸,我纵然水性天下无双,也休想借水遁逃。”
随着这个念头过处,这位身为五旗帮副帮主的魔头,猛可涌起满腔悔意,暗悔当日不该妄生裂土封侯之想,以致参加了钟抚仙的组织。如今眼看大势已去,不但众叛亲离,声名狼籍,而且这些领袖天下武林的人物,也相继现身。有这些人出面声讨,则天下之大,竟已变得无处容身了。
袁琦调息已毕,只见他面上布着一层淡淡的白气,生似是蒙上了一层白霜似的。他的声音也冷似冰雪,道:“徐少龙,不管是谁来了,咱们这一场还是要分个强弱胜负的,对也不对?”
徐少龙雄壮地大笑道:“当然啦!咱们势难两立,岂能不拼?”
袁琦道:“本人手中之剑,未免太占便宜了一点,你纵然败亡,谅也不能心服瞑目。咱们都舍弃兵器,以真功夫徒手相搏,你意下如何?”
徐少龙颔首道:“如此甚好。”他眼睛瞧着对方,直到袁琦把毒剑丢到两丈远的地上,他才将长刀扔掉,道:“袁先生请!”
袁琦抱抱拳,道:“徐兄请!”
双方摆开门户,俱有高远森严之势。袁琦首先发动攻击,左手护胸,右手竖掌切去。
徐少龙道:“这不是‘破天手’么?袁先生从何处学得的?”
说时使出大擒拿手法,扣脉抓穴,锁拿敌掌。
袁琦化掌为拳,呼地捣击他小腹,徐少龙挥掌一封,“啪”的一声响处,两人各各退了一步。
双方身形乍分便合,但见他们拳掌翻飞,风声呼呼,不时传出拳掌相交的响声。但两人脚下都钉牢在原地,纹风不动。
不久工夫,双方已攻了四十余招,手法招式已精细到无可复加的地步,徐少龙反而好像略略占了上风。
袁琦突然跃开六七尺,双手连环划个太极,接着骄指如乾,遥遥点去。指势甫发,便有一阵尖锐得极为刺耳的声音传出,晓月方丈和璇玑子陆真人都齐齐出声警告道:“大尊者速速退下!”
众人都听得出这两位高人的声音中含有心灵震撼之意,无不感到惊诧。
那毒剑袁琦锐厉刺耳的指力破空之声,霎时又把全场之人的注意力吸引住。只见他指端隐隐有一股白气射出,情状奇异可怖。
徐少龙纵退了几步,双掌合什当胸,目注敌人指端激射而至的指力。他这时眉发皆竖,形态威猛无比。同时亦可看出他业已运集全力对付敌人的指功。
此时异声大作,全场之人都泛生宛如置身于万顷波涛中一般,心悸神飞,感到很不舒服。
袁琦指端那股淡淡的白气,碰上徐少龙第一道掌力之时,全无阻滞的刺透穿过。接着又碰上他第二道掌力,这时去势方告顿挫,也才没有一直射中徐少龙身上。
晓月大师叹声道:“袁施主的指力,乃是先天真气奇功,不是凡夫俗子血肉之躯可以当得,陆道兄,咱们过去挡他一挡如何?”
他说话之时,已一手接过了粗长的禅杖。湖边水面上的武当掌门璇玑子陆真人撤出背上松纹古剑,应道:“道兄说得是,咱们自应出手一试!”
这两位武林中的领袖人物,不但取出兵器,表示要双双联手对付袁琦,而且口气之中,还透露出没有把握的心情。全场之人听了,无不大为震动。
徐少龙第二掌虽是抵住了敌人指力,但显然相形见继,先发的一掌收回来,又推拍出去。他的神态越发显得威猛惊人,神威凛凛,世所罕见。可是他对付敌人的指力的情况,却大是不妙。
这两人指掌发出的异声,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钟抚仙仰天大笑,道:“晓月方丈、陆真人,我钟某岂能让你们过去打扰?”
他这几句话可不算夸口,因为袁琦身份比他低,而他又是以“太乙神指”著名的,试看袁琦的指力尚且如此厉害,则钟抚仙的本事可想而知了。
他话声甫歇,众人忽觉心绪宁静了许多,原来一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从遥远不可知处传来。
这一阵经声悦耳之极,登时把全场弥漫着的残酷森杀之气消去。
袁琦是最先受到影响之人,这阵经声一入耳,他心神大大一震,指力登时减弱了三成。
徐少龙如响斯应,对方指力方一减弱,他随之而大喝一声,双掌连环拍出。两股掌力如骇浪惊涛般激荡卷去。
袁琦但觉全身被一阵难以形容的重量压住,仿佛平空掉下一座大山当头压落似的,霎时连报气也透不过。这一刹那间,他只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今日已难逃杀身之祸了。
要知徐少龙的掌力,也是属于先天真气奇功,只不过功力未达精纯境界,当时堪堪抵挡不住袁琦的指力而已。如今那阵遥遥传来的经声,不知如何竟化解了袁琦指力部份威势,故此他得以催掌反击。而这一击之威,当真有推山移海之势,是以袁琦登时晓得逃生无望。
袁琦在绝望的心情下,运集全力一指点去,指势方出,身子也瘫软倒地,变成一团肉泥。
对面的徐少龙大叫一声,连退七八步,终于站不稳,一跤仰天跌倒。
这两人显然已是同归于尽,现场虽无一点血迹,可是情况之惨烈,却予人难以磨灭的印象。
林秋波飞身出现,抱起了徐少龙。不知是谁大声疾呼地问道:“大尊者怎样了?”
林秋波茫然抬起头,美眸中泪光涌现。她不必开口,人人都明白了。
晓月方丈和璇玑子陆真人,都是道行高深极能割舍之人,当下连瞧也不去瞧徐少龙一眼,晓月方丈首先道:“钟帮主,想不到袁先生已秘密练成先天真气中的奇功,无怪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老袖这就向钟帮主请教!”
陆真人道:“晓月道兄锐身自任,这等胸怀叫愚弟不胜钦仰,只是…”
他的话被钟抚仙的声音打断,只听他道:“两位的身份不比等闲,若是以二敌一,以众凌寡,只怕要被天下英雄耻笑。”
他话声略略停歇一下,又道:“假如你们两位当仁不让,谁也不能后退,钟某倒是有一个建议。”
晓月方丈点点头,道:“钟帮主不妨说来听听。”
钟抚仙道:“我袁二弟不幸丧命,此事对我打击至为深沉,目下已无恋战之心,咱们何不约期再斗?”
晓月方丈没有作声,璇玑子陆真人心知这位得道高僧乃是不便抢着说话,以免贬低了别人,当下说道:“晓月道兄作主就是。”
晓月方丈合什欠了欠身,这才向钟抚仙道:“钟帮主之言恕难从命,老钠先行请教,如若老钠不敌败阵下来,陆道兄自有分数!”
他脸上泛起了坚毅不移的神色,任何人一望而知他心志已决,万万不能更改。钟抚仙皱眉头,突然仰天大笑数声,道:“好!好!”
谁也不知道他又笑又叫好的意义何在,方自讶想,钟抚仙突然全无声息,恨恨地回头向自己阵营望去,厉声道:“你们怎么啦?”他这一问,别人才恍然大悟,敢情是钟抚仙发出全面攻击的暗号。但他麾下之人全都不动,是以惊怒交集。
铁板道人大步走出,满脸凶气,道:“钟帮主息怒,贫道来也!”他一出去,便有人跟上,却是那幽冥洞府的符天遥。
清凉上人和梅花观主常水心迅疾奔出,绕过来拦住了铁板道人和符天遥的去路。双方根本没交谈一句话,齐齐出手。
白尚奇威严有力的声音响彻全场,说道:“谢沉、李听音、于木塘,你们何不就此降服,听候公平审判?”他这话一出,连已经动上手的四人,也不禁齐齐松懈了一,瞧瞧谢沉等人有何反应。
龙君谢沉转眼望望水面上的漩现子陆真人,轻轻叹一口气,接着猛下决心,举步走去。
李听音和于木塘不知不觉也跟着走去。对面段玉峰、江苍松、上官云、韩天霸等人都纷纷走出来。谢沉朗声道:“诸位不要误会,谢某人乃是归顺认罪,听候审判……”说时,解下兵刃,扔在地上,这才大步走去。李听音、于木塘愣了一下,也学他的样子,丢下兵器,随着谢沉,走到白尚奇那堆人那边去了。
清凉上人对付铁板真人,常水心对付符天遥,齐齐得见谢沉等降服的一幕,登时在双方发生截然不同的影响。加上段玉峰等人纷纷围上来,形成一圈天罗地网。陆真人飘然上岸,一举步便到了晓月大师身边。
晓月大师横杖作声,道:“钟帮主,请赐教!”
钟抚仙脸色一阵灰白,心志摇动,忽然感到除了禅杖的巨大压力之外,尚有阵阵剑气,侵肤蚀骨。他面对当世两大高手,狠劲怎样也提不起来,当下说道:“两位身份非同小可,只不知可曾练就了先天真气奇功?”
晓月方丈首先道:“没有!”陆真人也摇摇头。
钟抚仙道:“既然如此,两位苦苦相迫,实是不智之举。”
陆真人长笑一声,声如鹤嗅,应道:“我等今日决难罢休,再说钟帮主分明是袁琦副手,是以敢信你指力比不上袁琦。”
凉亭那边传来江苍松的声音道:“启禀掌门真人,钟帮主的座椅,嵌有紫星石两枚,是以寒气激射,当者定必误以为乃是先天真气中的一种奇功。”
江苍松的话,揭破了钟抚仙永远要坐在这张虎皮太师椅上的秘密原因。谢沉等登时深感自己及早认罪降眼,实是明智之举,如果等到揭破秘密之后才降服,情况自然又大不相同了。
钟抚仙念头电转,已深深明白今日的情势,逃既不能,战又不可。如若俯首就擒,亦难免判处死刑。胸臆间充满了惊怒患恨的情绪,但觉无法解脱,当即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