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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琦点头道:“你真不错,居然懂得如此之多,领悟深刻。世上之人,大凡是性格异常,多半是心理隐病之故。你得注意,我说的是多半,而不是所有。要知所谓正常,纵然天下之人无不如是,亦不一定是正常。”
他略略停歇一下,又道:“例如害怕死亡,这不是人的天性,而是智慧考察的结果,这与‘恐惧’不同,恐惧就是天性,兽畜皆有……天下滔滔.无人不怕死亡,如果你认为正常,那不过是因为人人如此之故,其实却不正常。”
徐少龙叹口气道:“琦公一席话,属下真是胜读十年书了。属下至死也想不出这等道理。”
袁琦笑一笑,又透露出做然的味道。
他道:“喊陆扬进来吧!”
这样一个又一个的询问,徐少龙把每个人的畏惧,都牢牢的记住了,最后可就轮到他啦!
袁琦问道:“你可有畏惧的没有?”
徐少龙点点头,道:“就是这件物事!”
他指一指那个巨形的金属圆球。
袁琦道:“那是什么,你可知道?”
徐少龙摇头道:“属下猜了半天,不得要领。但此室之内,放上这么一件物事,属下感到毛骨惊然。”
袁琦沉吟了一下,道:“假如把你关在球内,你有何想法?”
徐少龙忙道:“属下就是想像不出呀!”
袁琦哈哈一笑,道:“我明白啦!你害怕的不是此房、此球,而是‘不知道’。
大凡才智越高之人,对于不可测知的事物或情势,最感烦恼。但到了害怕的程度,那便是因为心理隐病作怪了。”
徐少龙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其实这一着他早就想好,并且准备把他引到这个“害怕不知道”的答案来。只不过袁琦诊断为“心理隐病”,却是他始料所不及的。
袁琦出去后,命众人返营府把这本“刑术11精心研读,明后日才继续训练课程。徐少龙和居安之回去后,便开始研究如何愉阅命案卷宗之事。
徐少龙向居安之道:“这是势在必行之事,虽然极为冒险,但已别无选择。”
居安之道:“小弟建议大哥您还是向上头请示一下的好。”
徐少龙微微一笑,道:“我自然会请示的,现在咱们研究一下,谁有法子接近总务司席亦高?”
居安之道:“咋们都可以想法子与他接近,但此计旷日持久,不能应急。而且……如果席亦高已经从档案资料中,得悉大哥你有份的话,说不定会将计就计,以便查明你的党羽和杀人的动机背景等。”
徐少龙道:“不错。”
他顿时陷入苦思之中。
居安之突然道:“女人,对了,只有女人能不着痕迹的接近他,可是找哪一个女人干这件勾当呢?谁敢承担呢?”
徐少龙首先想到了玉罗刹,这个还是像谜一般的女孩子,虽然玉貌艳骨,但冷若冰霜,似乎是杀人不眨眼的女煞星。纵是如此,徐少龙深心中,仍然感到她是个玉洁冰清,决不乱来的女孩子。
玉罗刹自然不会帮他做这等事,莫说她是五旗帮中有相当地位的香主身份,即使不然,由于这件事须得向席亦高时常接近,动辄有被他侵犯污辱的可能,所以玉罗刹决计不肯。
他失笑一声,摇摇头,自语道:“我怎会想起她呢?”
居安之忙道:“谁?是不是牵涉到命案中的女人?”
徐少龙点点头,道:“这个女人,为了本身触犯帮规禁条,如若泄露,将有杀身之厄,因此,她自己不会泄秘。”一他沉吟一下,又道:“然而要她助我。也有困难。”
居安之道:“什么困难?”
他为人比较老实,因此他对这等可怕情况的焦虑程度,比徐少龙还甚。
徐少龙道:“郑艳芳只不过姿色出众,所以自小就被她父亲利用来争取权势。周此之故,她已习惯于箭闲荡检的生活。换言之,她说不上有什么贞操观念。这种人最易迫使她替我做事,但问题却在她并非受过训练之人这一点上。”
居安之点点头,心想道:“大哥心思细密无比,而又胆勇绝世,如此之人,真是使人五体投地的佩服。”
他道:“小弟竟不曾考虑到行动之时,必须饱受过训练之人,方能胜任这一点,唉!你顾虑得极是,郑女未受过训练,纵然能接近席亦高,但她根本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得到最机密的文件。以情理而言,这些文件一定锁起来,她又如何能打得开?”
徐少龙笑一笑,道:“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呢!那就是她即使拿到文件翻阅,但她看得懂么?看完之后,记得住么?”
居安之颓然道:“这样说来,咱们只好束手等候情势发展,看看如何演变,才定应付之计了,是也不是?”
徐少龙奋然道:“不行,我已经分析过,假如资料中显示出我已被涉入,我就得想法子脱身,以免大计受到连累。假如还未牵涉人命案,便须就可能发展的形势,想出对策,先行消灭一切危险。”
他心中忖道:“假如他晓得我是覆灭五旗帮的主持人,那就不必多作解释,他也会深信有行动之必要了。”
不过居安之对他此一分析,已经十分服气了。
他站起身,急得直打转。
徐少龙道:“现在还未到行动的时候,不过这件命案,牵涉范围相当广,内情复杂。未来的变化,也是别人始料不及。”
居安之道:“这便如何?”
徐少龙道:“照我的推测,最少有两个派系以我为导火线,展开暗斗。例如黄老歧,本是席亦高之人,灰鹤杜参,则是监堂堂主李听音之人。这两派在发生命案之后,必会介入。
而本帮六大豪富的黄升(黄老歧之兄,郑艳香之夫),以及郑洪福,他们各自支持某一派系,也是无可置疑的,这一来,内情变得非常复杂。”
居安之道:“小弟听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何解决之道。”
徐少龙道:“我快要说到了,你稍安毋躁。且说这些派系互相倾轧暗斗,形成无数矛盾关系,我们固然可以加以利用,只是咱们必须防范这些派系发现我是公敌之后,联合起来对付我。
那时,我这个副统领的职位,一定弄不到手。”
他停顿一下,但眼见居安之非常着急的样子,连忙又接下去道:“我这就设法与上头联络,但你已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明天天亮以前,你须得查明黄老歧手下有哪些箭手,大概有十余人吧!一概杀死,不留活口。”
居安之对于这一个严酷的任务,连眉头也不皱,道:“这事虽然不易,但小弟必定办妥。”
徐少龙想一想,才道:“你杀死这十余人之后,仍须准备下一次接着而来的任务。”
居安之道:“小弟记得啦!”
徐少龙道:“现下才不过是酉时,你可抽一点时间,先阅读袁琦的‘刑术’,方始执行任务。袁琦这个人太厉害了,我们必须以全副心力,与他周旋才行。”
居安之嗫嚅道:“你已有查阅命案资料之计了么?”
徐少龙道:“你去吧!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居安之出去之后,徐少龙自个儿沉思了老大一会工夫,这才拿起那本“刑术”,迅速阅看。
他一来天赋聪明无比,记忆力极强,有过目不忘之能。
二来身兼佛道两家之长,见闻既博,学问又高,因是之故,这一本理论精微的“刑术”,他不但完全记在心中,而且能充分了解。
他掩卷忖道:“总括一句来说,用刑亦如用兵,以攻心为上上之道。
因此,这部刑术中,论及攻心之道的精微道理,居了全书六七。唉!袁琦这个人真是盖世杰出的人才,称得上天下第一谋士。配上已练就先天真气神功的帮主,简直可以囊括天下武林了。这就怪不得五老会议,也不敢贸然向五旗帮动手。”
他把“刑术”收起,迅即站起身,坚决地走出去。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寨内家家户户都刚点起灯,炊烟方盛。路上没有什么人,尤其是这神机营设在寨外,宛如城市的郊外一般,与熙攘的市街,相隔得有一段距离,是以更觉幽静。
他顺着那条两边大树密植宽阔驰道,一直走去,时时注意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不久、他已进入比较热闹的街道,并且迅即消失在黑暗的巷子中。
他在暗淡狭窄的巷道间,极快地移动,奔行了相当长的一段路,最后,停步在一座宅院的后门外。
这道后门是开在一堵高逾半丈的围墙间,徐少龙抬头张望了一下,凭着经验,已晓得墙头上设着铁蒺藜。
如此高峻的围墙,加上这等障碍物,一般的武林高手,也很难超越,由此使人意味得到,这道围墙之内,居住的人,身份一定很特别。
徐少龙四下一望,没有任何可疑征兆,当下提一口真气,猛地跃起,顿时拔起丈六七之高,迅即向墙内望去。
但见墙内乃是一方天井,再过去就是一间接一间的屋字,都点有灯火,可见得这座宅院内,住有不少人。
徐少龙腰上一叠劲,身子缩起,在空中打个筋斗,人已越过了墙头,沿着墙壁往下飘坠。
他在这刹那间,已看清楚这是属于厨房的后天井。是以三面围绕这块天井的屋子,皆有灯光人影。
此外,尚有腾腾的热气,以及扑鼻的饭香等。但大概已经炒好菜了,所以不曾听到锅构之声。
徐少龙站稳后,目光透过正面空无一人的大厨房,恰能望见再过去的宽廊下,有好些人正在进食。
他微徽一笑,心想运气还不错,厨房这些人正在进食,所以没有人看见他。如若不然,这些人进进出出,虽然不一定会发觉,却足以使他感到为难无疑。徐少龙更不怠慢,迅即刊屋顶越过了厨房。
他纵跃窜行之际,甚为小心,果然越过一重院落,便发现那边最高的屋脊上,有人守望。
徐少龙改从地面向前掩去,很快就迫近这问最高的屋子。他隐身在外面的花木后面,遥作查看。
但见那是一问大厅,灯烛辉煌,里面有五六个人,正在谈笑。他一眼就认出其中的两人,一是肥胖的神机营胡总管,另一个居然是“鬼见愁”席亦高。其余的皆是香主身份,只有一个不是,此人竟系郑洪福。
这么一群人同聚一堂,原也不值得奇怪,可是此地既非席亦高府邪,也不是郑洪福的地方,这便值得注意了。
徐少龙移到墙下,悄悄跃过去,那边则是一间偏厅,亦是灯火通明,有不少人在厅中坐着。
这些人年龄都在二三十之间,有的温文白净,甚是俊秀,有的雄壮轩昂,有的则粗豪剽悍。
不论是哪一类型的人,全都衣着华丽,打扮得十分整齐。
徐少龙认出其中有四五个在戏院曾经见过,不同可知,他们皆是本帮显贵或豪富的子弟。
徐少龙测度一下地势,迅即从墙边阴影掠窜,翻过一道院墙,身形落地,马上嗅到花卉的清香。
原来他已置身在一座遍植各式花卉的幽雅院落中,对面的上房,帘幕深垂,只透出两线灯光。
他沿着院墙,绕到屋侧,那儿一排三个房间的窗户,只有当中的一个,灯光照亮了窗纱。
徐少龙贴近窗下,便听到一阵泼刺水声。
他眉头一皱,接着下了决心地从囊中取出两件小小工具,轻轻去撬窗门。眨眼间,已经得手。
窗户微一开口,徐少龙已闪入去,身法之轻快灵活,就宛如一缕轻烟似的,毫无一点声息。
这一问屋子内闽然无人,可是在几椅上却放置得有一些女人衣物。一阵兰汤香味,弥漫全室。
水声是从一道帘子内传出来的,徐少龙稳定地走到帘边,从左边的缝隙,悄悄地望人去。
但见这个房间内,灯光被蒸腾的水气,弄得有点朦朦胧胧。不过徐少龙还是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个女性的裸体,蹲在一个大木盆旁边。由于是侧面向着房门;是以上身的玲咙突出的曲线,特别分明。
她那长长的秀发,微微沾上一点水珠,未端有两络黏在她颈边,益发强调了自然的美态。
这位赤裸的女性,不但曲线甚佳,皮肤皙白异常。同时还有那挺秀的鼻子,划出极动人的轮廓。
她舀着热水,往身上淋,举手之间,丰满的肌肉微微颤动,形成了使男人为之锁魂蚀骨的节奏。
徐少龙深深吸一口气,忖道:“天啊!她不但如此的美,同时叉这般青春焕发,唉!
我忍心把她推入火坑么?”
这个念头一掠即逝,他其实早就警告过自己,绝对不能生出怜香借玉之心,以免误了大事。
“他无声无息地撩开软帘,人已如一阵清风般吹入去,快得异乎寻常地到了她身边,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自然他另一只手须得抱持她,才不致被她挣脱